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渣掉反派第七步
善善剛梳好的頭發被他一拽, 立馬披散開來。他怔了怔,卻見宋伶俜已經氣呼呼地大步走開了,趕緊追上去:
“伶俜!伶俜你生氣了嗎?”
幾步到了書房, 好不容易快要追上了, 卻聽“砰”的一聲,宋伶俜冷酷無情地甩上了門。
善善的鼻子差點沒被門板拍扁。
他只好挪到了窗戶邊, 扒着窗臺看着裏面:“伶俜,你幫我梳一下頭發吧,我錯了。”
過了一會兒, 宋伶俜拿着一本書出現在窗邊, 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知道錯了?”
善善連忙乖巧點頭。
“知道錯了, 就在外面好好反省一下吧。”宋伶俜說完,擡手一推, 窗戶也“啪”一聲, 關上了。
善善傻眼了。
他哪裏肯就這麽放棄,貼着窗戶,一面用手指輕輕地撓着窗框,一面小聲說:“伶俜,伶俜,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伶俜,伶俜, 你理我一下嘛。”
就這麽持續了一陣,宋伶俜終于被他磨得受不了,重新打開窗,對他道:“你過來點。”
善善眼睛一亮,整個上半身都探進去:“伶俜你原諒我了嗎?”
宋伶俜冷笑着把書卷了卷, 照着他的腦門就來了一下。
善善被打得“哎喲”一聲,擡手捂住額頭,委屈巴巴地說:“伶俜已經打過我了,就不要生氣了吧。”
宋伶俜好氣又好笑,冷漠地拆穿他:“你瞎叫喚什麽,我根本沒用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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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不管。”善善耍賴,“你就是已經打過我了,不能再生我的氣了。”
“善善。”宋伶俜點了點他,“你最近是越來越過分了啊,我警告你,我對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善善立刻說:“那你可以打我。”
“……”宋伶俜都無語了,威脅他,“你真以為我下不了手嗎?”
“我哪裏敢這麽以為啊。”善善小聲哔哔,“你剛剛才打過我。”
宋伶俜:“……”
宋伶俜:“你還是在外面涼快涼快吧。”
他又把窗給關上了。
有了方才的經驗,善善也不着急,繼續貼着窗戶,可憐兮兮地喊:“伶俜,伶俜,你別這樣嘛。”
“伶俜好人,好伶俜,我真的知錯了。”
宋伶俜沒給他開窗,只聲音遙遙從書房裏傳來:“別叫魂了,你很閑嗎?正事不用做了?”
“現在哄好伶俜才是最大的正事。”善善振振有詞,“你不消氣我是不會走的。”
“真希望我消氣就快走開,能不能讓人清淨清淨了。”
“這個不行。”善善果斷拒絕,聲音更可憐了,“伶俜你理我一下吧,你這樣我心很慌的。”
宋伶俜幹脆不搭理他了。
過了一會兒,善善的聲氣兒忽然低了下去,氣若游絲道:“伶俜,你真的來看看我吧,我,我覺得我頭有點暈,我是不是發燒了?”
“……”
善善奄奄一息:“鷹俊叔叔是不是說過,我不能太傷心的。”
宋伶俜先前沒為他的裝可憐而心軟,這一刻卻簡直要被他拙劣的演技給逗笑出聲,忙咳嗽一聲掩飾了一下,鐵石心腸道:
“那等你暈過去再說吧。”
“……”善善終于技窮,噎了會兒,開始暴露真面目,惡狠狠道,“你要是不開門,我就去告祖父,說你欺負我。”
他還惡人先告狀起來了!
宋伶俜嘆為觀止。
他放下書,起身開門。
善善聽到動靜,歡呼一聲,急忙走到門口,先一步撐住門板以防宋伶俜再次把他關在外面,嘴裏不忘說好話:
“伶俜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過他這回卻是多慮了,宋伶俜并沒有要再次攔住他的意思,見他自己送上門,便毫不客氣地擡手捏住他的臉蛋兒,笑罵道:
“我倒要看看你這臉皮是有多厚。”
善善壓根沒把他那不痛不癢的一捏放在心上,眉眼彎彎地沖他笑了笑,忙不疊地擠進了書房,成功地在宋伶俜的書桌邊占了個座兒,宣布:
“我今天不練功了,我要看書。”
宋伶俜站在門邊看着他,閑閑道:“那行,你好好看書,我想起我還有點事,先出門一趟。”
并作勢要把門關上。
善善:“???”
善善:“!!!”
這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他噌地站起身,張嘴就要推翻自己方才的宣言。
宋伶俜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睨着他,揶揄道:“怎麽啦?又不要看書了?”
善善手撐着書桌,張口結舌,睜大了眼睛望着他。
這回他是真的委屈了。
宋伶俜搖搖頭,無奈道:“黏人精,狗皮膏藥都沒你這麽煩人。”
話是這樣說,人還是走了回去,在善善對面坐下,警告道:“要看書就好好看,不許打擾人。”
善善小雞啄米般點點頭,對他露出軟乎乎的笑容:“伶俜你是大大好人。”
宋伶俜連續被他說了好幾次“最好”“真好”“大好人”,不知怎麽地就想起了“世上只有媽媽好”,當即把他惡寒得打了個哆嗦,暗想,倘若不是之前善善老對他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哪裏會想到這個。
于是他給善善飛了個眼刀。
善善莫名其妙。
他說不會打擾別人,就真的沒有搞出些這樣那樣的動靜來吸引宋伶俜的注意力,非常乖地看自己的,書房裏一時只有書頁的翻動聲和筆落在紙面上的沙沙聲。
但他這樣安分,宋伶俜卻反倒有些看不進去書了。
不知不覺地,目光就離開了翻開的書頁,落在了對面善善的臉上。
善善看得很專注,長睫低垂着,頭發散下來,分明是和容停十成相似的,天然帶有侵略性的容貌,神情卻是和五官毫不匹配的乖巧。
宋伶俜有些走神。
他不止一次地覺得,善善真的是他見過的最特殊的“追求者”。
身份特殊,性格同樣特殊。
他好像只要和他共處同一空間裏,能時時刻刻看到他,就會覺得很滿足。不能和他說話也沒關系,無法像從前一樣親親抱抱也不要緊。他也會失落,但只是失落了一小會,就飛快地忘了這茬。
雖然他已經幾次三番地“表白”過,但種種表現看在宋伶俜眼裏,仍然是依賴和眷戀居多。
宋伶俜在他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他曾經在別人眼裏看到過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就算是善善對他說那些虎狼之詞的時候,那雙眼睛也同樣是明淨的,清澈的。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小學生模仿成年人向喜愛的小夥伴表白一樣。
完全沒有會讓他不适的攻擊性。
假如換了別人,宋伶俜可能會懷疑對方是在以退為進。可他了解善善,知道他沒有這樣的心機,他是怎麽表現的,心裏就是怎麽想的,絕對的心口如一。
——嗯,演戲的時候不算。
也恰恰因為知道善善是真的容易滿足,宋伶俜才會這樣不堅決,甚至慢慢地恢複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他想到這裏,驀地一哂,心想,他都要變成一只被煮的青蛙了。
不過還好,善善是一鍋不會沸騰的水,煮不熟他。
***
容停第三次出現,是在一個清晨。
那時剛入秋不久,早間的微風吹在人臉上,已經帶了點涼意。
宋伶俜大清早的,臉都還沒洗,本來是要叫人送水過來,結果一打開門就看到門口杵着一個新鮮出爐的大boss。
宋伶俜:“……”
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已經不吃鯨了呢。
俗話說事不過三,Boss你出現得這麽勤奮是會掉逼格的你知道嗎。
漸漸麻木的宋伶俜甚至還有閑心觀察了一下容停的表情,得出結論:今天的大Boss看起來心情好像還不錯。
容停的心情确實沒有之前那麽暴躁了。
因為他也和宋伶俜一樣,逐漸對現狀感到麻木了……
他又不是那種整天只會無能狂怒的炮灰型反派,現在他已經冷靜了下來,并且接受了自己暫時不能拿宋伶俜怎麽樣的事實。
接受現實後,他就十分現實地考慮起了別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已經離開天鶴宮太久了。
盡管他在掌管天鶴宮的那些年積威深重,但凡說出的話就沒人敢說個不字,可當他離開時間長了,也難保不會有人生出異心。
而這是他無法忍受的。
何況他現在的身體這麽虛弱,還有善善那麽大一個隐患,這些都是要等他回到天鶴宮,才能得到更好的解決辦法。
他當然不會告訴任何人,這其實已經是他第四次醒來了。
第三次是半個月前,他一掌控住身體就打算直接離開,結果還沒走出二裏地,心裏就生出一股強烈的不舍,然後他就眼前一暈,前功盡棄。
接着他就聽到善善自言自語了一句“咦我怎麽到這兒來了,伶俜呢”,緊跟着便蹦蹦跳跳地去找宋伶俜了。
不得不說,那一瞬間容停是很懷疑人生的。
他甚至懷疑這個宋伶俜是不是給他下了什麽蠱,殺不了就算了,不能對之有一點點不好的念頭也還能忍,可他媽的為什麽,連離開都離開不了,啊??
才二裏地!
“他”以前難道是時時刻刻貼在宋伶俜身上的嗎?
結果他回憶了一下,發現還真的是這樣。
容停當時就:“……”
他這麽獨立的,心狠手辣的,人見人怕的一個大boss,到底是做了什麽孽,才會有那麽丢臉的另一面。
但不管怎麽樣,天鶴宮是必須要回的。既然那個“他”這麽依賴宋伶俜,那也好辦。
容停很快就有了決定:那就把宋伶俜也打包帶走好了。
所以今天他一掌握了身體的支配權,就立刻來打包宋伶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伶俜:還好善善是一鍋不會沸騰的水。
我:沒想到吧,個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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