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入門七盞燈

我下意識的低着腦袋往地上看一眼,果然看見自己腳邊上露出一段袖子口。

我伸手往土裏挖了幾下,果然把一套爛了一大半兒的衣服給挖了出來。

那就是我的衣服。當初我爺給我買那套新衣服的時候,我還高興了好幾天。可是那回我醒過來之後,那衣服就沒有了。

我爺當時告訴我,衣服是讓火給燒了,我的衣服怎麽會在這兒?

“嘿嘿……”那人嘿嘿冷笑道:“現在相信我了吧?當年爺過來向我苦苦哀求,我才同意讓他把你養到十二再送來。現在,我也給你……”

“滾——”我兩只手抓着匕首狠狠一刀紮進了土裏。

我背後那人要是不說:我爺答應賣了我,我還能被他吓住。他一說我爺賣我,我就知道那是假的。我爺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讓我出事兒,那人是在騙我出去。

我那一刀紮下去之後,果然在我衣服底下傳出一聲刀尖紮開了木頭的動靜,我身後那人也一下沒了聲。到了那會兒,我還是不敢往後看,可我卻像是瘋了一樣,一刀跟着一刀的往土裏紮。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往土裏紮了多少刀之後,刀尖下面一下翻出了幾塊木頭渣子,土裏也跟着露出來一塊鮮紅帶血的東西。

我乍一看見那塊泛着血跡的玩意頓時就是一愣,下一秒,鮮血裏就突出一張雙眼發白的人臉,翻動兩只像是被開水給燙瞎了似的眼珠子,緊盯着我的面孔不放。我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手裏舉着刀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這時,我爺的聲音也從外面傳了進來:“點燈,快點燈,燈要滅了!”

我猛一回頭之間,那盞被我放在洞口的白燈籠已經暗了幾分,燈籠跳動的火光正在以肉眼可見速度漸漸暗淡。

我把白蠟摔折了,燈籠裏的火點不起來了!

我剛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兒,摔斷了的白蠟就從裏面引燃了燈籠,燈籠上的火光一躍過尺,瞬間把整個山洞給照得通亮。

完了!燈籠着了!

我頓時懵在了當場,我還沒等回過神來,一道黑影便從天而降,撲在了燈籠上面,在他從天降下火光四散迸射之間,我爺也從洞外跳了進來,我剛一看見我爺的影子,山洞裏就又變得一片漆黑,我除了能聽見山洞裏叮咣亂響,什麽都看不見了。

“陳野,快動手!”我爺聲音像是貼着地面傳進了我耳朵裏,他不是讓那東西撲倒在了地上,就是抱着對方地上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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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拿刀紮那個盒子,手裏刀卻不知道到哪去了——我手裏的刀什麽時候被吓掉了,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時候再想摸刀已經來不及了。

我空着手挖進了地裏,從裏面抓來出一個黏黏糊糊,帶着溫度的東西,我看不着那是什麽,只覺得自己像是捧着一顆剛殺出來的豬心。我兩只手摳在那東西上,想撕卻怎麽也撕扯不開,我爺那邊已經沒了動靜。

我一着急張嘴就往那東西上咬了下去,硬生生的撕下來一塊兒。我來不及把東西吐出來,第二口咬了上去,三倆下工夫我嘴裏就塞滿了碎肉,我還在拼了命的往上咬,自己究竟有沒有把那些帶了血的碎肉咽下去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只知道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小,我還玩命撕咬手裏那塊東西,忽然覺得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本來就塞了一嘴的東西,半天上不來氣,被後面的人這麽一吓,兩眼一翻昏倒在了地上。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家裏,可我睜眼看見的卻是現在我頭頂上的一盞白燈籠,我爺就坐在燈光底下抽煙,臉色被燈光晃得半明半暗不說,身上還穿着一件兒白布衣服,頭上帶着一頂電影裏面的黑色禮帽,帽子往下一壓就能擋住半邊臉。

活人誰能穿這衣服?尤其是那黑禮帽,我以前看村裏出殡的時候,在死人身上見着過,那不就是死人帶的壽帽子嗎?

我當時就帶起了哭腔:“爺,咱倆是不是都死了?”

“死你個狗屁!”我爺拿着煙袋往炕沿上磕了兩下:“起來吃飯,吃了飯我帶你入門!”

我爺說着話給我端上來一盆煮好的肉,我也确實餓急了,連筷子都沒拿抓起肉來就往嘴裏塞,那肉我從來就沒吃過,卻比我往常吃的肉都香。我吃了好幾塊才從盆裏拽出來一根差不多半尺長的手指頭,我差點沒吐出來:“爺,你給我吃的這是啥?”

“不許吐!你敢吐,我就讓你連吐出來的一塊兒吃回去。”我爺吼了一聲才說道:“我要是沒看錯,那是個夜叉。”

夜叉我在《西游記》和《哪吒鬧海》裏都聽過。可我不知道夜叉究竟是什麽東西?後來我才知道夜叉的含義,那是一種兇狠善鬥的鬼物,也是傳說中能吃鬼的鬼。夜叉有正有邪,亦正亦邪,既是傳說中嗜血好殺的怪物。也是佛門當中的護法。可我知道夜叉意義的時候,我已經走進江湖了。

我爺看我不吃了,才和聲說道:“你繼續吃,就當是吃豬肉了。咱們門派入門之前都得吃上點這些個東西,我當年吃的可沒這個好。你吃飽了,我就帶你拜師入門。”

我爺也不管我聽沒聽,自顧自的說道:“本來我想幫你化了身上的邪氣,讓你做個普通人。沒想到,你卻誤打誤撞的吃了夜叉,這算是天意吧!或許,老天爺就不想咱們老陳家消停,當年我要是狠狠心讓你爸也入門……算了,不說這些。”

我爺說到傷心的地方自己就改了話題:“仔細說道兒的話,你小子造化不小。這頭夜叉就像是特意在這兒等你似的。以前,他不知道被誰被封在了這山裏。封他的那個高人把他心給摘到外面來,撞在一個盒子裏,夜叉心不碎就死不了,那個高人沒殺他,但是也不讓他修煉的太強,要不然,我早就被他弄死了。”

“我想求他給你化邪,誰知道,你小子把他得罪了。他不依不饒的想要要你命。我就跟他動了手。我當時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用你的衣服把他給引到那個洞裏。可我知道,我關不住他,他能感應到你,你十二歲生日一到身上邪氣爆了他就得出來找你,我這才帶着你上山去把他弄死了。”

我聽我爺說到這兒,才忍不住問道:“爺,那夜叉在山洞跟我說……他咋知道我心裏想什麽?”

“我說了,那是你的幻覺。”我爺說道:“夜叉能看透人心,那會兒他被我拖住了根本就沒進去,應該是在拿念力吓唬你。多虧了咱們是倆人,要是就上去一個,還真對付不了他。行了,吃飽了跟我走。”

我爺看我吃的差不多了,才帶着我進了西屋,擺上牌位讓我跪在地上,他自己對着牌位上了三炷香,嘴裏念念有詞的說道:“詭殺門第十六代不肖弟子,陳如飛。帶第十七代弟子陳野入門。入我門牆,禍福自招,與天無恨,與人無怨。”

我爺說完才拿起一只大號的酒杯,放在我眼前:“喝了!”

我頓時懵了,那酒杯的樣子不就是當初我爺說,用死人腦瓜骨做的敬神盞嗎?這個酒杯,不但比我弄壞的那個大了兩三圈,外面還挂着血絲子,就是剛剝了皮的人腦袋。我爺不能是把那夜叉的腦袋做成酒杯了吧?

我爺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還沖我點了點頭。

夜叉肉我都吃了,還差拿他腦袋喝點酒嗎?

我把酒杯端起灌了一口,我爺才讓我把杯子放下,在我面前擺了一盞白燈籠:“把燈點上。”

我點着了燈籠裏的白蠟,我爺就把燈籠挑起來挂在供桌前面的橫梁上,大聲說道:“一盞白燈敬天地,術士此生斷輪回。”

那句話的意思是,我用一盞白燈最後一次敬天地,從此之後,我就是術士,哪怕不入輪回也要争天鬥地

我爺喊完就又說了一句:“喝酒,點燈!”

我爺挑起第二盞白燈之後再次說道:“二盞命燈敬神魔,吾輩身前無神位。”

這句話是說:我最後一次敬神魔,從今往後,我拜神,不尊魔,用不着神魔庇護,生死都歸我自己。

“喝酒,點燈!”

“三盞白燈敬父母,不踏黃泉魂不歸。”

“四盞白燈敬故土,埋骨之處莫問誰。”

“五盞白燈敬膽魂,命轉九幽人無畏。”

“六盞白燈敬雙眼,人鬼同途辨是非。”

“七盞白燈敬我心,恩怨了時心莫悔。”

我從來沒喝過酒,連喝了兩口之後腦袋就開始發暈,我爺後面說的什麽話我沒聽清,反正他讓我喝酒,我就喝酒,他讓我點燈,我就點燈。

我一直點上第七盞白燈籠之後,我爺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不少,嗓子也變得異常沙啞:“禮成——”

我爺說話之間伸手掀開了牌位上的紅布,“詭殺門”三個大字随之出現在了我眼前。我爺伸手按住按住了我的肩膀;“磕頭,一直磕。不能停,快點千萬別睡過去,千萬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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