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驚呆!王莽竟信了他的邪…… (1)

荊軻一回頭, 見着周福與趙高到來,她加快處理了手中的患者。而後,她将手中的紗布往李建成抱着的盆中一扔,急切地來到了周扶的面前:“公子。”

荊軻對周福說道:“公子找荊軻可有什麽事吩咐?”

她溫柔而忠誠地猶如一只溫順的家犬, 與平日裏張揚彪悍的模樣并不相同。

“樓內嘈雜污濁, 還請公子移步。”

周福對荊軻說道:“沒有關系,我這次來找你是因為有了新的賺錢法子。”

周扶話音剛落, 卻見荊軻眼中瞬間醞釀出如冬日朝陽般熱烈的熊熊烈火, 激動熱情的情緒令周扶一陣汗顏。

“當真?!”

“是的,”周扶說道:“還需要荊姐姐為我找來一些能工巧匠,就算不是匠人也沒事,約莫是細心一些、善于做手藝活即可。”

周扶的要求并不高,貧民窟內的資源有限, 雖是時勢造英雄, 可在這些人裏挖掘出能用的人是有很大難度的, 他不需要那些人搞創作, 只要他們按照配方,不斷地去做嘗試就好了。

荊軻鄭重地接過周扶遞給她的賺錢秘方,認真說道:“荊軻一定竭盡全力完成公子吩咐的任務。”

周扶見李建成好奇地觀望, 挑挑眉:“一日不見,這麽快就能下地了?”

李建成施以一禮,“還要多謝公子與荊姑娘提供的藥。”

“謝倒是免了, 我倒是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 ”小少年歪歪頭, 探究的視線落在李建成的身上。

李建成知道少年人好奇心強,對他這樣的陌生人尤有戒心,他苦笑道:“并非我不願坦誠,只是在下身份特殊,說出來對衆位有害無益。”

周扶笑了,彎彎眼睛:“也罷,我不問就是了。”

原以為少年人會執拗地打破砂鍋問到底,卻不想對方并沒有過多糾纏于他的身世,反而詢問其他的能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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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說說你會什麽,咱們這邊可不養閑人。”

李建成對這悠然自得的少年反而漸漸升起了欣賞之意,知可為與不可為,唯才是舉,少年人已是具備了當明主的最佳條件。

李建成想想自己會什麽,他在來大周之前作為李淵的長子曾幫助父親李淵處理朝政,他會禮賢下士籠絡人才,會治國之道,但這些都是不可說出口的。

周扶見他皺眉思索,幹脆詢問道:“你賬目可會看?”

李建成點頭。

周扶接着問:“人員編策可會?”

李建成曾經幫助父親管理一國的人員編策流動,對此自然不在話下。

周扶眨眨眼:“看來你至少也該是中等以上世家才能培養出來的人物。”

一不小心被這少年給繞進去了,李建成後腦勺滴下一滴汗,暗道自己真是越來越松懈了,不該不該。

這少年也是個鬼靈精,渾然不知自己咄咄逼人的詢問會給人帶來壓力,反而轉口吩咐道:“既然如此,你先将貧民窟中如今的貧民情況給我統計了。”

少年已經理所當然将他當屬下使喚,李建成猜測也許自己的表現是過了第一道審核,算是暫時被貧民窟接受了?

他全然不知,這些信息都是周扶想要表現給他知道的,包括貧民窟的組織,其實也是昨天才口頭成立的而已。

好在李建成還是個剛封太子的萌新,年歲上還嫩着,白白忽悠到一個勞動力,周扶心情頗好。

在華夏歷史上,李建成這位唐朝隐太子的能力毋庸置疑,可入朝堂可上戰場,戰功上足以抵禦突厥,朝事上也全然具備了一個合格太子所應具備的條件。唐太宗李世民逐鹿中原的赫赫戰功,其基礎是李淵與李建成所提供的穩定後方,要說他差在哪裏了,恐怕只剩下民心了。李世民戰事連連勝利,受所有唐人愛戴,耀眼的戰神光環不是一個坐鎮幕後,管理後勤補給搞基建的太子能夠比拟的。

周扶搓搓小手,在心裏暗想:如今的唐國也有李世民,與李建成同父同母,且接受一樣的教育資源,李淵既然有兩個能力出衆的兒子,幹脆分給自己一個好啦!也能避免歷史重演,兄弟殘殺。

周扶看李建成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座大金礦,暗搓搓地想法子把他永遠留在大周。

周扶樂颠颠地想歪點子,賊兮兮偷笑的樣子像個偷腥的貓兒。

趙高不知道陛下在樂呵些啥子,從貧民窟回到正南宮後就一個人在那邊傻樂,“陛下,禮官說下月中旬便是吉日了,該舉行封後大典了。”

“……”周扶被這話驚地回過神來,呆呆地結巴道:“下……下月中旬?!”

趙高又感覺頭痛了,“禮官該是将奏折遞交上來了,遲遲不見您回複,這才拖人讓奴婢提醒一下陛下。”

“朕不是讓他往後拖一陣子嗎?怎就找人來催促你提醒朕了?”周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哎不,等等,他怎麽拖人叫你提醒我的?”

趙高涼涼地去出一張銀票,在周扶眼前晃晃,然後又塞回了自己袖子。

這這這……

“陛下可知,每日想讓奴婢幫忙說說話的官員數不勝數?”趙高低垂下眉眼,睫毛在眼下打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雖是看不出,可他能感受到趙高的憤怒。

“你收了錢你氣啥咧?”周扶心大地詢問道。

“陛下為國庫資金煩惱而累病了,這些朝廷命官卻中飽私囊貪污受賄,奴婢只是為陛下不平。”趙高的眸上仿佛覆上了一層冰,整個人都有些低氣壓。

“咱們剛才不是在談封後的事兒嗎?”周扶戳戳他,寬和而柔軟地笑道:“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你應該是明白的,你該收收啊,現在不收,等以後就收不着啦!”

趙高愣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是日後準備肅清吏治?”

周扶無辜臉:“沒有啊,我什麽都沒說。”

趙高被他一席話說的好奇心都冒了出來,猜不透少帝葫蘆裏在賣什麽關子。

可偏偏周扶閉上嘴巴,就是不告訴他自己想幹嘛。

趙高磨了磨牙,心想這小家夥現在還會賣關子了,果真學好難學壞只需一日。

“繼續說禮官啊,下個月中旬,時間未免太趕了吧!”周扶轉口帶過了這一茬,一提到封後大典,他就急地團團轉。

“這已經是延後的結果了,畢竟老太妃還看着您呢,”趙高說道:“好在張公子已經為周姬安排了特訓。”

“特訓?”一聽就很痛苦,周扶對周姬會遭受什麽腦補了一番,頓時就心疼上了。

“陛下不若去瞧瞧進度?”趙高見他将奏折處理的差不多了,建議道。

周扶想到自己最近忙于政事疏忽了對周姬的關心,他點點頭,往張良所居住的地方跑去。

張良在宮內身份特殊,他并不是周帝的妃子,也不是兄弟,自然不能住在宮殿內,好在先帝時期皇子衆多,有專供皇子讀書的勤學殿閣,張良便住在那殿閣的閣樓內,內裏藏書豐富,設施俱全。

周扶到了殿閣內,見着周肅在閣中大廳喝茶吃點心,走進一看,卻是昭貴人正坐在他邊上,為他倒水。

周肅時不時向那緊閉的門張望,好奇又不安地小聲詢問昭貴人:“阿……阿宮,為什麽會在老師這兒呢?”

王嫱面露難得,糾結又小心翼翼地對周肅輕哄道:“今日張先生有事在身,八皇子在這兒陪阿宮聊聊天可好?”

若是小周肅,他可能就輕易被說服了,可此時醒來的卻是高肅,他可不會被輕易忽悠。

他在阿宮心裏是什麽地位高肅是知道的,阿宮事事都依着他寵着他,此時她在遮掩些什麽,她為何會出現在老師的殿閣裏?又為何不讓自己進去找老師?

周扶走近,自然有侍人通報陛下到了,高肅一驚,卻見周扶也走進了殿閣裏,心道一聲不妙。他擔憂地看向王嫱,卻見貌美如花的昭貴人僅僅詫異了一小會兒便坦然自如地盈盈下拜:“嫔妾見過陛下。”

王嫱悄悄松了口氣,她可被周肅這小不點兒磨慘了,在這麽下去可差點兒招架不住就讓他進去了。

王嫱這兩天被皇後娘娘“折騰”地夠嗆,即便是八皇子也不曾讓她操心到徹夜未眠,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道:陛下來了好啊,讓陛下煩惱去,她可以不管啦!

“昭貴人免禮,”周扶讓她起來,轉頭一看高肅這小不點兒眼巴巴看着他們,他彎腰在高肅小腦袋上揉了一把:“小八來找先生學習嗎?”

小八是什麽鬼稱呼?

高肅抽了抽嘴角,乖乖任揉,他軟軟地對周扶說道:“今日先生給我放假了,我有些學習上的疑惑想問先生。”

結果阿宮守在門口不讓他進去,高肅沒說這些,他暗了暗神色,猜測先生究竟是怎麽了,裏面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呢?

“皇兄也是來找先生的嗎?”高肅暗想:若是阿宮表現出焦急的模樣,他就先幫着阿宮把皇兄給忽悠走!

高肅連連看向王嫱,可王嫱卻乖乖地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周扶要推門而入時也不阻止。

高肅奇怪地看了王嫱一眼,好奇地向屋內探頭探腦。

“張良!”

卻聽周扶怒喝一聲,氣勢洶洶地沖了進去。

高肅被吓了一跳,他被屋內不堪入目的場景給驚呆了。

少女淚眼朦胧地被綁在椅子上,坐地直挺挺的,纖細的腰後墊了一塊看上去就很重的石頭,她的嘴被堵上了,手卻被強迫伸在外面舉着個盆子,她無助可憐地瑟瑟發抖。

而人模狗樣的張良手中竟執着特制的鞭子,嘴邊彎起一抹壞壞的笑容。

這這這……

這少女是周姬吧?那是皇後吧?

高肅整個人都被自己的腦補震驚了。

與皇後暗通曲款,不!囚禁皇後施以折磨,先生竟是這樣的人?

周扶大罵一聲張良,沖上前去解救下嘤嘤哭泣的周姬,“你禽獸啊!第一才兩歲,你怎麽可以這麽無情待她!”

周姬整個人都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依偎在周扶懷中,嘤嘤嘤個不停。

高肅側過頭去看王嫱,見王嫱面無表情地站在邊上,她,她是幫兇?

高肅仿佛第一次認識王嫱似的,不可置信。

卻聽張良無辜地說道:“我之前就說了,你将它交給我教導,到時候可別心疼。”

周扶給周姬抹眼淚,控訴張良慘無人道,趙高悄聲無息地将高肅與王嫱請入屋內,關上了背後的門。

“臣……切,西西,謝陛下嗯……。”

周姬邊哭邊說着話,口中含糊不清,卻也能聽出什麽意思來。

周扶一呆:“你說什麽?”

周姬又嘟嘟哝哝重複了一遍,張良微笑,嚴肅地對周姬說道:“把舌頭捋直了再說一遍。”

“臣妾……謝陛下恩典。”

哦豁!

周扶驚喜萬分,摟着周姬的纖腰轉圈圈,狗子一臉受不了地嗷嗚嗷嗚亂叫:“進步真大!”

張良得意道:“如何?”

“師兄真乃教育界楷模也!”周扶在高肅迷茫的目光中向張良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陛下,”趙高輕咳一聲,提醒周扶,有事外之人介入。

是了,高肅這小不點都看見了。

周扶在高肅驚恐的目光中将視線對準了他,小高肅後背毛毛的,被吓地後退了一步。

是時候将這只蘭陵王拉上賊船了!

周扶一點一點靠近,将小不點兒高肅拎了起來。

“皇……皇兄。”高肅吞了吞口水,他現在太小了,根本不能反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并不好受,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嫱,王嫱欲言又止,又悄悄閉上了嘴巴。

“你皇嫂得了一種怪病,”周扶仗着高肅不能反抗,将他那手感很好的發絲揉地雜亂,這毛發的手感竟和狗子一樣柔軟絲滑!周扶瞬間愛上了撸高肅這項活動。

“怪病?”高肅喃喃道。

“此事始末還要從二皇兄說起,當年二皇兄與大皇兄相争鬥,為了增加自己的戰力,二皇兄命人費盡心機從塞外運入大周兩只獒犬,其中一只他贈與朕了,這獒犬曾受過藏族祭祀的洗禮,是開過光的,因此被賦予了神血。”周扶一本正經胡說八道,聲音低沉認真,好似煞有其事。

神……神他媽開過光的狗子?!

趙高與王嫱兩人目瞪口呆。

高肅的腦子似一灘漿糊,以他的聰慧自然不會被周扶輕易糊弄,何況這也太荒謬了,周姬誤飲了獒犬的血液,受神犬血液影響得了類犬症?

然而皇兄說話時語氣哀痛不似假裝 ,他的老師也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就連阿宮與趙執掌神色嚴肅認真,高肅雖然覺得這太荒謬了,卻也不得不信皇後娘娘是得了類犬症!

皇兄和老師的不會随便拿這種事來開玩笑的。

高肅暗道,又見周姬懵懂無知如同稚童,口中嗚嗚地說着人聽不懂的話,除了剛才她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人話後她就再也沒開過口。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高肅不得不承認,他信了。

周扶希望高肅能對此事保密,知道皇後之事的唯有在場幾人。

高肅怔怔地點點頭,以皇兄如今在大周的能力,即便是為了封口将他在此殺死也是可以的,他卻只是要求自己保密。

被信任的感覺令高肅心中一暖,都說帝王多疑,這一世的皇兄卻與曾經他看見的那些帝王不太一樣。

只希望日後皇兄也能如此吧!高肅暗暗嘆息。

前世他便是因功高震主被北齊後主高緯以鸠毒賜死,這一世,他雖能碌碌無為平凡的過一輩子,可高長恭不願意如此,他的心不在此,志向亦不在此。

男兒征戰沙場,鐵馬金戈,他心中向往的,一直都是能夠肆意殺敵的戰場,北齊戰神,為征戰而生,若能再次殺敵斬寇該有多好。

到底是會辜負阿宮的一腔慈愛,高肅神色恍惚地回到泰極殿,腦海中閃過一抹靈光。

方才皇兄好像叫先生什麽來着?

師兄?!

另一頭,王莽遞了請求入宮的奏書,周扶還是很給這個名義上的舅舅面子的,他立馬傳喚王莽到正南宮。

“陛下,臣鬥膽,懇請陛下閱覽此書。”王莽恭敬地将手中的冊子遞交上去。

趙高接過王莽的上書,遞給周扶。

“舅舅先坐下喝些茶水,自家人不必客氣,”周扶對王莽親切地說道。

他翻開竹簡,見其上羅列了琳琅滿目的律法條例,其中包含了政治、軍事、民生等等一系列的律法說明,條條框框之下居多是對如今律法的補充與改進。

周扶驚為天人道:“這些都是舅舅想到的嗎?舅舅對律法精通至此。”

他的驚嘆令王莽非常有成就感,他心情舒暢地說道:“其中大部分都是臣的想法,也有一些為門人所思所想,臣将此彙總到一起,難登大雅之堂,只願博陛下一笑爾。”

周扶記得,在華夏歷史上王莽在即位後也進行了一系列律法的變革,其中最為重大的思想則是歸為國有,将田地、制鹽、釀酒等原本為世家把控的都歸回中央。

而如今,以世家王莽的立場出發,王莽提出将田地以租用的方式租給民衆,租金可由一定比例的田地收入所抵押。他一如既往地表現出自己愛惜民衆的想法,可跳脫如今的時代,縱觀歷史長河,一旦将此事實施下去,那些自由民在最初可能日子會好過一些,時日久了,他們整個命脈會被世家所把控,并且由自由變為奴仆,從此世世代代為這些主家們耕種。

周扶放下竹簡,對王莽說道:“朕有意讓舅舅接替三司之位,只是龐涓如今雖入獄了,其黨羽卻又有反撲跡象,令朕大為頭疼。”

他表現出疲憊的模樣,希望能夠得到王莽的幫助。

王莽目光閃了閃,真誠地說道:“為陛下排憂解難臣義不容辭,陛下還請保重身體,莫要為那些作祟小人而勞心費神。”

周扶三言兩語令王莽以為他被朝臣們壓制,政令不通,王莽表面上憤慨于朝中小人,實則內心卻在竊喜。

少帝勢弱,他才有機會晉升高位,徐徐謀算,來日早晚他便能權傾朝野!

王莽興高采烈地走了,走路虎虎生風,仿佛有無窮的動力。

趙高看他離去的背影就像在看一個傻子,多少年了,難得見到個人傻錢多的傻大個,還不得被他們陛下忽悠瘸了?

果然,龐涓殘餘勢力醞釀了一陣暗潮洶湧,于幾日後的早朝上迅速反撲。

“陛下,臣認為龐大人是被人所冤枉的,其所謂通敵賣國、謀害一國王子之罪實則為他人所捏造!”

一位白面人上前來铿锵有力地說道,他氣勢洶洶,好似做足了準備。

“陛下,事情的苦主是唐國太子,審刑司前去詢問過,唐國太子願意上到朝中以證清白。”

趙高低垂的眉眼微微擡了擡,見着這位自己父親昔日的友人至今還在為龐涓翻案,悄悄皺起了眉。

荀大人,我知曉你為人清正廉潔、剛正不阿,但您可知您所信任的左右友人可能會拉您下獄,自此萬劫不複?

趙高看了一眼神色莫辨的周扶,無奈嘆息。

“哦?唐國太子可在殿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周扶命人宣傳唐國太子“李建成”入殿。

唐國太子“李建成”大步走入殿中,大馬金刀,氣宇軒昂,他劍眉星目,眼神炯炯有神,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李建成拜見陛下!”

周扶觀察着這李建成的模樣,發現他與真正的李建成竟有八分相似,唯獨氣質上,真正的李建成将謙遜與風度揉到了骨子裏,而眼前這個,卻是強撐着一身傲骨,對比之下,刻意模仿的痕跡還是很明顯的。

而這些,用來唬唬與唐國太子并不熟悉的大周臣子卻是綽綽有餘。

“太子請起,”周扶說道:“荀大人說的可是真的?你不曾被龐涓派去的刺客所謀害?”

周扶眯了眯眼,已經知道他必定是幫着龐涓的。

幕後之人,竟是打的貍貓換太子的主意!

“是的陛下,孤來唐國半月以來,出行一直都有忠心的護衛跟随,未曾受到過所謂的刺殺!”

假李建成義正嚴辭地說道:“雖不知是何人借孤之名陷害龐大人,孤聽聞這龐大人嚴于辦案,法不容情,因此得罪了許多達官貴人,此事必定是他受人誣陷,還請陛下為龐大人翻案。”

“哦?”周扶說道:“看來此事另有隐情了,既然如此……”

“陛下三思!”王莽等不及了,出列與假李建成遙遙相對。他争鋒相對地說道:“臣認為,龐涓謀害一國王子之事确實被證明是無罪的,可他謀害本朝官員,致使孫大人落下殘疾不得不修養于家中的事情卻是事實!”

孫膑被害殘廢,最是痛恨龐涓的還有他的至交好友田忌,他性格耿直、嫉惡如仇,對害了自己至交的龐涓恨到了骨子裏。只見田忌出列,對衆人幹脆利落地一一數出龐涓的罪孽。

“謀害朝廷官員為其一,以權謀私為其二,本官手中握有受到龐涓迫害之人的名單,若陛下需要,這些人甚至能出現于此當朝作證。”

周扶聽夠了下面這場對峙的大戲,假李建成當場被打臉,神色并不好看。

“龐涓所犯罪孽深重,其貪墨數萬巨款也是事實,不可輕饒。司金處搜出的證據确鑿,朕這便當着諸位的面公布證據。”

周扶揮手,命人将司金處賬本念出。

其中提到的官員大多已是被抓入獄的那些,底下同樣心中有賊的官員冷汗直冒,頓時就不敢繼續蹦跶了。

誰又能想到,陛下手快到竟已理順了司金處的賬冊?

王莽整個人如同出竅的劍峰,銳不可當,他鋒利的劍尖刺向龐涓遺留下的幫手與幕後黑手留給周扶的麻煩,許多人迫于其鋒芒,不敢再次冒頭。

有王莽打頭陣,田忌從旁輔助,又有周扶的證據佐證,龐涓所犯之罪數多,以大周律法将處以極刑,除親族,其餘四族流放。

“如今周律新法未定,先按照舊的來吧。”周扶淡淡地宣布了結果,滿朝文武高呼“陛下聖明!”

周扶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趙高,見他面無表情地發着呆,神不思蜀,察覺到他的視線後,趙高擡頭望來,疑惑地以表情詢問周扶有何事嗎?

周扶搖搖頭,暗暗嘀咕:看來趙高沒什麽事嘛,看來是白擔心了。

他生怕趙高因為龐涓的事情影響心情。

此後,龐涓遺留的勢力被打擊的不成樣子,荀令書荀大人年事已高,迫于壓力之下請辭了職位,這讓原本還想拉他一把的趙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也罷,荀大人辭官,荀家還有幾個年輕子弟能夠跻身朝堂,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趙高目送這位自己父親真正的至交離開殿堂,并未出場去挽留他,只是心中到底有些微微的惆悵。

父親這一輩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接下來該是年輕人的時代了。

周扶找到王莽,在他提議周律之前開口說道:“三司之中,數審刑司任務最為繁重,且不受重視,舅舅可有想過再進一步?”

王莽聽少帝如此建議,非常驚訝,他恭敬有禮地說道:“陛下何出此言?”

“舅舅是自家人,朕也不繞彎子了,”少帝內斂而敦和,或許是有求于人,他紅着臉說道:“朕想讓舅舅接替司金處尚令之位。”

王莽心頭跳了跳。

司金處,掌國之財務,號稱大周的錢袋子,地位超然,其餘部門若想要金銀做事,必須經過司金處的手,這可是個肥缺!

“原司金處尚令中飽私囊,與龐涓勾結貪墨數額巨大的銀兩,于周律審判必定是難以活命,如今司金處尚令之位空懸,不知舅舅可有能力為朕分憂?”少帝稚嫩而天真,渾然不知自己将什麽送到了王莽手中。

王莽心中竊喜,他面上卻猶豫不定道:“只是臣于理賬并不精通。”

“理帳自是由底下的人來做,司金處尚義之位朕思來想去唯有舅舅做了才能令朕放心。”少帝非常地信任王莽,他期待地說道。

王莽裝模作樣地說道:“既然如此,感謝陛下信任,微臣遵旨。”

王莽上任後,發現司金處虧空一大塊,底下人懶惰不管事,且大多被養肥了心思,頓時大怒一場,他不便于對周帝發火,且其他部門有求于他時那些大臣一個個都捧着他,令他又是喜悅又是憂傷。

王莽被捧地有些飄飄然,可又礙于賬目赤字,不得不擔起吝啬的名聲,愁地嘴角都起了泡。為了司金處順利運轉,王莽只得盡力肅清手下的吏治,勞心勞力地将司金處規矩整頓改革。他一門心思投入整改之中,等他回過神來,吝啬鬼的名聲已經徹底扣在了他的頭上。

從前人們說王莽,多是贊嘆他自身節儉,為他人慷慨解囊,如今大臣們提到王莽,一個個咬牙切齒,都說他吝啬不通人情,整日板着棺材臉,做事竟是絲毫不願通融。

王家老太太知道王莽接任司金處尚義,喜不自禁,甚至上告祖廟,大誇王莽為家族複興大業争光。

此後,王莽聽見罵他吝啬鬼的流言蜚語,心裏一陣陣發苦。

陛下,坑煞我也!

至于審刑司尚義,周扶的心裏有個人選。

“孫大人近日過得可還行?”

孫膑聽上座的周帝關心,淺笑道:“多謝陛下體恤,臣最近恢複的很好。”

他坐在輪椅之上,雖是病弱之身,卻怡然自得,自帶一身灑脫優雅的氣質,挫折與磨難沒有使他的光芒變得暗淡,所有的人生經歷都是對這塊美玉的精心打磨。

周扶見了暗想,難怪玄微子道長偏心孫膑,這樣子俊朗陽光、溫文爾雅的孫膑很難令人讨厭,也就只有龐涓這樣心胸狹窄、因利生嫉的小人才會如此對他。

“孫大人當真要辭去官職嗎?”周扶挽留道:“以孫大人的才學,更進一步也是可行的。”

孫膑淺笑搖頭:“承蒙不棄,陛下看得起孫膑,臣很感激,只是如今臣是殘疾之身,若是在朝為官,恐生争議,為陛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若是朕力排衆議命你為審刑司尚義呢?”

孫膑愣了一下,啞然失笑:“陛下,孫膑何德何能令陛下費心至此?”

他鄭重地推辭了周扶的挽留,對周扶建議道:“臣可否為陛下舉薦一人?”

“可以。”周扶見他神色認真,知道他是鐵了心的要辭官了,正暗暗感到可惜。

“田忌田大人,他的才學不下于臣,本身能力出衆,且熟悉審刑司的一切。”孫膑坦然地舉薦自己的友人:“臣舉薦田大人為新的審刑司尚義。”

“田忌嗎,”周扶思索,這個人選他曾經也考慮過,倒也不是不可以。

“朕知道了,”周扶沒有立刻給孫膑答複,他轉口詢問道:“孫大人對今後有何打算?”

孫膑笑了,帶着自信與夢想:“臣願找一地結廬而居,著以畢生心血,成絕世兵書以流傳後世。”

孫膑兵法!

周扶心頭一跳,仿佛是見證了歷史所産生的奇跡,他看着眼前覺醒後俊秀斯文的病弱男人,透過茫茫的歷史長河,見證一段傳奇的誕生!

“朕,準了。”

孫膑在輪椅上恭敬地俯身,真心地祝福道:“祝願陛下早日實現目标,臣……草民告退。”

目送着孫膑推着輪椅離開,周扶囑咐道:“來個侍人去送送孫大人。”

侍人領命而去。

送走了孫膑,周扶有些惆悵,他心裏還是有些遺憾的,沒能将這位睿智的政治鬼才留下,但是到底還是希望見識到《孫膑兵法》的吧,流傳千古的傳奇兵書,他還真想看看原稿呢!

周扶掰着手指數日子,他算算自己小號該是能活動了吧?這段日子每次遇到不能解決的困難他都會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要是司馬衷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司馬衷打噴嚏沒有?

周扶實在是有些想念自己的隊友了,估摸着小號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當晚便去了晉國。

周扶醒來,從床上爬起,動了動自己僵硬的手腳,他拉開自己的裏衣,見內部潔白的皮膚斑駁交錯着傷痕,手指摸摸,卻是已經不疼了。

他悄悄呼出一口氣,穿上了外衣就想往外走。

周扶所住的院子距離司馬衷的主院還是很近的,其中有一條小道,是司馬衷留給他的近路。

周扶蹑手蹑腳地打算抄近路去司馬衷的院子,他拉開後門,見一女子帶着四名奴婢往這兒走着,她是個白面人,只是似乎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

女子見到周扶,視線仿佛萃了毒液,她恨急了二皇子府邸中的美人和男寵,見竟有男寵敢擋住她的道路,打算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你們,去将那賤人給本小姐拿下!”女子尖銳地聲音歇斯底裏,邊上的奴婢諾諾不前,一個勁地給女子賠禮道歉。

“孟小姐,此人是二王子殿下的愛寵,奴婢不能去碰他啊!”

那孟小姐聽罷更氣了,狠狠扇了那奴婢一巴掌,厲喝道:“愛寵?本小姐是未來的二王子妃,你敢違抗我的命令?”

周扶打算趁她們不注意悄悄溜走,他感到胳膊被人猛地拽了一下。

一回頭,卻是周小史面若寒霜地站在那裏,他将周扶拉扯到身後護着,冷冷清清地對那女子說道:“二王子妃?我怎麽不知殿下要娶王子妃了?”

那女子見了周小史,面露忌憚之色,軟和了尖銳的語氣:“周管事。”

“在二王子府,記得謹小慎微,莫要惹怒了二王子,否則即便是孟妃在此,二王子也是不會給她這個面子的。”周小史孤傲如松,神色淡漠,說出口的話直刺女子內心,女子雖然不甘心,卻也只能帶着人灰溜溜的離去。

女子走後,周小史放開了抓着周扶的手,神色終于出現了些許波動。

“哇,一月不見,小史你做管事了?”周扶贊嘆道,口中詢問:“那女子是誰?司馬衷在主院嗎?”

周小史嘴唇動了動,回答道:“她是孟妃的娘家侄女,是孟妃塞給二殿下的女人,二殿下在主院呢,你若要見他便跟我來。”

周扶眨眨眼,總覺得他哪裏怪怪的。

“你……”你不是一直喊司馬衷正度的嗎?

周扶的疑惑沒能問出口,周小史已經打斷了他的話:“走吧,我帶你走小道。”

周扶一頭霧水,總覺得周小史與一月之前略有些不同。

他牽着自己的手,似乎是舍不得放開,周扶盯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腕,感覺到面前這人似一團烈火,正在熊熊燃燒。

“你怎麽了?”周扶直白地關心道:“可是遇到了什麽事?”

周小史神色複雜,看了他一眼,放下了他的手腕。

“我……”周小史的唇動了動,深吸一口氣:“抱歉。”

???

周扶茫然。

“害你無端挨一頓打,是我做的,很抱歉。”你可是我的兄長?

周小史沉甸甸的情感令周扶感到心驚膽顫,這種死死壓抑的情感,若是得不到好好疏導,日後可是會大爆發的呀!

“你害我挨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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