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撥雲見日
陪趙仁在屋內待到傍晚,忽聞門外傳來一陣嘈雜。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去看看将軍這還有錯了?”
“你是去看他的還是去添亂的?一連要算賬的表情你當大夥是瞎的?”
“王二你這就不對了,我不過問兩句話,是将軍險些害了我們所有人,問兩句怎麽了?”
“他平日怎麽對你的?今天他救人又怎麽了?我這會還就站在将軍那邊了!”
“……”
“吵吵吵什麽吵!”梁軍醫惱火的聲音在屋外想起:“将軍需要靜養!你們在外面這是要反了不成?!”
“他抛下我們原本的計劃去救一個奸細!這話還不值得第一時間問清楚麽?”最開始響起的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我走至門口,猛地打開門,外頭的人見到我,皆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一瞬。好幾個瞧我的神情都變得極為不善。
“我是奸細?那也比棄自己數百兄弟性命不顧的叛徒好了不知多少倍。”我冷笑。
一句話卻叫那幾個說話難聽的人面色變得頗為難看,想來知情的正是這幾個。其餘多數面上更多是尴尬和對這幾人的怒意。
沒多久,楚墨也推着輪椅過來了,淡聲說了句:“我要見将軍。”
“将軍受傷了,需要靜養。”梁軍醫猶疑道。
“梁伯,讓他們進來。”趙仁模糊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衆人聞言,對視了片刻,梁伯無奈,只得退至一旁,其餘人皆陸陸續續湧進了房內,趙仁坐在床上,眼神平靜地看着滿屋子前些天還在嬉笑打鬧的人。
楚墨由常晏推着輪椅坐在趙仁床邊,本想問什麽,最終還是先道:“趙大哥,你的傷還好嗎?”
趙仁點點頭:“并不嚴重。你們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那我直說了,将軍,你為什麽去了西嶺?”其中一人徑直問道:“我們原本的計劃是去趁西晉軍心不合之際大舉進攻,全盤都險些因你的變卦而毀。”
“我事先考慮過,走了我們幾個人并不會影響全盤計劃。”趙仁淡淡掃了那人一眼。
“可你為什麽會變卦?先前不是說得好好的?”楚墨冷冷掃了我一眼:“你莫不是真的把這個朝廷的走狗當成了真正的朋友?”
我聞此言,垂眸掩下了眼中的厲色。
趙仁皺眉道:“阿墨,不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
“難聽?我的主意一旦成功,神武軍就一次性解決了兩個□□煩!而你……”
“這主意或許是好,但并非要拿我們兄弟的命來賭。”趙仁打斷他。
“好,這點就當我楚墨鐵石心腸便罷,可你敢說這其間沒有你的私心在內?”楚墨面色不忿:“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們認識你這麽久可從未見過你如近日這般,我們只怕你哪日被這賊子賣了還給他數錢呢!”
就連一直站在一旁未曾說話的夏磊也開口了:“将軍,實不相瞞,如今下面的人都在猜疑将軍為美色所惑,辦事情昏起頭來,這等流言還是盡快平息的好。”
趙仁面色露出一絲疲态,他突然苦笑:“平息流言?平息什麽流言?”
此莫名其妙的話一出,其餘人皆愣了愣。
楚墨似是先一步察覺了什麽,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咬牙道:“趙大哥,我只問你一句話,問完我就走。”
常晏有些擔憂:“軍師……”
楚墨伸手阻止此人說話。
“你問。”趙仁嘆了口氣。
“你同這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楚墨緊緊盯着趙仁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他沒有指誰,可在場衆人卻心知肚明。
趙仁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能是什麽關系?兩情相悅,山盟海誓,共結連理的關系呗。”見他不回答,我便好心地替他回答了吧。
“你喜歡他?”楚墨不理會,徑直問趙仁。
我嘴角微揚,這可是我認識這人以來他說出的唯一一句叫我有好感的話。恰好我也想問呢。
趙仁面色空白一瞬,随即道:“這與今日的問題有關系麽?”
楚墨和身後衆人卻只是沉默。
趙仁暗地恨恨瞪了又不再出聲的我一眼,我一笑,最終對方嘆了口氣,繳械一般回答道:“是。雖然知道會對不住兄弟們,不過我确實喜歡他。”
一語仿佛激起了千層浪。衆人頓時因為這句驚人的話竊竊私語起來,紛紛将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
“為何?”楚墨不甘地問道。從這個蠢問題就可以看出對方絕對沒表面這麽平靜。
趙仁垂眸,緩緩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楚墨咬牙:“他的身份是你能喜歡的麽?”
“将軍,他是朝廷的人,這話還是當時在用兵房你告訴弟兄們的。”其中一人忽然道。
趙仁面色一白。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楚墨神色陰沉:“趙大哥,你答應過我家人的事情,這是要不作數了?”
“楚軍師,”我出言道:“你不是說問完那一句便走嗎?如今都幾個問題了?”
楚墨的話被我打斷,轉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臉色難看的很。
我收回方才質問的語氣,轉而十分溫和地沖其微笑道:“反正重要的事情都已經說完了,趙将軍還有傷在身需要休息,想必楚軍師也累了,還是先回房好生歇息吧,至于你家人和趙兄有什麽約定,以後再說如何?”
“趙大哥,我……”
楚墨沒有理我,只是方要對趙仁再說些什麽,身後的常晏卻打斷他:“軍師,我們還是先走吧。”
楚墨神色一冷正要說話,常晏卻自作主張地推動了輪椅。
“常晏!你幹什麽!”楚墨低聲怒叱道。
“我先送您回房去吧……再待下去,對您也沒有好處的。”常晏對楚墨的語氣罕見的強硬,卻隐隐夾雜着無奈。
楚墨聽見此語,緊緊掐住了輪椅扶手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卻真的沒再開口,二人就這麽離開了房間。
趙仁又靜靜看了剩下的那些人一眼,衆人見狀,也只好陸陸續續離開。
我和趙仁一個靠坐在床上,一個靠坐在椅子上,半晌相對無言。
“楚墨從十二歲起便進了神武軍,受衆人照顧,其恩師曾以自己的命救過我,臨死将阿墨托付于我,因而我對他也是諸多照拂,可能叫對方産生了依賴,”趙仁搖了搖頭:“做的那些事也都是為神武軍着想,是而有些激進了,何況他說話有本就難聽,你……”
“趙兄無需多言,”我搖搖頭:“我知道你的意思。”
之前有一瞬對楚墨隐約的殺意叫離我最近的趙仁察覺了出來。
“只是依賴産生的感情也未必就不是真的喜歡了,趙兄還是不要再叫他産生錯覺了,”我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那還有先前那婉姑娘呢?”
趙仁瞪我一眼:“我同你解釋這些做甚?”
“是你自己要解釋的。”我無辜道。
趙仁噎住。
片刻後對方才搖搖頭,看不出什麽情緒道:“有些表現出來的喜歡不一定是喜歡,正如表現出的真心,亦不一定是真心。”
我訝異地挑眉,只覺得對方這句話有些隐隐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哪兒不對。
“蕭兄,我此言并非是針對你所說。”似是見我神色不對,趙仁解釋道。
“趙兄針對我說這話才顯得正常。”我開始就沒覺得他是在針對我,對方卻好像生怕我多想,不由笑道:“趙兄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在我生辰那天,”趙仁道:“開始只是有些懷疑,後面有人匿名來了信告知的。”
生辰那天?我憶起當時的場景,難怪覺得對方的神色一直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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