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坦白

“薩維！”池旭覺得自己有必要跟薩維談談，雖然白天很順利地幫助薩維完成了練習，但薩維時不時說出的話還有強制叫他做出的動作、說出的話，都讓他心裏面有些吃不消。

薩維看了池旭一眼，他早知道池旭會生氣，其實他也不想強迫池旭做那些，但看着池旭對他做出親昵的動作，聽着池旭對他說出親密的話語，他就覺得無限滿足。

“先坐吧，”薩維決定采用淡定處理方式，池旭也沒有猶豫，坐到薩維身邊，一副要談判的樣兒，“怎麽了？”薩維做出不明所以的樣子，問池旭道。

“……”被薩維這麽問，池旭倒是覺得不好開口了，但今天薩維強制他做的種種事情都讓他感覺很奇怪，做個舉手的動作還行，但為什麽還要他做出親吻的樣子啊！玩也不帶這麽玩的！

“薩維，今天你跟我做那些……我覺得不好。”池旭天真地以為薩維只是在玩，他認定薩維對這一方面并不了解，不知道“親吻”和“我愛你”究竟代表着什麽意思，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這麽催眠自己，雖然他也覺得這麽大個孩子了還不知道這些有點不正常。

薩維通過池旭的表情就知道池旭在想什麽，于是他決定繼續裝無辜，“什麽不好？”

池旭對薩維這種明知故問的态度感到有些難堪還有些惱怒，他往一邊挪了挪，與薩維保持距離，一邊義正言辭地對薩維說：“我不知道你們這邊是怎麽樣的，但在我的家鄉，只有相愛的人才能親吻，只有愛一個人才會對對方說‘我愛你’所以我覺得你今天控制我做的那些事情，不好。”

雖然早就料到池旭會這麽說，但當池旭這麽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薩維心中還是有些失落。

“池旭，既然這樣的話，你告訴我，什麽叫□□？”其實薩維心裏很清楚，他不是傻子，他僅僅只是……

“愛，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心意相通，彼此看着對方都會有悸動的感覺，愛就是你會因為他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而被牽動情緒，愛就是在意，愛就是守望……”池旭說到一半不知道怎麽說，他不知道自己說的好不好，很多人說他愛情觀念幼稚，很多人說：“在現在這個年代，有金錢有物質，能保障生活，那才是建立愛的基礎。”

但是在他的心底，那不算是真正的愛情，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幼稚”的愛情觀，他才沒有找到一個真正能夠讓他去愛的人，他的愛情觀總是被現實打敗，他歷代的女朋友總因為他過于理想化的愛情才跟他分手。

薩維平靜地看着池旭，他明白自己對池旭的感情是什麽，如果說“愛”僅僅只是池旭所說的那樣，那麽他敢說，他對池旭的感情早已超越了那些，吸血鬼很少能動真感情，他們動情，不分種族，不分年齡與性別，有的只是頑固，生生世世不可磨滅的愛戀，他們很清楚他們想要什麽……可即使是這樣，吸血鬼能找到真正愛情的，很少很少，所以，他才會更珍惜池旭，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池旭會離開他，他會做出什麽。

“池旭。”薩維忽地叫出了池旭的名字，池旭回頭，看見的是薩維眼中，那個無措的自己，“我問你，你有過很愛的人嗎？”

池旭被他的話語弄得一怔，他不知道薩維為什麽會這麽問，但薩維此時的神情，卻由不得他想着如何說謊如何逃避，他垂下眼睑，告訴薩維：“有。”

薩維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一股異樣的感情直沖他的大腦，他幾乎想立刻找到那個人，将他殺掉，他多麽想告訴池旭，“我愛你，也請你愛我，不要想着別人，好嗎？”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愛她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再想起過她，沒了她，他一樣過得很好。

薩維稍稍松了一口氣，看着池旭的樣子，他暗暗攥緊了拳頭……

………………

池旭覺得薩維最近的情況有些奇怪，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感覺……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薩維喝血了，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但還是心存僥幸。

“薩維，我覺得過幾天我得給弄一個□□教育課。”科曼站在薩維的旁邊，一邊對着薩維說着，一邊還看了池旭一眼，眼底還是泛着一股淡淡的笑意，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薩維同樣看了池旭一眼，池旭無端端地覺得他沒什麽精神，心中一揪，慌忙将目光轉向一邊。

“不用。”薩維毫不客氣地對科曼道。

“可是，少主都長大了，是時候了解一下那些方面了吧，每天早上起來，你不覺得某個部位漲得厲害嗎？”科曼說得肆無忌憚，而且音調還拔得不低，池旭心中汗顏，這麽私密的事情，對着他也就算了，大廳裏面還有一些女仆，這樣直白地在大廳裏說出來裏說真的好嗎？

薩維有些惱怒，他不知道科曼在想什麽，他知道吸血鬼在成年前夕，都會有性’愛教育課，畢竟吸血鬼是性’欲很強的生物，但如果他真的接受了那樣的教育，那就意味着他要跟別的女人幹那種事，對于這些，他可一點興趣也沒有，暗暗看了池旭一眼，池旭正低着頭一副“我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

科曼大抵是察覺到了薩維的目光，也看了池旭一眼，“啊，對了，我希望少主第一次給一個女性，她們有更獨到的經驗，一定能把少主伺候得好好的……”

“都說了不用！”薩維自然是知道他的話意有所指，他不知道為什麽科曼會這樣，所以才會讓他更加惱怒。

科曼見薩維生氣也沒再繼續說下去，但心中的一個計劃，卻悄然萌芽出來……

“對了，少主，這些天，我見你不怎麽進食呢，是不是吸了更高階級的獸血？”科曼的話讓池旭心頭一震，他幾乎第一時間挺起了腰板，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薩維和科曼的讨論結果。

“……沒有。”薩維的語氣略顯不耐煩，但池旭卻不免将他近幾天的狀況與“吸血”這個詞聯系了起來，一股不安瞬間蔓延心頭，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否曝光，回想到薩維的種種情況，一想到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他就感到愧疚，他本以為自己救了薩維，可是沒想到，他更多的，是害了他。

“哎，你，去給少主拿一杯血液過來，你就跟那些仆人說，是少主要的，她們就知道了。”科曼指着池旭，池旭對他的發號施令有些不滿，但卻也不好說什麽，他也知道廚房的方向，于是便老老實實地去了。

當他将乘着血液的杯子遞到薩維身前，池旭察覺到薩維陰冷的目光，但薩維還是接住，池旭後退幾步，看着薩維端着高腳杯低着頭的樣子，無端端地心中生寒，他多麽希望薩維如往常一樣，将眼睛變為豔紅，而後不緊不慢地喝下去……

而現在，薩維的手顫抖着，呼吸越見地粗重起來，那端着酒杯的修長手指微微顫抖，顫得酒杯內的血液也微微地晃動起來……

池旭心中狂跳，他看着薩維低垂的眼眸，知道薩維很可能喝不下去，他已經有多少天沒有進食了？他究竟是怎麽忍耐下去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食物，就像是得了厭食症一般，掙紮，在無數個吃了吐，吐了吃的循環中來回痛苦着……這些，都是他害的！

池旭想，薩維可能認為那僅僅只是一場病，但只有他知道，那是自己擅自給薩維喂血的後果……

“嘭——”一陣尖銳的破碎聲在池旭身前響起，那高腳杯此時已經殘破地散成了碎片，鮮紅的血液已經将地毯浸了個透，冰冷的燈光照射在上面，伴随着絲絲縷縷的血腥味，散發出駭人的光芒。

薩維的眼睛已然變成了豔紅的顏色，可他的神情卻不甚清明，池旭記得……那是那天……薩維失去理智吸他血時候的神色，他感到渾身冰冷，薩維的眼睛正直直地向着這邊，那是不帶一絲表情的，如同□□控的傀儡一般的神情……

他看見薩維慢慢靠近他，科曼還站在一旁，但池旭的腳卻不能移動分毫，他任由薩維接近，直至他到達他的身前，他不知道為什麽，薩維會變成這樣，或許是因為剛剛的那杯血液一瞬間焚毀了他的理智，讓他不能再忍耐下去。

池旭知道，薩維在池旭面前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即使薩維有的時候會有些異常，他也會一個玩笑開過去，讓他不要介意……

他一直沒有發現薩維的異常，但此時的他是緊張的，他薩維已移至他的身前，用手臂狠狠地禁锢住了他的臂膀，池旭吃疼，他看着他失焦的眼瞳，那裏面映襯着自己帶有些許驚恐的神情，“薩維！”池旭忍不住叫出薩維的名字，只是一瞬間，薩維便像是被喚醒了一般，豔紅的瞳色褪去，往後退一步，低垂着眼睫也不說話。

“這下你滿意了吧。”薩維語氣不善，池旭知道那是對科曼說的，而此時，科曼正立在原地，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們。

回到自己的房間，池旭腦內很亂，剛剛薩維的反應幾乎讓他吓傻了，如果說薩維真的不知道他是因為吸了他的血才會變成那樣，那麽為什麽，在那一刻他還會走向他呢？

難道是出于對食物探尋的本能嗎？

還有，薩維當時難受的神情，池旭不知道薩維現在的狀況，只覺得不容樂觀。

很多天過去了，凱勒已經從新站了起來，他代替了池旭現在的位置，科曼有仍會來給薩維上課。

但薩維“出勤”的次數卻漸漸少了起來，前幾天，池旭還聽見薩維跟科曼在商讨，科曼問薩維需要哪種級別的血液，他叫人去準備，薩維說不用。

凱勒顯得很無措，他說少主最近什麽也不吃，就連最近新引進的最新型香料，與最新鮮的血液混合在一起，薩維也依然不吃。

池旭看着凱勒每次端着未動分毫的器皿出薩維的門，心中有些不适，他很糾結，他知道，薩維變成這樣，全都是他害的，潛意識告訴他，他應該去拯救薩維，但是，如果真的向薩維坦白了一切，他的身份曝光以後，他的後果會怎麽樣？

如果真的向薩維坦白，薩維從此以他的血液為食，那麽等到張陽來了，他還脫得了身嗎？

張陽已經趕在了半路上，到了時候，他必須跟張陽走，他得服從上級的安排，馬上就要進行第二階級的計劃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他就要回人類世界了。

那麽薩維怎麽辦？池旭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他無法看着薩維因為沒有血液的維持而痛苦，薩維的痛苦，全都來源于他，他又怎麽可能棄薩維而去？

失态漸漸嚴重，拉勒比家族內部幾乎進入了恐慌狀态，薩維已經拒絕與任何人相見……

科曼急得發瘋，幾次，他都找上池旭，大聲地質問他，薩維到底怎麽了。

池旭只能用沉默應對。

他每天晚上将耳朵貼在牆壁，想聽見另一邊的動靜，有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一種薩維也同樣貼着牆壁，靜靜地聽着這邊的錯覺，他甚至覺得，自己能隐隐約約聽見薩維的呼吸聲，那麽真實，不像是幻覺……

這天晚上，那圖界的月亮格外明亮，池旭看着這樣的景色，将手臂貼在冰冷的牆壁，他知道，薩維在那邊。

他不能見到薩維，薩維把自己鎖在那一邊，不許任何人進入，他知道薩維還活着，但活得并不好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好像是一種本能一般，他能感應到。

他掙紮了無數次，他好想去看看薩維，即使他知道會發生什麽，但那種沖動卻是那樣的強烈……

但張陽每天發過來的訊息，卻在無時無刻警告着他，他即将離開，如果此時，他真的去了，他将永遠無法離開薩維的身邊……

薩維還什麽都不知道，而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如果他一走了之，一定會害死薩維……

他到底該怎麽選擇？

池旭已經不能理智地思考問題，這一切的一切，逼得他快要發瘋……

終于，他伴随着幽暗的燈光站在走廊上，敲響了薩維的房門，他的心狂跳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選擇，但潛意識告訴他，他不能這樣看着薩維難受，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那麽他就該負起責任。

意外的是，薩維的房門并沒有鎖上，只是輕輕轉動門把，門就打開。

當池旭将目光投向房間內部，唯一矚目的，便只有那雙豔紅的、泛着嗜血光芒的紅色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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