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被拐賣的媽媽

警察對青山村仔細了解過，假扮的政府人員，直奔趙山家而來。

行動沒有引起村民的注意，因為趙山家房子距離村長家最近，這點方便了警察的到訪。

趙山家，趙山拿出竹條，坐在板凳上一臉悠然地編織背篼。

一點不擔心。

“趙山家嗎？鎮政府上門了解一下你家的人員構造，請配合調查。”假扮的警察一身黑色中山裝，胳膊下夾着一個黑色公文包，站在趙山面前一臉嚴肅說道。

趙山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望着面前的四個人，老實樸素的臉上露出憨笑，起身熱情的招呼着他們進客廳道，“媽！有政府的人上門來，泡點茶，再煮點飯。”

三個警察不動聲色一路觀察四周，跟着趙山進了客廳。

幾人坐定。

村長拿出一包紅雙喜，起身發煙，一臉笑呵呵說道，“沒有比我更了解我青山村的人口多少了，各位不用勞煩到處跑，我把他們都叫來一個個登記。”

趙山點頭附和，完全看不出平時對待姜芸母子的惡毒狠辣。

老太太自我認為自己是個女人家，不配插嘴男人間的話，閉嘴倒茶。倒完茶老太太轉身撇撇嘴，心裏不太情願，這麽多人飯菜要吃多少啊！她家米飯精貴着呢！

警察擺擺手，拒絕了村長的敬煙，把文件夾放在膝蓋上拿出筆來，“謝謝，我們不抽煙，飯菜也不用準備，一家一戶去登記是我們的職責，不用勞煩村長去叫人了。”

“那怎麽行，”村長一臉正氣道：“我們怎麽能耽誤你們的時間叫你們一家家去找，我這就去把人都找來。”

三個警察互相對視，拿出文件夾的警察道：“不如這樣，您跟我們一起，幫我們帶路不就好了。”要是今天全村人都到了趙山家，還救什麽人。

村長的話被堵，怕堅持會被發現什麽貓膩，便笑着點頭同意了警察的同意。

警察假扮的政府人員開始問話，其餘兩個警察乘機起身，在村長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走出門去。這兩個警察，有一個就是昨天接待崽崽的警察，他剛才進門就發現了蹲在廚房門口的崽崽，沒見到姜芸，就只能問崽崽她被藏在哪裏了。

崽崽見昨天幫她打電話的警察，臉上溢滿笑容，小聲喊道：“叔叔好……”她知道，喊警察叔叔，一定會被警惕心極強的趙山發現的。

警察被崽崽軟軟的語調叫的心都軟了，恨不得現在就抱着這個小受害者跑，但他知道不能，姜芸還不知所蹤。

蹲下身，盡量讓他們平視，警察笑着問，“小朋友真可愛，你媽媽呢？”

崽崽偏頭望向廚房，站起身在警察耳邊道：“媽媽在廚房地窖裏！爸爸帶進去的！”

老太太剛巧出廚房見到這一幕，怒罵道：“小丫頭片子說慌，你媽早死了！什麽地窖，我家沒有地窖。”

崽崽仰起頭反駁道：“才不是！媽媽就在地窖裏，好孩子不說謊！”

老太太瞬間氣炸，抄起手邊的掃帚揚起準備教訓崽崽一番。

兩個警察不約而同上前兩步，喝道：“幹什麽！她說沒說慌，一起去看看地窖不就真相大白了不是嗎？”

警察自帶的威嚴讓老太太噎住，幹癟的嘴開開合合，就是不知道說什麽。

門外的動靜驚動了客廳裏的人，村長穿着黑色布鞋步子飛快，第一個走出門去，怕節外生枝，還沒等老太太說話，便開口打斷道，“各位，發生什麽事可以和我說說，別傷了和氣。”

“這孩子說她媽媽在地窖裏，我們是做人口普查的，自然要調查清楚，請你們帶我們去地窖看看清楚，如果沒有意外，不過是做個登記而已。我們是政府人員，不會發生什麽不愉快。”警察手往後伸，護住崽崽，對着村長義正言辭說道。

村長臉上笑容有一瞬間不自然，但很快消失不見，心裏思量了一下，轉身對着走出來的趙山說道：“把你媳婦帶出來。”說完，食指指了指腦袋賠笑道：“各位同志見笑了，趙山媳婦腦子有點問題，城裏人說叫什麽臆症，怕吓到你們，沒敢帶出來。”

護住崽崽的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心裏全是口吐芬芳之語，要不是他們有備而來，或許就被村長花言巧語兩句話糊弄過去了。

負責登記的民警笑道：“那我們去廚房，把人帶出來，地窖裏有毒有害空氣多，把人憋壞了就不好了。”

“是是是。”趙山白着一張臉，連聲答應着，他被這出吓得臉色發白，心髒跳個不停。雖然平日裏說着不怕任何人，在這個當口也被吓了個夠嗆。這萬一被發現，那可是損失了一大筆錢！

崽崽拉住警察叔叔的褲腿，露出一雙大眼望着趙山進了廚房。

掀開蓋住地窖的幾塊木板，趙山屏住呼吸下了地窖。

頭頂上那麽多人，趙山被趕鴨子上架不能不帶姜芸出去，他知道得想辦法別讓姜芸說實話，幾步走到姜芸身邊，突然大聲道：“這裏面太黑了，不太好找。可能要等一會兒，你們先去客廳喝口茶再說吧！”

早知道趙山會出幺蛾子的警察回道：“我們就在這裏等，要不要找個手電筒來？或者我們一起下來幫忙找？”

村長見狀，趁他們不注意，悄悄向後退去。

三個警察擔憂姜芸的安危，沒注意到村長的動靜。

趙山急了，只能硬着頭皮咬牙道，“不……不不用了！我盡快。”

崽崽急切地望着下方，地窖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害怕，

姜芸被塞住嘴巴說不了話，周圍也只有土牆，敲擊發不出任何聲音，聽着趙山走到身邊的聲音，渾身寒毛豎起，整個人處于極度興奮和恐懼階段。

一方面是自己馬上就能出去了，一方面是害怕事實可能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麽美好。

無論前面做過多少次這樣的美夢，在現實面前，她依舊不能面色不改淡然面對。

“嗚嗚嗚”他在說謊！姜芸提示着上面的人。

趙山蹲下身，低聲在姜芸耳邊道：“我知道你想跑，但你确定你能跑出去，三個人外加一個女人一個孩子，別害了人家好心人。”

話音剛落，趙山就見光源處有人下來了，連忙壓低聲音威脅，“村長已經聯系了村裏的人，識相的老實點，明天等我領了新媳婦進門，就放了你，不然我打死你生的小雜種。

你只能相信我。”

姜芸整個人被趙山一把提起來，往地窖口走去。

“都說了這裏面黑，我進來就行了嘛！找個人還是花不了什麽功夫的。”趙山憨笑着，扯開繩子和堵住姜芸嘴巴的布說道，“我找到人了，同志我們出去。”

地窖口透出的光，正好讓姜芸看到趙山猙獰扭曲的面孔，宛如惡鬼在世。

剛才趙山的話，姜芸雖然知道是他的拖延法，但也是事實，警察才來三個人，村子裏青壯年不下五六十個，又十分團結彪悍，對上他們根本沒有勝算。就算警察來了十多個人，依照村裏這種風氣，說不定會死人。

傷到村子裏的人，姜芸不覺有什麽，但傷害了警察，她肯定會過意不去。至于警察只來了三個人也在她意料之中，人多怕是連村口都進不來就被擰成一股繩的村民趕出去了。

偏遠山區，很多只認宗族，不認法律。

唯一的生機就是再找機會。

而明天趙山去買媳婦，就是個好機會。

“可以，我答應你，但我要寶寶和我一起走。”在即将出地窖口的時候，姜芸沙啞着聲音提出條件。

趙山痛快點頭，條件現在任由姜芸開，他都答應就是。

不行明天直接連着小丫頭一起，半賣半送給人販子不就是了，只要不耽誤他再買。

這也算放她走了，離開他家。

姜芸并不信趙山會放了自己這種謊言，這種男人不榨幹你的最後一絲價值，根本不會讓她走。何況崽崽已經跟自己說過，趙山是要賣了自己，換取錢財買下一個受害者。

幾個警察見姜芸被趙山帶出來，連忙扶住因為被捆綁，血液循環不好站立不穩的姜芸。

這時，第一個攙扶姜芸的警察突兀地感覺到手心滑動，警察沉下心來仔細辨別姜芸寫下的字。

不救我。

警察驚了，不知道為什麽姜芸突然改變主意，但這不是好事，這昭示了姜芸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讓她放棄了被營救的機會。

警察選擇相信姜芸，擡起頭微不可查對着隊友搖搖頭，示意讓他們別輕舉妄動。

這一切發生的時間很短，趙山母子的視線沒有落在姜芸身上，自然沒有發現他們都貓膩。

崽崽四處看看，發現計劃有變，下意識捂住嘴不敢說話打擾到他們。

姜芸脫開警察的攙扶，一只手撐着竈臺站立，一只手撫…摸着崽崽細軟的頭發，眼神裏全是疼惜。

崽崽走出門外，門外來了許多人，手上拿着鋤頭鐮刀斧子，臉上氣勢洶洶地看着廚房裏的人。

被他們野蠻的氣息吓到，崽崽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道：“媽媽，好多人……”

靠山到來，如臨大敵模樣的趙山瞬間滿臉輕松，這時候的他自信心空前強大，不再懼怕任何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