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良心與責任

回程的道路還是跟來時一樣颠簸。

薩維比來時還要顯得不老實，池旭覺得最近他吸血的時候都要磨蹭好長一段時間。

說實話，他真的很不适應那種脖子被舔來舔去的感覺，再加上薩維每次都按着他的肩膀，整個身子幾乎都壓着他，這讓他有一種被壓迫的緊張感，雖然他已經盡力去适應，但那種感覺，還是久久消散不去。

某天，薩維的手指尖上沾上了池旭的血，池旭看着薩維的樣子，覺得有點兒奇怪。

兩人四目相對，半晌，薩維跟池旭說：“我們來做一個游戲。”

池旭覺得在這車裏也悶得慌，玩個游戲解解悶也不錯，于是便點頭同意了。

随即，薩維的沾着血液的手指覆到了池旭的唇瓣上，池旭一愣，沒由來的想起了在菲茨傑拉德宴會上他所看到的兩個女性吸血鬼的場景，不禁身子一僵。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薩維問他。

對于那圖界的這些禮儀所知甚少的池旭當然是搖了搖頭，薩維看着他，緩緩勾起嘴角，“這是一種禮儀和規定，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

“？”迎着池旭略帶疑惑的目光，薩維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沫，随即告訴池旭：“其實為了表達對被吸血者的敬意，我們會以這種儀式來安慰他們。”

池旭覺得自己大概是将那兩位女性吸血鬼的舉動與此時薩維所說的禮儀弄混淆了，因為那兩個吸血鬼，怎麽看都是吸血鬼吧……吸血鬼吸吸血鬼的血液，不可能吧……

不過他也不需要薩維所說的什麽“安慰”啦，反正他也是自願的。

“我不需要……”池旭剛一說出口，薩維便神色鄭重地告訴他：“這很重要，這對于吸血鬼來說，是良心上的安慰。”

池旭被他的說辭弄得有些迷糊，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薩維沾着血液的手指便又一次撫摩上了池旭的唇瓣，池旭覺得有些異樣與奇怪，剛想開口說點兒什麽，就見薩維的臉靠近了。

薩維用舌尖□□着池旭的唇瓣，連帶着唇瓣上剛沾上的血腥氣息，薩維感受着池旭因為驚訝而暫時停止的呼吸，強忍着自己将那牙關打開，想與那隐藏在牙齒背後若隐若現的紅舌共舞的沖動，略微有些不甘心地吸吮着池旭的唇瓣，忍不住将身軀壓在這人之上，他真的太貪戀與他親密接觸的感覺了。

池旭傻了，一時之間，他無法分清薩維這是在執行所謂的“禮儀”還是在真正地與他接吻……

當池旭的反抗意識漸起，薩維馬上察覺到，立刻離開，揩了揩嘴角，舌尖在嘴唇上似是回味地輕刮一下，迎着池旭看着自己近乎傻掉的神情，他一本正經地對池旭說：“儀式完畢，謝謝你一直以來都願意為我提供血液。”

“……”池旭不知道此時自己是應該說“不用謝”還是該問薩維：“你知道你剛剛那叫接吻嗎？”但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太過刁鑽了，畢竟薩維已經說那是禮儀了，自己那麽計較，也太小氣了些，又不是小姑娘，而且……池旭默默地看着薩維的臉，想，他似乎也不虧……就是薩維是個男的，覺得怪怪的。

池旭自然是不知道剛剛薩維那是在對他撒謊，但其實那種動作确實也是一種禮儀，但只是在最親密的愛人身前……

…………

當池旭和薩維遠遠地看見了拉勒比家族的建築群，池旭終于送了一口氣，終于到了嗎？終于可以休息了……終于……要面對已經到達了塞格羅麗亞城的張陽了。

在大門門口，兩位身量修長的吸血鬼，正站在門口，迎接着他們。

是科曼，以及凱勒。

池旭與科曼對視，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發現……科曼的臉上，有幾道不明顯的傷。

吸血鬼的愈合能力是極強的，池旭不知道這傷在科曼臉上停留了多長的時間，但他也沒有過多的分析，早早轉過了臉，他和科曼的對視都充斥着一股刀劍相向的感覺，科曼對他，的眼神，向來都是不怎麽友好的，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站在科曼旁邊的凱勒見他倆回來，一副感動得要哭了的樣子，圍着他們問長問短，薩維不回答，池旭就幫薩維回答。

“你的能力已經覺醒了吧。”忽然，一直走在他們身後的科曼開口了，那話，是對着薩維說的。

薩維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與科曼對視，“是，怎麽樣？”

池旭的心當即就炸開了……他不是沒有聽薩維講過他伯父的事情，說通俗點兒，薩維伯父一直想整薩維，想壓制他的能力，不讓他成長——畢竟薩維含有光之元素的血脈在那兒，憑着薩維父親與他伯父的關系以及薩維伯父對薩維造成的影響，等薩維以後強了，那肯定是要報複他的，所以，為了防止那種情況的發生，薩維的伯父要将薩維直接扼殺在搖籃裏。

另池旭和薩維都沒想到的是，薩維在菲茨傑拉德家族與克萊起沖突，而後放出光元素能力的消息，這麽快就傳到了塞格羅麗亞城——或者說，其實一開始，就有人跟蹤監視着他們。

但事實就是，科曼，現在知道了這一切。

池旭心底泛過一絲愧疚，他知道，要不是他，薩維可能就不會放出能力，科曼也就不會知道薩維其實已經覺醒了能量的事實，然而現在，科曼知道了，薩維有麻煩了。

“少主，你為什麽不跟家人跟我說？”科曼的神色不是很好看，看着薩維，但角還是習慣性地勾起，随即瞥了池旭一眼，繼續對薩維到：“你寧願相信這個來歷不明的人，也不肯相信你的家人嗎？”

大概是覺得這話聽起來實在好笑，薩維輕笑了一聲，拉住池旭的胳膊，将池旭帶向自己，“我分得清是非，我也知道，曾經導致了我母親死亡、家族幾近滅門、還刻意打壓我的人到底是不是所謂的‘家人’。”這樣的話，薩維就像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科曼臉色很不好看，表情也凝固住了，皺緊了眉頭，最終緩緩吐出幾個字：“那麽，我親愛的少主，過幾天，麻煩你跟随我，去參加能力覺醒之後該做的試煉吧。”

薩維看着科曼，沒說話，最終，還是科曼自己轉過了身，出了門。

…………

“你打算怎麽做？”池旭忍不住了，雖然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身份貌似還不夠資格跟薩維說這些，但他擔心薩維……

薩維搖頭，表情是笑着的，他說：“就那樣，其實我也沒有辦法。”

“你為什麽不選擇脫離你伯父的掌控呢？”池旭想到科曼也是薩維伯父派來的人，不禁覺得薩維在這個家過得憋屈，簡直沒有人權。

薩維苦笑，“這是我父親的命令，我不能違抗，他好像還對這個曾經挑起家族戰争的‘親人’心存憐憫，沒有将他驅逐，而是給了他權利，讓他在我父親去約琳城掌管政事的時候，幫我父親，管理拉勒比家族。”

池旭覺得這不大可能，試想，一個正常人會讓那個曾經差點讓家族滅門的罪魁禍首重新管理家族嗎？“你确定這是你父親的話？”池旭忍不住問。

薩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誰知道呢？但我的父親會給我來信，叫我聽話，我不得不那麽做，雖然我有時會懷疑信的真假，但其實，我也沒有其他的路了，再說……”薩維低着頭，像是掙紮又像是肯定地道：“我相信我的父親。”

池旭第一次看見薩維這樣的一面，其實薩維也算是一個聽話的孩子……他很小便沒了母親，然而父親又在遙遠的約琳城履行着自己的職責——四大家族的一家之主都必須去約琳城管事，所以，薩維也就必須聽父親的話，他不能任性，不能做這個年紀的少年該做的事情，他必須讓自己的父親放心。

即使他知道有人要害他，壓制他……

薩維想，之所以自己的父親會仍然相信伯父，可能是因為，拉勒比家族的親系……除開還不能管事的薩維，就只剩下他伯父離他們的血脈最近了吧。

…………

另池旭擔心的還是來了，當他收到張陽給他發出的見面請求，他的內心有些複雜。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了，他讨厭這種感覺，他知道，此時，他不能離開薩維，但，他也不可能不服從上級的命令。

所以……能緩則緩，是嗎？

他與張陽約定好了今天晚上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張陽早已到達塞格羅麗亞城內部，他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池旭一邊想着對張陽的說辭，一邊又擔憂着未來。

他想他可以先帶張陽去買賣都會，而後如果張陽提出了讓他跟他一起走的要求，他必須要想辦法給他推了。

雖然這樣做感覺有些對不起張陽，但按現在的情勢看來，他不得不這麽做，他實在想不到兩全的方法。

但他自然也是不能将自己的情況如實彙報給張陽的，這也就意味着，他必須撒謊。

池旭不擅長那個，他也不喜歡騙人，但沒辦法……萌生出這樣的想法讓他有些愧疚，但他此時必須編出一個完美到連像張陽那樣的人都會相信的謊言。

這簡直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