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王府搜查 (1)

蕭明瑜建議道：“與其現在去抓藥，不如直接将殿下送到城裏。”

“殿下現在不能移動，而且這裏的事情還沒辦完。你別廢話，趕緊去。”那黑大個不用分說，直接将蕭明瑜趕了出去。

蕭明瑜跺腳，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霸道蠻橫的作風是一脈相承。蕭明瑜先是急匆匆的回去見韓氏，韓氏這會正急的不行，一見蕭明瑜就問道，“明瑜，你可總算回來了，你可有找到明瑄？”

蕭明瑜吓住，“娘，四姐姐還沒回來嗎？”

“派人去找了，還沒找到，這死丫頭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韓氏急的不行。

“娘先別着急，若是四姐姐下了山定有人看到。四姐姐會不會是去了別的山頭？”

“你是說白雲庵嗎？”韓氏急切的問道。

蕭明瑜自然是沒把握，“娘，這是一種可能。現在天色已經不早，可能今晚我們回不去了，要不先安排好今晚住宿的地方。是去白雲庵住宿嗎？”

“不用。這寶山寺有住的地方，放心，不會出事的。”韓氏定下心神，“明瑜，将你身邊的人都派出去，讓他們分頭去找明瑄。娘這就去找方丈大師，讓他派人去白雲庵還有青雲觀問問。總之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明瑄。”

“娘，女兒也去找四姐姐。”

“你可別去。之前你們兩個都不見，娘急的六神無主。乖女兒，你就在這裏陪着娘，娘可禁不起再一次的驚吓。”

蕭明瑜趕緊安撫韓氏，“娘，我不走，我就在這裏。不過先讓女兒出去吩咐丫頭們幾句，她們做事沒個主心骨，別糊裏糊塗的将自己都丢了。”

“好，你快去快回。”

蕭明瑜出了廂房，将藥方交給水仙，壓低聲音對她說道：“這是藥方，你照方抓藥。不用去城裏，寶山寺有足夠的藥材，你去找熟悉的知客僧，我們用銀子買。”

水仙緊張得手都在哆嗦，“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要不要緊？”

蕭明瑜一臉嚴肅的看着水仙，“有些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明白嗎？”

水仙連連點頭，“奴婢明白，只是奴婢很擔心姑娘的安危。萬一……”

“沒有萬一，即便真的有萬一，首先是你，接着是我。所以你該明白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對不對。水仙，所有丫頭當中，我最信任的是你。當初将琵琶趕出去後，我就将你提拔上來。我的銀錢之類的都是你在管，如今我的命也在你手裏，你懂嗎？”蕭明瑜的表情很凝重。

水仙一張臉慘白，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只能無意識的點頭，“姑娘，那奴婢這就去抓藥。”

“去吧，不要驚動旁人。”

“奴婢曉得，奴婢不會辜負姑娘的信任和看重，奴婢一定會将事情辦好的。”水仙鄭重其事的說道，似乎已經下了某種決定。

等水仙一走，蕭明瑜便吩咐人去找蕭明瑄。兩人一組，分頭去找。人出去了，小院子裏越發安靜下來，但是外面噪雜的聲音卻越來越大，似乎有往小院子來的趨勢。蕭明瑜皺眉，同韓氏說了一聲，然後派人去門口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結果還沒看出一點名堂來，小院大門就被人砰砰敲響，聲音震天響，顯得來勢洶洶。

門被打開，一群兇神惡煞的人沖了進來。蕭明瑜注意到這些人有王府侍衛，還有那個從京城來的太監的親随。王府侍衛這邊走出一個人來，“這裏住的是什麽人？”

韓氏帶着蕭明瑜走出來，“王府好大的威風，什麽時候可以随意闖他人居所。”

侍衛頭子抱拳行禮，“不知夫人是哪家府上的？”

常嬷嬷替韓氏說道：“蕭家五房太太。”

侍衛頭子還沒什麽反應，太監的親随倒是多看了韓氏幾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事情。

侍衛頭子一聽是蕭家人，雖然态度沒有一開始那麽盛氣淩人，不過還是極為不客氣，“原來是蕭太太，抱歉，我們奉命搜查賊人。”

“究竟出了什麽事？”韓氏沉着臉問道。

“總之有事，夫人最好不要多問。”侍衛頭子一揮手，“給我搜。”

“慢着，誰讓你們搜的？還有沒有王法？”韓氏怒斥。

侍衛頭子冷漠一笑，猶如擇人而噬的怪物，“王法？蕭夫人是在說笑嗎，在中州城王府的命令就是王法。給我搜。”

王府侍衛就跟如狼似虎一般沖進廂房搜查。蕭家人根本就無法阻攔，氣的韓氏渾身發抖。

搜查的人紛紛回禀，并沒有發現什麽。那侍衛頭子卻不輕易罷休。四下打量，說道：“蕭夫人帶着姑娘出門，為何身邊伺候的人這麽少。蕭夫人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韓氏氣的發抖，狠狠的瞪着那侍衛頭子。蕭明瑜拉拉韓氏，韓氏醒悟過來，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示意常嬷嬷同侍衛頭子解釋。常嬷嬷說了府上四姑娘出門玩耍還沒回來，見天色不早，将人都派了出去，故此這院子裏伺候的人才會這麽少。

可是這番解釋，不知被那侍衛頭子曲解到了什麽地方去，懷疑的盯着蕭家人看，似乎是在權衡要不要将蕭家人列為嫌疑人。蕭明瑜心知事情嚴重，出面說道，“你們過來搜查，可有經過王妃和世子殿下的同意？”

蕭明瑜這話石破天驚，侍衛頭子挑眉，“蕭姑娘認識王妃和世子殿下？”

蕭明瑜極其鎮定的說道：“不才，我們今兒之所以上山，就是應王妃所邀。這位大人難道不知道嗎，王妃同我娘親當年在京城的時候可是閨中好友。只因我娘不欲讓人知道這層關系，王妃也不想多生事端，故此此事這地界的人都不清楚。也因此王妃同我娘見面，多是在外面。若是這位大人不相信，大可以打聽打聽，我說的是不是實情。”

侍衛頭子狐疑的看着蕭明瑜，蕭明瑜不動如山，讓人看不出絲毫的不妥當。而且韓氏同常嬷嬷都沒否認蕭明瑜的說法，這就更加證實了蕭明瑜說的話。侍衛頭子朝着太監的親随看去，這些人常年在京城地界，應該對這些事情有些了解的。

這些親随并不要緊一二十年前的事情，不過也都知道關于當年的一些傳聞，心想秦王妃範氏同蕭夫人認識也不是什麽出奇的事情，于是其中一個領頭的人朝侍衛頭子點點頭，表示事情就是如此。侍衛頭子朝蕭家人冷哼一聲，然後不發一言，帶着人就這麽走了。

衆人松口氣，趕緊将院門關起來。韓氏陰沉着一張臉，“明瑜，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蕭明瑜心知今日必定要吐點什麽出來，否則韓氏這裏過不了關。而且蕭明瑜也很好奇韓氏同範王妃的關系。這兩人當真認識嗎？

“娘！”蕭明瑜一臉怯怯的。

“給我跪下。”韓氏怒火滔天。

蕭明瑜很疑惑，不過還是聽話的跪下。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認識王妃，還有那世子殿下。将話說清楚，否則今日娘就打死你。”韓氏疾言厲色，确實是将蕭明瑜給震住了，蕭明瑜萬萬沒想到韓氏的反應會這麽大。

見蕭明瑜還傻愣愣的，常嬷嬷趕緊勸道，“姑娘，你趕緊同太太将事情說清楚，只要說清楚，太太就不會怪你的。”

蕭明瑜底下頭，“娘，女兒也是今日頭一次見到王妃。”

“到底怎麽回事。”韓氏皺眉問道。

“娘，女兒在後山玩耍，遇到清河郡主身邊的丫頭。清河郡主請女兒到位于後山的王府別院喝茶做客，女兒無法拒絕，就跟着去了。在那裏女兒見到了王妃，王妃為何想見女兒還同女兒說話，女兒沒想明白。不過王妃提到了母親，還知道母親的閨名。女兒有試着問王妃是不是同母親自小認識，王妃并沒有回答，卻也沒否認。至于王府世子，也是那個時候見到的。世子進來同王妃請安，故此女兒就見了那一面。事情就是如此，女兒沒及時告訴母親，還請母親見諒。”

韓氏沉着臉沒說話，常嬷嬷趕緊勸道：“太太，姑娘也是意外遇到那人，算起來姑娘也沒什麽大錯。太太就別計較了。”

韓氏冷漠的對蕭明瑜說道：“今日遇見王妃的事情，不準對任何人說。還有，以後不要再攀附王府，我們蕭家攀附不起。”

“女兒遵命。”蕭明瑜松了一口氣，很想趁機問問韓喪同範王妃的關系，不過瞧着韓氏的表情，蕭明瑜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走到外面，廂房的門從裏面關上。蕭明瑜在門口站了一會，就聽見裏面傳來極小聲的說話聲。不過聲音太低，并不能聽清楚。蕭明瑜嘆息一聲，真正離開。

廂房內，常嬷嬷正在勸解韓氏，“太太消消氣，明瑜遇到那人純屬意外，不會有事的。”

韓氏的臉色很不好看，“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怕有事。只是我不想讓兩個孩子同過去的人還有事情有所牽連。範氏此人，嬷嬷又不是不知道。當年他們範家被皇帝可以打壓，人人都當範家要京城消失，可是誰會想到，這麽多年下來範家還屹立在京城不倒。而且範氏這人，你瞧瞧當年多少人想到秦王府來做世子妃做王妃，可是最後竟然讓範氏得了這個機會。葉氏同她前後腳進門，王爺那麽寵愛葉氏，結果還是範氏先生下嫡長子。這等本事，豈是一般人可比的。這個女人……”韓氏咬牙切齒，“就是個毒婦，災星。沒人比他更心狠手辣。”

常嬷嬷驚了一跳，“太太千萬別這麽說，小心隔牆有耳。”

“怕什麽，我就不信範氏還敢對我動手。當年的事情，我若是說出去，我看她在王府還怎麽立足。”韓氏心中滿是仇恨和憤懑，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這個女人又盯上了她的女兒。絕對不能容許。

韓氏揉揉眉心，“嬷嬷，我心裏頭發慌，總覺着這中州是不是要出事。”

“太太可別自己吓唬自己，這地界能出什麽事情。太太莫非忘了，皇上同王爺當年可好的很，雖不是同母生的，可是比親兄弟還親。”常嬷嬷笑道。

韓氏沒這麽樂觀，“或許吧。”聲音中偷偷濃濃的不安和擔心。接着又想到蕭明瑄不見的事情，怒火沖天，“明瑄這死丫頭，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野去了。到這會還不見人，她是要氣死我嗎？”

“太太息怒，或許是明瑄玩得忘了時間，并非有意耽誤的。”

“哼，但願如此。”韓氏心煩意亂，無法靜下來。尤其是得知範王妃見了蕭明瑜的事情，更讓韓氏的心提了起來。韓氏抓着常嬷嬷的手，說道：“你說我要不要給父親去信。當初父親說派人過來幫忙，我嫌麻煩給拒絕了。如今想想，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到。這中州地界瞧着太平得很，內裏是個什麽樣子誰說的清楚。”

“太太早該這麽想，是該讓老爺子派人過來保護。如此一來，就是奴婢這心頭也安穩不少。”

韓氏點點頭，打定了主意，等回去後就給京城去信，讓韓閣老派人過來。韓閣老為官幾十載，韓家家大業大，自然有培養一批只忠于韓家的人手。這些人不敢說同大內侍衛比較，但是對付一般的宵小和普通兵士，絕對沒有問題。

蕭明瑜就站在院子裏，聽到門口有動靜，急忙跑過去，小聲問道：“可是水仙？”

“正是奴婢，姑娘，奴婢回來了。”

蕭明瑜将院門打開，放水仙進來。水仙将藥包遞給蕭明瑜看，“姑娘，都說這佛門重地是清修之所，只是沒想到做和尚的也這麽貪心。竟然收了奴婢五兩銀子。”

“不管那些，你現在将這些藥送到之前我們去過的那個地方。”蕭明瑜吩咐道。

水仙那張臉一下子就白了起來，“姑娘，奴婢不敢去。”

“沒出息。”蕭明瑜皺眉，想了想走到廂房門口，提高聲音說道：“娘，外面似乎有四姐姐的消息，女兒帶着人出去看看，若是真的，好回來禀報給娘知道。”

這次韓氏沒阻攔，“去吧，快去快回，不可走遠了。無論有沒有消息，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

韓氏這會心裏頭正煩躁，也不想讓蕭明瑜在跟前看到她這樣子，故此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蕭明瑜得了許可，帶着水仙急匆匆的走了。

來到小木屋，水仙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前。蕭明瑜自己提着藥包，上前敲門。門被黑大個打開，側身讓開示意蕭明瑜進來。蕭明瑜也沒多想，進了小木屋。将藥包給黑大個，黑大個仔細檢查了一番，都沒問題。對蕭明瑜吩咐道：“你來照顧殿下，我去煎藥。”

蕭明瑜沒有拒絕，走上前，用熱毛巾給周乾擦拭額頭。試了試周乾額頭的溫度，高得吓人。這樣燒下去，會不會将腦子燒壞。見周乾嘴唇幹裂，蕭明瑜又拿出手絹在溫開水裏浸濕，然後慢慢的擦拭周乾的嘴唇。

猛地一下，蕭明瑜的手被周乾抓住，死死的，完全動彈不得。蕭明瑜只覺自己的手腕在下一刻就會斷掉。

“殿下，是我，請你放手。”蕭明瑜喊道。

可是周乾沒有動靜，依舊昏迷不醒，眉頭也皺了起來，似乎在昏睡中也有無數的煩心事情等待他的處理。蕭明瑜掙脫不開，如今是走也走不了，眼看天色越來越暗，蕭明瑜也越來越擔心，難不成今兒她就要一直陪在這裏嗎？

蕭明瑜伸出手，惡作劇的在周乾臉上狠狠掐了一把，叫你欺負我，叫你威脅我，叫你為難我，叫你抓住我不放，今兒你落在我的手上，定不會讓你好過。蕭明瑜盡量避免留下痕跡，反正就是要在周乾身上撒氣。聽到門口的動靜，蕭明瑜趕緊收回手，一本正經的坐在床頭。

蕭明瑜很無奈的沖黑大個笑笑，示意黑大個幫她解決被周乾抓住的困局。黑大個面無表情，小心翼翼的擡起周乾的手，也不知按壓了那裏，蕭明瑜明顯感到手上一松。黑大個一掰，蕭明瑜的手總算的了自有。

趁着藥是熱的，黑大個在蕭明瑜的幫助下，将一碗藥都灌進了周乾的嘴裏，累的蕭明瑜出了一身汗。蕭明瑜起身對黑大個說道：“我該走了，回去太晚，我娘會擔心。而且我還要去找我四姐姐。”

“這裏有我照顧，你走吧。”黑大個難得說了句話。

蕭明瑜皺眉，“我想知道我表哥還有趙公子為什麽一直不見人影？是不是他們出了什麽事情？”

黑大個猛地回頭盯着蕭明瑜，蕭明瑜唬了一跳，連連擺手，“若是不方便說，就當我什麽都沒問過。”不等黑大個發作，蕭明瑜急忙出了門離開。

黑大個皺眉，聽到周乾發出聲音，黑大個沒空在搭理蕭明瑜的事情，照顧周乾才是最要緊的。

蕭明瑜帶着水仙急匆匆的離去，走到半路上，終于看到消失了大半天的蕭明瑄。蕭明瑄一瘸一拐的，被婆子扶着，身後還跟着李天寶。李天寶亦步亦趨，又是擔心又是無助，那麽大個子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麽才好。

蕭明瑜趕緊跑過去，“明瑄，我總算找到你了。娘都擔心死了。你的腳的是怎麽回事？要緊嗎？”

蕭明瑄靠在婆子的身上，一身狼狽，不過還是笑着，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在後山玩，不小心崴了腳。不過并不嚴重，最多養個幾天就好。”

蕭明瑜走到跟前，從婆子手中接過蕭明瑄，壓低了聲音問道：“當真沒事？你可別為了讓我們安心就委屈自己。”

“明瑜變聰明了。”蕭明瑄樂呵呵的，“真的沒事，僅僅是崴了腳。”

“那你一身髒的，又是怎麽回事？這樣子回去，被娘看到，娘定會盤問你。”

“崴了腳又跌倒山谷下面，就成了這樣子。”蕭明瑄也是一臉無奈。

難怪大家翻遍整個後山都沒見到蕭明瑄，“身上有沒有傷，不行一會回去我要仔細檢查一下。絕對不能聽你說的什麽沒事。跌下山谷怎麽可能沒事。”

“真的沒事。”蕭明瑄低着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蕭明瑜不再聽蕭明瑄的解釋，而是問道：“李天寶怎麽會同四姐姐在一起？我記得他說有差事在身，已經回去了。”

蕭明瑄咬牙，“明瑜你不用管他，讓他跟着，我看他能跟到什麽時候。”

蕭明瑜眯起眼睛朝李天寶看去，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這人就跟牛皮糖一樣，死纏爛打，有意思嗎？蕭明瑜也不理會此人，既然暫時趕不走，那只能讓人跟着。終于回到小院，韓氏一聽到動靜就出來。見到蕭明瑄狼狽的樣子，又見到門外的李天寶，那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先扶着四姑娘回房。”

然後韓氏走到李天寶身前，“李公子在這裏作甚？”

李天寶很是緊張，趕緊行禮，“見過夫人。小子，小子只是擔心貴府四姑娘，故此跟過來看一看。”

“李公子有心了。這院子裏都是女眷，李公子請吧。”說完，韓氏就讓人将院門關起來，不準放不相幹的人進來。

蕭明瑄的确是崴了腳，身上也有一些擦痕，不過并不嚴重。但是當韓氏問起蕭明瑄為何會弄成這個樣子，蕭明瑄卻咬緊牙關，只說是不小心跌倒，至于別的那是一句解釋也沒有。韓氏的氣的半死，當即吩咐人将蕭明瑄看好，以後沒她的吩咐蕭明瑄都不準出門。

韓氏氣呼呼的走了，蕭明瑜陪在蕭明瑄身邊。蕭明瑄低着頭，面無表情，看不出她心裏在想些什麽。不過她的眼神還是透着一點迷茫，一點不安。

蕭明瑜握着蕭明瑄的手，“四姐姐，你受傷的事情，是不是同李天寶有關系？”

蕭明瑄搖搖頭，沒說話。

“四姐姐，李天寶那人很有問題，四姐姐不要同他接觸。”蕭明瑜死死的盯着蕭明瑄說道。

蕭明瑄依舊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四姐姐是打算誰也不說嗎？”

蕭明瑄擡起頭，眼神迷茫不安，猛地抓住蕭明瑜的手腕，蕭明瑜吃痛，今日最受苦的一是她的小心髒，二是她的手腕。蕭明瑄顯得很緊張，很無助，身體都在發抖。蕭明瑜意識到不對，緊緊将蕭明瑄抱在懷裏，“沒事了，沒事了，都會好起來的。什麽都別說，我也不會再問。”

“不，我要說。明瑜，我看到殺人了。”蕭明瑄慘白着一張臉，蕭明瑜心頭頓時咯噔一聲。

蕭明瑄的牙齒都在打架，渾身都在發抖。“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一個黑衣蒙面人殺了人，接過那個黑衣蒙面人又被另外的人殺了。我當時好怕，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反應。我腳下一空，驚動了那人。結果我不得不滾下山谷。明瑜，我差一點就死了，是李天寶救了我。真的，是他救了我。我不确定那個殺人兇手是不是想要殺了我，但是确實是李天寶救了我。”

蕭明瑜跟着臉色也白了起來，“四姐姐，別想了，事情都過去了。在這裏，沒人會殺你。一定不會有人敢來殺你的。明兒一早，我們就回到中州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明瑄無意識的點頭，緊緊的靠在蕭明瑜的懷中。蕭明瑜帶着她躺下，蓋上棉被，緊緊的摟着蕭明瑄。她清楚的感受到蕭明瑄內心的恐懼，感受到蕭明瑄的身體如風中落葉一樣無所依靠。牙齒也在打架，完全控制不了。

蕭明瑜摟抱着蕭明瑄，在她耳邊小聲的唱着歌，希望能借此讓小蕭明瑄平靜下來。

時間過去了許久許久，蕭明瑄終于入睡，只是在睡夢中，蕭明瑄的眉頭依舊皺着，滿腹心事的樣子。

蕭明瑜嘆了口氣，她不知道逼着蕭明瑄将事情說出來究竟是好是壞，蕭明瑄的這種狀況是繼續加重還是會逐漸減輕，這一切蕭明瑜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的是，此事還不算完。她悄悄的起床，穿戴整齊走到外面。敲門進去見了韓氏，“娘，我問過四姐姐，她受了驚吓。”

韓氏皺眉，一臉擔心。

蕭明瑜低着頭說道：“四姐姐沒明說，不過她說了她看到不該看的事情，吓壞了，不小心跌倒山谷中，被李天寶救了。”

韓氏心慌意亂：“那明瑄現在如何？”

“已經睡着了，不過四姐姐的精神很不好，很害怕。做夢都在發抖。”

韓氏更是擔心，“明瑜，你同明瑄要好，這些日子你多費點心思好好開解開解她，讓她忘了之前的事情。哎，之前我也是太着急了，若是早知如此，娘也不會說那些話。”

“娘，這不怪你。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韓氏越發的确定中州已經不太平，迫切需要韓家那裏派人過來保護。

韓氏去看望了蕭明瑄，見她睡夢中都不安穩，心裏頭很是擔心。又囑咐了一遍蕭明瑜，再蕭明瑜的再三保證和勸說下，韓氏這才回房歇息。

水仙偷偷進來，“姑娘，奴婢打聽到了，王府是在抓刺客。”

蕭明瑜沒覺着意外，蕭明瑄見到的那一幕，就充滿了各種可能。“那你可有打聽到有沒有誰受傷？”

水仙猶豫着說道：“奴婢不确定這消息是不是真的，聽說是京城來的人受了傷。”

莫非是那個傳旨太監受傷呢？這樣一來，王府可就有了大麻煩。這倒是符合周乾的利益。但是這事一定就是周乾做的嗎？蕭明瑄說的很清楚，其中有一個是黑衣蒙面人，周乾穿的并不是黑衣。那會不會是趙諾或者是韓澈？只是蕭明瑜有些懷疑，還是覺着不太可能。

水仙又猶猶豫豫的說道：“姑娘，奴婢看到李公子還在外面守着。奴婢同他說，讓他離去，他只是搖頭。”

蕭明瑜起身，“走，随我去見見李公子。”

李天寶一直在院門口守着，就跟門神一樣。院門打開，蕭明瑜見他眼睛都在發亮。不過當李天寶看到出來的人不是蕭明瑄的時候，又一臉失望的扭過頭去。

蕭明瑜站在屋檐下看着李天寶，問道：“我想知道我四姐姐究竟出了什麽事？”

李天寶不吭聲。

“四姐姐情況很不好，睡覺也睡不安穩，你若是知道她出了什麽事，告訴我我也可以想辦法幫助四姐姐。”蕭明瑜循循善誘。

“她現在怎麽樣？”李天寶總算願意開口說話。

蕭明瑜搖頭，“她的情況不好，你該清楚的。”

“她說她沒事的。”李天寶一臉煩躁的說道。

蕭明瑜不知該說這個人什麽才好，“四姐姐只是不想有人為她擔心，所以才會那麽說。你會真的以為她沒事吧。既然如此，你守在這裏又算什麽？”

李天寶看着蕭明瑜，“告訴你就有用嗎？”

“不一定有用，但是總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

李天寶想了想才說道：“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死了人，流了很多血，她吓壞了，坐在地上動都不動一下。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來，肯定被人發現了。那些人本想将我們也殺了，不過見到我們的樣子後，那些人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你說那些人？很多人嗎？”蕭明瑜好奇的問道。

“三五個吧，具體多少個人我也不知道。”李天寶說道。

蕭明瑜皺眉，“那些人的來路你能看出來嗎？”

“看不出來，都蒙着面，不過武功很高，至少我不是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對手。這些人學的都是殺人之術，同我們一般人學的拳腳不一樣。明瑄吓壞了，一開始一點反應都沒有，後來我不得不打了她兩巴掌，她才反應過來。我同她說了很多話，安慰她，她才好了點。後來你們蕭家的人找來，再後來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子。”

李天寶将事情交代完了，蕭明瑜還有問題要問，“我記得第一次見李公子的時候，李公子說身上有差事，要先回去。為何後來李公子會出現在四姐姐身邊，去的時間還那麽巧？”

李天寶盯着蕭明瑜看，“你懷疑我。”

蕭明瑜不動聲色，“我懷疑一切值得懷疑的。李公子能否解釋一下。”

李天寶陰沉着一張臉，“我不甘心，走到半路就返回。路上遇到明瑄的丫頭，說是明瑄不知道去了哪裏，我就自告奮勇去找人。我畢竟在軍營裏呆了那麽長的時間，普通的追蹤術還是學了點了。就是這樣找到明瑄，不過那時候什麽事情都已經發生。我沒來得急。”李天寶說完，臉上出現懊惱之色。

蕭明瑜沒再問，“多謝李公子仗義相助。之前四姐姐在還說是李公子救了四姐姐，說李公子人并不壞，至少沒之前看起來那麽壞。”

“真的嗎？”李天寶高興壞了。

蕭明瑜點點頭，“自然是真的。若是李公子這會不方便下山，不如就在門房同我家護衛擠一擠，條件雖然差了點，好歹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

“不用，我身子骨好的很，明瑜妹妹不用擔心我。我守在這裏就行。我很擔心那些人會找來，有我在，明瑄也能睡得安慰點。”

見李天寶執意不肯離開，蕭明瑜也就沒有強求。“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李公子。”

關上院門，回到房裏，水仙小聲的在蕭明瑜耳邊嘀咕着，“姑娘，奴婢看李公子人很不錯，對四姑娘也是一片癡心。今日若非李公子，四姑娘還真不知會遇到什麽事情。”

蕭明瑜笑了笑：“你當真這麽認為？”

水仙一臉不解，“姑娘難道奴婢看走眼了嗎？”

“有沒有看走眼，我現在可不敢說。不過你不覺着李天寶的話中處處透着蹊跷嗎？正好就那麽巧趕回來，正好就那麽巧趕到四姐姐身邊，正好就救了四姐姐。正好他一出現那些人就走了。一個巧合是巧合，這麽多巧合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你認為這一切還是巧合嗎？”

“巧合不巧合的，姑娘的話奴婢不是很懂。不過奴婢看出來，姑娘不相信那位李公子。”

蕭明瑜低聲一笑，“傳言中粗魯莽撞不知輕重容易被人左右的人，竟然是個運氣這麽好，心思這麽巧的人。到底是傳言有誤，還是李天寶這人有問題。”

“姑娘，你說李公子運氣好，奴婢倒是覺着這話不錯。可是你說李公子心思靈巧，奴婢可沒看出來。”

蕭明瑜眨眨眼，笑了起來，“果真沒看出來。”

水仙連連搖頭，她就主意說話的內容，別的她都沒在意。

蕭明瑜在回想看到的一切，李天寶表現得很像一個憨傻的人。但是他的某些動作，某些細微的表情，還有話語中隐約透着的一點內情，讓蕭明瑜覺着此人不應該是看上去的那樣，更不應該是傳言的那樣。那這人為何要這樣，有什麽要掩飾的。

蕭明瑜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洗漱過後，陪着蕭明瑄一起睡覺。

李天寶果然在外院站了一個晚上，在上蕭家人打開院門就看到杵在門口的力李天寶，站了一個晚上，人都僵硬了，衣服也是濕潤的。韓氏雖然不喜李天寶打蕭明瑄的主意，但是并非不近人情。李天寶守了一夜，天一亮韓氏就吩咐熬姜湯給李天寶喝下，又感謝了一番，留下李天寶用了早飯，這才送走念念不舍的李天寶。

送走李天寶之後，蕭家一行人也準備離開。昨日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大家都是心有餘悸。再留下去，擔心再出事情。收拾妥當，知會了廟裏，由知客僧領着，一直将蕭家送下山，送下馬車。

上了馬車，蕭明瑄就閉上眼睛。蕭明瑜很清楚，蕭明瑄并沒有睡着，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說，也不想去面對。蕭明瑄的臉色很難看，至少比昨天出門的時候難看多了。

蕭明瑜挑起簾子，馬車是往中州城去的。韓氏的意思是在中州城住幾天，等蕭明瑄的腳能走路後，才回蕭家老宅。蕭明瑜發現路上的人明顯多了，有些人雖然做着普通人的打扮，可是精悍的氣質絕非一身衣服就能掩蓋的。蕭明瑜甚至看到了昨天搜查的侍衛頭子，也換了一身平常服侍，身邊跟着人，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蕭明瑜放下窗簾子，心裏頭是翻江倒海。出事了，這一點毋庸置疑。這是不是意味着中州就要亂起來。蕭明瑜心裏頭很是不安，突然聳了聳鼻子，貌似問到一股很不舒服的味道。

“四姐姐你可有聞到異味？”

蕭明瑄閉着眼搖搖頭，渾身提不起勁的樣子。

蕭明瑜的第六感告訴她，有異樣。她沒再說話，也沒有動，她在等也是在揣摩。

離着中州城城門還有兩三裏路的時候，王府在這裏設了一個關卡，來往車輛人員都要接受檢查。聽人說這只是第一道，進城門的時候還要檢查一次。即便管事的報出這些馬車同跟随的人員都是蕭家的，王府的士兵也沒有給哪怕一點點面子。照查不誤。

蕭明瑜擔心韓氏被這些當兵的給沖撞了，韓氏何嘗不是這樣擔心的。丫頭婆子兩邊跑，無非就是想讓大家都放心。有人檢查到蕭明瑜所在的馬車，挑起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