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死亡沙漠(9)

發現水源的林之下悄悄離開了, 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他沒有立刻回去告訴聞聲。

普塔城的建築內裏建模粗制濫造,但是外表的細節做的很到位。

行走其中, 确實有種厚重的歷史感。

又因被風沙吞噬,徹底變成了廢棄的古城,隐隐讓人嘆息。

他走着走着,忽然聽見有腳步聲。

那種鞋子在沙地上摩擦的聲音很特別,悶悶地刮着耳廓, 讓人不舒服。

林之下藏了起來。

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過去, 她四下張望,眼裏充滿了困惑。

——是蘇飛雁。

林之下選的地點很好,即使蘇飛雁到處看也沒有發現他。

等她走了,他還沒出來, 後面又有腳步聲。

他只好繼續貼着牆角。

地上映出一條歪歪扭扭的影子來,腳步一會沉一會輕, 分明是那個人走得趔趔趄趄。

林之下看了一眼, 陳聽。

他的臉被太陽曬得很傷,一片通紅, 活像是成熟了的蓮霧。

陳聽的嘴唇也很幹,甚至眼神都有些渙散。

他這是嚴重脫水了吧。

林之下在雨林的時候也曾輕微脫水, 知道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但是他沒有多餘的水救陳聽。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陳聽似乎在這輕微的風聲裏聽見了細微的呼吸聲, 人在快死的時候總是特別敏感。

他猛地轉身朝那處隐蔽的牆角走。

林之下沒料到他會過來, 這會已經出不去了,直接就被陳聽堵在了角落裏。

他一頓,“巧。”

陳聽也顧不上什麽羞恥感,他抓住林之下的胳膊, 幾乎沒有力氣開口了,“給我水,林之下給我水,我快渴死了……”

聲音裏甚至有了哭腔。

【彈幕】草,他好意思!!!

【彈幕】不要臉!他是怎麽對軍師的他忘了嗎?

【彈幕】醫生救過軍師……

【彈幕】前面的你要講道理,欠的人情早還了。

【彈幕】要是醫生沒有背叛軍師,那軍師就算還一百次人情都不多,可是是醫生先選擇跟軍師決裂的

【彈幕】小可愛第一次感覺到游戲的險惡就是拜醫生所致吧

林之下在猶豫。

陳聽看出了他的猶豫,如果不是身體裏水分不夠,他大概已經掉出眼淚了,“救救我……你要親眼看着我死嗎,林之下?我們是同行不是嗎?我們是朋友對吧……救我,救我……”

“水不是我的。”

林之下要松開他的手,但陳聽似乎已經到了瀕死的臨界點,他這一動,陳聽直接像條蛇軟了下去,癱在地上。

嘴裏還在用哭腔哀求,“就一口……就一口……”

林之下又猶豫了,他低頭看着神志不清的陳聽,說,“你往前走兩百米,巫師找到了一個水源,他不會一直守在那裏,你可以等機會。”他想了想又說,“怎麽過濾水這件事不用我跟你說……”

他話還沒說完,陳聽就突然站了起來,一掃剛才的無力,極速前進。

仿佛變了一個人。

林之下默了默,哦,他又被陳聽騙了。

【彈幕】草!死孩子你長點心吧

【彈幕】可這就是軍師啊,不過我還是好氣emmmmmm

林之下按照約定時間回來了,聞聲已經在等他。

剛見面林之下就說,“巫師找到了一個水源。”一會他又說,“我還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人。”

聞聲微微挑眉,“陳聽?”

“是。”

聞聲忽然笑了,“那看來陳聽慘了。”

林之下不明白。

“楊洪輝選的東西裏有毒丨藥,當時我沒有在他的背包裏找到,他應該是藏在了身上。而且他找到的水源怎麽會讓別人輕易用。”

“……我間接殺人了?”

“也不見得,因為陳聽選的東西裏有藥,包括解毒的藥。但苦是一定會吃的,林之下,你好心辦壞事,看來又要被陳聽記上一筆了。”

她說着這話時有點幸災樂禍,看得林之下忍不住說,“你真的很讨厭陳聽。”

“是。你知道在這個游戲裏我唯一不讨厭的人是誰嗎?”

林之下想也沒想,“我。”

【彈幕】哈哈哈哈

【彈幕】哈哈哈哈哈這該死的自信

“……這話沒包含你。”

“那是誰?”

“刺客。”

林之下意外了,“宋雅琪?為什麽?”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安安靜靜做游戲,不害別人也不許別人害她的人。”聞聲說,“我喜歡她獨立的性格,很欣賞她。”

林之下懂了,“大家都在忙着算計別人,只有她才在認真地玩游戲。”

聞聲扯扯嘴角,“大概是這麽個道理。”

兩人一路說話一路走到劇院大門,林之下又問,“為什麽好好的你突然說起宋雅琪?”

聞聲回頭看了一眼,悄然無聲,她收回熠熠眼神,淡了下來,“彎腰,低頭。”

林之下朝她彎身。

【彈幕】又說悄悄話,我想聽,我想聽

【彈幕】都是軍師帶的頭,他是不是早就研究過用什麽分貝說話可以不讓觀衆聽見?

聞聲貼耳說,“她剛才在附近。”

林之下一頓,“你故意說給她聽的?”

“宋雅琪的心理有問題,渴望同伴又害怕同伴,誇誇她,對我們不是壞事。”

林之下輕輕嘆氣,他說的沒錯,除了刺客,每個人都在算計着。

聞聲也不例外。

他也不例外。

這麽一想,他原來是個混蛋。

跟阿森陳聽他們沒有什麽區別。

這種以為自己是天使可以拯救游戲改變游戲規則,卻突然發現自己并沒有什麽不同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林之下有點挫敗。

聞聲已經進了劇院,林之下也跟了進去。

即便是白天,但劇院裏依舊很涼快。

它高有三十米的頂棚将大部分的熱量都阻隔在了外面,風從門窗吹入在室內回旋一圈後已經變成了陣陣涼風,仿佛裏面開了空調。

但劇院采光并不太好,有些陰沉。

不過林之下不怕,畢竟這會還沒有無臉怪。

聞聲上了舞臺,這裏沒有演員,也沒有道具,只有一個寬闊舞臺。

昨天地上淌了大片大片的血水也不見蹤跡。

似乎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大概夜幕落下,這裏才會重新“活”過來。

“咳。”

一聲輕咳讓聞聲回神,她往臺上角落看去,竟然是阿森。

阿森捂着肚子上的傷口朝她擺擺手,極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純良無害,“嗨,巧。”

聞聲淡聲,“你走的倒是很快。”

阿森說,“背包被洗劫一空加上最後一名,管家就給我開了個特權直達目的地。”

林之下皺眉,“什麽時候定的規則?”

熟讀游戲規則三百遍的他怎麽沒印象?

“管家說是随機彩蛋。”

“……”

聞聲對撒旦的無恥行徑已經見怪不怪了。

阿森也不好說什麽,現在的他身上什麽都沒有,再也沒辦法交易。

他只能慶幸自己遇見的是他們兩個人,這代表着他不會有丢掉小命的危險。

說不定還能聽點有用的信息。

“對了。”聞聲忽然轉身看他,“你還不走?”

“……”無情的女人,女人都是毒蛇!阿森慢慢站了起來,像一頭受傷的巨獸。

&&&&&&

夜色漸漸沉落,在劇院裏睡着了的林之下越睡越冷,已經不是空調級別的冷了,而是低溫。

他迷糊聽見有人聲,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突然醒了過來。

睜眼一看,一張又平又白的臉湊到他面前,仿佛在盯着他。

林之下吓了一跳。

起身一看,劇院已經快坐滿了人,陸陸續續有人進場。

全是無臉人。

在一旁坐着等開場的聞聲說,“你一個人占了三個位置,他們趕人呢。”

林之下急忙坐好,一把抓住聞聲的胳膊捏了捏,暖暖的,嗯,安心了。

聞聲:“……”她成了檢測他還活着的工具人了?

但無臉人沒有就近坐下,只是路過,坐到隔壁一行去了。

聞聲坐在過道位置,林之下坐在旁邊,再往那邊看去,還有五個空位。

她明白了。

“撒旦還真的不怕老k把我們團滅。”

林之下問,“什麽意思?”

話落,他看見自己面前多了一個大箭頭和提示。

【游戲提示】您已抵達目的地,請觀賞舞臺劇。

既然他有線索提示了,那別的人肯定也會有。

所以……

一會,有人來到了空位。

是阿森。

阿森見到聞聲盯着自己就覺得頭皮發麻,求生欲萬分強烈,“講道理,是系統提示我來這的。”

聞聲收回視線,她看見又有人過來坐下了。

狙擊手蘇飛雁、醫生陳聽、巫師楊洪輝,甚至是拼命不在人前露面的刺客宋雅琪也來了。

聞聲早就跟他們打過照面,但七個人還是第一次聚集在一起。

氣氛俨然比劇場裏的無臉人之間的氣氛更要緊張、尴尬、詭異。

每個人都心懷鬼胎,即使是坐成了一排,也沒有拉近他們的距離感。

反而充滿了抗拒和殺意。

【彈幕】怎麽感覺随時要打起來

【彈幕】精彩哦,要是老k動了殺人的心思,抱團跟大家一起死那就好玩了

【彈幕】這氣氛我愛了啊!

——唯有林之下。

逢人就問好。

“你好。”

“坐這吧。”

“一會就開場了。”

——禮貌三連。

仿佛劇場裏最詭異的存在不是無臉人而是他。

仿佛随時都在破壞游戲的緊張氛圍。

仿佛是天使派來砸撒旦場子的人。

可不得不說,雖然衆人都不理他,但僵冷的氛圍無形中得到了緩解。

林之下留意了會陳聽,他的臉色比之前更加青更加白了,眼窩深陷,像極了中過毒的樣子。

聞聲猜的果然沒錯,楊洪輝在水裏下了毒,但陳聽剛好有藥,所以躲過了一劫。

忽然陳聽的頭往後一仰,穿過兩人之隔的背盯向林之下。

四目一對,林之下只覺對方目光淩厲兇狠,刺得他急忙收回視線。

心竟然驚得狂跳。

——醫生很可怕。

很可怕。

聞聲淡聲說,“知道我最不怕的人是誰嗎?是巫師,因為他陰狠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反而是像醫生那種不動聲色的人才最可怕,你不知道他會在什麽時候咬你一口。”

林之下已經有所領悟了,“嗯。”

坐在阿森旁邊的楊洪輝微微探頭,嘴角往上咧起,“謝謝誇獎。”

聞聲擡了擡手,“不客氣。”

劇院裏的燈光忽然滅了。

原本在交談的觀衆瞬間安靜。

七人也安靜下來。

劇院裏立刻一片死寂。

戲開始了。

舞臺上緩緩拉開帷幕,不是昨天的圍牆城堡,而是一個村莊。

村莊安靜祥和,有個窈窕少女正在井邊打水。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踐踏聲。

轉眼村莊被毀,少女被擄到城堡。

一身粗糙衣服變成華服,少女頭戴寶冠,與一個男人并排坐在了寶座上。

地上正跪着一個男人。

聞聲看着那男人的身形,是昨天胸口上插了一把劍,死去後被王後緊抱的男人。

國王不知說了什麽,起身在男人額頭上用權杖點了點。

場景一變,男人換了一身華麗的侍衛服飾,在城堡裏到處巡邏。

路過泉水,跟王後相遇了。

林之下看得入神,他并不喜歡看電視劇,也不喜歡看舞臺劇,覺得煩悶,也沒有意義。

可很奇怪,明明臺上的人沒有五官,最能傳達內心的眼神也沒有,但他卻能在王後和侍衛的回頭一“瞥”的片刻停頓下看出兩個人的暧昧。

舞臺劇很長。

不斷在變換場景。

國王和王後的機械式相對,一起用餐,一起巡視軍隊,一起乘車游街,接受平民的歡呼。

然後回到城堡,沒有一點多餘的肢體接觸,甚至刻意保持着距離。

一轉身,國王的卧室中傳來靡靡之聲。

好在觀衆都是成年人,沒有因為這充滿魅惑的聲音而尴尬。

除了——林之下。

不過還好這裏很黑,沒人看得見。

卧室燈亮,床上的人是國王。

但女人卻不是王後。

女人在國王耳邊低語,國王突然憤怒。

舞臺上天已亮,國王召了侍衛來。

不知道說了什麽。

聞聲聽不懂,但國王給了侍衛一把劍,正是昨天殺死侍衛的劍。

侍衛伸手接過,從城堡裏出發了。

王後倚在窗邊看外面,一天又一天,葉子綠了又枯,鋪落滿地,最後又重新發芽。

反反複複。

過了很久很久,侍衛回來了。

還帶回來了一顆惡龍腦袋。

國王卻更加憤怒。

可到了衆人面前,卻溫和地用權杖賜恩,侍衛得到了很多賞賜。

夜裏,侍衛悄悄去見了王後,為她帶了一塊惡龍的鱗片。

此時,國王突然出現。

接着就是聞聲和林之下看過的劇情了。

侍衛被殺死,王後自刎。

流下一地鮮血,浸染着這冰冷的城堡。

正當衆人随之入戲,帷幕卻開始落下。

無臉觀衆也紛紛起身鼓掌。

随後伴随着重回劇場的燈光散去。

跟昨天一樣,仿佛這戲已經結束了。

留下了一臉懵逼的七人。

阿森問,“沒了?這就沒了?”

林之下說,“有,但不知道幾點開演。”他看向楊洪輝,“你是最早來古城的,有什麽發現嗎?”

楊洪輝輕笑一聲,“快點散吧,別讓老k抓住。”

“他殺不了我們,至少不可能一次殺死我們六個,否則剛才那麽黑他就該下手了。”林之下說,“你分享劇情,我來分析,這個交易……”

楊洪輝說,“老子不做。”

他說完也沒走。

林之下懂了——

戲果然沒演完。

本來巫師要走衆人也想走,但見林之下坐了回去又說還有,又紛紛坐定,不走了。

【彈幕】大家對軍師真的是無條件信任啊

【彈幕】我也一樣

【彈幕】我也

大概過了三個小時,正當衆人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時,原本黯淡的舞臺又一次燈火通明。

場景又變回了那個寧靜的村莊。

但奇怪的是,原本少女裝扮的女孩已經挽起婦人的頭發,懷裏還抱着個孩子。

她過着樸實無華的生活,晨起而作,日落歸來,帶着孩子在村子裏和每一個人熱情溫柔地打招呼。

什麽擄掠,什麽王後,什麽城堡,什麽侍衛,都不存在。

夜幕落下,有人歸來。

那高大的身影和手臂上的那條疤痕在告知觀衆他的身份。

正是那個侍衛。

但此時的侍衛卻不是侍衛,只是一個普通的獵戶,帶着肉回了家。

一家三口在明亮溫暖的燈火下,和諧美滿。

平靜幸福。

此時,帷幕緩緩落下。

但直到退場,那些無臉人也沒有再回來。

仿佛上一場侍衛王後之死就是最終幕,留下最熱烈的掌聲和嘆息就散場了。

劇院又恢複了平靜。

外面的天也漸漸亮了起來。

這預告着無臉人不會再出現,告知他們這劇也結束了。

半晌阿森才開口,“就這?什麽傻逼玩意。”

蘇飛雁冷笑,“這算什麽線索,把我們喊到這來純看戲?”

楊洪輝說,“第二關只有這麽一條線索,太簡單的話還玩個屁。“

話是這麽說,但說這話的人一個也沒走。

陳聽思考了片刻說,“我們會不會還看漏了什麽?感覺劇情不連貫。”

沒人回答他的話。

倒是蘇飛雁直接越過他,一手将他“拍”回椅背上,探頭問,“林之下,你怎麽看?”

陳聽頓了頓,沒有再作聲。

林之下想了想,“我比較在意的是我們不知道戲有沒有結束,但觀衆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王後一死他們就鼓掌退席了?明明後面還有一段戲。”

他問,“最後一幕美好的畫面是專門給我們看的?為什麽?”

聞聲略一想,“大概是想要我們更同情王後。”

林之下又問,“可為什麽非要我們有這樣的同理心?”

沒人說話了。

連林之下都解決不了的問題,那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等到外面的日照完全打入劇院,将每一個晦暗角落都照得明亮,他們也确定劇院不會再開場。

随後迅速散開。

林之下發現有一個人沒走。

他有些好奇,“宋雅琪,你怎麽不跑了?”

聞聲也奇怪,恨不得把自己藏進沙堆裏的刺客怎麽不躲了?

宋雅琪說,“我獲得過RW、TUG個人賽的冠軍,是資深游戲玩家。”

林之下迷茫了,“啊?”

聞聲說,“世界頂級游戲賽事。”

林之下恍然,“你真厲害。”

宋雅琪看了他一眼,看得出來是真心稱贊,因為林之下的眼裏有光,“只要是世界有名氣的游戲,我都玩過,包括《寂靜嶺》。”

“寂靜嶺?”林之下問,“什麽是寂靜嶺?”

話落,林之下發現兩人齊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這是……驚訝?

林之下困惑了,“我看起來是那種什麽都知道的人嗎?”

【彈幕】你是

【彈幕】你是

【彈幕】你是

兩人點頭,不置可否。

覺得深深辜負了兩個人的林之下誠懇發問,“那寂靜嶺到底是什麽?”

聞聲說,“是游戲,也是電影。”

林之下沒聽明白。

宋雅琪說,“寂靜嶺是日本一家游戲公司發行的心理恐怖類電子游戲,它注重角色塑造、心理暗示,在游戲裏選擇的不同會影響結局,很好玩。後來被美國一家電影公司改編成電影并搬上大銀幕,分類R級,也就是17歲以下必須由父母或者監護陪伴才能觀看的影片。”

聞聲微微挑眉,很好玩……

這個詞用的就很飒。

林之下恍然,“原來是游戲和電影,難怪我不知道。”

聞聲知道了,林之下的知識盲點就是游戲和影視,果然是個認真讀書的學神,不為娛樂所動。那他平時的娛樂是什麽?除了看書還是看書?

嗯?她在瞎想什麽。

聞聲說,“難道線索是一個小女孩?”

林之下又聽不懂了。

聞聲說,“電影裏養女一直提到寂靜嶺,于是養母帶着女兒來到了寂靜嶺解密。結果在這裏碰見了各種詭異的人和事,直到最後才知道原來當年寂靜嶺的鎮民曾将一個小女孩殺死做祭品,而小女孩在死去的瞬間将自己的最後一絲善念剝離,變成了那位母親的養女。”

林之下嘆氣,“可憐。”

聞聲繼續說,“她找到養女後,帶她回家,可她發現丈夫不見了,怎麽都找不到。”

林之下問,“她的丈夫抛棄了她們?”

“不是。”聞聲說,“她的丈夫一直在找她們,來來回回擦肩而過。”

林之下忽然明白了什麽,“平行世界?”

“可以這麽說,在電影裏是‘表裏世界’,陽光積極又現實的那個是‘表世界’,陰沉消極又虛無的是‘裏世界’。”

林之下恍然,“丈夫在表世界,妻子和女兒在裏世界。”他忽然又有了一個更恐怖的想法,“是養女把媽媽留在了裏世界,是嗎?”

宋雅琪一頓,“我懷疑你是NPC。”

“不是挺好猜的嗎?”

“……”

【彈幕】哈哈哈哈大家憤怒退出群聊

【彈幕】細思極恐啊,軍師能立刻猜到難道不是說明他的內心隐藏着一個暗黑的軍師?

【彈幕】草!前面的洞察能力優秀!

聞聲略一思索,“你告訴我們這些,是想說,這裏也分表裏世界?”

宋雅琪點頭,“是。只有這一個解釋,雖然游戲裏分了很多支線,但不同的選擇會影響不同的游戲結果,這樣太費時了,沙漠裏的水源和食物不足以支撐我們一一去解鎖。但如果分成表裏世界,那就會簡單很多。”

聞聲皺起眉頭,這似乎是唯一能解釋這出不完整舞臺劇的猜測。

對,舞臺劇。

聞聲已經捕捉到了這個猜測最重要的點了。

她驀地擡頭,“這裏并不是白天黑夜的區別,而是表裏世界的區別。”

明顯宋雅琪沒有想那麽深,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你的意思是,白天是表世界,所以是一座正常的廢棄古城,在這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但游戲裏需要我們去裏世界,也就是晚上的世界。只有想辦法留在裏世界,才能把舞臺劇真正看完,然後找到線索。”

“對。”

聞聲跟宋雅琪打過幾次照面,這還是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出別樣的表情,那是屬于青春期少女特有的活潑和靈動。

林之下說,“那就不難知道為什麽這座古城叫普塔城了,普塔,在埃及神話裏是造物神。可以理解為他創造了兩個世界,這麽看來,線索是在裏世界。”

宋雅琪問,“為什麽是在裏世界?”

“線索說,聖劍的光芒,落在荒涼夜色下的古城中。聖劍應該是指殺死侍衛的那把劍,荒涼夜色下的古城,對應的是晚上的世界,因為只有那個時候才有無臉居民出來,也就是裏世界。所以我們要找到通道抵達真正的裏世界,留在那裏解謎,否則這場劇永遠也看不完。”

宋雅琪已經興奮起來,“看不完就解不了謎。”

“對。”

無論解謎的方向對不對,但至少是找到了一個比較靠譜的揣測。

試一試總比原地踏步得好。

聞聲說,“我想知道為什麽你要共享這個線索?”

宋雅琪微微揚起脖子,她的臉上塗滿了泥,但脖子很白淨,“比起他們來,我更想你們走到游戲的最後。”

聞聲皺眉,“嗯?”

“我要你們活到最後一關,然後……看你們厮殺。”宋雅琪輕笑,“我才不信什麽熒幕cp,什麽盟友,你們最後……一定會自相殘殺,所以我要幫你們。”

【彈幕】卧槽,果然這游戲裏沒一個正常人

【彈幕】刺客好絕啊

【彈幕】老十三要撕爛他們僞裝的臉皮

【彈幕】這是做私生女久了心理扭曲了吧

林之下也了然了,“不會的。”

宋雅琪說,“你憑什麽說你不會?”

林之下嘆氣,“因為我打不過聞聲,我不敢找死。”

宋雅琪:“……”

聞聲:“……”

【彈幕】哈哈哈哈哈哈軍師對自己的定位日漸清晰

【彈幕】哈哈哈哈哈卧槽軍師簡直就是個活寶

【彈幕】不行了讓我笑死在這吧哈哈哈哈

林之下朝她伸手,“雖然你目的不純,但還是謝謝你。”

宋雅琪沒握手,立刻跑了。

再多待一秒都顯得她像個傻子。

她忘不了那天林之下為了讓聞聲順利拿到第二名,拼命阻攔她的事。

她不信在這種游戲裏會有朋友!

任何競技游戲都不可能!

聞聲輕輕嘆息,“拜你所賜,看來小朋友遭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林之下:“……我?”

“是,你。”聞聲拍拍他的胳膊,“走吧,我們去一個地方。”

“哪裏?”

“雖然寂靜嶺的游戲我沒玩過,但電影我是看過的。要穿梭表裏世界有很多個通道,醫院樓梯、地鐵、冷凍庫、昏迷,或者打倒BOSS,可這裏是古城,不會有地鐵冷凍庫,BOSS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只剩一個地方。”

“哪裏?”

“鐘塔。”

他們進城後,就一直伫立在古城上的鐘塔。

她還記得鐘聲響起之際,廣場上才開始出現的無臉人。

如果古城真的存在着兩個世界,那或許鐘塔就是穿梭到另一個世界的關鍵。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加更的一天!

————

最近好多留言說巫師一直在挖坑,我寫的時候其實還沒留意,你們一說才回神,嗯是的,巫師不是在挖坑就是在挖坑的路上emmmm,人形挖掘機實錘。

————

感謝在2020-08-15 17:41:18~2020-08-16 15:54: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奧斯卡媽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理論大于實踐、蔓、青妩 20瓶;Locked 10瓶;小巨人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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