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桂姨急忙糾正阿誠道:“是大小姐,大少爺。”
桂姨的話,阿誠當然聽到了,但是他沒動,也沒開口,就這麽站在那裏看着明樓。
倒是明樓先擺手了,對桂姨道:“桂姨,他叫大哥、大姐挺好的,從年齡數,我們可不就是他的哥哥和姐姐嗎。”
明樓這樣說了,桂姨也就沒再多說什麽,桂姨不說話了,阿誠卻是先開口了,他走上前一步,把手裏的音樂盒放到沙發前的桌子上,道:“大哥,大姐,這是我送給明臺的。”
明鏡這時候也走過來,走到桌子旁,看到那個很漂亮的西洋音樂盒,對于明家來說,這樣的東西當然只能算是一般,但是明鏡卻很少好奇的道:“阿誠送給明臺的?”
阿誠開口道:“是,這是鋼琴比賽一等獎的獎品。”
明鏡笑了,說:“比賽你贏了,這就是你的東西啊。”
阿誠道:“是我的,我現在送給明臺,算是道歉。”
看着長得眉清目秀有着一對水汪汪的眸子的孩子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裏說話,明樓倒是忍不住笑了,道:“你道什麽謙啊?”
阿誠道:“因為媽媽告訴我我不該贏,明臺回家氣病了,明臺是明家的小少爺,我是下人的孩子,我不該贏他,所以我該道歉。”
這話一出口,明樓的笑意慢慢收斂了,忍不住有些認真的打量起桂姨的這個養子,只見對方就一對很大很黑亮的眸子就這麽看着自己,沒有孩童見到大人慣常會有的躲閃,沒有窮人見到富人會有的膽怯,很平靜甚至有幾分綿軟的銳利隐藏在其中。
好心智早熟的孩子!明樓在心裏這樣感嘆。
一個孩子,不論多聰明,能學會多少知識,卻終究有一樣是比成人差得太多了,那就是對人情世故的了解和熟悉,孩子的聰明,多是就只是屬于孩子的聰明,但是眼前阿誠,他卻有幾分超越孩童的成熟,卻又隐隐有着幾分像孩童一樣的單純的執拗。
好奇怪的孩子。
明樓當然不會知道,阿誠的不像孩子的成熟,是時間加諸在他身上的難以掩蓋的刻痕,阿誠的像個孩子的單純執拗,是無盡輪回磨掉了一切世俗是欲念後,留下來的最幹淨的執拗。
金錢、名利、地位、權勢,我都已經嘗過、要過、擁有過,現在,我可以像一個孩子一樣,不在乎那些,不需要那些,現在的我,只要你,你的愛。
那是阿誠心裏的低喃,明樓當然是聽不見的。
明樓收斂笑容,看着阿誠,半響,頗有幾分認真且鄭重的道:“你和明臺是同學,你們的關系是平等的,在比賽場上,各憑本事,輸贏都沒什麽好說的,你不需要讓明臺,也不用為了贏了明臺而道歉。”指了指桌子上的音樂盒,明樓說,“這個音樂盒,你拿回去,明臺如果想要,那麽他應該靠自己的本事去贏得,不是靠你送給他,輸了就輸了,贏了就是贏了,你送這件禮物給明臺,是對他的侮辱。”
阿誠看着明樓,從明樓的臉上,他只看得到認真和鄭重,其他的東西,他半點兒都看不出來。
明樓一直是這樣,在那麽多世的輪回裏,只有明樓,他總是看不透。
為什麽?因為明樓這個時候就已經和藍衣社還有GD都有接觸了?因為明樓已經開始從事一些外圍的情報收集工作了?
為什麽你總是這麽沉穩?總是這麽正确?在那層正确的面具下,我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因為年齡的差距嗎?因為不論輪回多少世,明樓都比他年長,都比他更早成熟。
他永遠最多的是時間,無盡的時間,但是他最不可改變的也是時間。
在所有的輪回裏,明樓都比他年長。
突地,阿誠開口道:“我能打明臺嗎?”
阿誠盯着明樓,也盯着明鏡,明鏡被阿誠這話驚到了,滿眼都是驚疑的看着阿誠,而明樓,他還是那樣沉穩,只有眉毛微微的挑了下,眼中極為細微的合理範圍內的詫異,沒有生氣,甚至都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這讓想打破明樓臉上的平靜的阿誠有些失望。
明樓神情很平靜的問阿誠道:“你為什麽要打明臺?”
心中的失望讓阿誠有些恹恹的,也就懶得繞彎子了,他直接說實話了,道:“明臺總是來挑釁我,找茬想和我打架,那副熊孩子的德行,看着拳頭太癢。”
這話讓明樓和明鏡都憋不住笑了,尤其是明鏡,聽到阿誠“熊德行”這個詞,又想到明臺平日的鬧騰勁兒,可不就是熊孩子嗎?明鏡笑得不行不行的,但是笑了半響又想到阿誠比明臺大,他說明臺找茬想和他打架,以明臺的性子,也不是幹不出來,十有八九是真的,阿誠到底比明臺大,若是哪天真忍不住動手了,明臺可是打不過阿誠的。
到底是放在心尖兒上疼着的弟弟,明鏡心裏想着回頭要好好教訓明臺,這麽小的年紀就惦記着找人打架如何要的,但是也怕阿誠真的忍不住和明臺動手了會出事,所以也想開口囑咐阿誠兩句,讓他這年紀大的別和明臺計較,別真打起來。
但是明鏡還沒開口,明樓倒是先說話了,他對阿誠說:“下次明臺再找你打架,你就直接動手揍他,揍他個鼻青臉腫的,別顧慮。”
這話真是出乎阿誠預料,要知道明樓對明臺雖然比明鏡嚴厲,但是到底還是寵溺居多,自己動手教訓可以,外人要是碰了明臺一根手指頭,明樓能讓那人後悔初生到這個世界上,現在明樓居然叫自己放開手揍明臺,只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太陽沒有打西邊出來,只是這是阿誠第一次以一個外人,一個平等的外人身份和明樓讨論明臺,自然,很多事情便不同了。
阿誠問道:“你們不會遷怒我媽媽吧。”
明樓笑道:“你揍明臺一次,我給桂姨加一次薪水,但是記住,只能鼻青臉腫,不能傷筋動骨。”
這話一出,阿誠似乎便明白了什麽,他看着明樓,道:“你是個講道理的有錢人。”然後眼神微微變得幽深了,輕聲道,“也是個好大哥。”
說了一會兒話,明樓就以阿香今天剛到,讓桂姨帶着阿香熟悉環境和工作,家裏少不得要紛亂為由讓桂姨帶着阿誠回去了,說是改天再讓阿誠過來,當然,他也注意到了桂姨聽到他這話時那隐隐松了口氣的神情。
桂姨帶着阿誠回家了,她要先把阿誠送回家再返回明家,這個時間空檔裏,明鏡倒是忍不住開口問明樓,道:“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讓阿誠放開手打明臺?你還是不是當大哥的啊!有這麽坑自己弟弟的!”
明樓微微嘆了口氣,道:“大姐,你太寵着明臺了,你聽聽阿誠說的,他比阿誠小那麽多,還主動去找茬打架,這是性格不磨磨,以後有明臺的苦頭吃,你心疼明臺,連我想尋尋他你都心疼,沒法子,讓阿誠教訓他一下,也讓他知道點兒天高地厚。”
明鏡不笨,非但不笨,還是一個極其聰明剛強的女人,只是涉及到幼弟的事情,就總會有些亂了方寸,明樓這麽一說她立刻就明白了,雖然知道是這麽個道理,但是還是心疼,也忍不住生氣,道:“你這個做大哥的,倒是幫着外人欺負自己弟弟了,我告訴你,明臺要是真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你也給我鼻青臉腫着出門吧。”
明樓一臉無奈的道:“大姐……”
說到這裏,明鏡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忽地收斂了下神情,道:“我和你說,我覺得阿誠這個孩子,看着特別的早熟的樣子,我想着……以後要是他真到咱們家裏來玩兒,還是要多幾分客氣,我也得告訴明臺和阿香,要尊重些,這孩子看着自尊心很強的樣子,咱們家可是不能完作踐人的那套,傷了孩子,也傷了桂姨的心。”
明樓笑了,他的大姐啊,雖然嘴硬心軟,卻是一個心底極好也極為聰明的女人,明樓從來都知道的,所以他那樣尊重他的大姐。
猶記得去年他送明臺上學時,小報記者拍到他給明臺系鞋帶的照片,然後滿城風雨,那些不幹不淨的對明鏡的揣測,明鏡是怎麽硬着骨頭挺着腰杆應對的。
明樓尊重他的大姐,也心疼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們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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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篇文的設定,我多說幾句。
我前面說過,我這個文的點子是夢到的,因為《僞裝者》的劇情太緊湊,點太密,樓誠日常都很多,太甜,所以很不好寫,官逼同死。我自己沒事兒時腦補很多點子,發現都不插不進去的感覺。
《僞裝者》還在播的是時候每天十二點更新,那天我補完劇頭暈暈的半睡半醒,突然就想到或者說夢到了輪回這個點子,後來中秋放假就寫了,當然輪回是個設定,每一世的內容還是靠着閱讀和寫作的經驗對人物選擇和性格做得不同的猜想預測分析,然後填充的。
我在寫的時候就知道,我這個點子看似新穎,但是和樓誠結合起來才算是新穎,單單就設定而言,其實是蠻老的梗了。
我最開始知道不斷的時間輪回這個設定是看《源代碼》,後來是看《邪惡力量》裏有一集兩兄弟不斷重複同一天,然後在……好像是在随緣吧,看到有人讨論《邪惡力量》那一集時說道土撥鼠之日,我好奇了,去搜索,才知道關于土撥鼠之日的設定。
在我了解到的資料裏,可以說土撥鼠之日是所有這類設定裏最早這麽玩的,更早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沒看過。
我想到或者說夢到這個點子前,我有刷關于土撥鼠之日的東西,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嚴格來講,是我借鑒了這種設定,做了些改變與樓誠結合起來才有了現在這篇文。
我沒特意去提,是因為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土撥鼠之日這種設定呢,畢竟這個梗也是很多年了,我也看到有親評論說喜歡土撥鼠之日設定的感覺,所以就沒特意去聲明下,然後今天看到有親的留言,說我這篇文是模仿《明日邊緣》,我才發現原來不是所有人都熟悉《土撥鼠之日》這部電影和這種不斷重複時間的設定,所以想在這裏說明下:本文設定借鑒了《土撥鼠之日》,這部電影是1993年的,早于《明日邊緣》很多年,我看《明日邊緣》時,我的感覺啦,他也有受《土撥鼠之日》的啓發,畢竟《土》電影在前,時間上早很多年,但是到底是不是,只有原作者自己知道,當然,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只是人家碰巧腦洞相似而已。
不是批評什麽,畢竟我也很喜歡《明日邊緣》,這算是一部不錯的科幻電影,但是有些概念還是要澄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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