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惶惶

“夫人”李錦鱗神情嚴肅的望着沈安歌,語氣異常的鄭重“為夫也是人!”

沈安歌皺眉,望着李錦鱗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說出這麽一句。

“清安想說什麽?”

話一出口,沈安歌的腦子突然反過勁來。

羞惱的瞪了李錦鱗一眼,她用力的扯出自己手臂,徑直走到床前。

上床,蓋被,沈安歌的一套動作做的暢如行雲流水。

李錦鱗坐到床沿上時,迎接他的便是裹得跟個蠶蛹似的背影。

無奈的笑笑,他挨着床沿合衣而卧。

床上的被子只有一條,沈安歌壓根就沒有與他分享的打算。

好在時處盛夏,即使身上什麽都不蓋,也不會覺得涼。

李錦鱗板板正正的躺在床邊,側頭盯着床裏的背影。

夫人真能忍心。

有些郁悶的感嘆着,李錦鱗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三伏天,自己只着輕薄寝衣尚覺暑熱。

夫人捂的那麽的嚴實,能舒服嗎?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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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的喚了一聲。

被子裏的人動了動,并沒有出聲搭理他。

李錦鱗只得閉嘴,又呆了半刻,他還是覺得不放心,沖着床裏的方向喊了聲‘夫人’。

這次,被子裏的人一動不動。

李錦鱗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抻手推了推被子“夫人”

他擡高了音量,被子裏的人卻似睡得太沉,聽不到外界的聲響,毫無反應。

心裏突然慌了起來,李錦鱗翻身一把扯開了沈安歌頭上被子。

被子下的沈安歌,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面色漲紅的臉上水汽蒸騰,熱氣氤氲,打了縷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額前,一雙眼緊緊的閉着,微張的嘴唇起了明皮,紅亮的吓人。

‘夫人’

李錦鱗一把将沈安歌摟進懷裏。

熱燙的溫度透過衣料從沈安歌的身體傳到了李錦鱗的身上。

他當時便慌的心亂如麻,強自壓平了聲音,對着懷時的人出聲安慰。

“堅持住,為夫馬上帶夫人去找黃神醫。”

低頭以唇碰了碰沈安歌燙得吓人的額頭,順手扯過自己的外袍搭在沈安歌的身上,李錦鱗抱着她便沖進了月光淡涼的夜色中。

黃神醫身為瑞王府的貴客,住在瑞王府最高的摘星樓裏。

李錦鱗沖進去的時候,黃神醫剛剛吹熄了燈。

‘誰?’

随着爆喝,一道白光直沖李錦鱗而來。

‘是本王’應答間,李錦鱗騰身踢開了襲向自己的白光。

聽出是李錦鱗的聲音,黃神醫打了個哈欠“哈……王爺,不是定好了明天再辦正事嗎?怎麽今天晚上,就過來了?”

嘴裏絮叨着,黃神醫摸到火折子,啪的一聲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借着搖曳的燭光,黃神醫一眼便瞧見李錦鱗懷裏的抱着沈安歌。

‘這是怎麽了,先把人放老夫床上。’

嘴裏指揮着李錦鱗,黃神醫動作迅速的系好了上衣的帶子。

貼身中衣雖比不得道袍正式,好說也比敞胸露懷來得文雅些。

李錦鱗心系沈安歌的安危,根本就顧不得黃神醫此時的形像是不是合适。

只是急切的追問道“神醫,快看看夫人這是怎麽了?”

黃神醫極少瞧見李錦鱗失态的模樣。

上前先撥開了沈安歌的眼皮,向着裏面瞧了瞧。

沈安歌輕顫的眼球上滿是血絲,瞳孔卻并未見散。

黃神醫心裏略微有了數“王爺放心,有老夫在,定保夫人無事。”

李錦鱗相信黃神醫的醫術,心裏卻依然無法安定下來。

立在床邊,定定的盯着沉暈不醒的沈安歌,眼也不敢眨,生怕一個不注意,人就不見了。

黃神醫替沈安歌號過脈博,心裏便大略明白了她之所以會這樣的因由。

心裏忍不住有些同情沈安歌的境遇害,長長的唉了口氣。

李錦鱗聽到黃神醫嘆氣,心裏便是一跳,瞧着他拿眼觑着自己,趕忙問道“神醫,夫人倒底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吃劑湯藥,再睡上一覺,醒後,記得遠離惡狼,便無大礙了!”

黃神說的輕描淡寫,李錦鱗卻不敢松懈,追着黃神醫開方子,熬藥。

黃神醫大筆一揮,寫了張方子,丢給李錦鱗道“上面的藥,王府裏都有。王爺随便找個人去照着方子抓上一劑,三碗熬成一碗,喂夫人服下即可。”

李錦鱗沒接方子,沖着黃神醫便是一禮,道“有勞神醫了。”

黃神醫吓的跳到了一邊,拍着胸口,驚呼道“折壽了,折壽了。”

李錦鱗見黃神醫還有心情同耍寶,心總算略略的安定下來。

黃神醫明日還有正事,他便直接起藥方子,抱起沈安歌,轉身便往外走。

黃神醫忙在後面追着喊“惡狼害命,可千萬要看牢了!”

夜深庭靜,黃神醫的聲音傳出好遠,驚起一堆傻鳥。

撲楞楞……

嘩啦啦……

隔天早上,府內的下人頂着一個個黑眼圈,你看我,我看你。

相互一打聽,竟然都做了惡狼傷人的夢。

“不是沖撞了什麽吧?”

沒錢,沒勢,沒學識的老百姓遇到難題,自身的能力解決不了的時候,只要往虛無的鬼神,命運上一按,便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堂堂的瑞王府裏,有皇家貴氣鎮着,能撞着什麽邪崇?

大夥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了梨園的方向。

王妃回門之日,梨園的舞姬喜蘭便突然暴亡,原就是件透着詭異的事情。

現今兒,有惡狼傷人的夢做為佐證。

大夥便越發的覺得,這喜蘭死的蹊跷。

再按圖索骥的追尋下下去,便有人想到了瑞王生辰宴前,跳霓裳舞的舞姬明蘭受傷的事。

當初明蘭受傷後,生辰宴上的霓裳舞便缺了舞者。

誰也沒想到,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喜蘭竟是唯一可以接替明蘭的舞姬。

那時候,便有好事者在私下裏猜測。

喜蘭是不是早就有野心,想要尋機接近王爺,才會在私底下苦練王爺最喜歡的‘霓裳舞’

更有就瞧着喜蘭不順眼的,暗嗟嗟的懷疑,明蘭受傷是不是被喜蘭算計的。

那時候,多數的人是不信的。

他們不相信,喜蘭平日挺和善的一個人,會為了接近王爺,做出私害人命,那樣陰毒的事情來。

現在噩夢的事情一出,大夥便忍不住的把府內的怪異之事都串連到了一起。

不用太過強悍的推理,單只是每件事都巧到與喜蘭有千絲縷的聯系,便以足令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喜蘭的方向套。

喜蘭肯定有問題!

這是大夥一致得出的結論。

想着喜蘭的頭七還沒過,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回魂夜。

衆人便有些頭皮發麻,一時間,瑞王府裏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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