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下山城(2)
渝都下山城的孩子圈常玩一種叫“斬馬”的游戲。
那一年的春日大戰據知情人說共有三百人卷入參戰,幾乎整個下山城十三到十六的少年全都加入了,甚至還有中山城的大孩子來湊熱鬧,卻不想那年的“斬馬王”最後被一個東境的少年奪走。
“斬馬”游戲規則很簡單,将一只手伸出來做斬馬刀,另一手背在後面佯做坐騎,手砍到對方的頭(馬頭)或是膝蓋以下(馬腿)便是贏了,兩隊人馬對峙,被砍死的就扔出場外等着隊友來救——就是這樣簡單的游戲,一群血氣方剛的小男子漢總能打出仇來,成為幾個街區的大戰,接着混入閑漢懶漢,變成整個下山城的大戰。
三月二十二日辰時,壬區廢棄的瓦房空地,原本是他們這些野孩子的決戰之地——為什麽選辰時,是因為越到中午,這群孩子家裏雜活越多,男孩兒們早晨醒來精神好,很适合去茬一架。
按照下山城“規矩”來說,扇巴掌是“合理”方法,他們只要能用蠻力扇到對方抱頭鼠竄栽倒在地就算贏,但是顯然,今日他們架勢更足,有的人拿了棍子,有的人拿了挑腳架上的鐵杆子,有些甚至還預備了小刀。
房大人拖着病體,引着申豪卓吾徐斌還有身後急需安置的兩千東境人剛走進壬區路口,不想就就遭遇一場預備巷戰——一群乳臭未幹的毛孩子各自拿着兇器分列兩方,三百張嘴一起破口叫嚣,湊熱鬧的閑漢在旁邊幫腔助陣,小孩子舞着棍棒,眼見着就要起大沖突。
“喂!幹什麽的!”
房大人這裏官職最大,眼見着道路被阻,肯定要先幹預。
他捂着腰就快站不住了,想着親力親為帶好這第一波人,剩下的就先交給手下去辦。
一萬東境人在山地做了分流,三千人在山腳草野空地上搭着帳篷修整,兩千人在戶部那裏做着記錄,他先帶着一千人過來安置,剩下的還有直接先去領物資的……
壬區所在的下山區因為靠近下山城排水,水道夏日淤塞時臭氣難聞,本地人都很不樂意來,山地瓦房表面看起來平淡無奇,其實裏面空無一物,沒想到他趕得這麽巧,今日正好就撞到這些混小子在這裏占山為王。
“你們要鬧去別的地方!巨靈宮下了鈞旨下來,這裏即日起要安置東境貴客們,你們都散了散了!”房大人嗓門好大,一副不願意和他們計較的樣子,一字一句都傳的清楚。
晨曦,水汽,塵土和少年。
下山城的清晨,野蠻粗狂得不可思議。
湊熱鬧的懶漢閑漢看着不對早就一退半裏地,溜得那叫一個快,偏偏初生牛犢不怕虎,浮浪少年乜了房大人那熊樣一眼,感覺不是很厲害,又乜了身後灰頭土臉的“貴賓”,感覺更不是很厲害,更不露畏色,兇猛大喊:“是哪個龜兒子叫來了衙門!他娘的給老子站出來!”
房大人:……
最先喊話的一堆人跟另一堆又叫罵上,“去你娘的,肯定是你們!老子話放這裏,誰告訴官府的誰是孫子!”
“你們是不是怕了!”
“龜兒子才怕了!”
兩邊領頭的少年也就十五歲左右,袒着一個胳膊,舉着棍子往後揚威一喊:“說!你們怕了嗎?!”
“不怕!”
這是左邊。
“那還打不打!”
“打!”
這是右邊。
“那這群人怎麽辦!”
“趕出去!”
這是兩邊。
“要我說——!”左邊領頭的少年很有威嚴,右手一抓,竟有一刻的安靜,“讓他們就看着!也給我們做個見證!喂!對面的同不同意!”
右邊:“飯可以不吃,架不打不行!那就讓他們看着!我們還怕你們不成!”
房大人:……
一衆急着安置的東境百姓:……
“無法無天!無法無天!”
房大人氣得要岔氣了,“武道衙門呢?武道衙門都不管的嗎?這群野小子幹擾公事,誰來把他們趕出去!”
副手期期艾艾:“武道衙門都忙着搬糧運糧,要麽就是在疏導人群……”
房大人求助一樣看向申豪,同樣期期艾艾,“小飛将軍您看,要不要帶您的人來……?”
申豪上一秒還饒有興趣地抱起手臂看着群混小子,下一秒聽到房大人的求助也牙酸,“不是……房大人,我那是赤炎,上戰場的兵,你是要他們來打小孩子嗎?……那申豪還真是丢不起這個人,把他們勸走也就完了,您這點智慧也沒有嗎?”
他有點看不起這個房大人——被他小叔叔一踹就倒的貨,他聽命辛鸾是天職所在,聽一個文官指派是怎麽回事?
房大人洩氣一樣地朝副手喊:“找他們父母!讓他們過來領人!真是不懂事!”
正說着,這群人裏卓吾邁着步子不聲不響地走了出去,他長得小,個子矮,身上珠光寶氣,穿得這叫一個色彩紛呈。
“欸!诶!卓吾小友!”
房大人知道這位身份也是了不得,含章太子玩伴,從龍第一批人,但反應過來想攔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卓吾邁着步直接站到了這兩群少年的戰場中央去。
他不知道從學來的知道的,不緊不慢地左手背在了後身,右手比出了劈刀的手勢。
混小子們的叫嚣聲停了,在清晨短暫的凝滞中,卓吾擡着眼掃過他們,手掌挽過一圈,毫不客氣地,向左右三百多人一起邀戰。
“按你們的規矩來,我贏了你們滾出這片平地去!”
一對好幾百,房大人驚了,他們身後南境人也都驚了,很是擔憂地看着卓吾,只有申豪和徐斌胸有成竹地神在在,就近找了棵樹靠着擺出看戲姿勢,看那群小孩懵住了還在旁邊蹿火,“對,你們快點打!太子殿下睡醒了還要下山來視察!好孩子別耽誤大人幹活!——是不是怕了啊?還打不打啊?!”
卓吾聽到徐斌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聲音就想笑,得意地又補了一句:“對,我們趕時間,你們最好一起上!”
·
而含章太子此時,并沒有補覺。
鈞臺宮的碧玉床上,辛鸾攀着鄒吾的肩膀湊過去親他,舌頭綿綿地直往他的嘴裏伸,一下一下的,舔他的上颚,舔他的牙齒,舌頭和嘴唇,好像上面有糖,他嘗過一次,便已嗜之成瘾。
鄒吾被他纏得沒法,抓着他的後頸狠親了一個深吻,直把他親得透不過氣來,才趕緊抽身把他卷進被褥裏,壓住,“別鬧了,趕緊養養神,還有一堆事等你出面呢。”
辛鸾皺鼻子,“那你呢?”
鄒吾:“我先回去,悲門的人我還沒碰頭。”
辛鸾不高興了,嘟囔,“現在你倒是不怕我不安全了。”
他好粘人,像什麽小動物,話裏話外,只往鄒吾肺管子上戳。
鄒吾嘆氣:“那你睡,我在這陪你,不讓人進來。”
辛鸾這才重重地點頭,用力扯開被褥一角,“那你也進來。”
鄒吾:……
他預測辛鸾這是沒完了。
辛鸾一本正經,“進來啊,太亮了,你幫我擋點光。”
鄒吾:……
鄒吾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伸手拔了他的發簪,解開了他的發髻,也不解自己的衣裳,靠着東側朝陽的地方躺進去,幫他把亂發攏在身後,“行了,睡吧。”
他也很累了,折騰一宿,他也想眯一會兒。
辛鸾乖乖地點頭,抿着得意的嘴角閉上眼睛。
寝殿很安靜,只有輾轉升起的晨光,溫熱地打在身上,鄒吾起了睡意,面朝着辛鸾撐着手臂緩緩閉上眼睛,醞釀睡意,誰知就差一步就要去見周公,懷裏這位又簌簌地動了,像只不知疲倦的小奶狗一樣湊上來,濕漉漉地來舔他的嘴唇。
“還睡不睡?”鄒吾閉着眼抓他,想讓他安分點。
辛鸾卻發出哼唧的聲音,抓着他的衣服一口一口地來舔他的下巴和喉結。
“你壓到我傷口了。”
鄒吾嚴厲起來,再這樣他在這裏就睡不得了。
辛鸾瑟縮着縮手,紅撲撲的一張臉,很小心地擡頭偷看他一眼,“……還疼啊?”
鄒吾無語望天:他又沒有火氣了。
他認命,垂下頭,卷着被褥,單手捧着他的臉吻過去,辛鸾好像特別喜歡這樣和他“玩”,歡歡喜喜地仰起頭,高高興興地配合他,鄒吾抱着他的身子和他難解難分,真的,親不夠一樣,他用力地往他的嘴裏探,就想多嘗一嘗他的味道。
朦胧中,他想到一個詞:如膠似漆,以前聽人說這是來形容感情好的夫妻的,少年時還曾在心裏笑它誇大其詞,現在才知道,膠漆黏合,難分難舍,除此之外哪裏還有什麽可以形容對一個人的心愛。
鄒吾越吻越深,整個人直全壓到辛鸾身上,一手墊着他的腰,情不自禁地就把另一手伸進辛鸾的衣服裏摸索。
“……不要。”辛鸾含含糊糊地拒絕,伸出舌頭和他糾纏,卻很明确地往外推那只手。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是能确定這次脫衣服一定和以前鄒吾為自己更衣不一樣。
鄒吾立刻把手收回來,深喘了一口氣,從他身上翻下來。
“那你好好睡,別攪我。”
“可我睡不着。”
辛鸾被他親過摸過的地方在發熱,他又羞臊又激動,沒消停幾息,他又伸手要撩撥人,細長的手指在鄒吾的衣服上胡亂地抓,可憐巴巴地,“你理理我。”
鄒吾推開他的手,轉過身去,“你不是不要嗎?”
辛鸾擡起身子,迷茫了,委屈地看着他的後背皺起眉:要什麽?不要什麽?他不知道……他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子,像只躺在巢穴裏的雛鳥,一遍遍無果地在腦子裏思索這個問題。
鄒吾卻突然翻了個身,靠過來,伸手摸他的腿間,辛鸾吓了一跳,鄒吾又直接把手伸進了他的褲子。
“你別這樣!”辛鸾徹底慌了,兩只手使勁地推他的手。
鄒吾卻沒停,死死抱着他不讓他動,?不許他有任何的反抗:辛鸾那裏還軟着,小小的縮成一團,剛剛他跟自己又親又摸了這麽久都沒有都沒有反應——他是真的不懂,甚至還不懂如何起欲念。
“別緊張,沒事兒的。”鄒吾吻他的耳朵,用力地摟抱摸索,“告訴我,她們都摸你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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