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拐賣的媽媽

夜晚，窗外蛙聲一片，和叽叽喳喳的蟲鳴聲此起彼伏。

黑漆漆的房間裏，姜芸抱着崽崽一起，靜靜地聽着窗外的聲音。

床頭，一根鎖鏈沒入單薄的被子。

鎖鏈是從另一個房間挪到這個房間的，不是趙山良心發現，他是怕真的把姜芸打壞了，賣不了好價錢。

趙山的媽頗有微詞，罵了幾句作罷。

因為姜芸和崽崽馬上要被賣出去，趙山他媽理所當然斷了姜芸和崽崽的下午飯和晚飯，表示能省一點就是一點，都不是自家的人了，吃什麽飯。

崽崽捂住咕咕叫的肚子，從枕頭下摸出昨天剩下的兩顆糖果，塞到姜芸手裏，超小聲道：“媽媽吃。”

姜芸的手觸到硬硬的糖果，低聲道：“寶寶吃，媽媽不餓。”

崽崽學乖了，馬上說道：“我一半媽媽一半。”

“好。”

良久……

“麻麻，外公外婆會喜歡我嗎？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崽崽含住糖果，小聲在姜芸耳邊問。

姜芸伸手撫摸着崽崽柔軟的頭發，聲音溫柔，“外公外婆和媽媽一樣，會喜歡崽崽的，崽崽是世上最可愛的女孩子，最好的……”

【姜芸幸福值：百分之59】

“嗯！”崽崽聽到媽媽的肯定和系統的肯定，堅定的點頭。

……

青山鎮上。

按捺不住激動心情的姜芸父母站在出鎮子的出口，焦急地等待民警帶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

兩個人緊緊牽着對方的手，目光看着前方，不敢錯過一眼。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跟來的警察一身便衣，跟在兩人身邊。

姜肅握住妻子衛琳的手，不斷的安撫她過于激動的情緒，他的口袋裏，裝着急救的藥物。

此刻他喜悅中帶着恐慌，喜悅他的孩子要回來了，恐慌害怕眼前的一切是鏡中花水中月，到時候他們還能承受再一次絕望嗎

望着妻子四十多歲就白了一半的頭發，姜肅在心裏祈禱着。

衛琳沒有哭，強忍住自己面臨崩潰的情緒，她一定一定要以最美好的一面面對自己的孩子。

一直等了好幾個小時，道路的盡頭出現了早上出門的車輛。

車子徑直停在姜肅夫妻身邊，接待崽崽的警察率先下車，害怕夫妻倆沒見到姜芸會崩潰，趕忙道：“見到姜芸了。确認是他，餘下的我們回派出所再說。”

“好…好……”姜肅不安回道。

一行人回到派出所，還沒坐下，姜肅衛琳便各自焦急出聲，“芸芸呢？發生什麽了？”

接待崽崽的警察李晟連忙扶着兩人坐下，面色嚴肅道：“我們到達趙山家，并且對姜芸的身份進行了核實，确實是您的女兒姜芸。但因為發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事情遠比我們想像的複雜，所以尊重姜芸的意願，今天先撤離，明天早上策劃抓捕犯罪分子。”

衛琳睜大眼睛，意料之外的情況？她這些年了解過很多拐賣人口的事例，其中會發生什麽心裏勉強有點底。

“村子裏出現抵抗，所以芸芸走不了嗎？”姜肅說出衛琳的想法。

“也是其中一個原因，這裏面也有我們警惕性不足的緣故。”李晟面帶愧色，他從在這裏上任民警之後，從來沒有處理過惡性案件，這次姜芸不能走，其中就有他們三個疏忽大意沒有看緊村長讓他出去找外援的錯。

‘這……’姜家夫妻不明所以。

李晟沉聲說出這趟任務經過的所有事，起身鄭重鞠了一躬，他沒有說對不起，因為他說不出口。

姜芸的模樣還在他腦海裏回轉，想到那樣花兒一樣的女孩還在受苦，他就不想自己有一分鐘的放松。

“芸芸……”衛琳忍不住崩潰喊出聲，眼淚控制不住落下。

她的芸芸，她善良的孩子，總是這樣為他人着想。

姜肅捏着拳頭想了很久，才道：“既然是芸芸的決定，我尊重她，但在這裏我想請求各位，明天一定要救下芸芸，我不想……不想她再受苦……”

這個夜晚，很多人難以睡去。

……

天沒亮，月亮還高高地挂在天空，趙山母子便起床忙碌起來。

村子離鎮上太遠了，他們必須現在就要出發，才能趕在交易時間進行交易。

村子裏，也有一些人家亮起電燈，在準備着什麽。

姜芸聽到趙山兩母子的談話聲，神經緊繃地坐起來，抱緊懷裏的崽崽，害怕趙山不履行承諾，她一晚上沒有睡。

崽崽被姜芸的動作弄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聲音軟糯，“媽媽？”

“沒事兒。”姜芸騰出一只手，摸摸崽崽的腦袋。

崽崽腦袋懵了一會兒，才想到姜芸為什麽這麽緊張，她伸出小手抓住姜芸的大拇指，沒有說話聽着窗外的動靜。

趙山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麽，似乎在燈光下确認自己帶的錢款數量。

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房門被推開，趙山背着光走了進來，手裏拿着鑰匙。

“啪嗒”鎖在床頭的鎖鏈被解開，趙山面無表情道：“走，現在出發還能趕在天亮之前送你走。”

崽崽飛快站在床上，等媽媽站起來之後再伸手抱住她，把手挂在姜芸脖子上。

這個動作，是昨天晚上姜芸為了防範趙山不守信用想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崽崽被丢下。

趙山冷哼了一聲，看了好幾眼兩母女，沒廢話，牽着鎖鏈出去了。

姜芸死死抱住崽崽，跟在趙山身後。

看着趙山的背影，姜芸目光閃爍不定。

不是姜芸在舍不得趙山，也不是她舍不得這是，這是仇恨的目光，今天過後，她要所有參與拐賣她地人付出代價。

踏出趙山家院子，姜芸回頭看來一眼，她要毀了趙山擁有的一切，她從來不懦弱屈服。

今天之後，她擁抱世界。

經過三個小時的跋涉，趙山一行人到達鎮上。

路上，姜芸一行人還遇見了好幾個和趙山目的相同的人。

姜芸不能确定交易地點，但她相信警察能靠盯點獲得大致數據，心裏沒有多擔心。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寶寶，寶寶雖然聰慧，可是她年紀太小不能自保，自己只能臨時想辦法保護她。

到了鎮上之後，一路被走走抱抱的崽崽被護崽心切的姜芸抱在懷裏，感受到媽媽的焦慮，崽崽摟緊她的脖子。

天麻麻亮，穿過幽深的石板路小巷，趙山扣響了粗糙木板支撐的房門，壓低聲音，“張姐……張姐……”

姜芸擡頭看了一眼四周，和崽崽說的地點一樣，看來這些人販子膽子很大。

不一會兒，房間門被打開，一個紋着花臂的彪形大漢站在門後，表情陰晴不定地望着在他面前顯得有些瘦小的趙山。

“來就來，叫喚個什麽？一點規矩都不懂，你媽沒教過你？”說了好幾句，才審視了一行人，目光在姜芸和崽崽身上轉了幾下才轉身讓開門，“進來吧！”

姜芸被他盯地頭皮發麻，這人給她的感覺，比趙山給他的威脅更盛。

趙山最多窩裏橫性格，這人給她一種絕對手上有人命的感覺。

屋外，由姜肅從s市借調警察為首抓捕隊在接到報告之後，悄無聲息包圍了整個房屋。

進了房子，穿過幾個房間，昏黃的燈光下，小男孩和女孩七扭八歪倒在地上。

大堂裏，穿着富貴的中年女人抽着煙，帶領趙山進來的彪形大漢站在她身邊。

女人打量了一眼姜芸在昏黃燈光下都掩不住的蒼白臉色，啧了幾聲道：“趙山，你這可不行，搞個病怏怏的女人給我，還帶個拖油瓶，我不虧錢就算好的了，還想抵錢換個能生兒子的，是覺得我張苗很好欺？”

趙山從包裏掏出一包煙，掏出一根雙手獻給女人，彎腰一臉憨笑苦哈哈道：“張姐，我這不是沒辦法嘛！這女人犟的很，這些年不做活就算了，她還生不了兒子，這小的算我送的，大的你看給多少，我們商量商量……”

“呵呵……”

女人瞥了一眼趙山手裏的煙，擺擺手讓他拿開。

一點誠意都沒有，還想從她手裏占便宜。

不過好歹是一樁賣買，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五千，最多抵個五千。”

趙山面色一變，這女人給臉不要臉，但他瞧了瞧站在女人身邊的大漢，還是強忍着怒氣賠笑。

“張姐……這也太少了，我當初買可是花了這個數。”說完趙山伸出四個手指，比劃了一下道：“多點呗張姐，這女女人別看其他不行，但這張皮相那可是我見過最好的，調教一下到大城市掙錢，那不是賺地盆滿缽滿。”

張姐聽到趙山說的話，面色譏諷，“你以為我不想？要不是……”

似乎是顧忌什麽，張姐沒再把話說下去，只不耐煩道：“換不換，不換滾！”

趙山被她噎住，低下頭考量自己手裏的錢夠不夠再買一個。

姜芸神色一動，滿滿的感動。

她知道張姐顧忌什麽，無非就是外面找她找的緊。

房間內衆人心思各異，房間外，警察已經站在門兩側，一個喬裝打扮的人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