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黑子的籃球

赤司看着我，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操場那邊突然傳來驚叫聲打斷了他。我的聽力很好，随着風聲飄來的話語裏，夾着黃濑的名字，也許是我對白羽奪走了黃濑的純情之心感到歉疚，總是無法忽視和他相關的事。

“我們也去看看吧？”赤司提議道，他好像看透了我的在意，讓我有些不自在。

去到操場那裏，騷動已經結束，問過周邊的同學才知道，竟然是黃濑在比賽的時候突然昏倒了。我心中一緊，媽蛋，別真的是因為少掉個部件，所以導致身體出問題了吧？我不太了解純情之心到底是個什麽程度的存在，但從白羽的反應判斷，應該是個很珍貴的東西……

等我和赤司來到保健室的時候，原本都擠在那裏的女生早被保健老師轟走。當然啦，請別妄想保健老師是什麽穿着黑絲有深溝的白袍禦姐，我們學校的保健老師有兩人，一個是步入老年的慈祥大嬸，一個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今天剛好是大叔花刀值班。

“哦！赤司！你來得正好，聽說你現在已經繼任了籃球部部長的位置了啊！關于你們籃球部的訓練強度，我實在要好好和你說一下。”花刀見到赤司就啰嗦了起來。

赤司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先去看黃濑，走到簾幕後面的時候，還聽到了赤司說怕打擾黃濑休息，請花刀老師到外面去談。

有個過于敏銳的友人，對方太過識相，感覺還真不好意思啊……

我在黃濑躺着的床邊坐下，看着他平靜的睡臉，心裏有種隐隐的窒息感，我不認為自己喜歡上了黃濑，如今對他的各種放不下，只是我明明為了幫助白羽奪取他重要的東西，利用了他的感情，卻得到了他的真心對待，讓我深感慚愧。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會猶豫的，比起此刻的愧疚，被白羽扔回那個連根毛都沒有的世界更讓我煎熬，選擇不言而喻。

輕輕捋開黃濑額前的劉海，他的頭發滑過我的手心，癢癢的，軟得不可思議。平時表情那麽多，有時候還超級誇張的，睡着的時候顯得過于平靜，宛如靜止的畫……他确實有自傲的本錢，尤其是有着這張臉。

我忍不住将手移向他的胸口，原本這裏應該有顆閃着柔和光芒的心，現在我卻什麽都看不到了。手掌下傳來黃濑有力且穩定的心跳，還好，他沒有死，雖然目前還不是很了解失去了純情之心會有什麽糟糕的後遺症，但我看着，他應該不會死亡……吧……

“熊田學姐。”黃濑的聲音讓我從自己的思維中驚醒，猛然對上他明亮的雙眼，讓我有些羞恥地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拉住。

抽了幾次，我也沒從他那裏将手抽回，想要找個借口回避尴尬，道：“你醒了，我去叫花刀老師進來一下，昏倒這種事可大可小，最好還是接受精密的檢查……”

“熊田學姐！”黃濑很堅定地不讓我逃避，“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記憶斷層。”他握着我的手腕，将我的手貼到了他的心口，“這裏莫名其妙感覺空空的，原本……應該被某些東西塞滿才對……可即使我努力打籃球，也無法填滿這裏的空洞。”

黃濑說着，伸出了他的另一只手，攤開手心，上面有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紙，依稀有幾個字，似乎是“喜歡的人”什麽的……“我在借物賽跑的時候，抽到了這張紙條，然後覺得頭和胸口痛得不行，特別是胸口這裏，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到學姐坐到我身邊之前，都沒有停止……”

“告訴我真相。”他目光灼灼，讓我難以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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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看向保健室的角落，對于自己此刻的軟弱措手不及。這不對啊，我應該是最強的，人設如此嘛，我的身體、我的才能，包括我的心，應該都比任何人強大，黃濑又不是作者給我安排的男主，在面對他的時候，我身上也不可能頂着削弱天賦百分之九十的DEBUFF。

因為見我遲遲不回答，黃濑湊近了我，他的呼吸都噴到了我的臉上，“為什麽不看着我？”

“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白羽閃着一臉被滋潤過的光澤出現在我面前，“要給你點時間道別麽？”她笑得特別銀劍，突然讓我産生了無限的勇氣。

這個畸形混蛋總是如此，毫無預兆地出現在我荒蕪的生命當中，随随便便就開始利用我，莫名其妙消失後又莫名其妙出現，完全不顧我的心情……好吧，我又被踹了，腰間熟悉的疼痛傳來。

就算吸收了什麽純情之心，外表依舊這麽畸形，這是事實，你不要掙紮了！

“幾天不踹你，你皮癢是吧！”白羽惡毒地連踹了我好幾腳。

我回過頭，對上黃濑的雙眼，也許是為了補足自己的某些遺憾，我就近吻上了他的唇。這個吻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單純唇瓣貼唇瓣，帶着我的自私。

“你就當做……做了一個不太有趣的夢吧……”我說完，白羽很上道地讓黃濑睡過去了。

“學姐……”他合上眼之前的神色，我恐怕一生都不會忘記。

能不能将這個世界所有人關于我的記憶消去呢？

“別得寸進尺啊，那種活兒根本沒意義，我才不會浪費自己的能量呢。你都不在這個世界了，還管他人幹什麽？反正本來就都是些虛假的關系，可不要告訴我你不舍得哦，走啦！”白羽催促着，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黑洞，白羽率先走了進去。

我最後看了黃濑一眼，也跟着她走進黑洞。

是啊……反正都是假的……記憶假的不說，哪怕後來我跟他們相處，也一直實在演戲。如果大家知道我的真面目，肯定會非常厭惡，畢竟自己的記憶被修改過，誰都不能接受這種事的啦。我很有自知之明，不會因為得到點陽光，就任意燦爛起來的。

在我真正自由之前，都不會擁有真正的羁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