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乞丐x地主01

時值三月，早春，天色陰暗，溫度濕冷，綿綿細雨不斷。

乞丐一身褴褛，赤腳走在小鎮裏。

冰涼的雨絲落在身上，他伸手抹了抹臉頰，亂糟糟的頭發糾成一團團垂下，滿臉胡子邋遢，遮掩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走過的第幾個村鎮，乞丐習慣了不停的行走，習慣了與天地同眠，習慣了和野狗奪食物。

路上行人三兩，因此乞丐走在路上并不惹眼。

他幾天沒有吃過東西，這會餓得厲害。

乞丐舔了舔唇，幹澀的嘴唇泛起一層層脫掉的皮。

走過巷子，那裏有幾條土狗圍着丢棄的食物一陣狂吠。

他停下腳步，視線直直的盯着，沒多久，便往那被土狗圍着的食物走去。

乞丐并不怕狗，他流浪這麽多年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比野狗還不要命的兇蠻。

那幾條土狗對着乞丐叫嚷幾聲，随後齊齊跑開，狗爪子奔跑時濺起一陣陣水花。

乞丐抹了抹唇，半蹲下身體抓起那已經被雨水得發軟的食物，一陣狼吞虎咽往嘴裏塞。

他還是非常饑餓，乞丐捂着肚子靠在巷子裏，破舊的濕衣服緊緊黏在身上，雨勢越來越大了。

一陣如針刺般的痛楚從小腹襲來，乞丐嘴唇一白，連綿細雨中竟疼出一頭的汗。

眼前似乎越來越暗，乞丐使勁用手捶了幾下腦袋，要死了麽？

他倒在地上，路坑裏積聚的雨水浸上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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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手持白色紙傘，頭戴灰白色絨線氈帽，一身雪藍棉襖正墊着腳尖走在路上。

“大小姐，你在哪兒？”

“大小姐……”

小街上，明鏡不斷呼喊。

昨夜近乎一夜未眠，天色發亮才稍稍入睡，睡不到兩個時辰，突然想起貓還沒喂。

大小姐是他前年在路邊撿回來的流浪貓，巴掌大的瘦弱小貓，楚楚可憐的窩在他門前。

那天也是這樣濕冷的早春時節，明鏡心善，便把這只窩在屋檐下躲雨的流浪貓撿回來養。

病貓嬌養，大小姐名字由此得來。大小姐非常黏他，每天天不亮就跳到床頭把他鬧醒，他也喜歡寵着小貓，久而久之，也習慣了早起喂貓吃東西。

沒料到這日早晨大小姐竟然沒有騷擾他，明鏡睡不下，在宅裏找了幾圈不見它的身影，心中擔憂，便換了衣服匆忙從宅子跑出來尋貓。

“大小姐……”

明鏡走得急忙，額頭沁出細細的汗。

有居民經過，看到明鏡，谄笑道：“地主爺又出來找貓啦？”

明鏡将額上的細汗擦拭掉，回道：“是呀，大小姐大清早的又不知道跑到哪裏了。”

居民道：“我剛才路過前面那條巷子，好像有聽到貓叫聲。”

明鏡頓了頓，道：“那我去前面找找，多謝。”

居民擺手道：“地主爺客氣了，能為地主爺辦事，是我劉小二走運。”

明鏡微微勾起唇角，點了點頭便往前面的巷子走去。

小巷內果然傳來大小姐細細的叫聲，明鏡聽它叫得厲害，擔心它被欺負，不由得加快腳步往巷子裏跑。

走近了才看清，大小姐正蹲在一個躺在地上的人身體上。

明鏡叫了聲大小姐，小白貓仰頭朝他咪咪叫了兩聲，示意他過來看這個人。

明鏡無奈苦笑，心中猜測大小姐看到這人想起它曾經的流浪經歷，現在恐怕是求他也把這個人撿回家養。

明鏡往這昏倒在路上的乞丐瞧了瞧，雖說衣衫褴褛破舊，身型看着卻比他高大不少。

心中莫名一動，明鏡也不嫌贓，突然伸出手撥開那乞丐的頭發，映入眼前的臉叫他眼前一黑。

即便是這一臉胡茬掩住了他原本冷峻的面容，明鏡一眼就認出了這昏倒在路上的乞丐是他的阿褚。

輕輕在那臉上拍了幾下，對方依舊毫無反應。

明鏡看了眼大小姐，心中估量着自己能将一個陷入昏迷的高大男人擡回宅子幾率有多大，最後他拍了拍小貓咪的腦袋，說道：“我去前年找人把他擡回家，你在這裏等着不許再亂跑了。”

“咪咪！”

明鏡用錢雇人把乞丐擡回宅子後，又差人幫忙請了大夫過來。

大夫擡着藥箱趕到宅子給乞丐把脈，過了片刻告訴明鏡對方這是活生生餓暈的。

明鏡抿抿唇，昏睡中的阿褚眉頭皺得死緊，仿佛夢中夢到了極其不開心的事。

付了錢把大夫送走後，明鏡打盆熱水想暫時給他擦擦身體，手才碰到對方，這人突然眼睛一睜，目光警惕的盯着明鏡，動也不動。

“你醒了。”明鏡笑道。

乞丐喉結動了動，由于長久時間沒開口說過任何話，喉嚨幹澀難受得厲害，他嘴唇剛動，一杯水忽然遞到他眼前。

“喝吧，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拿着吃的東西過來。”

乞丐搖頭。他伸出手臂想擋開遞過來的水，看到對方幹淨的衣服後，手臂縮回，直接下床雙膝跪在地上，咚咚咚給明鏡磕了三個響頭。

明鏡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發愣，失神間只見這人磕完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明鏡：“……”

他急忙追上去，大小姐也圍着他的腿打轉，咪咪叫個不停。

“哎，你怎麽就這麽走了，不吃東西嗎？”

乞丐搖頭，腳步不停。

“你在外面流浪了這麽久，不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麽。”

乞丐微微一頓，搖頭。

明鏡跟着乞丐走到大門，外頭大雨傾盆，雨水嘩啦啦從屋檐落下。

視線灰蒙蒙的一片，明鏡瞅了眼這雨勢，用商量的語氣說道：“這雨這麽大，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要不進屋休息吃些東西吧。”

乞丐一動不動。

明鏡無奈，只好說道：“我進去拿着吃的出來，你記得先別走啊。”

他轉身往回走，邊走邊回頭，怕這人趁他不在離開。

大小姐在他腿邊蹭了蹭，突然間靈光一閃，明鏡眯眼一笑。

乞丐被救命恩人将小貓塞在他手上的舉動弄得一怔。

小貓太小了，咪咪叫着蹲在他的手掌上，他不敢動彈，生怕弄疼這只小東西。

明鏡心底滿意，暗暗一笑。

他微微清嗓，道：“我進去拿吃的東西過來，小貓怕寂寞，你幫我陪陪它。”

明鏡走後，剩下乞丐和小貓咪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