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看臺、賽場全亂成一團, 各大家漸漸帶着人從裏面退出來。

宮家這邊的人基本全在底下,柳沉舟坐在看臺上,見藍寧無事便将目光轉向曹家家主。

曹陽神情冷靜, 并沒有半點計劃失敗的模樣, 反倒依舊鎮定自若。

柳沉舟擰眉,此事暴露,一旦出了靈尾山,各家絕對會聯合起來讨伐曹家。見曹家人行事嚣張,便可窺得曹陽并非良善之人, 他這麽冷靜, 只可能……十有八.九留有後手。

因為藍寧的插手,曹家不但沒有全身而退,反而死傷慘重,就目前在場的勢力而言,曹家根本無力阻止,就算外圍那些武師擋着, 也不過是拖延時間,他們遲早要出去。

拖延時間……柳沉舟猛地朝東面望去,那裏有什麽東西出來了。

于此同時在場唯一的二階玄瞳師宮泉,也停下腳步望向靈尾山東面, 剛才一瞬間他感知到股極大的壓力。

“二叔,怎麽了?”宮興見他停下來,不由上前問道。

“無事,我們出去。”宮泉只希望是自己的錯覺, 這時候感知到東西絕不是什麽好事。

藍寧并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對勁,跟着宮家一起上了看臺,去找柳沉舟。

“真是夠亂。”藍寧瞄了一眼,曹家還有人在下面逃竄。

“東面有什麽東西出來了。”柳沉舟示意藍寧去觀察還站在看臺上的曹陽,“他好像知道。”

藍寧朝東面看去,只看到一片林子:“你意思是他在拖延我們時間?”

柳沉舟搖頭:“不清楚,避獸珠不像淮堡的人能有的東西。”

藍寧詫異看向柳沉舟,他這話已經完全不避諱自己是上城人,不過這會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徐家和宮家彙合,要一起出山,陸陸續續其他各家也集合過來。

出山坑倒順利,曹家還在救自己年輕一代,顧不上他們。但到了外圍,一群曹家人開始攔住各家。

“不想死就給我讓開。”宮泉站在隊伍最前面,語氣狠厲,顯然還在為剛才的事憤怒,他差一點就差一點,又失去了一個親人。

曹家武師依然不讓,宮泉不多話,直接揮手上前和這群人打了起來,其他家也一起幫忙殺出一條路。

這時候東面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讓整個靈尾山的地面都為之一震,有些下盤不穩的人被震得摔倒在地。

“東面那裏出事了?”徐禮應被徐渡明扶着,一臉驚疑不定。

“有二階玄獸出來了,很強。”宮泉沉着臉道,“我們要盡快出山。”

柳沉舟站在側後方,聽着他的話,對藍寧比了一個‘三’的手指。

藍寧:“?”什麽‘OK’,這裏也有這個手勢?

見她兩眼茫然,柳沉舟靠了過來,低聲道:“是低等三階玄獸。”

藍寧反射性問:“不是只有二階玄獸?三階是什麽?”

柳沉舟沒有回答,反而皺眉:“你真的是淮堡人?”他一直沒相信藍寧是這裏的人。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藍寧不覺得自己在撒謊,原身本來就是淮堡人。“你剛才說低等,難道還有高等?”

柳沉舟敷衍點頭,他玄力現在等級掉到低等一階,但有時候身體感知本能還在。東面的那頭三階玄獸氣息越來越強,他恐怕淮堡沒人是它的對手。

不,還有一個人。

柳沉舟目光移向旁邊漫不經心朝東面望的藍寧,她或許可以。

就在衆人走到交叉路口,準備要出山時,東面又是一陣巨響。

“小興,你先回去。”宮泉停下腳步,“我去看看。”

那邊傳來的氣息過于強烈,宮泉心中不安,這裏最高等階的人只有自己,他去看總要比其他人安全。

“二叔?”宮興搖頭拒絕,“你還在這,我不回去。”

宮泉不可能拿宮興的性命冒險,轉頭對藍寧道:“藍小友可否幫我一個忙,将我侄子安全帶出山。”

未等藍寧開口,柳沉舟上前一步:“來不及了,那邊是三階玄獸,你們……它一出來,沒有人阻攔,整個流客站被踏平只是時間問題。”

流客站閘口是有防玄獸入內的措施,可惜等級不夠高,于三階玄獸而言,只是個小玩意,這便是一階一天地。

“三階?”不像其他人還處于對新名詞的茫然中,宮泉和一直在宮泉旁邊的那位玄瞳師聽到後,臉色極為難看。

宮泉深深看了一眼柳沉舟,扭頭和旁邊的玄瞳師低聲商讨着什麽。旁人漸漸也開始反應過來,即便不清楚三階玄獸有多厲害,但二階玄獸他們都聽說過,三比二大的不争事實誰都知道。

“東面有血蟲霧,那三階玄獸應該出不來吧。”人群中有人嘀咕。

“既然三階玄獸在東面誕生,自然不會怕一道血蟲霧。”徐渡明反駁道。

宮泉和那位割了兩塊肉給藍寧的玄瞳師談論過後,轉身面向衆人:“諸位,我宮家要去東面看看,出了什麽事。若有意願一起去的,還請和我們同去。”

各家瞬間開始讨論去留,宮興咬牙擠到宮泉身邊:“二叔,我要和你一起去。”

宮泉點頭,沒有再拒絕:“你跟着,我還要放心些。”

三階玄獸的變數太大,他賭不起。整個淮堡的力量都在靈尾山,宮興這麽出去,不一定沒有危險。宮泉讨論過後,還是想要将人留在身邊,有他在,剩下最後口氣都要護着宮興。

一番讨論過後,徐家所有人,除去傷勢嚴重的要回去,其他人全和宮家一起走。還有幾家要麽不相信,或者擔心他們占便宜,要麽覺得跟着宮、徐二家更安全,也跟着去了。

剩下的便是□□偏安的家族,和宮、徐二家告別後,連忙朝流客站閘口去。

眨眼間便少了一大半的人,趕路間,其他家族的年輕一代有意無意往藍寧邊上靠,似乎覺得離她近一點就更安全。

身為離藍寧最近的人,柳沉舟眉心掠過一絲陰影,情緒不高瞥了眼後面那群人。

一行人走到一塊破舊倒塌的牌子前停住,宮泉望着前路:“這裏就是東面了,以前有很多人在這裏喪命。”

血蟲霧并不是虛構,只要在靈尾山捕獵的時間稍微長,膽子又大,想溜過來一探究竟的人,要麽親眼見過,要麽命喪黃泉。

“我沒見到霧。”藍寧左看右看也沒見到,而且上次她走這條路還走了不短的距離,當然她沒那麽蠢說出來。

徐禮應在山坑見到藍寧的驚訝已經消去,這會重新主動當起了藍寧的老師:“血蟲霧不是一直在界限內,它就像真正的霧氣,沒有方向的飄動。可一旦人進去,便如同聞到血腥味,朝人飛速撲來。”

所有人站在那條路口張望,借希望不進去就能看出來什麽,後面的曹家人竟趕了過來。曹陽走在衆人中間,非但沒有計劃失敗的慘相,反而志得意滿,看着各大家的眼神如同蝼蟻。

“淮堡很快就是我曹家的天下,你們……”曹陽冷笑,“無傷很快就能把你們給滅了,曹家今天的損失,你們全都要承受。”

徐禮應神色一變:“你們曹家在東面做了什麽?”

曹陽皺巴如同樹皮的臉露出狂意:“做什麽你們很快就知道。”話音剛落,更為劇烈的震動讓所有人都站不穩。

柳沉舟內傷本就嚴重,此刻感知又意外靈敏,前方傳來的壓抑讓他一口血吐了出來,直接要往地上倒去。

藍寧眼疾手快将人撈起,又一聲巨響,連帶着她都沒站穩,還是扶着旁邊的樹幹才穩住,沒讓柳沉舟和自己一起摔下去。

扶着人站好,藍寧扶在樹幹上的手收了回去,問正在拭去血漬的柳沉舟:“怎麽回事?”

誰也沒注意到剛才樹幹上的一點輕微窸窣聲。

“前面的玄獸感知剛才探了過來,我和它碰上了。”柳沉舟輕輕吐出一口氣,“我能先用你的獸丹麽?”

“用,趕緊用。”藍寧揮手催促。

其他人的注意力全到了曹陽身上,柳沉舟則在吸收獸丹,他握在掌心,不一會便化為光芒消散。

藍寧一臉麻木看着柳沉舟一顆又一顆捏幹淨她的獸丹:“你到底需要多少才能治好傷?”

柳沉舟擡頭認真道:“很多,很多。”

那還是早點給他找路送回家比較好,藍寧心中思量,不然自己絕對得被用窮。

沒等到想象中的争執,曹陽竟然帶着曹家人直接往東面界限走去,絲毫不懼有血蟲霧。

後面有人猶豫想要跟上,被徐家擋住,徐家家主皺眉:“我們不知道曹家是不是還另有準備,能夠避開血蟲霧。”

此言一出,頓時所有人都想起了在山坑賽場的避獸珠,有些人身上還挂着。

磨磨叽叽的。

藍寧打了個呵欠,也踏進東面界限內,緊随其後的是柳沉舟。

界限外一陣騷動唏噓,見到兩人暫時沒事,又松了口氣。

藍寧轉頭看向柳沉舟:“你跟着進來幹什麽?”她敢進來完全是因為沒有感受到危險,或者裏面的東西不足以讓她産生危險的感覺。

柳沉舟看向曹家人的背影:“之前你說你在這裏面救了我,我想進來看看。”

“這裏有血蟲霧的,萬一你死了就回不了家了。”藍寧挑眉道。

柳沉舟剛吸收完一袋子的獸丹,感知度達到這些天最高峰,他微微阖上眼,極快又睜開,并不理會藍寧的調侃:“或許之前有,但現在裏面都空了。”他能感知到的只有正前方的一頭三階玄獸。

界限外騷亂一陣,宮家和徐家所有人都跟着藍寧的腳步進來,還有些顧慮的家族,将年輕一代留在外面,掌權的人進去,生怕得不到什麽好處。

一路走去,果然如柳沉舟所說,什麽也沒有。

随着他們深入,衆人紛紛感受到一股心跳聲,就在界限內的上空、地面……無處不在,似乎他們進入了心腔中。

這種聲音聽着滲人且不舒服,藍寧雙手抱臂,心中煩躁。走得越遠,她嗅到的血腥味就越重。常年在喪屍中打交道,藍寧的嗅覺差不多麻木,但這種帶着邪氣的血腥味……是真的惡心。

觀察後面趕上來的衆人一圈,藍寧杵了杵柳沉舟:“你聞到什麽味道沒?”

柳沉舟被她頗為親密的動作弄得一怔,片刻後才搖頭:“沒有,三階玄獸的威壓越來越近了。”

“血腥味嗎?”宮興從斜後方趕過來,湊到藍寧面前,“我就聞到了特別臭的血腥味!”

藍寧頭往後仰,單眉挑起:“兄弟,嗅覺不錯,居然趕上我了。”

“不是嗅覺。”柳沉舟看向藍寧和宮興的目光透着奇怪,“我們都沒有聞到,只有你們倆。”

藍寧還沒來得及問柳沉舟是不是知道什麽,旁邊的宮興突然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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