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這兒說話,明月親自去扶了秋娘坐下,還上了茶點,又拿了一件大猩猩氈紅披風披在秋娘身上:“這披風還是三爺下聘時給的,據說是宮裏的繡娘親自縫了一個多月才出來的,整個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件來,三爺之前也說過不少次喜歡,只是我家小姐向來不喜歡紅衣,白白浪費了。姨娘剛進府,小姐也沒什麽好送給你的,不如就把這披風當禮物吧。”
這話又讓三人紅了眼,這衣服值錢也就罷了,還偏偏是三爺喜歡的,夫人這籠絡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說話間,薛清就進來了。
看到秋娘,他眼裏便現了一抹驚豔,何皎皎也跟着多看了秋娘一眼,秋娘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兒,可生得白淨,眼睛大而閃,像是裝了漫天的星辰。這紅衣穿在她身上為她添了幾分靈動,也顯得她不通世事,單純無害。
其他三個姨娘還在一旁立着,發絲狼狽地粘在頭發上,而薛清卻好似沒看到她們一般直直地看向秋娘。
秋娘顧忌着何皎皎,不敢回望薛清,只低了頭淺笑。
“三爺回來了。”何皎皎擋在二人中間,遞了一杯茶給薛清。
薛清是有些尴尬的,但何皎皎仿佛不記得昨夜的事兒還如往常一樣,他就把那份尴尬埋在心底,溫言問:“這又是做什麽?”
“沒什麽,秋娘累了,三爺送她回去吧。”何皎皎又走了回去,拉起秋娘的手交到薛清手裏。
被人牽着鼻子走,薛清有些不自在,就放了秋娘的手,眼光掃過剩下三位姨娘,徑直去了書房。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何皎皎擺擺手,又囑咐秋娘,“你去三爺書房照顧他吧。”
四位姨娘走了,何皎皎也回了房看自己的連環畫。
秋娘只敲了敲書房的門,就被薛清攆走了。
很快半個月就過去了,何皎皎對于姨娘們的訓練也只是小打小鬧,老祖宗也只是提點她幾句。
後來,何皎皎就不讓他們端茶了,改為研磨,一研就是半個時辰,而秋娘起初還加入,過了兩三天就陪着何皎皎一塊兒看她們研磨。
這日,薛清休沐,要帶着何皎皎上山還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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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薛清要帶我去?”何皎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在開玩笑吧,怎麽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了!”明月倒是歡喜極了,拿出新做的紅衣服在何皎皎身上比劃,“千真萬确,三爺親自跟老祖宗說的,老祖宗也同意了,說小姐一直在屋裏悶着,走走也好。”
“我不去。”何皎皎把紅衣卷成一團扔遠些,薛清喜歡什麽,她就偏不做什麽。
明月又把衣服拿了過來:“小姐,老太太的話誰能不聽?你必須得去。再說,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啊,沒準三爺就跟你冰釋前嫌了。”
“誰想跟他冰釋前嫌!”何皎皎不耐煩地說。
薛清別的不說,性子是真的好,她日日作,薛清半點兒都不同她生氣,這讓她的和離之路走得分外艱難。
她這話聲音有些大,薛清站在房門外聽得明明白白。
這樣也好,這樣被休棄時,她就沒那麽難受了。
他便輕手輕腳地悄悄推開門,正好看到何皎皎氣呼呼地撅着嘴,笑道:“明日你同我一塊兒上山還願。”
第二日,何皎皎穿着青色的衣服坐在轎子裏,手卻微微掀開簾子,一雙眼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四周。
跟現代比,這房子着實有些矮,更重要的是這路還都是土路。幸虧這幾日沒下雨,不然走起來就麻煩多了。
“停一下。”何皎皎喊停了轎夫,讓明月給自己買幾樣吃的。
薛清的小厮小白朝後看了一眼,發現他們跟夫人的轎子差了一截,問薛清:“咱們要不要等等夫人?她的轎子停了下來。”
薛清也掀開簾子望伸出頭朝後望了一眼:“等着她吧。”
何皎皎斷斷續續停了五六次,轎子上便多了不少東西,糖人、面具、小狗模樣的饅頭……但凡她看上的,都讓明月買了回來。
薛府看得嚴,她平日裏是沒機會出來的,今日便要玩個盡興。沒一會兒,她身上的錢便去了幹淨,也就不買東西了,乖乖地坐在轎子裏,一面含着糖人,一面看新買的連環畫。
她不信神佛,薛清去禮佛時,她就派明月跟薛清知會一聲,自己拿着買的東西溜去了後山。
這廟裏香火很旺,何皎皎在後山都能聞到若有若無的香火味。
她等了許久也不見明月回來,便覺得不妙。
可是算來算去,誰跟她過意不去呢?府裏的姨娘個個都是沒權沒勢的,就是給她們一把刀,她們也不敢殺何皎皎。
至于別的,她根本就不認識,何皎皎便放寬了心,心想若是一炷香後明月還不回來,那自己就去大殿裏找她。
一柱香時間過去,明月沒來,倒是來了幾個黑衣人。
“這小妞長得不錯,不如我們綁她回去做壓寨夫人吧。”為首的人說。
何皎皎無奈,她上輩子很敬業,打戲都是親自上,還特意拜了一位師傅,對付一般人倒也輕輕松松。
這些人上趕着找架打,她也是沒有辦法了,霎那間,五人就全躺在地上了。
“誰派你們來的?”何皎皎把刀架在一人脖子上問。
“沒,沒誰……”
何皎皎笑着看手中的刀:“放心,這一刀下去不疼。”
黑衣人本就不是什麽武功高強之人,家中又有妻兒老小,惜命地很,何皎皎輕輕威脅一下,他就說了:“那人我們不認識,只是長得很好看。”
“重新說。”何皎皎手上用了力,黑衣人的脖頸就冒出了血。
“那人我确實沒見過,只是,只是……”黑衣人說着就看到了正走過來的薛清,連忙改了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眼前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确實出乎了薛清的意料,他四處看了一眼:“誰救的你?”
“我不知道。”何皎皎眼神掃過面具,就編了個借口,“那人帶着面具,我不認識。”
黑衣人呆呆地看着何皎皎,一點兒也不敢反駁。
“哦,你受驚了。”薛清伸出手要攬過何皎皎的肩,卻被她閃身避開了。何皎皎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我沒事兒,三爺可一定要抓出幕後之人,給我一個交代。”
方才那黑衣人的行為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些人是薛清派的。
“好!”薛清也不勉強,只看了她一眼,“明月被人打昏了,這會兒已經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這事一日之內就有了答案,老祖宗又把薛清喊過去,恨鐵不成鋼地罵:“你媳婦何處對不起你了,你竟然想要毀了她?枉我素日以為你是個好的,誰知道也是被屋裏的妖精迷得昏了頭腦,竟想着寵妾滅妻。”
薛清只道:“祖母,我不喜歡何皎皎!”
“不喜歡?當日鬧着要跟何家提親的是你,今日鬧着離婚的還是你,我看日後哭着要複婚的還是你!你就收收心,讓我過過安生日子吧。”
薛清依舊咬着休妻一事不放口:“祖母,我和離書都拟好了,也蓋了章子摁了手印,已經派人送到官府去。”
“孽障!”老祖宗氣得直錘桌,“孽障啊!”
薛父此時也氣沖沖的走過來,一腳踹在薛清後背:“畜生,看看你做的什麽事兒!何家的人來了,如今你自己去跟他們交代,我可抹不開這張老臉去給你求情。”
老祖宗終究是心疼薛清,先罵薛父:“你下手這麽重做什麽,萬一踢出個好歹來。”
又扶了薛清站起來,問:“何家?何家來做什麽?”
薛父瞪着薛清,胡子氣得發抖:“你做的好事兒!這事兒傳出去了,整個京城都知道了,薛家的面子算是被你敗光了。”
又對母親說,“何家是來讨個公道的,你兒媳婦已經去哄你孫媳婦了,要是不給一張和離書出去,怕是難幹休……”
“父親,和離書兒子已經拟好了,也派人送到官府了。”
“糊塗!”薛父登時又怒了,“除去何家姑娘,你在想娶一個家世門第相當的姑娘可就難了。你媳婦耳根子軟,你多跟她說說好話,再把房裏的人趕出去,她早晚會原諒你的。你也快去回去先把她哄好了。”
薛清好準備說什麽,忽聽下人過來:“老太太,老爺,三爺,三夫人自盡了。”
三人頓時交換了眼神,趕去了香茗院。
何皎皎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臉上還挂着兩行淚,頭發亂蓬蓬的,珠釵半落,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好孩子,怎麽想不開呢?”祖母把何皎皎摟在懷裏,眼淚也往下掉。
何皎皎就趴在床上,重重地磕頭:“祖母,讓三爺休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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