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爆小鴨

池旭是被薩維吵醒的，當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帳篷已經不翼而飛，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已經清早了，他起身，看到的是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蟲潮。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薩維就拽住了他的手臂，強制他起身，下一秒，他的腰被薩維狠狠箍住，他感覺腳下一輕，薩維又“長”出了那對光翅，将他帶離了地面。

池旭驚魂未定，他呆愣愣地看着下方的屍蚓蟲成群結隊地碾壓過他們剛剛所在的地方，“它們離家出去覓食了。”薩維說。

果然是自己睡得太死了嗎？池旭額頭上的汗還未散去，居然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他怎麽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睡醒？而且感覺好像僅僅只睡了一兩個小時一樣。

“等蟲潮過了，我們就可以進那個洞穴了。”薩維看着下方，此時他的瞳色仍是豔紅的顏色，池旭看着他的側臉愣了兩三秒，才緩過神來。

此時薩維的手臂緊緊地将池旭的身體固定在他的身體上，池旭覺得有些尴尬，因為此時他倆距離很近，可以說薩維只要微微偏過頭他們就會接吻，但看着下方翻滾的蟲潮，又覺得現在不是那種計較這種小問題的時候，他只能攥緊薩維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并且暗自嘆息，為什麽自己沒有這種能力……

薩維此時心跳很快，他幾乎能感覺到對方在他耳邊的呼吸，但這讓他更加緊張，他眼中的豔紅越變越深邃，瞳孔幾近失焦，他強迫自己回過神來，他不想失控，不想成為被欲‘望所控制的傀儡……也不想讓池旭看到他那個時候的樣子。

蟲潮漸漸褪去，池旭不禁松了一口氣，薩維落地，池旭立馬去查看自己的包裹，然後扔了一個可以長期燃燒的照明器，問薩維：“可以走了吧？”

薩維點點頭，徑自走在了前面。

池旭覺得薩維有些奇怪，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麽覺得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薩維好像是在刻意遠離他。

兩人入了洞穴，池旭左顧右盼，發現這洞穴的洞壁居然異常光滑，光滑到有點不像是動物所築的巢穴。

“小心一點，這裏既然是屍蚓蟲的洞穴，那麽這裏面應該有不少的屍蚓蟲，即使它們已經出去了很大一部分，但一定會留下一些來‘看家’”，薩維在前方緩緩開口，池旭覺得薩維的聲音也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他也說不出來。

洞穴內部光線十分昏暗，随着後方洞口透出的光亮越來越小，四周也都漸漸被黑暗包裹起來，四周寂靜一片，兩人的腳步聲在這洞穴裏顯得格外清晰，啪嗒，啪嗒，就好像是在奏一章富有韻律的樂曲……

“螞蟻都會有蟻後在巢穴中，你說，這洞穴裏面會不會也有這些屍蚓蟲的頭子啊？”池旭打着火把，看着洞壁偶爾爬過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子，不禁對薩維說。

“……”薩維沉默了半晌，“螞蟻是什麽？”他問道。

池旭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暗暗在心裏狠狠删了自己兩耳光，便對薩維打哈哈：“那個……是我們……家鄉的一種小蟲子，你可能沒見過……也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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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維在前面走着不說話，池旭權當他默認，只要沒有懷疑到自己的身份就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會在薩維面前露出馬腳，但薩維也不會說什麽，他知道薩維聰明，但貌似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這些……池旭暗自慶幸，

大概是相處久了的原因，對于薩維，他就覺得像是對自己當年一起打仗的兄弟那樣……

“等等……”池旭忽然停下腳步，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塊岩石後方的不遠處，薩維也停下步子，順着池旭的目光看過去……

那是一株花，一株他們都熟悉的花，此時正直直地立在它原本生長着的地方，它耷拉着腦袋，花瓣微微低垂着，好像是不敢與別人交流一樣……

池旭走過去，将那花的“腦袋”掰正，花口直直地對着他，經光亮一照，花瓣的紋路也就顯露了出來，紋路上勾勒的眼睛，就直直地盯着池旭……池旭無端端地覺得這眼睛滲人，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那股勁頭，竟讓他覺得這花就是個人，而這個“人”正在冷冷地看着自己。

“……這花怎麽這兒也有？”池旭有些膈應，他看了薩維一眼，薩維也看着他，不知為什麽，薩維的豔紅色的眼睛在這黑暗中顯得尤為突兀，池旭看得一愣，随即聽薩維說：“或許這花跟屍蚓蟲有什麽關系吧……”

兩人沒在花前停留太長時間，當他們打着火把，又往洞穴深處行走的時候，他們沒有發現，那朵被他們忽略在黑暗中的花朵，已經悄然擡起了腦袋，花口對着他們遠去的方向，花瓣上那猶如眼睛一樣的紋路，正直直地盯着他們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發現，洞壁上有時候會爬一些泛着藍色光芒屍蚓蟲，不多，也不會攻擊他們，這讓他們有點意外。

薩維随意扯從牆上扯了一只下來，那東西居然也不反抗，就只是剛開始的時候，腳微微地動了幾下，而後便沒了動作，就跟死了差不多。

“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屍蚓蟲比出去的那些塊頭要大一點？”薩維揚起抓着蟲子的手，問池旭道。

池旭點頭，沒錯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而且這些小蟲子居然也不攻擊他們，他回想起跟梅在溶洞中蟲子的尿性，開始覺得這些大的和那些小的不是一個品種。

“這些蟲子既然叫屍蚓蟲，那這個洞穴裏面就一定會有亡骨，它們不攻擊我們，說不定也有它們的道理，比如說……有更現成的食物。”

池旭看着這些大號的蟲子，覺得薩維說的有道理，看這些屍蚓蟲肥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吸血鬼的心髒血才會變成這樣，現在他們還沒到洞穴更裏面，說不定再往裏走，看到的屍蚓蟲就該有拳頭那麽大了。

“不過這也只是猜測，”池旭想了想，覺得妄下定論反而不好，“這些蟲子大，不攻擊我們，說不定也有其他的因素，就像是……”池旭頓了一下，他本是想說蚊子，但随即又想到那圖界好像沒有蚊子，便改口，“就像是我們家鄉的一種蟲子一樣，狩獵的全是雌性，雄性不具太大有攻擊性，而且外形也與雌性有不同。”

薩維眯了眯眼，然後點點頭，“我也在書上看過你說的這種現象的動物，也有這個可能。”

薩維将那蟲子放回牆上，那蟲子立馬就又爬到了牆上去，感覺很溫馴的樣子。

“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回到洞口，要是外面具有攻擊性的屍蚓蟲回來了，我們就遭了。”薩維一面說着，一面把手往牆壁上刮了幾下，“牆壁這麽光滑，而且又黏膩，應該是某種動物的分泌物。”

池旭果斷收回了放在牆上的手，碾了一下手指，果然，兩根手指蛋上黏上了一根線，有點像藕絲，又有點像彈彈彈，彈走魚尾紋的化妝品……

“嘎達——”一陣聲音突兀地響起，原本還處于悠閑狀态的兩人立刻繃緊了腦袋中的那根弦，池旭看看薩維，薩維看看池旭，确定不是某個人的幻聽以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将手中的火把放低了些，屏氣凝神，仔細地聽着不遠處傳來的聲響。

除了“嘎達”聲以，還有外類似于腳步聲的聲音，可以聽出步伐的紊亂。

兩人站在牆邊，也沒有熄火的打算，池旭将小型噴射槍（就是他從溶洞中搜刮出的東西，後來薩維告訴他這是噴射槍，感覺跟人類世界的噴射槍差不多，但好像又有點區別）拿到手裏，管他是什麽，只要有不對就給他來一槍再說。

薩維的手上又出現了一道光圈，類似于那天在帳篷中池旭見到的那種，看來薩維跟他想得差不多，先打再看是什麽。

幾秒以後，一個影子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內，池旭眯了眯眼，一個箭步沖過去，舉起噴射槍就準備射過去，但當他看到一個類似于鴨子一樣毛絨絨的小生物的時候，他汗了。

薩維走了過來，看見這個東西愣了一下，然後慢慢抓起池旭的手，輕輕拉拽了一下，池旭還在跟那個小東西大眼瞪小眼，正當他奇怪這裏怎麽會有這種生物的時候，他看到了薩維略顯凝重的表情。

他任着薩維拉着他走了幾步，那小東西也在後面跟着他們，見池旭回頭看它，它還歪了歪腦袋，瞪着自己烏溜溜的眼睛珠子，一臉無邪地看着池旭，等池旭回過眼，他看見薩維的額角滲出了一滴汗液，才知道，這小東西也許并沒有它的外表看上去那麽無害。

“那是什麽？”他小聲問薩維道。

“七階魔獸。”薩維咬着牙，慢慢說道。

什麽？不會吧！池旭有些不相信，看那小東西無害的樣子，怎麽說也不像是七階魔獸的樣子啊。

“它叫爆小鴨，別看它這樣，其實它是有智慧的，而且一肚子壞水。”薩維拉着池旭，感覺身後的爆小鴨完全沒有停下跟着他們的腳步的意思，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它會自爆，我們不能攻擊它，它一爆，這個洞就沒了。”

池旭聽薩維這麽一說，不禁也提了一個心眼兒，他試探着問薩維：“我們能不能拉它做同謀？”

薩維搖頭：“它們生性高傲，看見像我們這樣的陌生生物就會想着如何玩弄，要是惹怒了它，或者不遷就它，到時候它就會自爆，然後我們誰也活不了。”

池旭又回頭看了身後的爆小鴨一眼，那小東西仍然跟着他們，也不知道在打什麽鬼算盤。

“嘎達！”爆小鴨忽然一聲，然後展開了它的小翅膀，離地騰空了。

池旭和薩維看着它帶有戲谑的眼神，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麽狀況，下方的土地就忽然就塌陷了下去，“啊啊啊啊啊啊！”池旭和薩維一同從窟窿中陷了下去，在池旭落地之前，他聽見上方的爆小鴨“嘎嘎嘎嘎”類似于狂笑的聲音。

“噗——”池旭落到了地上，但身體并沒有傳來痛感，好像下面有什麽東西将他墊着。

他支着自己的身體起身，覺得手下涼嗖嗖一片，擡起手，手與地面就像黏了一層劣質的透明膠水一樣，粘得池滿手都是……

背上也是黏膩的一片，看樣子也沾滿了這種東西……

該死！剛換的衣服現在又髒了！

強忍着身上的不适感費力地站起身，擡頭，眼前的景象讓池旭不緊睜大了雙眼：

這好像是一個天然的洞穴，洞頂、洞壁都爬滿了剛剛看到的放大版的屍蚓蟲，它們都泛着藍色的亮光，在黑暗之中，池旭被這些細微的光亮包圍着，一顆一顆，就像是泛着藍色光輝的星星，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身置外太空一般……被這些星星包圍着。

而地面，則密布着發光的小丘，它們呈藍色的半透明狀，好像并不堅硬……

池旭看向自己剛剛起來的地方，果然，一個“小丘”已經被他壓得塌了下去，怪不得剛剛他落地時沒有感覺到疼痛……不過，此時的小丘除了光斑外露以外，還滲出了點點綠色的汁水，仔細一聞，居然還泛着一股惡臭。

“這是屍蚓蟲産卵的地方……”薩維不知從哪忽然冒出來，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