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拐賣的媽媽

腦海裏閃着原身以及姜芸媽媽的記憶，崽崽捏緊拳頭，低下頭強迫讓自己不要看趙山，會露餡。

趙山黑着臉把鋤頭扔到一邊，看了一眼坐在門口卻沒叫他一聲的人，冷冷的笑了一聲。

果然她媽說的對，這孩子骨子就像極了屋裏那女人，是個十足的白眼狼，養不熟。

趙山邊搓手上的黃泥邊想着在地裏和隔壁李哥聊的話，女人懷不上男娃，懷上也保不住，多半是這孩子媽是個不好生養的，既然如此，屋裏這個，得找當初那個牽頭的帶走賣掉回個本才是。

至于姜芸是被他打才會流産？趙山沒這個認知，村裏打媳婦的多了去了，怎麽沒見她們流小孩？在他看來這買來的姑娘經不起一點事兒，嬌貴了。

崽崽不知道眼前這個安靜洗手的男人心裏想着怎樣可怕的念頭，轉身在老太太的催促聲中把飯菜端上桌。

早餐比起姜芸的餐食豐富許多，幾個大白饅頭，腌制的鹹菜和炒的黃澄澄的鴨蛋。

記憶裏，原身不被允許上桌，只能蹲在廚房吃，崽崽也不想和他們一個桌子吃飯，拿了一個饅頭又飛快夾了幾筷子鴨蛋鹹菜，捂住碗避開老太太能看到的視線徑直走到廚房蹲在牆角，以前她只能拿一個饅頭，被老太太看到逃不掉一頓辱罵毆打。

崽崽看了看碗，她吃一半饅頭和一點鹹菜飽腹，其他的留給媽媽補身體好逃跑。

老太太出去隔壁豬圈喂豬去了，崽崽把趕忙把饅頭掰開，幾筷子将炒鴨蛋塞進去，藏在胸口。

然後若無其事端起自己的小碗，小口小口吃着饅頭和鹹菜。

老太太喂完豬，走到主屋吃飯的房間裏，看着已經在吃的兒子，沒發現什麽不對。

沒聽到老太太的叫罵聲，崽崽捂住粉嫩的小嘴竊喜一笑。

過關了！

三歲小孩能做的東西是在太少，趙山的母親再苛刻也怕被村子裏的人戳脊梁骨，早飯過後，崽崽也迎來她的自由活動時間。

本來老太太要跟着趙山一起去地裏工作的，但自從姜芸被買來逃跑裏幾次，老太太就一直呆在家裏或者在附近的菜地裏忙活。

今天恰好，菜地裏的土豆要挖，老太太沒有在家。

崽崽把懷裏的食物捂緊，頭伸出廚房外四處觀察，沒人！觀察完畢，崽崽邁着小短腿，快速移動到姜芸的房間。

翻過門檻，崽崽聽着耳邊因為過度緊張發出的“怦怦”心跳聲，深呼吸舒緩了心跳。

蹲下身，崽崽從懷裏拿出還溫熱的饅頭，遞給媽媽。

“媽媽，吃。”

姜芸拿開披在臉上的頭發，定定地看着面前微微發黃的饅頭，以及夾在裏面的鴨蛋，一言不發。

崽崽疑惑地看了看媽媽，再看了看自己，小手往前伸裏伸，“媽媽，你吃，我已經吃過了的，不要擔心我。”崽崽回憶以前的記憶，發現姜芸只是面上和言語間十分冷漠，其實在趙山和他母親不在家時，都是她在照顧和教育崽崽，只是因為逃跑被鎖得牢牢的，能做的實在不多。

姜芸猶豫裏一下，眼神緊緊盯着崽崽，看她眼神堅定不是在說謊話，接過了崽崽手裏的饅頭。

崽崽感覺腿都快蹲麻了，她實在不想離開媽媽，幹脆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水靈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姜芸。

“媽媽，吃完我想聽你上學時候的故事，好嗎？”崽崽想找一些話題聊着，她要解救姜芸，勢必要了解一下她以前的事，加上兩人相對坐着一句話都不說，那樣多無聊啊！

姜芸聞言低下頭看着面前的乖巧可愛的小女孩，面無表情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好。”

聽着耳邊姜芸溫溫柔柔的聲音，崽崽難以想象在原劇情裏，趙山在法庭上供述的那麽多次肆意毆打，毆打的都是面前這個溫柔的女人。

面前的媽媽，臉上布滿青青紫紫，卻還是摒棄仇恨對原身那麽溫柔。

———

夜晚，沒有絲毫光亮的房間伸手不見五指，崽崽坐在床上，思索着該怎麽樣才能救媽媽出水火之中。

想了一會兒，崽崽煩躁地抓了抓把自己的頭發。

啊啊啊啊！！！她只是一個三歲小孩啊！

突然，隔壁房間發出一個幾乎微不可察的悶哼聲。崽崽以為自己聽錯了，在她放下心來時，拳頭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透過木質的牆面縫隙出現在崽崽耳邊。

趙山在打媽媽！

一個念頭出現在崽崽腦海，這個認知讓崽崽神經緊繃，摸索着從床上爬下來穿好鞋子。

再仔細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沒什麽動靜，會不會是媽媽已經被打暈了？說不出話來？想到這裏，崽崽徹底不能平靜下來。

想辦法，現在得想辦法停止趙山的行為，解救媽媽。

這時，一個想法出現在崽崽腦海裏。

過了一會兒……

趙山扯住姜芸的頭發把她翻過來，看裏姜芸那一張臉，頓時十分膩味，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想法。

把姜芸打服之後，趙山嘴裏不耐煩念叨，“呸。每次都要被打一遍才會服氣，你看看村裏誰像你一樣，都是買來的，人家怎麽就那麽乖巧？”

姜芸像一個沒有骨架的破娃娃一樣被扔在床上，一動不動，只是眼神裏的寒意越加濃重。

趙山一把把将姜芸拉上床之後，正準備自己也爬上床，耳朵卻聽到一些不尋常的動靜。

突然，一個稚嫩的女孩聲在門外喊着。

“不好了！豬不見了！豬不見了！”

一語驚起無數，趙山聽到這話，立馬起身穿鞋往屋外去。

豬圈裏有兩頭豬，值不少錢呢！要是被偷了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想着，趙山腳下的步伐急促許多。

姜芸提起的心落下來，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神裏流露出堅定，還有一絲不同以往的，對遠方的想念。

崽崽接連着喊了好幾聲，才在豬圈的轉角看見了趙山，在看到人的一瞬間，崽崽的眼睛在黑夜，趙山看不到的視角裏哭了。

只要趙山出來，媽媽就沒事了。

崽崽看着趙山幾個大跨步走到跟前，立馬上前兩步焦急地說道：“豬豬跑了！往那邊。”邊說邊指着上山的路。

趙山瞄了一眼豬圈，又看了一眼崽崽，趕緊跟着崽崽指的路走去。

望着趙山消失在黑夜裏的身影，崽崽長呼一口氣。

緊接着，崽崽的耳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

“你爸去找豬了？”

崽崽吓得渾身一顫，往旁邊快速挪了一步，寒氣一個勁往身體裏面竄，讓崽崽的臉看起來白成一片，好半天才緩過來。面對趙山母親的詢問，乖巧地點點頭，不能讓她看出是自己把豬放出去的。

這時，白色的燈光一下集中照在崽崽臉上，讓她下意識緊閉雙眼，“奶奶？”

趙山的母親看了看崽崽的臉色，疑惑道：“你這臉咋了？白成這德性，家裏沒給你飯吃？一會兒鄰裏的看到還以為我家飯都不給你吃呢！讨債來的丫頭。”

崽崽又往旁邊退了幾步，避開刺眼的電筒光亮，“我…”

趙山母親不耐煩打斷，“回屋去，你個丫頭片子能有什麽用處。”

“奶奶……我想跟媽媽睡。”崽崽低着頭，怯生生道。

趙山母親仔仔細細瞧了幾眼崽崽，在思索着怎麽回事，這丫頭片子平常也不跟她媽睡，怎麽今天又想了？養不熟的白眼狼，怎麽都是向着她那個媽的。

見對面沒有說話，崽崽再次說道：“剛剛我出來上廁所，看到一個渾身發着白光的“人”進了豬圈，然後豬就跑了！我就就……”

崽崽的話成功讓趙山母親一陣惡寒，眼神不自覺望向身邊…豬圈。崽崽的話讓她突然想到她和老姐妹聊天時知道的一個事，傳聞隔壁村有幾歲的小孩子看見了家裏有鬼，然後接下來全家就瘋了，小孩子不會說謊，臉色也做不了假。

趙山母親越想越怕，急忙說道：“好，那你去找你媽，我去看看你爸把豬找回來沒有。”她是不敢留在家裏了，家裏都是女人陰氣重，還是去一起找豬，和兒子這種火氣旺的男人一起回來為好，能鎮得住。

趙山母親也緊随着她兒子的步伐，跟着崽崽指的路離開了。

崽崽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現在晚上還挺冷。

出來時趙山打開了家裏的電燈，崽崽一路進了裏屋。姜芸躺在床上，偏過頭看着進來的崽崽。

崽崽朝她笑得燦爛，轉身把門用門栓關上。

這個舉動讓姜芸嘴角微不可察上揚了一個弧度，手不由自主的朝崽崽的方向動了動。木頭老房子不隔音，外面發生的一切姜芸一清二楚，她沒想到，這個她原本萬分厭惡的女兒，竟然成了她被拐賣後，第一縷照進她心裏的陽光，第一次保護她的最親密的人。

崽崽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嗯！幹淨！可以牽住媽媽！

溫軟如玉石一樣的小手放進姜芸手心，也溫暖了一點她冷如冰原的內心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