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新人進門

大少爺蕭明珲被蕭老爺子奪了權利，并被禁足的消息，更長了翅膀一樣，當天就傳遍了蕭府所有角落。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可是沒人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麽。大少爺蕭明珲一直做的很好，是蕭家的表率，可是蕭老爺子說奪權就奪權，一點征兆都沒有。

消息傳到宋家，尤其是宋子秋這裏，宋子秋頹然坐在椅子上。蕭明珲還是沖動了。不過此事并非沒有解決的辦法，這就要看宋大太太那邊的意思。宋大太太始終不表态，宋子秋心裏頭一直很着急，無法安心。加上蕭明珲的事情，宋子秋一晚上都沒睡好。次日一早起來，就找了個理由去了宋家大宅拜見宋大太太。

蕭家這邊，衆人議論紛紛，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腦補是強大的，強大到只需一個晚上，已經有了不下十種原因。其中還幾個還十分靠譜。

譚氏坐不住了，她不能讓事情這麽發展下去。譚氏要去找老爺子。

三少爺蕭明桢在門口攔住譚氏，“娘，不用去，去也沒用。”

“你怎麽知道沒用。明珲是除你之外，老爺子最喜歡的孫子，是老爺子最看重的孫子。我就不相信老爺子真的要毀了明珲。”譚氏說着那眼淚都跟着出來。

蕭明桢有些煩惱，“娘，老爺子不是要毀了大哥，老爺子只是想讓大哥想清楚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我想要不了多久，老爺子就會将大哥放出來的。”

“你說的倒是輕巧，明桢，那是你大哥，是你親大哥，是我的親兒子。無論如何我不能坐在這裏，我要去見老爺子。你若是真心為你大哥着想，就跟着為娘一起去找老爺子将話說清楚。明珲想娶宋子秋，別說老爺子不答應，我也不答應。可是也不能用這種辦法。你是沒聽到外面是怎麽傳的。甚至有人在說，蕭家要分家了，老爺子打算将産業放在四房同五房的手裏。你聽聽這些閑言碎語，你能受得了嗎？”譚氏擦掉眼淚，“這還是輕的，若是明珲一個月不出現，不僅僅是你大哥，我們大房都沒好日子過。明桢，這個時候你可不能糊塗。”

蕭明桢很是無奈，又覺着無力，“娘要去找老爺子就去吧，老爺子這會在老太太那裏。”

譚氏看着蕭明桢，“明桢，你跟着娘一起去嗎？”

“我陪娘過去，只是兒子在這件事情上說不上話，也幫不上什麽忙。”

“沒關系，你陪着娘去就行。”

到了福壽堂，經過丫頭通傳，老爺子發了話，讓譚氏進去。不過明言不許蕭明桢跟着。

蕭明桢一臉歉疚的看着譚氏，“娘……”

“沒關系，娘一個人進去就行。”譚氏整了整衣衫，收斂神情，跟着通傳的丫頭了進了屋內。

老爺子同老太太并排坐在一起，這是關于大房長子嫡孫的婚事，蕭老太太為了避嫌，故此不打算開口。畢竟大房不是她親生的，她無論說什麽都會給人陷害大房的感覺。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避開。

譚氏先是給兩人請安，坐下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蕭老爺子，“老爺子，明珲這孩子糊塗，昨兒他同我說的時候，我當時就表明了态度，此事絕對不行。咱們蕭家又不是娶不上媳婦。他是蕭家長子嫡孫，無論如何也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才對。只是這孩子性子倔強，他說是去給老爺子禀報生意上的事情，兒媳沒想到他竟然拿這件荒唐的事情來打擾老爺子。老爺子罰他那應該的，兒媳一句話都沒有。只是這麽不明不白的将明珲禁足，外面都快傳瘋了。老爺子，此事能否通融，給明珲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蕭老太太閉目養神，心道大房垮了才好。如此四房同五房才會有機會。當然這話蕭老太太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連一點苗頭都不會露出來。且看蕭老爺子怎麽說吧。

蕭老爺子放下茶杯，“看來在明珲的婚事上，老大媳婦同老夫是一個意思。你剛才也說了，明珲性子倔強，這一時半會怕是轉不過彎來。對于此事，老大媳婦可有章程？”

“兒媳，兒媳……”章程什麽的，譚氏之前只顧着生氣傷心，那裏會想這麽多。

蕭老爺子冷哼一聲，很是不滿，“暫時禁足，也是為了明珲這個孩子好。以免他一沖動就做出什麽錯事出來。老大媳婦，你說對不對？”

“老爺子，外面那些流言蜚語，總不能假裝不知道吧。”譚氏很着急，“這對明珲的影響太大，求老爺子開恩，先讓明珲出來吧。”

蕭老爺子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砰的一聲，譚氏的心都跳到了喉嚨，心裏頭擔心得不行。“老爺子……”

“夠了，現在不是讨論明珲出來不出來的事情，明珲是男子，一點點流言蜚語又算得了什麽。你作為母親，如今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要擔心明珲的婚事，擔心他的死心眼。你抓緊時間，趕緊給明珲定下一門親事，這才是正理。其他的事情，等明珲成了親後都不是問題。”蕭老爺子一臉寒霜的說道。

蕭老爺子在蕭家的權威無人能夠反抗，譚氏在蕭老爺子這番疾言厲色之下，也只能放棄最初的打算。“老爺子說的極是。可是明珲的婚事，這麽短的時間，兒媳如何能夠定下來。兒媳，兒媳一時間也是沒有法子。”

蕭老爺子嫌棄的看了眼譚氏，“平日裏看着挺精明能幹的，一遇到事情就發慌，哪裏像是當家主母的樣子。”

譚氏低下頭，不敢辯駁。心頭想着，那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她能不發慌嗎。

蕭老爺子繼續說道：“明珲的婚事老夫已經有主意，不過在定下來之前還是要相看一番。正好，下個月是老太太的壽辰，就趁着這個機會大辦一場。将中州有數的人家都請上門來，屆時你同勞太太一起相看我給你們劃定的那幾家。”

譚氏心頭一顫，“不知道老爺子屬意的是哪幾家？”

蕭老爺子捋着胡須說道：“司馬家二房的閨女，範家三房的嫡長女，歐陽家四房嫡次女，另外還有張家二房的閨女。”

譚氏同蕭老太太都驚了，張家先不說，前頭三家全都是中州地界一等一的人家。而且蕭老爺子很巧妙的避開了這幾家長房嫡女，選的都是嫡支一脈卻并不出衆的。如此一來，用蕭明珲這個蕭家嫡長孫來配，別人還真不能說蕭家是在高攀。而且避開了各家長房，婚事的成功率就更大了。

蕭老太太深吸一口氣，蕭老爺子還真是為蕭明珲打算好了一切。“老爺子，真的就這幾家？張家二房的姑娘，老身是知道的，的确不錯。”

蕭老爺子嗯了一聲，“對，就這幾家，首選司馬家同犯家，若是這兩家不行，那就歐陽家，其次才是張家。不過老夫以為我們蕭家同歐陽家結親倒是極為妥當。此事就這麽說定了，離着老太太的壽辰還不到二十天，老大媳婦，這些日子你就辛苦一點，讓老四媳婦同老五媳婦給你分擔着，将事情辦妥當。”

“兒媳遵命。”譚氏心裏頭又是苦又是甜。蕭老爺子果然還是偏心着大房，只是兒子的婚事她這個做母親的卻一點意見也不能發表，想想真是讓人不甘心。不過不管如何，首先都要保證大房同蕭明珲的利益。至于那個宋子秋，竟然敢引誘她的兒子，那麽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

譚氏那點小心思如何能夠瞞過蕭老爺子，蕭老爺子看不上譚氏這樣的睚眦必報。“老大媳婦，宋家那邊你不準動手，否則事情越發不能控制。”

譚氏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老爺子，那個叫宋子秋的不知廉恥，竟然敢，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來，若是不給她一點教訓，那她以後繼續纏着明珲，該如何是好？”

“哼，短視。不過是個女子而已，年齡那麽大了，早晚是要出嫁的。等她出嫁了，莫非還能同明珲有聯絡嗎？你帶着人急哄哄的上門像什麽樣子，是要将咱們蕭家的臉面都丢光嗎？”蕭老爺子不客氣的斥責，這個兒媳能幹是能幹，不過畢竟是女人家，想事情總是不周到。

譚氏灰溜溜的，“兒媳聽老爺子的，就不對宋子秋動手。”

“如此甚好。宋家同咱們蕭家如今正議着親，不可在這個時候在兩家的關系上弄出問題來，知道嗎？”

“兒媳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退下吧。”蕭老爺子揮揮手，就要打發了譚氏。

“等等。”蕭老太太趕緊叫住譚氏。“老大媳婦，我交代的那件事情到底如何呢？之前是你主動将事情攬在身上，怎麽如今卻沒了動靜。”

蕭老爺子反應過來，蕭老太太說的是為蕭茂楊尋良妾的事情。蕭茂楊這人對女人的要求還挺高的，一不能是奴婢出身，二要會讀書識字，三是要良家女子。滿足這三條之外，還要貌美。說實話，這樣的人若是換在江南那樣文風昌盛的地方，其實并不難找。但是換在中州這地界，可就為難了。當初譚氏也是想着報複韓氏，報複五房的目的，從蕭老太太手裏将這間事情攬在了身上。

至于蕭老太太為何會同意，純粹就是為了惡心韓氏。至于會不會擔心譚氏私下裏做什麽，蕭老太太根本就不擔心。不過是個女人而已，反正都是用來伺候男人的，進了蕭家五房的門就成了蕭家五房的人，難不成吃着蕭家五房的飯還能投靠大房不成。最多也就是給韓氏難堪而已。所以蕭老太太也就放心的将此事交給了大太太譚氏。

前些日子，譚氏就同老太太說了，人已經找來，還尋了個機會将人帶進府裏給老太太過目。

老太太點了頭，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譚氏來處理。

畢竟是良妾，不像奴婢睡了就睡了。兩家之間還是要講究一下規矩，銀錢方面也要到位。為了惡心韓氏，為了出氣，譚氏在銀錢上面倒是沒有吝啬。直接甩出五百兩，将話挑明，他家閨女進了蕭家門就成了蕭家人，以後不準上蕭家門。若是敢在外面胡說八道說是蕭家的親戚，那就別怪蕭家不客氣。

那家人老子是個狠心的，當即就點頭同意，簽了契書。老娘舍不得閨女，言明不能太過随便，一定要尋個黃道吉日，才能将女兒送進蕭家。

本來這件事情很快就該辦下來的，不過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譚氏一時間倒是将此事給忘在了腦後。

這會蕭老太太一問起，譚氏急忙說道：“老太太放心，一切都辦妥了，只等選個日子就将人擡進來。”

“既然如此，那就三日後吧。三日後也是個好日子，到時候老身在院子裏擺兩桌酒，大家都出來喝一杯。”蕭老太太笑眯眯的，将此事定了下來。

“兒媳聽老太太的，這就去準備。”

譚氏神清氣爽的走出福壽堂，等在外面蕭明桢見了，好奇的問道：“娘，大哥的事情是不是老爺子松了口？”

譚氏搖頭，“沒有。不過老爺子已經為你大哥相看好了人家。等下個月老太太壽辰，我同老太太再相看一番，若是沒問題，就将你大哥的婚事定下。”

蕭明桢皺眉，他很擔心蕭明珲會反彈。

譚氏根本就沒在意蕭明桢的表情，繼續說道：“另外為你五叔物色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老太太發了話，三日後将人擡進來，順便擺兩桌酒，大街樂呵樂呵。”

蕭明桢這回大皺眉頭，“五嬸娘肯定會怪罪娘親的。”

“哪又如何，這是老太太同老爺子吩咐下來的事情，為娘的難道能夠推辭嗎？再說，你五叔子嗣單薄，這麽多年只有六郎一個兒子，老太太着急成什麽樣子。你五叔回來好幾個月了，你五嬸娘同江姨娘也不曾有動靜，我看是……總之老太太也是為了五房着想，想為五房繁衍子嗣。這些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安心讀你的書。今年秋天你就要下場，可一定要好好考。等你考中了，娘為你大擺宴席三日，再為你說一門高門婚事，定不會委屈了我兒。”譚氏似乎想到未來的風光，呵呵的笑了起來。

蕭明桢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中不中另說，至于婚事兒子暫時沒想法。”

“沒想法也沒關系，先将婚事定下來，等你有想法了咱們就成親。”譚氏樂呵呵的，也不管蕭明桢是個什麽反應，就先去忙了。

蕭明桢眉頭緊皺，顯得滿腹心事。揉揉眉心，或許他只關心讀書的事情就好，至于別的，還是讓該操心的人去操心吧。原本還想去給蕭明珲通風報信，這會也打消了這個念頭。蕭明珲的事情，他不摻合。

五房要納妾，這妾還是譚氏找來的，三日後這妾就要進門，老太太還發了話要擺兩桌酒樂呵樂呵。消息一個接着一個，每一個都是在狠狠的打韓氏的臉。

因為之前蕭明瑜雷霆手段，将下人們都打了一頓板子，這會倒是沒人敢圍在恒維堂看熱鬧。不過下人們不敢看熱鬧，卻并不代表不會私下裏議論。走進恒維堂，蕭明瑜叫來常嬷嬷，“嬷嬷，事情我都聽說了，母親還好吧？”

“姑娘放心，太太還好，這會正歇着。”

“那就好。”蕭明瑜從衣袖裏拿出一份名單，“嬷嬷，這幾個人用污言穢語編排主子，造謠生事，老得咱們五房不得安生。嬷嬷這就派人去将這幾個人關起來，狠狠的打一頓板子趕出去吧。”

常嬷嬷看了名單，唬了一跳，上面不光有在韓氏身邊伺候的人，也有在江姨娘那裏伺候的人，甚至有在蕭茂楊身邊伺候的人。“姑娘，這，這合适嗎？是不是先同太太商量一番。”

“不了，母親身體不适，我們就不要拿這樣的事情去煩母親。嬷嬷不用擔心，父親那裏，我已經同韓東說了。依着父親的脾氣，他定是要求嚴懲的。總之有什麽問題，嬷嬷只管同我說，我來處理。”說完後，蕭明瑜笑了起來，有些随意的說道：“嬷嬷，我們五房的人是時候該清理一遍了。就拿今天當做開始吧，以後慢慢來，不合适的都打發出去。母親身邊的人員，我會一個個查，不允許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

常嬷嬷狐疑的看着蕭明瑜，她差點都在懷疑，是不是蕭明瑜已經知道韓氏可能懷孕的事情？可是此事瞞得嚴嚴實實的，應該沒人知道才對。

見常嬷嬷還在猶豫，蕭明瑜又給常嬷嬷安排了兩個人。蕭明瑄還自己站出來，說是陪着常嬷嬷一起去抓人。常嬷嬷連連擺手，“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勞煩四姑娘，沒得壞了四姑娘的名聲。兩位姑娘先進去看望太太吧，此事奴婢會處理好。”

等常嬷嬷走後，蕭明瑄說道：“常嬷嬷是不是太過軟弱了一點，這麽點事情她也在怕。”

蕭明瑜搖頭，“常嬷嬷不是在怕，她只是在為母親考慮。擔心事情鬧起來，會牽連到母親身上。”

“這麽說來是我看錯常嬷嬷。”

蕭明瑜笑了起來，“是我的錯，下次遇到這些事情就直接交給沈嬷嬷和馮嬷嬷。她們兩人做起事情來沒那麽多顧忌。”

“你想的周到。”

蕭明瑜同蕭明瑄一起走進卧房，韓氏正斜靠在榻上休息。這些天精神不濟，人也疲乏得很，又嗜睡。雖然大夫還沒有确診，但是生過孩子的韓氏，已經可以判斷，自己這一次可能是真的有了。

這一次，韓氏特別的小心。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什麽難聽的話都傳了出來，但是韓氏一直不為所動，只安心的養胎。這一次，她一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不會上了別人的當。面子，裏子，男人，女人，這一切統統比不上孩子重要。只要孩子在，她總有扳回一城的時候。孩子若是沒了，她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等明瑄和明瑜都嫁出去後，那樣的日子，韓氏都不願意去想。

蕭明瑜一進來，就發現韓氏的臉色有些不對，心裏頭很擔心。坐在旁邊，擔心的問道：“娘，可是在為外面的傳言生氣？”

韓氏笑着搖頭，“自然不是。比這更厲害的娘都聽過，還不是一樣過來了。這點事情算得了什麽，不過是個妾而已。即便是良妾，那也是妾。”

“可是老太太那裏……”蕭明瑜猶豫着說道，蕭老太太說什麽置辦兩桌酒席，大家都樂呵樂呵，在蕭明瑜看來，除了老太太和大房四房能樂呵外，五房就沒人真的樂呵得起來。蕭老太太這麽做，分明就是打臉，打得又狠又準。

韓氏笑着，一臉不在意的樣子，“沒關系，老太太那裏要怎麽做我們都阻止不了，就讓老太太去吧。”

蕭明瑄不忿，“娘，大伯母同老太太太過分了。她們這麽做，可有考慮過母親的感受。”

韓氏自嘲一笑，“傻孩子，她們做事何須考慮我的感受。她們巴不得我能被惡心死。可是我是不會讓她們如願的。”

“可是娘的身體？”蕭明瑜眉頭緊皺，韓氏的精神很不好，好像睡不醒一樣的。她很擔心，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刺激到了韓氏。

韓氏笑着擺手，“娘的身體不要緊，只是之前在城裏累壞了，一回來就沒精神。之前大夫也說了，好好養着就行。過段時間，等身體養好了就沒事。你們都不要擔心，新人進門，你們也都客客氣氣的，別讓人家下不了臺。尤其是明瑄你，可別急吼吼的沖上去給人一耳刮子，小心老太太罰你。”

蕭明瑄面無表情的說道：“娘放心吧，女兒已經長大了，這些日子經歷的事情多了，也懂了許多。女兒不會那麽沖動的。即便真的要動手打人，女兒也會背着人，而不會當着人的面。”

“你這孩子，還說懂事，瞧你剛才說的，哪裏有懂事的樣子。”韓氏哭笑不得，在蕭明瑄的額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

蕭明瑄笑了起來，顯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蕭明瑜則是說道：“娘，等新人進門的那天，娘就別出門了。”

韓氏搖頭，“那不行，我若是不出門，別人還當我是怕了新來的人。老太太同你們大伯母肯定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本來娘不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就有些不高興。這件事情上，娘還是要給勞太太幾分面子。總之你們別擔心，娘自有分寸。”

蕭明瑜嘆氣，感慨這年頭做女人真的很難。想想韓氏的出身家世，若是在現代社會，那真的是天之驕女，誰敢給韓氏臉色看，人人都要上趕着巴結。可是瞧瞧現在，韓氏這日子，蕭明瑜光是在一旁看着，就覺着心裏頭累的很。蕭明瑜握緊拳頭，暗自告誡自己，她将來絕對不能走韓氏的老路。絕對不能将日子過成韓氏這般情況。

蕭明瑜發現，韓氏的處境雖然不好，但是韓氏的精神狀态卻還不錯。看來韓氏的确是想明白，也早就做了準備。

韓氏不放心的又囑咐了幾遍，讓兩人克制，不要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麽事情來。蕭明瑜同蕭明瑄連連點頭答應，韓氏這才放心下來。見韓氏乏了，蕭明瑜同蕭明瑄就辭了韓氏。

出了門，蕭明瑄有些不甘心的問蕭明瑜，“難道真要聽娘的，真的要給新來的人面子。”

蕭明瑜輕笑一聲，“四姐姐，我們已經答應了母親，自然要說到做到。不過我們不動，并不代表別人不動。”

“你是說江姨娘？”蕭明瑄皺眉。“江姨娘自己就是姨娘，她有什麽資格針對新來的人。”

“她是沒資格，可是她有野心。有野心就足夠驅使她去做不符合她身份的事情。我們等着瞧吧，這兩人說不定很快就會掐起來。”蕭明瑜冷冷一笑，若是新來的人安分守己倒是罷了，若是敢出頭的話，蕭明瑜不介意自己動手。

三日時間，轉瞬即逝。這日一早，府裏的人都打起了精神。誰不想看韓氏的笑話啊，如今新人進門，可不是好戲一場。

一頂小轎，從蕭府後門被擡了進來，轎子裏面坐着的不用說自然是五房的新姨娘祝氏。

而福壽堂這裏，因着蕭老太太說要在今日熱鬧一番的要求，蕭府的女眷和姑娘們差不多都出來了。即便如蕭明瑄這般不甘心的，如蕭六蕭明珮那般被輿論迫害的人，也都給了蕭老太太面子。就是韓氏，雖然可以确定自己懷了身孕，也都穿戴一新，出現在福壽堂內。難得的，蕭老太太沒給韓氏臉色看，譚氏還笑眯眯的同韓氏說着話，“要我說，五弟妹也是有福氣的人。先是張家那邊來提親，雖然婚事還沒最終定下，不過老爺子都同意，此事定是板上釘釘的。如今又有新人進來給五弟妹分擔，我這做大嫂的可是羨慕的很。一會人來了，五弟妹可要好生看看，那人可是我親自挑選的，花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到這麽一個合适的人。”

譚氏的确是笑着，痛快的笑着，看着韓氏的笑話，眼裏的幸災樂禍都不帶掩飾的。心道，你韓氏在年前的時候擺了大房一道，害的明琦的名聲受損，婚事也耽誤了下來，如今她就要狠狠的報複回來，給韓氏一個好看。

韓氏面色平靜，想明白的韓氏，早對這些事情看開了，自然不會因為譚氏的幾句話就變了臉色。“看來我還得感謝大嫂的用心，大嫂真是辛苦了。我無以為報，不如改日我也給大嫂挑選一個合适的送到京城去。大哥獨自在京城打拼，那多辛苦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如何是好。大嫂不用太感謝我，誰讓我娘家就在京城，做這樣的事情再合适不過。”

四太太廖氏頓時就笑了起來，要是韓家真的給蕭茂林送個女人過去，估計蕭茂林是沒膽子拒絕的，到那時候可就有好戲看了。就是不知道韓氏有沒有這膽子做這樣的事情。要她說，就該這麽做，既然譚氏不給臉，那就狠狠的打過去，将譚氏打得暈頭轉向。

韓氏自然不知四太太廖氏心頭的想法。韓氏一臉雲淡風輕，輕飄飄的那幾句話就說了出來。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對韓氏的心性也有些影響。換做以前她可能不會去做這種被人诟病的事情。但是如今嘛，誰讓她不痛快，她就讓那人更加的不痛快。

譚氏那臉色頓時就變了，“五弟妹這會呈口舌之快，一會可別哭鼻子。”

韓氏輕聲一笑，“大嫂可真是看輕我了，區區一個女人，何至于就讓我傷心上火。想來大嫂他日也會如我這般，即便大哥身邊有再多的女人，大嫂也都處之坦然，不是嗎？”

“你，你別得意。”譚氏惡狠狠的說道。

韓氏冷笑一聲，“大嫂與其在這裏看我的笑話，不如看好你的兒子。=真不知蕭家造了什麽孽，先是大姑娘接二連三的鬧出事情來，如今又是大郎要娶送家庶出偏房的女兒。虧得老爺子知道輕重，沒讓大郎胡來。不然我們蕭家可就真誠了笑柄。”

四太太廖氏也跟着笑了起來，“這話說的極是，我們四房還正在同宋家長房議親，大郎這邊倒是好，竟然糊塗到要娶那麽一個姑娘。都說大郎這麽多年，長進不少，是個青年才俊，萬萬沒想到犯起糊塗來，竟然比所有人都要糊塗。哎呀，我可真擔心咱們蕭家的家業，交在這麽個糊塗的人手裏，別那天就将蕭家的家業給敗光了吧。”

“豈有此理，明珲的事情豈是你們能随便議論的。”譚氏怒極。

廖氏不答應了，“我們都是大郎的嬸娘，他有多金貴啊，做嬸娘的還不能說說自家的侄兒，這是哪門子的規矩。莫非是大嫂娘家的規矩？”

“你們如今是合起夥來對付大房，是吧。”譚氏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廖氏頓時笑了起來，“大嫂這話，我可不敢認下來。咱們可都是蕭家的媳婦，什麽叫做合起來欺負人。這樣的事情我們可是做不來的，我們不過是實事求是，有話就說罷了。原來如今說個實話也要被人罵一句，真是的，還有沒有天理。五弟妹，你說是不是？”

韓氏輕笑出聲，“四嫂說的極是，不過四嫂也別太生氣了，誰不知道蕭家大太太是個心胸狹窄的人。”

“韓氏，你說誰心胸狹窄？”譚氏猛地站起來，指着韓氏大罵。若是再點一把火，說不定譚氏就要打過去。

“放肆，給我坐下。成何體統。”蕭老太太在丫頭的攙扶下從裏間走了出來。之前在屋裏的時候，蕭老太太就順耳聽了那麽幾句，那時候蕭老太太也沒在意。大房和五房掐架，蕭老太太是樂見其成的。要是這些個兒媳婦都抱成團，那她這個老太太可就做的太沒意思了。

蕭老太太在主位上坐下，掃視了一眼衆人，“你看看你們都多大的年齡了，還跟小孩子似得。鬧成這樣子很好看嗎？老身幾天前就說了，趁着今日是個好日子，大家一起樂呵樂呵。你們就是這麽樂呵的嗎？我看你們是在成心氣我。”

“兒媳不敢。”三個兒媳婦老老實實的請罪。

“你們膽子大的很，有什麽是你們不敢做的。”蕭老太太很是不滿，最後目光落在韓氏的身上，“老五媳婦，你倒是金貴得很，不是說身體不适嗎，今日為何又出來了。之前是不是都在糊弄老身？”

“兒媳不敢。老太太，其實兒媳今日身體也是不舒服的很，尤其是心口這地方，摸着就覺着疼。可是兒媳想着老太太是喜歡熱鬧的人，兒媳若是不來，豈不是老太太心頭不痛快。老太太心頭不痛快，豈不都是兒媳的錯。兒媳思來想去，于是忍着身體的不适，過來湊個趣，還請老太太不要嫌棄兒媳愚笨。”韓氏态度是極為恭敬的，只是這番話聽在蕭老太太耳朵裏，是怎麽聽都不順耳。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倒是知趣。今兒是五房的好日子，茂楊呢，怎麽沒見到茂楊？”

“啓禀老太太，相公他一到早就出門去了。老太太也知道，如今相公正忙着書院的事情，那邊是一日都耽誤不得。相公過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心意的事情來做，兒媳自然是全力支持。像是今日這樣的小事情，自然無需相公出面。不過是個妾而已，老太太在今日置辦酒席，就算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老太太，你說兒媳這話說的可對？”韓氏直愣愣的朝蕭老太太看去。

蕭老太太只覺氣悶，狠狠的瞪了眼韓氏，“你這是不滿嗎？還是說你心裏頭在恨着老身。”

“老太太誤會了，兒媳怎麽可能做出如此不孝的事情。”韓氏一臉委屈，“兒媳不過是說兩句實話，沒想到竟然會惹怒老太太，都是兒媳的錯。要不兒媳這就退下，不在老太太跟前礙眼。”

“行了，不用在老身跟前裝腔作勢。別管你高興不高興，今兒你若是敢給老身甩臉子看，老身定要狠狠的罰你。”蕭老太太疾言厲色，臉色也是極為難看。

韓氏就跟小媳婦似得，“兒媳聽老太太的，老太太讓兒媳往東，兒媳絕對不會往西。”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蕭老太太不滿的冷哼一聲。

譚氏心裏頭這會舒暢了，韓氏再嚣張又能如何，還不是被老太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韓氏做人兒媳婦也真是失敗的很。五房可是老太太親生的，結果還比不上她這個大房的。啧啧，韓氏也就是空有個好家世，別的都是個草包。

四太太廖氏上前湊趣，“老太太息怒，五弟妹今兒有些反常，也是情有可原。老太太就別計較了。”

三個兒媳婦裏面，蕭老太太是最喜歡四太太廖氏。蕭老太太故意板着臉，說道：“你就同她好，處處為她說話。”

“哎呀，老太太誤會兒媳了。兒媳這麽做也是想着家和萬事興。五弟妹再有不對的地方，這麽多年下來，相夫教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太太，你說是不是？”四太太廖氏小聲的說着，還朝韓氏那裏看了眼。

韓氏自然聽到四太太廖氏幫她說好話。不管有用沒用，韓氏都承四太太廖氏這份情。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會回報過去。

譚氏見不慣廖氏這樣子，正要出言諷刺幾句，丫頭進來禀報，說是轎子已經進了二門，很快就會過來。蕭老太太頓時笑了起來，“既然人已經到了，那咱們也都準備準備吧。”

“兒媳聽老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