18 ：夜色

大抵是察覺到了池旭的目光，薩維用手中的餐具碰碰盤壁，池旭回過神，便看到薩維變為紅色的眼睛，“你想吃嗎？”他問池旭道。

池旭默默地看着薩維半晌，也不說話，他只是覺得薩維的語氣充滿了誘惑，再加上他看到的那白色的顆粒狀的小東西，分明就是他很久沒吃過的人類的主食——白米飯。

他咽了一口口水，又聽薩維道：“如果你喜歡，可以點一份。”

池旭微微詫異，這麽好？

“一金五百銀的價格，用你的工資來抵。”薩維的下一句話立刻給池旭潑了一盆冷水，他就說，他還以為這大少爺良心發現要請他這個小仆人吃一頓大餐呢……看來某人并沒有那麽好心，再者說這麽一小坨米飯，一金五百銀的價格，相當于人類世界那邊的一千五了！太劃不來了。

池旭的額角出現了一個小十字，“不用了……”他壓着語氣對薩維道，天知道他現在的怒氣值有多高。

“這倒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薩維放下手中的餐具，只是一瞬間，他便移至薩維跟前，“怎麽，找我有什麽事嗎？”他的聲音很好聽，此時他的氣息噴打在池旭的脖頸處，讓池旭覺得渾身不自在。

薩維發現，他愈是靠近眼前這個人，他就愈不滿足，當他的步伐緩緩接近他所在的區域時，他吃着東西，眼睛不由自主地變為了原瞳色，直到他打開他的房門，他才确定他真的是來找他的，他想靠近池旭，這就好像是一種本能，他真的特別迷戀他身上的氣息，為什麽？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喂，”池旭不知道薩維怎麽了，雙手抵着他的肩，強行讓薩維遠離他，“離我遠點……”他忍不住對他說。

“我說，”薩維忽然擡頭，他血紅色的眼睛忽地與池旭的目光相撞，望着池旭漆黑的眼瞳裏錯愕的神情，他說：“如果我想和你睡一晚，你會同意嗎？”

池旭腦子裏亂成一團，他看着薩維的眼睛忽然覺得自己根本就移不開眼，直到他聽見薩維最後說出的那句話。

“你個小屁孩才多大啊！”池旭忍不住爆粗，他真的很久沒有這樣了，說完他就破門而出，薩維一個人站在房間裏，看着池旭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扶額，該死……他到底怎麽了？

該死，我到底怎麽了？池旭一邊在走廊上走着，一邊暗暗懊惱，他真的被剛剛薩維忽然蹦出來的那句話給吓到了，他不斷提醒自己冷靜下來，當薩維說那話的時候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吼了。

薩維看上去也不過才十四五歲的樣子……怎麽會就這麽說“睡一晚”呢？到底是他這個成人思想太龌龊還是怎麽？或許人家只是單純地想睡在一起啊什麽的……他怎麽就理解成了……上床了呢？

他覺得自己被耍了，還是被一個小孩子耍了，雖然這個“小孩子”有某些地方真的成熟得不正常，但是，池旭還是無法将薩維看做同齡人。

他此時腦袋亂做一團麻，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告訴薩維自己出去的目的，他心情頓時又糟糕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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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有什麽吩……”過來招呼池旭的侍應員小姐的話卡了一半在喉嚨，池旭回過頭，悶聲說：“沒事。”

侍應員小姐：這位客人好可怕QAQ。

池旭不知道為什麽，經常會被薩維搞得心煩意亂的，他覺得某些時候自己又回到了自己上學的那段時間——那段心浮氣躁的時間。

那幾年當兵，好不容易被壓下了一些脾性……結果如今全被薩維給激了出來，他發現自己總是容易因為那小子的一些舉動而失控……究竟是怎麽搞的？

他揉了揉頭發，強制自己冷靜下來，還是決定先去狩獵。

今天晚上收成還算可以，打到了一直小型的貓科動物，池旭不知道那是什麽，但身手還是挺敏捷的，也挺兇。

他找到了一個地方将它烤了之後分成兩半，一半自己吃了，一半收到包裏，等到他做完這些回到那家旅館，都已經淩晨一兩點了。

他筋疲力竭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開門，發現桌子上好像多了什麽東西，走近一看，居然是白裏紅！

不會是薩維那小子給他的吧……池旭心中忽然泛起一陣暖流，并且有點為剛剛吼了薩維而後悔，薩維……其實不壞……

不過他現在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吃東西了，已經很晚了，他真的很想睡覺，他一邊尋思着要把“白裏紅”留到明天早上再吃，一邊想着自己是否應該跟薩維道歉……

他躺倒到床上，撐着兩極相吸的上下眼皮，把衣服脫下，關了燈就閉眼睡覺。

大概是十分鐘以後，池旭的房門響了，門被打開，是薩維，此時，他的眼睛變為了原瞳色，在夜晚的黑暗之中，顯得尤為突兀。

他走到池旭的床前，看着池旭禁閉的雙眼，你幾乎每晚都會出去……你到底是去哪兒？

他慢慢躺到池旭身邊，身子離他更近，他嗅着他的氣息，只覺得身上的數十萬億個細胞都在叫嚣，叫嚣着他們不滿足……薩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點不滿足，他看着池旭的臉，眼睛眯起……他伸出舌尖，想要得到什麽……

忽然，池旭睜開了眼。

池旭被吓了一跳，薩維這雙紅色的眼瞳，意味着他在興奮狀态，他怎麽了？

他看着薩維，不說話，薩維也看着他，不言語，就這麽四目相對，“那個……”池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想着自己剛剛那樣對薩維吼叫，覺得有些抱歉，所以他并沒有推開薩維，“你來幹什麽？”他問薩維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薩維的聲音有些沙啞，池旭聽出，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我很喜歡你身上的氣息，我忍不住……”他忽然發現自己用更柔和一點的姿态池旭就不會推開他。

他用手攬住池旭的腰，讓池旭更加靠近他，“滿足我一下，好嗎？”他的嘴唇幾乎抵達到了池旭的脖子，他可以感覺到池旭身體緊繃……

池旭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被薩維噴打出絲絲縷縷的氣息給弄得很癢，他覺得這樣很奇怪，但是，當他聽到薩維詢問他的那一句，“好嗎？”的時候，他忽然心軟了。

“你……手放開……”池旭動了動腰示意薩維把手放下去，薩維力氣很大，锢住他的腰讓他極為不舒服，而且……他覺得這樣的姿勢也極為怪異。

“你同意讓我在這兒我就把手放開。”薩維說話的時候池旭感覺到他的嘴唇離他的脖子特別近，這讓他感覺很不妙，因為薩維是吸血鬼，而且，他總覺得，薩維的舌頭總是若有若無地掃着他的脖子。

對薩維的話池旭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想起那天在訓練時的那個房間裏，薩維攥住他衣服的樣子，神差鬼使地，他說了一句“嗯。”

薩維見他同意，就将禁锢住他的腰的手臂撤下，深深地嗅着池旭的氣息，聽池旭說了一句“睡吧。”他才乖乖閉上眼睛。

等到池旭呼吸平穩，身體漸漸放松的時候，薩維睜開眼，他才确定，池旭真的睡着了。

他悄悄将被窩揭開，自己便快速鑽進去，池旭沒有穿睡衣，薩維試探着觸碰他的皮膚，只覺得有些燙——因為他的皮膚很涼。

正值夏日，裹在兩人身上的就是一塊薄薄的布，池旭睡覺不管多熱都要蓋點被子，這是習慣，如今他在那圖界，這個習慣就嚴重了起來，因為他覺得這樣更有安全感。

薩維的靠近就好像是行在沙漠中的涼水，潑灑在身上，冰涼冰涼的，在睡夢中池旭也只是感覺到有冰冷的感覺在觸碰着他，他并沒有覺得異樣，也沒有覺得反感，反而睡得更沉。

反觀薩維就更加異樣，他用手輕輕掰住身前人的肩膀，稍稍一帶，池旭的身體便從側躺變為了平躺，薩維翻身，兩手将池旭的身體禁锢在他身下，他看着眼下人的睡顏，眼中的血紅色變得更為豔麗，變為原瞳色的吸血鬼是最興奮的，他們不會在這個時候“睡着”，薩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他知道到晚上，有些吸血鬼就會開始渴望□□，吸血鬼本就是□□極強的生物，薩維的□□早在他剛發育那年就被測出，他知道自己在有些方面難滿足，但是若是要他去因為欲望而靠近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他反而不願意。

科曼曾經給薩維上過這類課程，有些女仆是自願當“教學器材”的，但薩維對着那些搔首弄姿的貨色提不起興致……

薩維附身用舌頭輕輕舔抵身下人的脖子，薩維這人的睡眠比其他吸血鬼時間要長，而且水得更死，一般晚上這種時候都是成年或者已發育吸血鬼們交歡的時間……但是這人卻不，而且，這人……好像并不知道這些。

舌尖下的味道混雜着向薩維鬧內刺激而來的氣息，薩維抑制不住那種興奮，不一會兒，他就發覺了下身的異樣……

“嘶——”池旭一個翻身坐起，他睡前忘記小解，晚上會起夜，剛剛已經睡着了，卻被一陣尿意給弄醒了……

看着一旁“睡”得正安慰的薩維，池旭輕手輕腳下床，到衛生間，看着鏡子中反射的自己，池旭覺得有些不對頭……脖子上，怎麽會有水漬？池旭用手抹掉，然後把手拿到鼻子前面聞了聞……沒味道……不會是自己睡覺流的口水吧……怎麽會流到脖子上去？池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再加上他真的困，所以就懶得再糾結這些雞零狗碎的小事了，他又回房輕手輕腳地繞開薩維。

他看着薩維好像有點冷的樣子，幫薩維蓋好以後，自己也鑽到被窩裏面，睡着了。

第二天起來池旭發現薩維已經走了，貌似是去用早餐去了，他起床看向昨天晚上放白裏紅的地兒，準備去好好享用這來之不易的白米飯。

可是他卻發現，一夜過去了，這盤白裏紅看上去很新鮮，甚至比昨天晚上的還要新鮮……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太累了吧，池旭也沒想太多，用餐具将外層的米飯一劃開，裏面鮮紅的血液立刻汩汩冒出，他将血液刨開，吃起外層的白飯。

他意外地覺得非常好吃，米粒鮮滑爆飽滿，不熱，但卻透出冰冷的絲絲幽香……

剛吃完，池旭胸前的勳章就又對他的大腦發出了指令，為了不引起懷疑，他違背着大腦發出的訊息強行控制身體，将他剩下的那盤新鮮血液倒進了廁所，然後将盤子放回原位，拿好他最最重要的包，終于遵從勳章的指令往指定地方走去。

當他到達時，他看到薩維輕皺的眉頭，“你遲到了。”他說着，轉身坐上身後那匹類似于馬但比馬的身形要修長高大些的動物，問池旭道：“你會騎乘骊嗎？”

池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以前在軍隊中訓練過騎馬，但是并不多，而且如今的馬也與那邊世界的不同，他有點不确定，但是看薩維趕路有些匆忙的樣子，他也不好拖他後腿，便說他會。

另池旭沒想到的是，這種叫骊的動物極為溫馴，騎起來不費力，甚至比騎馬還要簡單。

他們兩人騎着骊走了大約半天的路，後又該做馬車，而後又改為小船渡了一個江，又雇了一個拉車拉着他門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最終才到達目的地。

池旭聽薩維說這個地方是格爾叢林的外沿地區，格爾叢林內有魔獸，外圍大約三裏的範圍內是一二階魔獸的聚集地，經常會有一些狩獵低級魔獸的獵人來這裏進行交易，當然，一二階魔獸并不容易被抓到，一般人也是不是很願意到這個地方來的，有些有實力的吸血鬼還因為稍微踏足了三裏以外的更高級魔獸的領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而此行，他們的目的地，是最中心的死亡地域——豔兒禁地。

而這個時間，又是一年之中吸血鬼最不願意到林子中狩獵的時節——□□期。

池旭聽着薩維的一句句話，覺得瘆的慌……他總有一種，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放心，這個時候，也會有一些瘋狂人士為豔兒摩而來，我們找他們拼隊就可以了。”薩維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