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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很有膽量嘛。”
蕭樞微笑着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北衍淡然地回視他:“殿下您也有逆鱗,我也是一樣。您對我開了下作的玩笑——如果您把它當做玩笑的話——我生氣和回擊都是正常的,何況我很克制。”
蕭樞的臉色陰得仿佛能滴水。他大步走回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北衍,臉色是毫不掩飾的森冷——在這個沒有分量的少年面前,他甚至沒有任何僞裝的必要:“很敢說話。希望你的膽量一直這麽大——晚宴的時候,有本事不要跑掉。”撂下這句話,冷笑了一聲就大步離開了。
北衍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裴女士。”
“啊?”裴淩心還沉浸在北衍和蕭樞杠上的驚吓中沒有回過身,聽他一問,幾乎渾身哆嗦了一下。
“二皇子殿下似乎對于某些床上運動很感興趣?”動辄暗示“看上”或者“玩一玩”這種話題,有言道“淫者見淫”,能開口閉口是這種話題,這位二皇子本人的“興趣愛好”也就可想而知了。
“呃……”裴淩心有些尴尬——她畢竟是皇家設計師,有些事不能說,只能打哈哈道,“二皇子殿下比較喜歡開玩笑。”
——然而她尴尬的反應已經暴露了某些真相。
北衍輕嗤一聲,沒再說話。
裴淩心悄眼看着他冷笑的模樣,心裏一個哆嗦,連忙急聲道:“北少爺,二殿下不論如何都是皇子殿下。北家縱然是一流的貴族,但實力不算太強,您……”她點到為止——這話已經有些逾矩了,但是這個少年的氣質太清澈安穩,她實在不忍心看到他對上乖戾的二皇子而隕落。
“我知道的。”北衍沖裴淩心安撫地笑笑,但心裏想得卻完全不一樣。
——身份有別,所以對方縱然侮辱自己,自己一定要對上也讨不了好。但他可不打算就這麽算了。蕭樞随口的“玩笑”,完全沒有尊重他的意思,口口聲聲的“玩物”更是讓他打心眼兒裏憤怒。
如此,不送上一份“大禮”,實在是對不住他啊。
“尊敬的裴女士。”
“嗯?”裴淩心在遇到二皇子之後就有些走神——多半是擔心後面會不會被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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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衍的語氣神态依舊優雅得恰到好處,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剛剛心頭怒極:“之前發生了一些不愉快,我想要找個地方錘煉一下制藥的技巧,順便沉穩一下心态,然後再去見皇儲殿下,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方便的地方?”
“哦,當然,北少爺。”裴淩心看起來也是松了一口氣——和二皇子發生了沖突,她心裏也是突突的,這時候當然完全沒有了一開始想要到蕭柏面前“顯擺”一下北衍新造型的念頭了,“您請跟我來吧。”
從走廊的一條分叉走進去,左拐右拐,一路過了不少身份識別點,終于在這迷宮一般的宮殿裏,找到了一處僻靜的屋子。
“抱歉,我的權限不能為您找到一間真正的實驗室,只有這個休息室還算安靜,沒有人來,您看……”
“這裏就可以了。”北衍微笑着致謝,“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女士。”
在裴淩心囑咐他幾句并離開之後,北衍迅速從空間裝備裏拿出了全套的實驗儀器——錘煉制藥技巧?呵,當然不。他只是覺得,既然那位“尊敬的二皇子殿下”對某些運動那麽感興趣,開口閉口都談及,如果讓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辦法一振雄風,想必是個巨大的打擊。
偏門的a級藥物,“矜持的嘆息”,剛剛好。三個月,怎麽刺激都沒反應,純天然無公害,無副作用不反彈,除非是對靈植專業了解頗多的醫師,否則去檢查根本查不出問題,也就只有很淵博的a級以上靈植師靈植師有可能知道。
但——好面子的皇子殿下真的會滿世界宣揚嗎?恐怕只會去找醫師吧?未必能想到找個靈植師來看,就算他找了,對方也未必知道這種藥物。一個不知道,兩個不知道……他會滿世界繼續問下去?怎麽可能。
而且這個藥物有個好處,不用服用,只要……嘿嘿嘿嘿。
北衍心裏暗搓搓地設想了一下如何在宴會上實行這個方案,就覺得,嗯,滿心愉♂悅♂啊……
裴淩心告訴他可以在這裏呆三個小時,對北衍來說這足夠他完成一份a級s品藥劑了——特別是他使用的儀器還是從自己當年的實驗室裏帶出來的。
等裴淩心的助理過來找他的時候,他早已将所有儀器收拾好,安安穩穩地刷光腦了。
經過了安檢——這種檢查只能判斷身上、包括空間裝備裏的物品是否有毒性或者爆炸性、腐蝕性等,像“矜持的嘆息”這種藥物……咳咳,抱歉,安檢沒有辣麽神奇——助理帶着他到了承澤宮大堂的入口處。
一身純白色合體西裝的北衍走進去的時候,門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純黑順滑的頭發,輪廓還有些青澀但皮膚白皙、眉目安然的少年,剪裁得當的西褲襯得被包裹其中的雙腿修長誘人,看容貌只是十幾二十歲的樣子,但氣場卻很穩,面對衆多打量毫不在意,走進來的儀态步伐也沒有半分怯意。
他模樣實在陌生,注意到他的貴族或者名流們彼此對了對眼色的,都看出疑惑。
——不怪他們認不出北衍,主要是人的氣質裝束對整個人的作用太重要了。之前媒體裏播的大多是原主,那張狂放浪的樣子完全讓人注意不到他五官的俊美。而北衍靈植操作的那個視頻焦點又在他手上,再加上裝束迥異、也沒有化妝,故而很可能只看了一小段或者根本沒看那個視頻的人基本認不出來他。
不過似乎是礙于貴族的矜持,不少人悄悄打量他,但也沒有人主動來詢問。沒過多久,随着仿古的巨大吊鐘敲響深沉而又複沓的鐘聲,高臺重重疊疊的帷幕後面,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踏着有力的步伐走到了臺前。
北衍一眼看去,幾乎有些閃神。高臺離得不遠,而且全息的巨大屏幕裏男人的影像也是清清楚楚。沒有穿慣常的軍裝,純黑色的西服明明是最普通不過的顏色,卻因為流暢的剪裁和胸前、領口細巧但高貴的設計脫穎而出。男人的五官原本就是最正統的英俊,在化妝師刻意修飾過之後更是英俊得幾乎有種侵略氣息,再加上整個人強大的、或許是出于震懾目的而稍微釋放的戰士的氣場,他站在那裏,就讓人生出一種仰望的感受。
蕭柏沒有邀請主持人——這也是繼承了他母親的作風。那位很得民心的平民派皇後,希望這個晚宴不要成為貴族炫耀禮儀和優雅的場所,因此大幅度删減了一般皇室宴會裏的設置,而将其主要的內容設定為大家聊聊天、捐贈禮品和錢、宣布去年一年的成果等。
簡短而有力的開場白之後,蕭柏宣布“星辰彼岸”慈善晚宴正式開始。
“抱歉啊,來遲了……”一聲聽起來豪爽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蕭柏的話。
賓客們皺眉看去的剎那立刻掩飾了臉上的不滿——來人,是皇帝陛下最為寵愛的兒子,二皇子。雖然論實力和威望還有地位蕭柏占據絕對的優勢,可看皇帝一直限制他的權力、捧着小兒子就能看出皇帝真正屬意的對象。
雖然這位實力不足、平常似乎也有些吊兒郎當的,但不少大貴族都是支持他的——很好理解,有個親平民的母親、又自身強勢的蕭柏如果繼位,對貴族必然少不了限制甚至削弱。而蕭樞卻不同,他不過是個s級戰士,不能讓軍部衆人服膺,又無法在民衆中贏得高度支持,想要握住權柄,只能依靠貴族。大貴族們支持他也是理所當然。
所以,二皇子,可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他,就等于得罪背後的頂級世家。
“沒打擾到皇兄你的晚宴吧。”蕭樞滿臉帶笑地走進來——但令衆人倒吸一口涼氣的是,他懷裏擁着一個滿臉嬌羞的少女——而這位少女臉生得很,氣場也柔柔弱弱的,一看就并非什麽重要人物。可是……
星辰彼岸慈善晚宴,一向标榜的就是只邀請各領域有影響力或者有巨大潛力的人物、最多讓他/她帶上妻子或者丈夫,什麽陪坐的情人之流,可是絕對不允許的。蕭樞又沒結婚,他摟着這麽一位顯然不符合宴請标準的少女進來,這是……徹底決定砸蕭柏的場子了?
臺上的蕭柏慢慢收斂了笑容:“皇弟,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适?”
“非常抱歉,皇兄,剛剛有點事情,晚來了片刻,對不住,對不住。”蕭樞沒什麽誠意地道着歉,摟着懷裏的姑娘走到靠前的位置。
蕭柏冷下了臉:“皇弟,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應該知道我這個晚宴的規矩。我想,你的女伴沒有得到我的邀請,也并非你的妻子。”
“我知道啊。”蕭樞笑得一臉無辜,“但皇兄,你可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你的小情兒拿着請柬光明正大地來了,我的女伴沒有請柬,但進來看看總是行的吧?”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寂靜。貴族名流們多少有些城府,倒沒有失禮地發出聲音或者倒吸涼氣之類的。但一些隐晦的目光開始在蕭樞與蕭柏之間打轉,想要從他們的表情上分析出什麽。
北衍猛地握緊了拳頭——在看到蕭樞抱着女伴的時候他就有了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這麽大膽!按理說不應該啊,就算是蕭樞知道自己不管做什麽,背後都有大貴族的支撐,也因為忌憚蕭柏的實力和軍部的壓力而保持着對皇兄面上的恭敬。這麽無遮無攔的挑釁甚至對立……
這位二皇子殿下,是有了什麽特別的倚仗?
但那些都是之後的事情,現下的麻煩才是棘手。
蕭柏不知道北衍遇到蕭樞的事情,所以這時候一愣:“皇弟說的是什麽話?星辰晚宴舉辦多年,什麽時候壞過規矩?皇弟如果真心想要參加,我自然歡迎,但如果只是來找事兒的,也別怪皇兄不給你面子。”
“皇兄說的倒是大義凜然。可是做的和說的,怎麽就不是一回事兒呢?”蕭樞被這個哥哥的榮光壓制多年,有時候寧可讓別人看笑話也要把蕭柏拖下水,甚至連皇家的臉面都可以扔到一邊——如果繼位的不是他,他何必替蕭柏維護皇家形象?如果繼位的是他——呵,為了那個位置,他早被那群吸人骨髓的所謂“貴族”敲詐得裏子面子全沒了,還在乎這點形象?
——父皇一次次告訴他“要忍耐”、“要忍耐”……他忍了這麽多年,結果就是他這個好皇兄步步高升,他已經不想忍下去了!父皇那個懦夫,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本事遏制!蕭柏最大的倚仗不就是個3s戰士嗎?要是再有一個,他的獨特地位不就沒了?
——如果,不能再培養一個3s戰士,讓蕭柏不再是3s戰士,不也可以?
他不想忍了!憑什麽他得對着蕭柏那張虛僞的笑臉虛與委蛇?憑什麽他要對着這群滿腦子利益算計的所謂貴族卑躬屈膝?
他們看不慣他?哈,看不慣又能怎樣?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他們還是會把他推上皇位!只要能遏制住蕭柏!他們背地裏已經獅子大開口地提了那麽多條件,明面上還要他尊重他們?也、配!
蕭樞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忽然邪笑着伸手點了點:“喏,那個小子,皇兄莫不是想告訴我們,他是什麽重要人物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或光明正大或隐晦地投注到了北衍身上。
一身雪白、相貌清俊、氣質不凡的少年在燈光下居然有種眉目如畫的超逸之感。
蕭柏之前一直沒空關注北衍,這時看過去,心裏微微一頓,看過去的剎那居然有種被閃了眼睛的感覺——這小子,好好裝扮起來,竟然這麽好看?但時候不對,他也沒有欣賞的心思,略略一看就移開了目光,重新看向蕭樞:“他的資質很不錯,我邀請他來,也是為了照顧年輕人。還有,蕭樞,這樣對待客人,你太失禮了。”
“皇兄都不敢說出他的名字。”蕭樞放肆地嘲笑道,“是怕你請來的賓客們恥于與之為伍吧?諸位——和這麽一個人在同一個宴會,本殿下可真為你們不值得——”
“這個小子,打扮的人模人樣的,但他的名字,聽了你們就明白了——”
“他叫北衍!北家的那個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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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