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靳菁菁嗖的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我昨晚上怎麽進來的。”

程樹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你自己說冷，大半夜的爬上來，還好意思說。”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靳菁菁無言以對，她坐起身，視線落到自己手剛剛搭着的地方，臉微微發紅。

程樹這會倒是厚臉皮了，“看什麽。”

一個正常男人，禁欲這麽久，能只是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看怎麽了！”靳菁菁哼了一聲。

她從小看到大的好嗎。

不得不說，發育的真好。

躺在那裏的程樹忽然開口，“你也不錯。”

靳菁菁低頭看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脯，也挺滿意的。

是不錯。

等等……

她詫異的擡頭看程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程樹說着，重新蓋好被子。

“你，你……”靳菁菁說不出來話，她是第一次感覺程樹有流氓的潛質，雖然他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說，但是哪種感覺，就是很流氓！

初一，一家人都換上了新衣服，靳菁菁懶，圖省事，鬧得四個男人穿的跟情侶裝似的，來拜年的小輩親戚看了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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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尴尬的是，還有靳菁菁的粉絲。

是靳菁菁大姨家大哥的兒子，今年十六歲，差着一個輩分，平時來往不多，他叫靳菁菁小姑，叫程樹小姑父，“小姑，昨天晚上的直播我也看了！”

靳菁菁蜜汁尴尬的摸了摸耳朵，“是，是嗎。”

“你吃雞真厲害！”

“還行吧……隊友厲害。”

“小姑你能帶我打嗎？我也想當主播！”

他剛說完，被靳菁菁四十歲的大哥扯着耳朵拽走了。

雖然他沒說什麽，但是靳菁菁感覺得出來，他非常不想自己的兒子和自己來往密切。

靳菁菁每年都要經歷這些，現在多少習慣了。

那邊坐着的程樹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大哥親切的沖他笑，“小程生意做的真紅火啊，樓下那車是你的吧，得七十多吧？”

程樹笑了笑，“還好，一年也就幾百萬收入，最近生意都不好做。”

靳菁菁嗑着瓜子，瓜子皮故意往程樹鞋上吐。

真煩人。

“幾百萬不少了啊！”靳菁菁家親戚都屬于生活還不錯的，大哥家是開酒吧的，生意時好時壞，年收入五十萬左右，就這樣的收入看程樹的目光還很是羨慕。

程樹看向靳菁菁，“錢不好賺，每天都東奔西走累死累活。”

大哥深有感受，一個勁的點頭。

靳菁菁被程樹看的心裏煩躁，頭扭過來看譚女士，耳朵卻仍放在程樹那。

這是控制不了的。

他說，“我羨慕菁菁，她每天待在家裏随便玩玩，一年也百八十萬。”

大哥頓了頓，“直播游戲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哪天游戲不火了，沒人看了，那不就沒有經濟來源了嗎，還是做點買賣靠譜。”

“游戲更新換代快，這個不火了還會有下一個，菁菁聰明，不管什麽都能玩的很好。”程樹省略了靳菁菁在各款游戲上下的功夫和努力，“人家要練習很久的游戲，她幾分鐘就玩的特厲害，我想她可能天生就是做這行的，天生就是玩着掙錢的享福命，做生意還有賠本的時候，她打游戲連本錢都不需要，所以有時候想想，是真羨慕。”

大哥不說話了，旁邊坐着的靳先生腰板也直了。

譚女士湊到靳菁菁耳朵邊上小聲的說，“我這還是頭一次看程樹和咱家這些親戚說這麽多話。”

靳菁菁也是。

而且，都是維護她誇獎她的話。

放在去年，靳菁菁一定幸福的昏過去，幸福的找不着北了。

可此時此刻，她心裏是一團亂麻。

程樹一點點的改變她看在眼裏，這讓靳菁菁不知所措了。

“我去洗點水果。”靳菁菁起身，往廚房走，客廳裏的吵鬧似乎都被隔絕了一般，程樹的話一直在她耳朵裏重複着。

“姐。”

靳菁菁轉過頭，是楚睿澤，不知道他叫了自己多少聲，臉上有些不耐，“你幹嘛呢。”

靳菁菁大大圓圓的眼睛充滿無辜，“洗水果啊。”

“香蕉也洗？”

“啊？”她看自己的手，正拿着香蕉在水龍頭底下沖洗，“呃，我比較講究……”

“你想什麽呢？”

靳菁菁咬着嘴唇，看了一眼客廳，把弟弟拉近了廚房，随手關上門，“弟弟，都說旁觀者清，你覺得程樹是不是瘋了？”

她有些話不好意思明着問，楚睿澤也能聽明白，“靳菁菁，我早就說過，你挺好的，以前老是上趕着追着程樹跑，他不當回事正常，現在你把他甩了，他意識到你的好，又或者失去的才是最好的，反過來追你也正常，所以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靳菁菁看弟弟的眼神真不一樣了，“我以前沒發現你有當情聖的潛質啊。”

楚睿澤不屑，“這麽淺顯易懂的道理在你這居然能成情聖，也對，你的感情史都沒有我們小區門口開門大爺來的豐富。”

“你走，現在立刻馬上！”

楚睿澤拿着她洗好的水果走了，靳菁菁一個人在廚房裏站半天，把“心理負擔”放下來以後，才走了出去。

程樹還在誇她，靳菁菁沒臉聽，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刷微博。

她的微博底下此刻可以說是血雨腥風了。

【呵呵呵，一個游戲主播也學人搞地下戀了，還表哥，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看錯你了。】

【戲精啊戲精】

【以後在看你直播我就是傻子】

靳菁菁看着這些評論，沒有怨氣，本來就是她先撒謊的，挨罵也正常。

……

晚上，吃完晚飯後泡泡發來微信。

泡泡：你可真行，上線，直播。

泡泡還是頭一次用這種語氣，靳菁菁略感慌張，連忙上線。

先連上語音。

“小老太太你怎麽搞的，我這兩天沒上網，天都塌了！”

靳菁菁有點尴尬，“沒塌……我昨天直播，全榜第三……呢。”

“我真是得恭喜你啊，那麽多人都知道你撒謊說沒有男朋友，欺騙男粉絲的事了。”

“我沒有欺騙男粉絲……”

“女主播有男朋友，甚至有結婚的對象，還說自己是單身，在別人眼裏就是欺騙男粉絲啊！你心長肚臍眼上了啊！”

在如何應和粉絲，在直播中收獲更大利益這點上，鄧寶比靳菁菁有更深的研究，“現在只能厚着臉皮挺過去了，只要我們在聯賽上取的好成績，以後直播的粉絲群就不同了，所以，聯賽必須贏，大老板，你表個态，聯賽到底參加嗎。”

“參加。”

大老板的回答很果斷。

這樣一來，靳菁菁心裏踏實了不少，臉上也有了笑模樣，“來吧！開年第一戰~”

“把你表哥也叫上，我們磨合一下。”泡泡還叫程樹表哥，并沒有嘲諷程樹的意思。

這是代號，和燈泡的泡泡，小戲精的精精，還有bigboss的大老板是一個道理。

“不會挨罵嗎？”

“沒事，別去看他們怎麽說，就當沒開直播。”

簽約主播，每個月必須播夠規定的時間，也是無奈。

靳菁菁起身，推開陽臺門，“程樹……要一起吃雞嗎？”

程樹從一旁的楚睿澤懷裏抽出自己的電腦，點了點頭，“好。”

陽臺裏有一張電腦桌，一張書桌，程樹把筆記本電腦放在了書桌上，側頭看了一眼靳菁菁的攝像頭，“能拍到我。”

陽臺就這麽大，除非是坐在攝像頭邊上，否則靳菁菁背後的一切都能拍下來，“沒事，那個我行李箱裏有設備，你拿出來用吧。”

等程樹整理好，和他們組上隊後，靳菁菁打開了直播，都沒有看觀衆的評論，直接進了游戲。

“我們降落到機場。”

靳菁菁打開小地圖，看着飛機的航線，正正好好的從機場上方飛過，“修羅場啊。”

“無所畏懼。”

一跳下飛機，四個人同時旋轉視角，周圍全都是跳傘，靳菁菁笑道，“落地有槍爸爸，落地沒槍盒子。”

她心裏是不慫的，論摸裝備的速度，就是職業選手也略遜一籌。

快落地的時候，靳菁菁又看了一眼小地圖，只見大老板完美偏離航線，看那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打野，作為他的隊友，靳菁菁明白，他累死也摸不着槍，與其成盒子，不如先去荒郊野外躲上一躲。

“啊啊啊啊啊！哼哈嘿！”靳菁菁一落地，還沒等進屋就碰上了人，那人上來就拳腳相向，不打就是死路一條，“啊！血皮了！救我救我救我！”

今天的靳菁菁沒什麽手感，上來就被人打成了血皮，她急忙求救，趕過來的人是程樹，他手裏拎着個平底鍋，跳過去一鍋拍死了那人，看游戲畫面也是帥的，靳菁菁在打游戲的時候沒有過多的私人情緒，她笑着說道，“謝謝表哥~”

代號叫的可順嘴了。

“不客氣，走吧，進去摸裝。”

“你跟着我，我沒血。”

程樹彎了彎唇，“嗯，跟着你。”

他話音剛落，游戲上方竟然跳出了彈幕。

【我愛表哥，精精從此你我是情敵。】

這個id靳菁菁可太眼熟了，是她的死忠粉，看着那條彈幕漸漸消失，靳菁菁始終沒開口。

收集完裝備，靳菁菁和程樹趕去找大老板，他趴在樹底下一動也不懂，若不是腦袋頂着有隊友的标記，靳菁菁發誓自己看不到他，“大老板，你在幹什麽呢。”

程樹代替回答，“可能在看螞蟻搬家。”

靳菁菁果然笑點奇怪，她發出了奇怪的笑聲。

程樹聽到她這麽笑，一時忘記了有攝像頭始終對着自己，偏過頭看了一眼靳菁菁的背影。

他穿着紅色的衛衣，顯得皮膚極為白皙幹淨，看靳菁菁的眼神滿滿都是溫柔，忍了又忍還是翹起來的嘴角怎麽看怎麽寵溺。

靳菁菁若是看一眼直播間，一定會對這個看臉的世界感到絕望。

【媽媽這個男孩子吼吼看！】

【我也想和表哥吃雞……】

【看到表哥笑心情都好了，羨慕精精qaq】

【天啦嚕，我要有這樣的男票我也藏着掖着的，絕對不告訴任何人！】

大老板站起身，“東西呢。”

靳菁菁把他喜歡用的槍和子彈扔在地上。

“就這點？”

“那邊情況比較緊張。”

“我操，不知道你們倆做什麽非法交易呢。”泡泡罵了一聲，又說道，“我這邊有情況啊，快來，四個人給我堵着了。”

泡泡是這個組合的靈魂人物，靳菁菁必須救他，“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來！”

“我他媽堅持不住了！大老板，你這樣真不行，太浪費時間了，精精你今天就幫他克服一下，教教他怎麽摸裝備。”

程樹抽冷子似的又來一句，“慣出的毛病。”

“……”

yy房間裏瞬間凝固了。

等三人沖到大老板被困住的地方，把他救出來以後，大老板才問程樹，“你，剛才說什麽？”

“說，慣出來的毛病。”

程樹模仿楚睿延的語氣，搞的兩個人說話有冷冰冰硬邦邦的，他們面對面站着，手裏拿着槍，指着對方，那種氣勢上的壓迫感，讓人覺得下一秒兩人就會開槍。

泡泡急忙站到中間，“拉倒拉倒，你們這樣初八聯賽見面還不得打起來。”

【情，情敵見面！】

【修羅場要來了嗎？！】

【你們突然激動起來是幾個意思！】

【打起來！打起來！】

靳菁菁倒是很淡定，“走吧走吧，要跑毒了，一會大老板跟着我進去摸裝。”

距離聯賽還有七天。

靳菁菁看着彎着腰對着地面慢吞吞揀裝備的大老板，長長的嘆了口氣，“大老板，你這樣會死的。”

大老板動了動肩膀，估計是想按tab沒按到，按了q。

有幾個鍵啊，他真是不常用。

“精精。”身後的程樹忽然開口喚她。

“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們剛開始玩絕地求生的時候，我是怎麽教你摸裝備的嗎？”

靳菁菁太記得了，那會她剛接觸這個游戲，摸裝備慢吞吞的，總是在低頭撿東西的時候被人一槍打死，程樹就給她發布任務，比如，兩分鐘內找到湯姆遜，一分鐘內找到急救包，完成了就給一百塊錢。

靳菁菁那會一個月才賺幾百塊錢，有時候要靠父母接濟，過的相當凄慘，所以程樹給的這條財路，她可珍惜了，程樹讓找什麽東西撒腿就跑，從一開始要走進屋子，按tab看看地上有沒有自己要的東西，到現在推開門掃一眼就能知道地上都有什麽。

“這招對大老板沒用啊。”

泡泡說，“你們打什麽啞謎呢？什麽辦法，也教教我。”

靳菁菁心想，這個辦法對一般人還真不适用。

“泡泡，你怎麽什麽事都想打聽。”

“不說算了，大老板你能不能快點啊，我看着好着急啊。”燈泡在大老板旁邊蹲下，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在這故意賣萌呢？”

酒店裏的楚睿延手上動作一滞，他對着耳麥輕聲道，“賣什麽？”

“你看這哥，絕對是故意的，哎……初八聯賽那天咋整，大老板，我們必須得贏啊！”

楚睿延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對語音房間裏的另外三個說，“初三，初八，我有時間，初三，再見個面吧。”

他說話一頓一頓的，給人一種非常鄭重其事的感覺。

靳菁菁咽了咽口水，問道，“大老板還在綏安嗎？”

“在。”

程樹眼眸閃爍兩下，他心裏清楚，這幾天楚睿澤看似與往日無常，可在宋智明婚禮上見到楚睿延的事，他不可能放在一旁，這兩個人，遲早是要見面的。

泡泡的聲音在各懷心思的三個人當中顯得極為單純，“見面可以啊，你方便在哪見面，我都行！”

大老板說了個地址。

程樹笑了，“菁菁，你初三下午不是要和小澤去二叔家嗎，這離二叔家挺近的，正好順路。”

靳菁菁沒說話，面目表情都沒有絲毫波動，可內心卻是各種姿勢的懵逼。

程樹什麽意思？

讓她初三和楚睿延見面帶上睿澤嗎？

那，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就很明顯的擺在那了嗎。

可是……遲早要見到的。

程樹看清楚的事，靳菁菁也明白，睿澤既然有關于自己身世的線索，就不會放過，他一直以來都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抛棄，如果他們吃雞聯賽打進決賽了，睿澤一定會看到她和楚睿延在一起，到那個時候，她就壞人了，靳菁菁不想那樣，就不如坦白從寬，老實交代。

至于睿澤現在要不要借着這個機會去，就全看他自己的決定。

靳菁菁腦子裏跟漿糊似的，程樹說她聰明都是閉着眼睛昧着良心的撒謊，她就是個傻子。

幸好傻的不完全，“我回頭問問小澤吧，他不一定願意在網吧坐一上午。”

程樹看着屏幕，眼神中染上些許贊賞。

他家菁菁反應多快，多機智，多聰明。

怎麽就一時想不開鑽進了牛角尖，非要和他分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