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本該關閉的巨幕, 倏然拉開。

那花色暗淡了的、深藍色的舊巨幕，似是将那一身白衣的青年，簇擁出來一般。

青年穿了純白的紗織舞裙, 冷白色的燈光，落在青年精致的臉上, 有一種冷淡、矜持的氣質——似如神性的一般，讓人無法心生亵渎。

但見那雙秋水無塵的黑眸看向鏡頭, 目光微微泛起漣漪, 似乎隐忍着格外真實的情緒。

随後，直播鏡頭之下，便見無比震撼的一幕。

舞臺上, 竟然下起一場盛大的玫瑰花雨。

不計其數的紅玫瑰花瓣，像是無數只紅色的精靈，将那漆黑幽暗的天幕，剖開了一道裂口，并紛紛揚揚地，灑向了塵埃遍布的人間。

有的落在光裏，有的落入陰影。

豔麗馥郁的紅, 仿佛将灰黑色的天地清洗一遍。

于是, 連帶那些無法被光照到的角落, 都被熱情而溫柔地覆蓋住。

而那美麗的青年，至始至終, 立在光裏。

他的目光迷離疑惑，像醉人的煙霧。

【投票截止倒計時：2：49】

與此同時, 監控室裏。

顧子琦把住桌臺, 看向眼前英容俊美的男人。

他已經哭得雙目通紅, 抖如篩糠, 并語無倫次地試圖阻止謝酬秋：“謝顧問，您，您不能……您不能這樣做！不能做這麽瘋狂的事！這是違反系統規則的……我們都會死！”

謝酬秋完全沒有理睬。

下一刻，謝酬秋便拿起了話筒。

既然需要11萬的“否”，才能制止惡毒的抹殺計劃，那便制造11萬的“否”。

沉涼磁性的男聲，頂替了原有的歌劇畫面的聲音，倏然從那轉播平臺的喇叭裏，傳了出來：

“親愛的系統住民們，現在廣播一項通知。”

沒有客套、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地說：

“在歌劇轉播界面的左下角，有一個投票，把它點開選第二項，‘否’，現在就選，謝謝。”

謝酬秋把指令說得明确，他的聲音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也令人禁不住信服和追随。

很多已經習慣了服從的系統住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便像聽從系統的任務安排一樣，一臉懵逼地選擇了否。他們習慣于服從了命令，畢竟，他們已經被荼毒太久。

只見，那“抹殺計劃”的執行啓動窗口，第二選項瞬時暴漲一萬多，達到一萬三，完全爆超了第一選項。

可沒過多久，便有人反應了過來。

于是，彈幕上，也出現了不約而同的質問：

“你是誰啊？”、

“憑什麽指揮我們投票？”、

“和表演的人是什麽關系？”

“我們投這個破票幹嘛？”

一系列的問題，被刷了千八百條，看上去相當激動。

便聽謝酬秋道：

“好吧。”

“那就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是目前，在第二世界系統內，第一個主動進入的穿越者。”

“我叫謝酬秋。”

話音一落，彈幕激起軒然大波：

“？？？”

“卧槽，這名字……他是不是《蘇認是個小嬌O》裏的男主攻啊？”

“所以這個投票是誰搞的？為什麽要讓我們選認為蘇認是不是個小嬌O？”

“幹嘛讓我們投票？”

看着滿屏的疑問，顧子琦已經打好了一份關于《抹殺計劃》的解釋，準備發到了轉播畫面上：

“系統提出了至高的誘惑獎勵，邀請謝先生參加抹殺計劃，所以謝先生可以穿越，因為蘇認太過優秀，已經妨礙了系統的正常運轉和設備安全了。

“只要5000人選擇蘇認是個嬌O的選項，就能将蘇老師悄無聲息地抹殺，名正言順地失去個人意志，而11萬人選擇否，才能拯救蘇認……”

顧子琦的解釋寫得很詳盡，他咬了咬牙，正打算發送出去，請求系統住民救一救蘇認。

卻被謝酬秋面無表情地按下，不留任何餘地地阻止了。

“這樣解釋，太慢了。”謝酬秋說，@三分鐘來不及。”

“啊？那怎麽辦……”顧子琦也着急了。

卻見謝酬秋眸色深處，流露出一個勝卷在握的笑，聲音朗朗，傳入話筒與千萬家：

“剛剛已經按我說過，點過‘否’的系統住民，你們的好運，馬上來了。”

彈幕：“？？？”

顧子琦：“？？？”

謝酬秋坐在控制室的臺前，優雅地翹着二郎腿，他的聲音低沉，卻是幾近張狂與高調，仿若無畏而瘋魔的神祗，欲将天地颠覆一般，淡定自若地撒着一個本該無人相信的謊：

“如你們所見，當此投票的倒計時截止，所有選過‘否’的前11萬的系統住民，你們将有機會，回到你們夢寐以求的現實世界。”

【投票截止倒計時：2：01】

當謝酬秋話音一落。

在短短20秒內，瘋漲的投票人數，幾乎将投票系統擠到癱瘓。

謝酬秋握住話筒的手緊了緊，劍眉微蹙，唇角卻微挑，補充說明道：“小心一點哦，不小心點到‘是’的人，可是會成為npc的。”

于是，“否”選項的增長，變得更加瘋狂，而“是”選項的誤觸，也幾乎不存在了。

顧子琦摒住了呼吸，目光落在屏幕上，拼了命壓制住想要拿出手機，自己也點一個“否”的沖動。

怎麽說呢，且不論謝酬秋的謊話編得真不真，但他這利用人性弱點的手段，倒是給玩了個十成十了。

像他們這樣的系統住民，長期深陷于深淵巨壑裏，絕望地仰望着黑幕般的星空，是沒有資格與理智，去質疑像謝酬秋這樣的騙子的。

所以，即便不知真假，也有不計其數者，願意點出一個“否”去一試。

謝酬秋用了一種并不體面的方式，卻在最短的時間裏，以最快的速度，集結了大量的投票者。

【投票截止倒計時：1：19】

投票系統，已計入票數8萬有餘，其中“是”選項4732，“否”選項82277票，且還在持續不斷地增加着，以超乎尋常的極快速度。

投票系統幾乎要被擠爆，最近因為蘇認一人，系統的計算能力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挑戰，此時承擔10餘萬突如其來的投票，系統幾乎卡住。

顧子琦雖然有任務在身，但他天生做不了壞事，自從蘇認唱歌開始，他那發達的嬌O淚腺，便哭得發腫。

只見這人，鼻涕一把淚一把，胡亂一抹，一邊努力操作着監控，試圖維持着投票系統的穩定，保證投票的順利進行，一邊對謝酬秋喋喋不休地問道：

“如果有超過11萬人，選擇了認為蘇老師不是O，抹殺計劃真的能停下來麽？”

“可是，可是那我們怎麽辦呢……”

“如果我們出不去，系統一定會報複我們的！”

一語成谶。

顧子琦話音一落，便見那監視投票的光屏上，已然出現紅框閃爍的警告字樣——這表示着，系統已然知悉了謝酬秋的叛變，并正在試圖做出緊急補救！

“完了完了，怎麽辦，系統發現了，我們要死了。”

謝酬秋卻一眨不眨地看着投票的票數，瘋狂地增長着，八萬，九萬……如果達到11萬，抹殺計劃便會停止。

不斷報警的監控屏幕，同時發出血紅色的光，昭示着系統的憤怒。

倒計時一刻不停！

您是否認為：今日10:03，《芭蕾之死》白天鵝唱段的演唱者，是一個可愛甜美的小嬌o？

【是-4891】 【否-101111】

【投票截止倒計時：0：44】

距離11萬的目标在望，似乎只需要不用20秒就能完成，然而咔——！的一聲。

所有機器的燈光，瞬間熄滅。

系統終于強行切斷了只剩14秒的投票通道，當然，也切斷了謝酬秋手裏的麥克風，直播中斷。

機器蜂鳴的發出血色憤怒的紅光，終止了這項完全被扭轉了的投票。

——“抹殺計劃”，被系統中止了！

只見那投票界面，徹底地停留在“是-4891，否-109199”，這個即将被謝酬秋改寫完成的結局上。

監控室內，閃爍起沖天的警示紅光。

顧子琦害怕極了，生理本能使他禁不住往謝酬秋的懷裏去貼。他生來就是嬌O，也在系統裏做了很多年的嬌O，已經本能地在感到危險時，向身邊尋找庇護者。

然而正當他剛要靠到謝酬秋的身上，控制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只見蘇認身披一件寬大的深藍色長大衣，嚴嚴實實地遮住裏面的白色禮裙，手中卻捧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面無表情地站在立着。

冬日正午的陽光打在蘇認墨黑濃密的黑發上。

蘇認逆着光，站在光裏，那張清俊的臉，神情恍惚而飄渺，目光漸漸放空，只有抱住玫瑰的指尖微微泛白，似乎聽不見他們說話一般，仿佛一座無悲無喜的雕像，遲遲地沒有任何動作，仿佛是錦屏的意志，支撐着他來到這裏的，姿态有些搖搖欲墜。

顧子琦心裏一緊，下一秒，便見原本就在自己身邊的謝顧問，像是一頭早就瞅準了獵物的豹，一個箭步便向那門口處撲了過去。

高大的男人，隔着一束碩大的玫瑰花，将清瘦俊美的青年，滿擁入懷，扶住蘇認，飄零的花瓣四濺。

铮然一聲巨響控制室的大門被緊鎖住，屋外升起一道銅牆鐵壁般的鋼板，将控制室牢牢堵住。三人被關在監控室裏。

一只兔子擺件兒似的大白兔，兩只紅眼睛倏然亮起，唧唧的聲音讓人厭惡又可怖：

“計劃有變，啓動，絞殺模式。”

與此同時。

被突然切斷了連線的系統住民，點戳着毫無反應的投票界面，迷茫又焦灼。

“姨姨，”三歲半的人魚崽崽，抱着鄭可粒的大腿，小臉上寫滿失落，“剛剛，那個叔叔……說我們能回去那事兒，是假的，對麽？”

鄭可粒嗤笑一聲，摸了摸繼子的大尾巴，安慰道：

“傻不傻，怎麽可能是真的？系統怎麽可能放11萬人回家？就算是古代皇帝天下大赦，都沒赦過這麽大的。”

“唔，”小孩子極盡失落，“可是……可是我想回家，看看我媽媽了……自從和爸爸來到這裏，我已經一、二、三、四……四年沒見我媽媽了。”

鄭可粒梗了一下，想說你明明是你爹生的，你說的“媽”更是你爸家裏的保姆阿姨。

可是話到嘴邊，鄭可粒又噎回去了——對媽媽的思念是思念，對保姆阿姨的思念也是思念啊？

鄭可粒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強顏歡笑道：“會有那麽一天的，會有那麽一天，我們都能……”

鄭可粒話音未落，就聽一陣喧嚷，從不遠處的集市方向傳來。

鄭可粒本能地拉緊小魚崽的手，将崽崽的淡紫色大尾巴仔細收好。

半分鐘後，擁趸吵嚷的人群，便如潮水一般，從街頭湧來，吓得鄭可粒懷裏的小團子，十分害怕地把緊了姨姨平坦的小胸，兩只小肉爪拽拽，鄭可粒吃痛：

“靠！”鄭可粒罵罵咧咧，“少跟你那個便宜爹學，快放手！”

小崽崽委屈地放手：“唔……可是……姨姨他們幹嘛呢？我們要不要也去看看？”

鄭可粒已經隐約感覺到，似乎是發生了什麽。

他來第二世界這麽久，都很難分出無意識的NPC和像他一樣的系統住民之間的區別。

因為每一次任務結束後，他們的身份便都會改變，系統也令行禁止系統住民之間，彼此相互聯絡。

然而這一次……

鄭可粒還是第一次無比确信，這些在大街上狂奔着、吶喊着、浩浩湯湯往同一個方向跑的，竟然都是系統住民。

——居然有那麽多人？

鄭可粒大為震撼，就聽不怕生的魚崽揪住一個姐姐，像人問道：“姐姐你們要去哪兒呀？”

女孩把顧子琦在最後關頭，放出來的《抹殺計劃》的解釋說明書，舉給小魚崽看，滿眼淚光道：

“我要去救，我新追的紙片人的原型。”

鄭可粒看了幾眼，心如擂鼓：“你說的不會是……《蘇認是個小嬌o》吧？”

就聽“呸”的一聲，惡狠狠說：“蘇認才不是小嬌o——他是我們的男神！”

顧子琦的說明書上，最後留了個地址，便是劇院監控室。

此時此刻，劇院監控室中。

謝酬秋将蘇認擁進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

蘇認？

蘇認！

蘇認……

連名帶姓的呼喚，叫得蘇認徹底驚醒，只覺胸腔澎湃激蕩，像是翻了層滾燙的熱漿，一股熱氣直沖迷霧重重的天靈蓋兒似的。

蘇認的意識終于恢複。

自從“抹殺計劃”開始的10:00以來，投票還沒結束，系統就已經在試圖消除蘇認的自主意識了。

所以，謝酬秋才用了連續不斷的刺激行為，試圖一次次叫醒蘇認，幫蘇認維持着清晰。

剛剛，舞臺之上！

當玫瑰花瓣，如漫天紅雪，四散飄落之時。

在那從未設想的震撼之中，蘇認只覺自己的心髒，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而當一個像極了謝暮冬的小妹妹，将一束熱烈的紅色，雙手遞給他，并祝他“生日快樂”時……

蘇認昏聩的意識，也終于恢複了幾絲難得的意識，有了足夠的力量走到監控室。

現在，抹殺計劃的大機器已經關閉，蘇認的意識也一點點地回複清明。

謝酬秋不由分說地抱在懷裏，擁得很緊。

蘇認微微吃痛：“放開點，你抱疼我了……”

可謝酬秋骨節分明的手掌，仍舊牢牢地箍住蘇認的胳膊，姿态強勢，口吻倨傲：“忍忍吧，最後一次了。”

蘇認沉黑的眉頭蹙起，“什麽意思？”

謝酬秋尚未開口，就聽氣急敗壞的兔球，發出近乎尖脆的聲音：

“死到臨頭了，還在這兒談情說愛！去死吧！——你們這些破壞系統完美秩序的奴才！”

“少做癡心妄想的夢!——系統絕不會因為你們這些可憎的畜生，産生一絲半點損失！”

“我們叫你來完成抹殺計劃，你卻來打破了抹殺計劃？既然如此，你們三個必須死！”

肉眼可見，大兔子的腹部漲大、再漲大，兩只眼睛從血紅漸變成紫色。而作為在系統一呆就是十年的顧子琦，終于認出了兔球的真正身份，聲音顫抖着道：

“絞肉機……這個兔球，可能就是系統傳說中的，爆炸型絞肉機！”

“它哪是什麽兔子……它會漲大，撐破，炸裂！直到每一絲毛發都變成告訴旋轉的刀片，把我們都削成泥！我們連npc都做不了！我們會被絞成肉泥！”

顧子琦崩潰地大喊。

“沒錯，完全正确，小叛徒，你收集的信息挺全面呀。”

兔球已經漲成了個氣球的大小，看上去馬上爆裂。吓得顧子琦躲到桌子下面，抖成了篩糠。

兔球持續不斷地撐大！

而蘇認抱着玫瑰，面色凝重地看向謝酬秋。

而謝酬秋面色淡然，似乎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一般，“你害怕了麽？”

蘇認将一大捧玫瑰抱在懷裏，面無表情但微微垂眼，倒像是個第一次接受了別人求愛的青澀大學生。

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謝酬秋懷裏，默然無語地搖搖頭。

大概是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沉默了好一會兒，蘇認才謝酬秋淡淡道：“謝謝你來。”

謝酬秋垂眼，晦暗的目光來回掃量着蘇認，盯着蘇認濃密到找不到發旋兒的黑發，似乎想伸出手揉一揉。

然而最終還是沒動。

“不客氣。”謝酬秋說。

話音一落，蓄力已久并足夠脹大的兔球，像一個崩開的氣球一般，猛然炸裂！

離得最近的桌子，在半秒之內，便被削出了飛粉。

顧子琦差點被削到，還好他手腳靈快，麻溜換了個地兒藏，一只看上去不怎麽結實的塑料椅子下面。

顧子琦并近乎嫉妒地，張望着謝酬秋和蘇認。

便見謝酬秋不由分說地，把蘇認攔腰抱起來，蠻力放入一只提前準備的、從更衣室裏拖來的衣櫃之中。

蘇認也終于抛卻了手中地玫瑰，劇烈且一刻不停地拍打着櫃門。

“謝酬秋！你他媽放我出去！”

蘇認能飙髒話，是真的急了。

顧子琦這才終于明白，謝酬秋來到這個系統，為何能篤定自己能把蘇認換回去！——在APP書架上，所有“渣賤系統”中的故事，但凡兩個主角相愛，他們的結局便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一死一活。

“對于相愛的人，雙死不是悲劇，一個人走了，一個人留下才是。”

系統邀請謝酬秋進來的時候，應該就說得清楚——你們兩個人，一個人死去，另一人自然能活着出去。

謝酬秋或許……是想用自己的死，把蘇認換回去！？

但是，顧子琦只猜到了一半。

事情其實遠非顧子琦想象的那麽簡單。

如果謝酬秋只是想救蘇認，或許進來之後，自殺即可，沒有必要這般大動幹戈。

顧子琦躲在快要被飛刃削成塑料片的塑料椅，滿眼淚光，勇敢地往外伸了下頭。就見一個高大魁偉的身體，血肉模糊地堵在監控室與大衣櫃之間的地方。

顧子琦适應了黑暗的眼睛，卻看不清謝酬秋的身上是否還存在着一片好肉。

源源不斷的血液，從這人的身上流下來。

顧子琦甚至想不太明白……

一個人，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怔愣間，便聽砰然一聲！

衣櫃的櫃門終于斷裂！

那個冷俏美麗的青年，彎着身，從被刀鋒劃薄，也被他踢斷的衣櫃裏鑽出。

身穿輕紗。

面如煞神。

蘇認面無表情地提着一張又長又厚的深藍色尼龍長大衣，劈頭蓋臉地蓋在謝酬秋的身體上。

鮮血立刻染上蘇認冷白的皮膚，宛若紅玫瑰的花瓣，落在潔白的雪上。

顧子琦看呆了。

然而下一秒，讓顧子琦更呆的是——

謝酬秋反手就将那身型單薄的青年，緊緊抱進懷裏，寬了兩圈的身材，将蘇認遮擋得嚴嚴實實，大衣也劈頭重新罩在蘇認的臉上。

似乎是說了句什麽，反正顧子琦也不配沒聽清。

便聽一聲，震天的巨響，像是一塊鋼版倒地一般！那監控室的密閉鋼門，終于轟然倒地。

密密麻麻的系統住民，手拿着各類一路搜刮來的工具，站在門口，迷茫、驚悚、又擔心。

然而青檸味的血腥味，彌天蓋地的信息素，似乎更濃郁。

而此時此刻，當那壓制性的信息素一出，不僅是蘇認和顧子琦早就産生了“類發情”反應，匆匆趕來的所有系統住民，包括Beta在內，都産生了“類發情”的反應。

于是，系統住民們的呻.吟聲漸大，漸漸不解而厭惡地看向謝酬秋。

能引導全人類發情的Enigma，長久以來被冠以“惡心”、“霸道”、“傻逼性別”的惡稱。

然而很少人站出來，替他們說一句：“存在即合理。”“做錯事的是具體的人，而不是天生的性別。”

人有太多被誤解的可能。

當所有人厭惡地看向…不小心把信息素釋放出來的Enigma謝酬秋，蘇認卻隐隐有了猜測。

謝酬秋在部隊裏的時候，立過兩次一等功。

五年前，西南地區的信息素大暴.亂；三年前，疆藏地區的信息素大□□的平定，都有他的戰功。

這人從來能把信息素控制得很好，不會犯如此嚴重的錯誤，除非他是故意的。

謝酬秋不僅想以死換他……

更要以一種壯烈的死法，試圖破壞這個系統。

果然，沒過一會兒，蘇認便聽屬于宋笛的蘿莉音，再次響起在腦海裏：

“系統正在記錄·蘇認的2次發情期，與……劇情吻合——無匹配劇情，從新匹配——”

同一時刻。

“系統正在記錄·顧子琦的1436次發情期，與……劇情吻合——無匹配劇情，從新匹配——”

“系統正在記錄·鄭可粒的628次發情期，與……劇情吻合——無匹配劇情，從新匹配——”

“系統正在記錄·徐正曦的31次發情期，與……劇情吻合——無匹配劇情，從新匹配——”

……

所有進入類發情狀态的人們，已經面面相觑。

這……匹配？

難道不是在每次“出任務”或是“過劇情”的時候，才會響起的系統記錄麽？

可是現在完全沒有劇情，可以與之匹配上啊？

于是系統陷入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啓動，一次又一次地重新運算。

要知道，每次重新生成匹配信息時，都要從書庫裏篩選一次上億萬冊的圖書信息，然而哪怕是大海撈針，也需要将系統住民們的發情期，和在書中能夠找到的“劇情點”匹配起來。

而千百個人，千百萬次……

巨量的無結果運算所導致的結果，便是宋笛的蘿莉音，在所有人的腦子裏，叫得越來越快，幾乎要把他們的腦子給擠爆一樣。

太吵了，實在是太吵了。

系統住民有點疑惑，因為宋笛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瘋狂……

倏然。

一瓣花瓣飄落。

蘇認只覺一陣毫無預兆的劇痛，生發于自己的左耳道之內，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似的。

然而這股詭異的疼痛，又從外耳廓疼到耳膜，穿過腦幹，最終通往另一側的耳道之中！

而與此同時，一直存在于腦海之內，放肆了許多年的聒噪蘿莉音，像是被陡然掐斷的廣播一般……

再找不到一聲半響。

世界終于清靜了。

與此同時，屬于謝酬秋的淡檸檬香，也終于不再釋放，空氣中彌漫的血腥，也漸漸被西風吹散。

人群之中，漸漸響起相互之間的詢問，更有無數人簇擁上來，手足無措地打量着渾身浴血的謝酬秋與蘇認。

顧子琦心有餘悸地長舒一口氣，看了看已然偏西的太陽。

彼時，尚且無人知曉，

屬于“渣賤系統”的時代，便在這一片漫無天際的血腥味與檸檬香中，徹底結束了。

蘇認扛着謝酬秋，回到自己的職工家屬樓時，已經是下午2點了。

蘇認沒有帶謝酬秋去醫院，是因為打聽到，方圓十裏，竟然沒有一家醫院開門。

不僅如此，1月4日當天，B市似乎成了一座鬼城。

大街上的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學校、超市、車站，以往人聲鼎沸的地方，只剩下零星幾人。

前後左右地一打聽，原來大家都是系統住民——也便是說，所有的Npc，不知緣何，都統統消失了。

謝酬秋傷得重，蘇認沒有辦法，便先将人扛回自家，又在系統住民裏，請了一位外科醫生何大夫，提着醫療箱來，幫謝酬秋看病。

所幸謝酬秋傷得雖然重，卻也都是皮肉，按照何大夫的說法：“這人皮糙肉厚，抗操，養個十天半月，保準活蹦亂跳”，蘇認這才不由自主地送出一口氣來：

“多謝您，”蘇認思索片刻，只覺拿這世界的錢幣作為酬勞，好像太不實在，便向那外科醫生問道：“何大夫，您看您有什麽需要的？”

何大夫癡癡地看着蘇認，只見蘇認面如冷月，清冷絕塵，溫文爾雅，心中禁不住熱血澎湃湧動：

“蘇老師——我有一個非常冒昧的請求！”何往生鼓足了勇氣，一把抓住蘇認的手，十分激動道：“請您，請您務必要答應我！”

蘇認然而着實驚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半步，抽了抽自己的腕子，沒抽動，一雙沉黑的眉眼，微冷了下來，就聽本該是暈睡過去，睡得天昏地暗的謝酬秋，罵罵咧咧道：

“曹琛……嗯，你以為改姓何，老子就不認識你了？去你大爺的。”

何往生：？？？

蘇認：……

蘇認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往外一抽，在對方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垂着眼道：“何醫生說說看，蘇某力所能及，便不會推卻。”

蘇認說完就有點後悔了，因為那何往生，近乎癡迷地看着自己，目露一種十分炙熱與迷戀的情感。

蘇認心裏，連拒絕的說辭都想好了，便聽對方道：

“蘇老師，我是您的忠實粉絲，請問，可以請您幫我簽個名嗎？”

蘇認：……？

何往生話音一落，便從自己的小藥箱裏，抽出了一大摞A4紙——從那A4紙的大紙包裏，随手抽了一大疊的那種。

蘇認着實松了一口氣，心中思忖一會兒，便爽快地拿來筆，打開筆帽，并随口道：“沒想到，何醫生喜歡歌劇。”

誰知那何往生癡癡地搖搖頭：“啥歌劇啊？俺沒聽過。”

蘇認有些意外，将要落筆的筆尖一頓，正要問“那你怎麽會說是我粉絲”的時候，就見那小醫生，喜滋滋地往那A4紙上點了點，說：

“能不能寫個To簽啊？就寫‘To 何往生：好好工作，桃花朵朵——蘇認’就行了。”

蘇認：好的。

于是那一天，蘇認簽了49張To簽，作為謝酬秋的醫療費。

何往生這個社交達人，要将這49張to簽送給49個身為系統住民的夥伴。

謝酬秋從重度昏迷、意識不清，到天天睡覺、翻身放屁。

蘇認每天簽“To簽”簽到了手酸，大街上的NPC也沒再度出現，然而卻等來了千百萬全球各地的系統住民，紛紛拖着行李，帶着細軟，不約而同地，來到第二世界的B市安家。

直到蘇認終于等到謝酬秋清醒那天……

當蘇認與謝酬秋的那雙……清明又陰霾的眼，四目相對時，便聽腦海裏，響起一個清甜的崽崽音：甜寵系統上線咯～新劇本：《國民偶像，每天被吻》。

高冷小貓是國民偶像，每天被誰吻？我不說。

在本文結局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穿回啦，大大的he。

然後，下面是……

叫爸爸時間……………

嗚嗚嗚嗚嗚五更實在是寫不完了，我錯誤地估計了自己，最近失眠太嚴重，實在要困爆了，抱歉抱歉……

廢話不多說，我要開始叫了QAQ

Moys（我的第一個爸爸祝你身體健康）、酒菜盒子（我的第二個爸爸祝你天天吃韭菜盒子）、人馬老師我來進貨啦（我的第三個爸爸祝你進到貨）、啊是的呀（我的第四個爸爸祝你越來越可愛）、??·??·??*????（我的第五個爸爸祝你發得出顏文字）、soft親爹（祝你變得成soft的爸爸而不是我爸爸！）、怡寶（我的第六個爸爸祝你喝怡寶不用錢）、漢賦（我的第七個爸爸祝你夢見司馬相如）、麻辣小龍蝦?（我的第八個爸爸我送你包餐巾紙）、此心無垠、這個是我的小寶貝我要親親她）、風之湄（我的第九個爸爸祝你天天開心）、 顧衍（我的第十個爸爸祝你心想事成）、自投光網（我的第十一個爸爸祝你談甜甜的戀愛）、張槐序（我的第十二個爸爸祝你發財）、盞水青燈（13個爸爸祝你起昵稱永遠無人占用）、對生（14個爸爸祝你找到你的靈魂伴侶）、風早柊（15個爸爸祝你睡到自然醒） 、宅貓子（16個爸祝你有貓）、明（17個爸祝你視力5.0）、槿（18個爸祝你每天香香的）、笑思梨（19個爸祝你天天有梨吃）、薛七月（20個爸祝你七月不熱）、胖橘（21個爸祝你買橘子必降價）、木子（22個爸祝你天天開心）、溫溫溫溫溫（23個爸祝你老公姓溫）、BIU156656（24個爸祝你…英語數學滿分哈）、如* （25個爸祝你實名認證成功）、京夢（26個爸天天做美夢） 、卡（27個爸打卡不會遲到）、紫菜（28個爸天天喝紫菜蛋花）……

（羞恥逃走）

（只複制了置頂那裏的id…希望沒有漏…以及這個活動到我死都不會再有）

白天改文，晚上22:10更新，小寶們別養肥我嗚嗚嗚QAQ

把俺放出來養俺才能膘肥體壯！！

一定要來哦（揮手絹。

明天再感謝禮物吧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