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蕭雲

衆人皆知的西塘是一個熙熙攘攘的小鎮子,裏面常年展覽着各種古代和遠古時期的藏品,吸引昀國各地的文藝青年們慕名而來,久負盛名以至于韋伯大陸上其他國家的古代文化愛好者也蠢蠢欲動,奈何不得随意跨國的規定難倒了衆多英雄好漢。但是這個“蕭”要他們去的西塘可絕不是這麽一個風雅的地方,而是只有混黑白兩道的殺手和域使軍人們才會知道的一個所在。

那是一個武道館,喚名“西塘”。

表面上看起來,“西塘”是一個酒吧,五光十色的燈光打得那叫一個美侖美奂,但真正懂行的人往裏頭走走,才會發現外邊這些全是掩人耳目的。真正的“西塘”裏面大有文章,被劃分為一個一個的不同大小的隔間和一塊大的場地,單獨的隔間多用于解決私人恩怨或者商量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大場地用于給一些亡命之徒做公開的比舞臺,旁邊會有座位提供給觀戰者,這些人給自己看好的選手下注,比鬥的人若能贏得比賽,則會贏取一些獎金。

“蕭”叫他們去這個地方,多半不會無聊到讓他們上臺去打一場,以他們現在的水平,一般對手能贏過他們的幾率很小,只是有來無回走個過場。所以,只有是解決“私人恩怨”。

兩個人把自己的腦子整個搜索了一遍,也沒想到天天宅在集團訓練場裏面的自己有跟什麽人結下過仇怨,更別說是遠在另一個國家的什麽“蕭”了,如果非要猜一個原因,那就是有人要找他們,要麽,就是如岚國上層所期望的那樣,對方要借他們二人的口跟岚國做談判。

看不出哪個可能性更大些,兩個人幹脆也沒有停在原地多想,稍微一思索,就即刻啓程出發去了“西塘”。要說起來,這些昀國的人算計得可真好,這“西塘”距離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只有步行約莫四十分鐘的路程,這在徒步穿梭中可謂是少到發指,仔細想來,對方在地點安排上或許亦有深意。

去的路上還有個插曲。

盡管西塘人盡皆知,但去的路還是很少有人一清二楚,沈長珏卻仿佛回家一樣熟門熟路地帶着葉峥繞來繞去,問他卻也不說原因。葉峥只當是各人都有他的秘密了,沈長珏嘛……這看上去本來就有些秘密。

在差不多的時間,葉峥和沈長珏跨進了“西塘”的大門。從頭至尾都有一個西裝革領的男人在這裏的某個角落中看着他們,不知道是通過什麽器具。

“先生請留步。”幾位守衛在內門前欠身攔住了兩人,微微鞠了一躬,禮節十分到位,嘴裏問出來的話卻很不符合身份,“這兩位客人,敢問您二位要點什麽?”

明明是吧臺調酒師才會問的問題,在這裏卻被兩位守衛搶了先。

葉峥看起來卻沒有一點驚訝,只淡淡回了句:“不喝酒,吃肉。負一層,蕭先生在等我們。”

沈長珏不明所以,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個解釋的好時機,因而之時略帶驚訝地看了葉峥一眼,就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幾個守衛迅速掩起了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其中一人站出來又鞠一躬道:“原來是蕭先生的貴客,讓我來為二位引路。之前如有失禮,還請包涵。”

“勞駕。”葉峥一點頭,拉着沈長珏的手腕跟在那個守衛後面進了門。

守衛始終保持着一個相同的節奏在前面走,腳步聲敲打地面的節奏聲本來該讓人覺得舒服,可在這種極端的環境下,卻給人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淩亂感。

一路上,葉峥算是再次體會到了當年第一次走進岚國域使集團的心情,人面對第一次見的東西,總是好奇又懼怕。現在大風大浪見得多了,懼怕是不剩什麽了,可聽着一扇扇門中發出的慘叫聲,還是會讓人從心底生出毛毛的感覺。尤其是下到負一層時路過的那塊大場地,遠遠地都能聞到一股血腥氣來,旁邊看比賽的人一個個穿的光鮮亮麗,面上的表情卻猙獰可怖,葉峥想想也覺得,喜歡看別人拼了命制對方于死地,互相殘殺,血肉橫飛還能興奮地歡呼尖叫的人,心裏邊總是有點變态的。正常人怎麽也不會有這種業餘愛好。

葉峥用餘光緩緩地掃着,把環境觀察了個徹底之後就收回了視線。這種情形太過殘忍,他不願意多看,也沒什麽意義。

“這地方是個酒吧,我說不喝酒就是表示我不是奔着酒吧來的,吃肉是黑白兩道通用的黑話,說到了這個詞總歸逃不開殺人和放血。我想那位蕭先生讓我們過來——哦對,我猜他是‘先生’,幹這行的,男人比例大了去了——他應該是自己對于這邊非常熟悉,報他的名號一定會多點便利。”

沈長珏聽到耳朵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葉峥在跟自己解釋之前的疑問。他的聲音放得很低,就站在旁邊的沈長珏也就只能聽個大概,遠遠走在前面的守衛更是一無所知。

三人走了約莫十來分鐘就到了一扇門前,看着比起別的小隔間來要大上許多,還有個特制的聲紋鎖,光是一扇高科技硬度強的門,就足以看出這個“蕭”的地位。

守衛把他們送到地方,朝他們禮貌地一鞠躬,又悄無聲息地退下去,再回頭,人已經從這條走廊消失了。

兩人也沒站在原地過多地糾結,人來都來了,進去會一會對方總是少不了的。

[滴!歡迎來到“西塘”,您已進入……]

硬邦邦的機械電子音剛在耳邊響了幾秒,還沒等葉峥去注意,迎面就飛來三根閃着金光的針,逼得他不得不後跳幾步避過,自然也就錯過了電子機械十分貼心的介紹。

最後一個後跳落地,葉峥半跪着擡起頭,真個房間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偶爾有陣陣妖風吹過,直把人吹的後頸發涼後心發汗——對于普通人的話,對于他和沈長珏兩個,這樣的作戰環境,他們經歷過的就可以跟你如數家珍,更別說還經歷過專門的訓練,熟的很。

睜着眼睛也看不見什麽,葉峥幹脆把一雙眼睛都閉上了,這樣聽覺和意識會更加敏銳。

他跟沈長珏在這樣的黑暗中反複穿梭着,不能說有什麽看家本領都用上了,那至少也用了有七八分力,主要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人判斷攻擊的位置通常沒有那麽準确,如果是針這樣的小東西,就更加難以被發現,要克服這樣的問題,只有加大閃避的幅度,也就是說,原本對付正對臉的攻擊,簡單點只需要側側頭,保險點就斜跨一步,現在就不一樣了,看不見,誰知道對方的武器上是不是沾了毒,為了以防萬一,盡量一點兒傷都不受,只能小題大做,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就是至少三步的閃避範圍。

葉峥并不想一味躲避,也尋找過機會判斷對手的位置進行反擊,可是所有用出去的攻擊都好像石沉大海一樣不見了蹤影,他卻漸漸感覺到……攻擊者沒有那麽蠢,不僅招數接連不斷,更好像是從四面八方過來,他猜測要不是那個人正在不斷走位,要不是有許多人都在保持一個節奏配合着攻擊。他确信他的回擊位置都是精确的,可是為什麽……

和沈長珏在“黑夜”裏配合着打落了一排銀錐,葉峥側身站在沈長珏身後略略平複了一下呼吸,扯着嗓子喊道:“姓蕭的,他媽的關着燈讓別人對付我們,自己站在後面看着算什麽男人!就算是入學考試我們也該合格了吧……靠,給老子出來!”

葉峥特地讓自己的說話方式趨于粗野,首先對混黑的人來說,絕對是這樣的說話方式最容易得到好感,就像是學校裏的小混混永遠看不上好學生一樣,在黑□□域,文雅的人也都是孫子的代名詞。

“呵呵……”

空氣中一陣輕笑聲傳入葉峥的耳朵,讓人覺得莫名不舒服,接着有人打了一聲清脆的響指,四面八方的燈刷刷亮了一大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葉峥覺得對方是要特意給他們一個特寫鏡頭一樣,他們腳下的燈光亮得好像有點超出常理。

眯了眯眼睛适應過于明亮的燈光,眼前的場景一下子驚得他一愣,回神時發現沈長珏也是一愣。眼前的這些,用鬼斧神工來形容正是恰如其分。

從天花板上用新型合金柱子吊着一個巨大的轉盤形狀的東西,每隔一米就有一個凹槽,裏面是各種不同的武器,從刀具到弓箭一應具全,全是刃的部分朝前,一看就知道用處不僅僅是排着好看。其次,房間的四方四角全都排列着立柱,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武器,但是從立柱的槽口銀光閃閃的色澤上來看,第一不是什麽安全的東西,第二也不是什麽便宜貨。

它們制作得如何精巧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十好幾個身着白衣的人站在最遠的立柱之後,在燈一開一關的瞬間做不到退後如此之迅速,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剛剛跟他們玩了近半個鐘頭的“人”,就是這一堆機械做的“玩具”。光是讓這些東西動起來往外邊吐武器攻擊別人,這個不難,具備近戰遠攻所有的攻擊方式,這也不難,難的是這些東西打出了節奏。他和沈長珏算得上是有些經驗的域使了吧,在跟這個大家夥對打的過程當中,真的半點都沒有想到對他們出招的,竟然不是人。

要做到能跟他和沈長珏對打還不落于下風,這些機械一定不僅是能夠有節奏,最關鍵的是,對方要熟悉他和沈長珏的節奏,否則要制造出這樣能夠恰好貼上他們節奏的攻擊器來,真的就是癡人說夢。

想到這裏,葉峥的臉沉了下來。

他在腦中過了好多人,姓蕭的鳳毛麟角,還都是以前認識的,跟他現在的生活完全不沾邊。所以,這些人是誰?會認識他和沈長珏,甚至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哈哈哈,不錯,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英雄出少年啊……”

突然一個聲音切斷了葉峥的思路,定睛一看,一個身着白衣的年輕人鼓着掌施施然走了出來,一直到跟他們僅有不到十米的距離方才停下。

他說:“我看了你們好久了,翻山越嶺的過來不容易吧!呵呵……”

說着,他伸出右手來,人畜無害地笑着要跟他們握手。

“你們好啊,我叫蕭雲,白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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