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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誠在巷弄附近的小學裏讀書,成績很好,李先生很喜歡他,對桂姨說:“這孩子有天賦,聰明,聽話,不闖禍,好好讀書,以後會有前途的。”

阿誠并沒有去在意李先生的話,這個風雨飄搖的亂世,所謂前途二字,不過虛無缥缈,他只是讀好書而已,這對他來講不是困難的事情,十八世的輪回,如果他還連一個小學生的課業都搞不定,那還不如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相比于阿誠的平淡,桂姨對李先生的話的反應卻是激動的多,阿誠看着她那一臉欣喜的表情,尤其是那“前途”二字從李先生口裏說出來時,那瞬時發亮的眼睛,默默的在心中冷笑。

時間過得很是平淡,這一世阿誠沒有總是往明家跑,他很安靜,默默的在自己的世界潛伏着,等待着,像一只默默的結網的蜘蛛,悄然織就了一個網覆天地的大網,等着美味的獵物自己上門,然後還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口吞掉。

十歲那年的某一天,孤兒院裏一直和他還有聯絡的幾個朋友偷偷跑到巷子門口吹口哨,借口作業寫完了出去玩的阿誠走到巷弄口帶着那幾個小孩子到一處僻靜的地方,從口袋裏掏出一袋子烤紅薯和一袋子牛肉幹,看着這幾個面黃肌瘦的孩子搶過紅薯和牛肉幹瘋狂啃着,甚至差點打起來。

一種一個黑黑的叫做“阿正”的孩子手快,搶到了牛肉幹,一邊啃一邊道:“阿誠,你家有肉啊,真有錢,有錢能買肉啊!”

阿誠看着眼前的幾個娃娃,看着他們争搶的狼狽像,看着他們甚至要把手掌都舔一遍的難看吃相,眉毛都沒擡一下,他未曾嘲笑,因為他懂得饑餓的感覺,他明白一時的饑餓容易忍受,可是長久的持續的不見盡頭的饑餓,會讓人絕望,而一個長久處于絕望狀态,是不會在乎所謂的尊嚴和面子的。

阿成看着像狗一樣搶食的孩子,淡淡道:“家裏最近中了彩頭。”

叫“阿正”的孩子此時已經把牛肉吃的差不多了,一邊舔手指一邊啧啧道:“真是好運氣啊,我怎麽就沒這種好運氣呢。”

阿誠沒說話,在心裏,陰暗的那一面在道:你當然沒有這麽種好運氣知道彩票行開什麽彩,因為你的人生結束了就是結束了,而我的人生,卻是十八世不見盡頭的地獄輪回。

這些阿誠當然沒必要像這幾個小娃娃交代,他只是看着樣看着他們吃完,然後道:“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

阿正和另一個啃完了地瓜的稍微瘦弱點的孩子阿力一起道:“你說嬷嬷病重了就要告訴你,我們是來告訴你,嬷嬷病了,醫生來看過了,說是治不好了。”

聽到這話,阿誠的眼神有些幽暗,然後他對阿正和阿力說:“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轉身回家,桂姨做了一桌子好菜,這個女人的臉上有着一種前十七世都沒有的光彩,看着也很年輕,許是因為自從她把阿誠這個在她眼裏滿是“福氣”的“親生兒子”接回來,總是有好事發生,比如那筆可以當做阿誠小學學費的飛來橫財,比如最近小中的一筆彩頭,不那麽拮據的經濟環境,阿誠的懂事,讀書好,都讓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盼。

桂姨招呼阿誠道:“阿誠,過來,吃飯了,媽媽做排骨。”

阿誠靜靜的走進來,坐在桌子邊上,在桂姨慈愛溫柔的眼神中品嘗着她潛心烹制的菜肴。

昏暗的光線從窗戶中照下來,灰塵在陽光下翻滾的個痕跡清晰可見,牆壁上,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稣正用一種悲憫的眼光看着世人。

一聲很是細小的門的響動驚動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病重的嬷嬷睜開眼睛時,看到一個孩子開門進來,走近她的身前,看着她,說:“你要死了嗎?”

醫生已經來過了,嬷嬷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去見她侍奉的主了,她虛弱的喘息着,卻又盡量試圖不要吓到眼前還很稚嫩的孩子,說:“每個人都會有死亡的這一天,孩子……”

那個孩子打斷她道:“你死後會下地獄的。”

嬷嬷一驚,她看着那個孩子眼底的黑暗,有些顫抖,她想開口叫人,但是虛弱的身體讓她連呼吸都很困難,何況高聲叫人。

阿誠看着這個瀕死的女人,這個本應該虔誠侍主的女人,她的一時貪念,毀了桂姨也毀了他。

“你會下地獄的,因為上帝讓我從地獄回來告訴你,你貪圖錢財調換了的孩子,他會死,死在盜匪手裏,你換給那個可憐的女人的孩子也會死,被那個知道了真相的女人掐死,那個被你欺騙的女人最後瘋了。你害死了他們,所以你會下地獄的。”

那個長相清秀可愛的孩子,像一個惡魔一樣平靜的敘述了這許多可怕的語言後,仍舊平靜的看着她,靜靜的說:“在你生命的盡頭,你可以處于愧疚處于贖罪告訴那個被你欺騙的女人真相,你會逼瘋那個女人,害死那個你調換的孩子,你也可以把這個秘密埋在心底,帶着愧疚和折磨離開。”

極速的喘息着,嬷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孩童,用近乎全部的生命力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你……你……是誰?”

阿誠站在那裏,靜靜的道:“我是被你調換給那個女人的孩子,我是被你害死的孩子,我從地獄裏爬回來向你讨債了。”

十天後,去孤兒院探望嬷嬷的桂姨回來了,回來時一切如常,只是不停的感嘆,說:“嬷嬷一輩子做好事,死的時候臉色好吓人,眼睛都閉不上,孤兒院裏有人說,嬷嬷死前一直在喊什麽‘魔鬼……魔鬼……報應’之類的。”

阿誠低頭在做作業,什麽都沒說。

看到阿誠如此乖巧,桂姨因為目睹嬷嬷去世的慘狀而有些郁郁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笑着摸着阿誠的頭說:“阿誠,別總這麽用功,小心累壞眼睛,阿誠讀書累了吧,媽媽去給你做宵夜。”

阿誠依舊低頭寫着作業,什麽都沒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在決定寫ABO的時候,就想過稱呼的問題,我在以前的文裏提過,ABO文設定放在國內背景裏,最痛苦的就是稱呼,誰讓我中華民族歷史悠久呢,咱們古代肯定不能叫ABO是ABO吧,民國時期中西文化交融,那也該有個古代的重中國人的ABO設定的稱呼吧。

本來我自己想了一個,但是這幾天追文看到有人直接把ABO起名為:A=乾元,O=坤澤,B=中庸,我覺得這稱呼蠻好的,也就放棄了自己想的那個,直接用這個稱呼了。

這裏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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