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泉水

池旭覺得有一雙手在他的領口處流連……感覺就像是要掐死自己的樣子，他本能地拽住那只手，睜開眼，看到的是薩維的臉。

池旭大松了一口氣，緩慢地放下了攥住薩維手臂的手，他的記憶停留在薩維蹲下‘身，用手掌撫住他眼睛的那一刻，等睜開眼，他就在一片藍天白雲之下，身下也不是堅硬的石頭，是柔軟的草地，耳邊除開奇異而又婉轉的鳥叫聲之外，還有的是嘩啦啦的水聲……他已經被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這是哪兒？

薩維已經将他衣服上的扣子全部解開，終于，池旭忍不住了：“你在幹嘛？”他問薩維道。

“脫你衣服。”薩維淡淡地答道，這樣的話語讓池旭一震，剛想發作，薩維又補充道：“那邊有水，脫完你可以到那邊洗一下。”

“這是哪兒？”池旭問。

薩維沉默了幾秒，答道：“豔兒禁地。”

“什麽？”池旭用手臂支起身子，腦袋向四處張望，此處山清水秀，有花有樹有泉還有山，他一直以為豔兒禁地是一個堆滿骷髅的修羅場，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個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好地方。

“這裏就是豔兒禁地？”為了确認，他再次找薩維确認。

薩維忍不住笑了，“不然呢？你以為是什麽地方？這裏在豔兒禁地邊緣，還算是安全，我們今天晚上可以在這裏休息。”

“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說實話，這幾天苦難受多了，惡劣的幻境也都住過了，現在變成了這樣一派美好的場景，池旭還有些不習慣。

“……昨天穿越了蟲洞之後找到的這個地方。”薩維低着頭，在池旭轉過來看他之前背過了身，寬衣解帶，開始脫‘衣‘服，低垂的睫毛下可以看見他紅得如同滴血的眼瞳……

池旭略微覺得薩維有些奇怪，他回想起薩維對他說過的話，覺得薩維有什麽事情瞞着他。

直到薩維的背袒露在池旭的視線內，池旭看見薩維背上幾道深深的抓痕，“你背上怎麽了？”池旭想起身近了看薩維的情況，而薩維此時好像才反應過來似的，連忙将衣服披上，暗暗懊惱，剛剛光想着去泡澡了，脫衣的時候卻忘了背上還有傷……

“不用遮了，我都看見了。”池旭有些奇怪，他總覺得薩維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他費力地支起身子，衣服上已經風幹的泥漿啪咔啪咔地裂開，薩維回頭，池旭走到他身前，“轉過去，坐下吧，我看看。”

薩維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幾乎已經變成泥人的某位，池旭窘迫，看了一眼自己被泥巴沾滿的手，覺得再也看不下去，“要不……我們去那邊那泉裏洗一下吧。”

泉水十分清澈，池旭一進去就污了一大片，他默默地看着水裏流動的土黃色物質，一種罪惡感油然而生，當他看見薩維身後那幾道駭人的傷口時，罪惡感又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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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薩維走過去，忽地按住薩維的肩膀，原本背對着他想要離他遠一點的薩維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給弄得輕微一震，他感覺到池旭的手在他背後流連，他早已忘記了傷口的痛，只是緊繃着肌肉，呼吸略微急促，眼底的那抹紅更豔了，直到池旭一句：“應該包紮一下。”才暫時澆滅了薩維忽然躁’動的無名火。

“沒事，吸血鬼的愈合能力很強。”他強忍着自己的沖動，不着痕跡地避開了池旭的在他後背觸碰着的手。

池旭皺眉，薩維果然有古怪，他終于也不打算掩飾自己的疑惑了，對着薩維就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薩維還是背對着他沉默着不說話，池旭有些惱，但看到薩維身上的疤還是憋住了，“我去上面拿繃帶，你在這兒等着。”

池旭說罷，手撐着地面就要從水裏出來，可薩維卻忽然在這個時候拉住了他的手，他驚訝之餘，差點被這股力道給拉得栽到水裏面去，等他擡起頭，看見的是薩維紅得駭人的雙眼。

薩維一直是原瞳色，沒有變回去，看着他豔紅的眼睛忽然有些失神，直到薩維漸漸用手臂挽住他的脖子，那張臉靠他愈來愈近，池旭心跳如鼓，“薩維？”他試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薩維的眼睛看向他，晶亮的豔紅色虹膜中倒映出他的臉，一時之間，池旭居然無法從薩維的眼瞳中找到瞳孔，沒有焦距，散渙着，就如同沒有生氣的僵屍一般……

“薩維？”有那麽一瞬間，池旭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喪屍片中，而薩維已經屍變了，他有些不确定地叫出薩維的名字，雙手攬住他的肩，池旭想用力制住他的動作，他想微微推開他，自己避讓一下，當不知為什麽，如此簡單的動作，他卻做不到。

薩維的手忽然撫上了池旭的肩，池旭感受到了薩維手上的溫度，那種溫度，居然讓他感覺到燙，吸血鬼的溫度大多偏低，而薩維此時卻……

“薩維你他媽說話啊！”池旭急了，他覺得薩維此時太不正常，他用力捏住薩維的肩膀，“說話啊！”

薩維的手也放到了池旭肩上，池旭只覺得肩膀猛地一痛，薩維正用眼睛對着他，用他散渙眼睛直直地，對着他，池旭甚至不能判斷薩維是否看着自己，但那眼中，确也只有他一人的影子。

忽然，也許就在一瞬間，薩維推開了他，力度不大，池旭只是一個踉跄，沒有跌入水中，而薩維，連連後退幾步，只聽“噗通”一聲，薩維好像是腳下一滑，背朝地，直直地倒進水裏。

“薩維！”池旭連忙伸手去撈薩維，将薩維從水中抱起，只見薩維閉着眼，皺着眉，一副痛苦的樣子。

池旭将薩維從水裏抱出，放到岸上，摸了摸薩維的皮膚，居然還是燙人的！吸血鬼的溫度本身就比人類低，能讓人類覺得高的吓人的溫度，在吸血鬼這裏叫什麽？快燒了！

池旭慌了，他完全不知道薩維剛剛忽然是個什麽情況，他又覺得薩維這樣子不像是在發燒，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薩維！醒醒！”他大聲地叫着薩維的名字，他急了，他還以為薩維要猝死了，不知道搶救措施，甚至想piapia扇人兩耳刮子扇過去，看人醒不醒得過來，但看着薩維這張臉，池旭又覺得扇他是一種罪過……池旭糾結了許久，薩維還是像個死人一般一動不動，終于，他下定決心，揚起手，準備打醒這個再怎麽叫都不醒的人……

當他的巴掌落下一半時，“你要幹嘛？”薩維忽然睜開眼，聲音中含着某種咬牙切齒的情緒。

池旭用最快的速度收回了手，暗自慶幸自己反應快，要不然這一巴掌打下去，薩維本來要醒也被他重新打暈了。

“你是什麽情況啊！”池旭語調有些失控，又重新摸了摸薩維的皮膚，居然還是那麽地燙，再看薩維的眼睛，除開有了焦距了以外，居然一點變化也沒有，那雙眼睛還是豔紅的顏色。

薩維的嘴角忽地彎了彎，別開了臉，即使他極力掩飾，池旭還是看出了他的臉上帶着愉悅的笑意，池旭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他剛剛真的急了，此時看薩維笑成這幅樣子，真想把拳頭印在此人的臉上……

“我還以為你死了。”池旭那個恨啊，剛剛他還以為出什麽事了，結果薩維醒來後還笑！笑屁！受傷也裝得像一點好不好！好歹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讓池旭知道他着急得值得啊！

“……我只是餓了。”薩維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

池旭一怔，餓了就會忽然休克嗎？吸血鬼的餓肚方式還真是不一樣。

“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上忙？”池旭不由自主地問出。

你只需要離我遠一點，就算幫了我的大忙了，薩維想着，然後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包，對池旭道：“把那個拿過來。”

池旭看了一眼那個包，那個包薩維一直帶着，他一直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現在看來應該是夥食之類的。

薩維拿着包，目光停留在一直在他身上打轉兒的某人，咽了口唾沫，對對方道：“轉過去。”

池旭又照做了，他承認剛剛自己又看着薩維發呆了，不得不說，薩維此時弱弱的樣子比他站起來含着笑對他說輕佻話的樣子要養眼多了。

等池旭轉過身，看到的薩維還是保持着原瞳色，他有些奇怪，“怎麽沒變回去？”他問薩維道。

薩維看着他，苦笑一陣：“因為我沒吃飽。”

池旭想了想：“可以去狩獵魔獸。”

薩維輕輕點頭，焉耷耷地低垂着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薩維告訴了池旭他們的下一步計劃，因為他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是豔兒摩，現在豔兒摩是什麽模樣、在哪裏他們都不知道，所以他們要先找到關于豔兒摩的線索。

找一件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原本聽上去就是極為荒謬的，薩維叫池旭放寬心，“就當在傳說中的豔兒禁地好好裏面玩了一番。”兩人都沒有提及進入豔兒禁地後可能會遇到的危險，因為他們都知道，即使有危險，他們不會退縮，他們也也必須闖過去。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座山腳下，”薩維指了指身後，池旭回頭，看見的是一座龐大而高聳的山峰，池旭一眼望不到頂，“昨天晚上上去以後，你猜我看到了什麽？”薩維見池旭望着那山不回眼，于是便問他道。

“什麽？”池旭摸了摸腦袋，他覺得薩維越來越愛賣關子了。

薩維的表情倒是前所未有的正經，他看着池旭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紅色了河流，赤色的土地，枯黑的樹枝，那是一個沒有一絲生氣的地方。”

“不會吧……”池旭有點不相信，看現下的天空，透藍透藍的，只有幾絲兒白雲在上面游蕩，水也是清澈的，從高處的山上傾瀉而下，要是真按薩維所說，上面流淌着的是紅色的河流，那麽他們現在就在山腳下，水從山上來，那麽水，豈不是也應該是紅色的？

薩維聳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昨天晚上我上山以後見到的場景的确是那樣，但是回到山腳下，原本死寂無一絲光芒的天空上卻有了星星，四周的一切都恢複了生機，水也是清澈無暇的……但一旦到了上方，那就是一副不一樣的光景。”

“那……我們上去看看？”池旭有點兒不敢肯定，他對着薩維建議道。

薩維點頭，忽然靠近池旭，并且拉住了他的手，池旭被他的忽然動作吓了一跳，“飛還是瞬移？”薩維對他眨眼，臉上就差寫個“我有技能我很屌”了。

池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還會飛？他從來不知道薩維有這樣的技能，忽然覺得薩維好屌的樣子……“飛吧。”池旭其實也想體驗一下飛的感覺，誰知下一秒，薩維就用手臂箍住了他的腰，在池旭完全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麽情況的情況下，薩維帶他脫離的地面，下方的氣流不斷回旋着，将池旭剛換上的衣服下擺給撩了起來……

池旭被這個姿勢整得有點尴尬，但是他不得不承認的是，薩維現在看起來很牛逼，因為他的背後多出一道會發光的翅膀……不，是光做的翅膀更貼切一些，而且這種光芒能将人烤得很熱……

“喂……”池旭看着地面離自己的腳下越來越遠，忍不住對箍着他腰的薩維道：“你能不能給我變一個翅膀出來？”

薩維将頭轉向他，“不能，如果你想飛，就必須抓緊我。”他感受着池旭抓住他肩膀上衣料的力度，感受着包裹在他四周屬于他的氣息，意外地覺得十分愉悅……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閑得無聊開了個腦洞寫一個小劇場吧

人類世界：

某天早上某人被某人弄得有點兒疼

薩維（心中有愧）：今天你休息，我超市去幫你買東西吧。

池旭（睡夢中迷迷糊糊）：嗯……

數分鐘後，某人已出門，某人仍安然地躺在床上。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躺在床上的某人忽然翻起身，god……他抓耳撓腮，那家夥去沒去過超市啊……

此時，電話鈴響，薩維：池旭，你常說你去超市買東西，超市是什麽東西？

池旭（汗顏）：你在哪兒，我去接你。（怕被弄丢）

薩維（堅定）：不行！你不能來！我說了我要幫你做事！

池旭（略無語）：好好好，那你先找到超市再說。

兩小時後，池某人在屋裏孤獨地吃着泡面，對着電話：火腿腸！你去問售貨員！

薩維（一本正經）：這個地方居然有猿類？售貨猿是什麽猿？

旁邊一小姑娘經過（啊這是混血兒嗎？好帥啊！）

池旭在電話那頭（悲憤）：……你不用去找售貨員了，你直接去找火腿腸。（內心：尼瑪文化不同如何交流）

薩維（若有所思）：它是啥樣的？

池旭（沒節操）：就jj那樣。

半小時後，薩維站在火腿售貨區前，對着電話：太小了，太軟了，而且一點也不像腿。

池旭（內心：好想宰了他）：然後去買紙（瞥了一眼旁邊滿垃圾桶中沾滿某液體揉成團的紙巾）真的不需要我動身？

薩維（了然，輕笑）：那個我知道。

池旭（強作鎮定）：知道就好，買一袋回來。

此時一穿着工作服的售貨猿走向薩維（售貨員：啊……這個混血兒好帥，但是感覺好傻，在這超市裏面逛了半天只買了火腿，還一直打手機）：帥哥你要買什麽？

薩維（警惕，上下打量對方）：紙巾。

走到紙巾櫃臺前，售貨猿：您要那種的呢？

薩維（電話還沒挂，池旭說的名字他不想記，想了一會兒）：擦pp最舒服的。

電話那頭，池旭：……去……死……把！！！

薩維：還要什麽？

池旭（愠怒）：水果。

薩維（不認為那種東西可以吃）：你最喜歡哪種？

池旭：火龍果吧……感覺跟那圖界的紅菱果很像。

薩維（挑眉）：嗷，那好吧。

回家，池旭拍薩維肩：……不錯。（雖然他真的很想內流，但人第一次需要鼓勵）

薩維（高興），看着裝着水果等食物的袋子的旁邊的袋子，一大堆“好玩”的東西……

夜晚，池旭偷偷出門，将袋子丢掉。

回房，對上薩維，薩維：去哪？

池旭（僞坦然自若）：撒尿。

薩維（眯眼，原瞳色開啓）：廁所在樓下？

池旭（僞鎮定）：樓下風景好，可以邊撒尿邊看星星。

薩維：星星好看嗎？

池旭：是啊，挺好，挺喜歡。

薩維（勾嘴角）：哦，好。

數天後，在人類世界地球某個地方，池旭（有點困）：帶我到這來幹什麽？

薩維（指天上）：看星星。

池旭（愣住）：……

薩維（回頭看）：你喜歡……

池旭（溫暖）：小子，謝謝。

薩維（拿出一個紅色的果實，放到池旭手上）

池旭（攤開手一看，那圖界的紅菱果，在那圖界生活的那幾年，他最喜歡的果子）：……薩維

池某人撲過去，按住某人的頭，狠狠啃住對方的嘴唇，想說一些表達愛意的話，卻無言。

薩維（笑）按住池旭的頭，深深吻了上去……

星星點綴着天空，同時也忽閃忽閃，觀察着下方的動靜……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方法才能證明我愛你，只能用心記住你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然後，用最笨拙最直白的方式，竭盡全力地演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