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阿誠下樓了,在明公館住了這多天,阿誠第一次自己走下來,坐在桌子邊,和明家人一起吃飯。

明鏡很高興,和阿香提前做了一桌子的菜,有大骨湯——幫助斷骨愈合的,有紅棗炖雞——幫助坤澤調養氣血的,還有各種配菜,還有藥膳,明鏡拼命的給阿誠盛湯,夾菜,阿誠擡起頭,看着這樣忙碌的明鏡,阿誠的眼神依舊很安靜。

明樓沒有說話,阿誠沒有說話,明鏡還沒來得及說話,而此時,只聽一陣屬于少年人的那種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來,打破了客廳中深沉的安靜,背着書包的明臺跑進來,看到阿誠,滿眼驚喜道:“阿誠哥,你醒啦!”

說完這句話,明臺一把把書包扔到沙發旁的桌子上,緊跑兩步就湊到阿誠身邊坐下,道:“阿誠哥,你醒啦!”

在明臺坐到阿誠身邊的椅子上,并且緊貼過來的那一瞬,阿誠的身體不易察覺的僵了下,轉頭看着明臺,看着此時不過十五歲的明臺小少爺這張笑得燦爛的臉,那幹淨的沒有一點兒陰霾的雙眼,阿誠的呼吸節奏亂了,嘴唇微微顫抖,張了幾下,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這些異樣,還是個孩子還沒有被王天風訓練過的明臺絲毫沒有察覺,他依舊笑得燦爛笑得開心笑得單純毫無陰霾的緊緊的貼着阿誠,很親切的呼喚道:“阿誠哥。”

最後,倒是坐在對面的明鏡看不下去了,微微板了臉,道:“明臺,你看看你,都快把阿誠從椅子上擠下去了,過來,做我這邊坐,別煩你阿誠哥。”

明臺頓時不高興了,道:“為什麽啊?以前我和阿誠哥也這樣鬧,你都不這麽說的。”

明鏡瞪了明臺一眼,道:“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和阿誠都是小孩子,鬧鬧沒什麽,現在你和阿誠都成人了,該注意了!過來!”

明臺見大姐半板着臉,是真的有些嚴肅的在和他說話了,嘟嘟囔囔半響,最後從阿誠身邊起身,做到明鏡身邊去了。

但是一坐下來,明臺就忍不住盯着阿誠道:“阿誠哥,我今天的作業特別多,你幫忙看看吧,學校裏新請來的那個物理老師實在太次了,我好多地方沒聽懂。”

阿誠低着頭,因為他的的手不方便,明鏡特意吩咐阿香給他準備了勺子,打了石膏的斷指握着用勺子舀飯其實不是很方便,所以阿誠就只是吃飯,低着頭,聽着明臺帶着撒嬌音調的抱怨,阿誠沒擡頭,也沒回話。

明臺絲毫不受阿誠這樣“冷淡”對待的影響,依舊喋喋不休,道:“阿誠哥,本來我不想去上學的,我想在家裏陪你,大哥都沒說話了,結果大姐不讓,說我在家你休息不好。”

明臺別強制去上學的這件事情,其實沒此時明臺口中說的這麽簡單,當時明樓說他分化期過了,要他返校去上課,明臺瞪着明樓,滿眼的怒火,吼道:“我不去,我要在家裏陪着阿誠哥!”

明樓壓抑着自己的乾元本性,控制着自己在另一個乾元的挑釁下釋放氣韻威壓的沖動,看着明臺,眉峰有些銳利,眼神陰沉,道:“你必須去,阿誠這裏不用你操心!”

明臺盯着明樓,像一直雖然幼小但是已經忍不住想要向獅王呲牙的小獅子,倔強的瞪着明樓,明臺怒道:“不用我操心,難道你操心嗎!就是你把阿誠哥折磨成這樣的!我要在家裏,我要陪着阿誠哥!我不能讓你再欺負阿誠哥了!”

明樓盯着明臺,心中屬于乾元的獸性的一部分,對自己的坤澤的本能的占有控制的本性在叫嚣,但是明樓把這一切都硬生生的按回了心底。

他不能失控,他不能放縱本能。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慘烈的教訓已經足夠他刻骨銘記,放縱本能,最終會傷害的,只會是你關心的和關心的人。

移開目光,明樓不再與明臺對視,不再去看明臺被怒火燃燒的像兩顆小星星一樣眼睛。

明樓不說話,倒是一貫寵愛縱容明臺的明鏡“砰”的一下子拍了桌子,站起來瞪着明臺,道:“明臺,你怎麽和你大哥說話呢!”

明臺轉頭看向眼中滿是怒氣瞪着自己的明鏡,有些無措,道:“我……大姐……”

明鏡看着明臺那對眼睛,那對眼睛裏清晰可見的屬于少年人的幹淨的無措,心中一酸,忍不住的又有些翻軟,但是明鏡抑制住了這點兒總是會對明臺泛濫起來的柔軟,深吸一口氣,明鏡看着明臺,神情很認真,眼神裏蔓延的情緒,有些傷心,有些痛楚,有不忍,但是更多的還是堅定。

走到明臺身邊,明鏡坐下來,看着明臺,道:“明臺,你大哥做錯了事情,我會罰他,但是他是你大哥,你記住,只要還是在這個家裏,他就是你的大哥,長幼有序,你可以調皮,可以淘氣,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你大哥。”

明臺聽到這話,眼神中有些愧疚之色,但是随即又變得有些茫然,間或眼中又有憤怒和似乎想反駁的情緒,但最後都只剩下了滿滿的無措。

明臺覺得,明鏡的話似乎是對的,但是似乎又是不對的,可是哪裏對哪裏不對,以他此時的年紀和閱歷,卻又想不出來,想不出來自然就說不出來,自然也就無法反駁明鏡,所以他最後剩下了無措。

看着這樣的明臺,明鏡又深吸了一口氣,眼神更堅定了,道:“明臺,你成年了,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所以有些話,我該和你說清楚了,阿誠以後是你的大嫂,他是坤澤,你大哥的坤澤,你是乾元,屬性有別,你要懂得分寸。”

明臺瞬時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的看着明鏡。

最終,明臺被強令去照常上學去了,而當阿誠醒來并且可以下樓的第一天,中午,他從學校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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