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陸折住的地方比較破舊,窄小的客廳內沒有擺放飯桌的空間,窗戶旁是一張褪了顏色的沙發和茶幾,正前方是電視櫃和電視,小小的地方一目了然。

蘇瓷被陸折放落在茶幾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兔糧,她有點驚訝,湊近聞了聞兔糧,裏面有燕麥片,玉米還有草的味道,不難聞,但也不好聞。

陸折終于意識到她只是一只幼兔,不适合而且不喜歡吃胡蘿蔔?

蘇瓷是一個很惜命的人,為了不餓死,她深呼吸幾口氣,還是吃了一口兔糧。

兔糧吃進嘴裏,青草的味道很重。

就在蘇瓷小口吃着兔糧的時候,陸折端着一碟子小炒牛肉過來,放在了她旁邊,接着,他坐在沙發上,準備吃晚飯。

好香。

鮮香的肉香撲鼻而來,聞着味道,再看色澤漂亮,泛着香味的牛肉,蘇瓷瞬間覺得嘴裏的兔糧難以下咽。

陸折發現原本埋頭吃兔糧的兔子停了下來,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那碟牛肉,仿佛下一秒便要撲過去。

漆黑的眼裏終于有了波動,陸折冰涼的指尖抵在兔子粉粉的小鼻子上,聲音冷淡,“不能吃。”

兔子是草食類動物,不能吃肉。

鼻子被抵着,蘇瓷清醒過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兔子身并不能吃肉。

嗚,她太慘了。

清早,天色放亮,雨已經停了,整個城市像是被洗滌一遍,空氣中彌漫着青草泥土的氣息,充滿生機。

房間比較窄小,只能放置單人床,堪堪容納下身高體大的少年。

睡意朦胧中,手臂像是被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一下,癢癢的。陸折睜開眼睛,漆黑的眼底泛着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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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過頭看去,那只像是雪團的小幼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了他的床,它身上的毛蹭着他的手臂,向他靠近。

陸折一把捏住了兔子,提到眼前。

突然對上少年的黑眸,蘇瓷愣了愣,他醒了?她還想偷親他呢。

原本蘇瓷以為自己撒個嬌,賣一下萌,就能很順利讓陸折親她,畢竟像她這樣軟萌的小動物,很難有人拒絕。

然而,這不包括陸折。

從撿她回來開始,出了給她準備吃的,又或者偶爾摸摸她的頭,陸折對她再也沒有其他親近的互動。

陸折太清冷了,實在不好靠近。

現在偷親失敗,蘇瓷有點喪氣,她兩只兔耳朵無力地垂了下起來。

小小的一個雪團,還可憐巴巴地茸拉着耳朵,萌得讓人心顫,陸折漆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小幼兔,目光軟了幾分,他另外一只手舉起,指尖輕輕地捏上了它長耳朵。

毛茸茸的,有點軟。

要知道兔子的耳朵上布滿了很多血管,耳尖尖突然被少年冰涼的手指輕捏了一下,蘇瓷渾身顫了顫,酥酥麻麻的異樣感傳來,直接讓蘇瓷軟了身體。

她的耳朵怎麽這麽敏感!

面前的小幼兔差不多一巴掌的大小,體型完全可以放進茶杯裏,一雙紅眼睛亮亮的,像是晶瑩的紅寶石,此時呆呆地看着他,莫名地讓人心軟。

陸折又撥弄了幾下兔子粉白的耳朵,感受到它在他掌心裏微微發顫,他勾了勾唇。

……

一中校內的綠化環境很好,被雨水洗刷過一遍,葉子翠綠,白蘭花瓣落了一地,校園內溢滿了花香。

趙優優重生回來,經過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已經恢複了鎮定。

早上她不再像上一世那般無知,聽好友的規勸,化着濃濃的妝容,将自己清麗的容貌毀了。現在她是十八歲青蔥的年齡,根本不需要粉底的修飾。

聞着校園內久違的花香,她神采奕奕地來到了班上。

如她所料,原本還算吵鬧的教室在她踏進去的那一刻,瞬間變得安靜。

趙優優大方鎮定地迎着班上同學們震驚的目光,對上衆人打量的視線,她臉上的神色不變。

“為什麽我覺得趙優優變好看了?”

“我去,那個是趙優優?放了兩天假,怎麽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她今天好像沒有化妝?”

突然變得清麗,就連氣質也不一樣的趙優優引起班上陣陣熱議。

坐在最後一排的陸折放下背包,在座位坐落下來,并沒有關注引起騷動的趙優優。

他出門的時候就發現了,自己的左腿也開始變得無力,以致于今天他來學校的時間比往常晚了十分鐘。

陸折眸光暗了暗,眼簾低垂而下。

旁邊的李棟梁将原本跟陸折楚河漢界的桌子往陸折這邊挪了過來,他賤兮兮地笑道:“陸折,趙優優這個周末去整容了?怎麽突然漂亮了這麽多。”

陸折是年級裏的第一,加上出色的外表,在學校裏的人氣很高,然而趙優優在學校論壇上爆料,陸折是她父母從孤兒院裏領養的孩子,雖然名義上是她哥哥,但實際是她家使喚的傭人,陸折一下子從神壇掉落。

男生們慶幸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女生們碎了一片粉紅心。

最讓人震驚的是,這個學期初的時候,趙優優将陸折的一份病歷報告爆了出來,全校的人都知道陸折患有絕症。

原本就性格孤冷,加上孤兒院出身,是趙優優家傭人身份的存在,地位低微,還有不治之症,陸折徹底成了班上內避之不及的存在。

有不少人對他表示同情,但更多的是嘲笑,還有惡意的中傷,甚至有人擔心沾上他身上的晦氣在論壇上留言,質疑陸折的活命時間不長,為什麽不退學。

陸折掀起眼簾,冷冷地看了李棟梁一眼。

“算了,當我沒問。”

對上陸折的目光,李棟梁心裏有點發毛。

別看大家都嘲笑陸折有病快死,但他之前見識過陸折打架的厲害。那次陸折被五個人堵在小巷裏,他平常一聲不吭的,沒想到一打五,下手狠厲,玩命似的,逼得那五個校外的人狼狽地從小巷子裏逃走。

所以,真要對上陸折,李棟梁是不願意,也不敢的,他又不是嫌命長。

陸折沒有理會李棟梁,他拉開背包,準備掏出課本,指尖卻觸碰到了毛茸茸的軟物。

他低眸。

背包裏,雪團低的小兔子睜着紅寶石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陸折靜默。

兔子究竟是什麽時候鑽進他背包的?

原本昏暗的背包裏,光線瞬間亮了起來。蘇瓷擡頭,一下子看見背包外陸折俊冷的臉。

她也沒有藏躲,而是故意放軟了目光,依賴十足地看着他。

陸折的性子太冷了,就連她這樣溫順,不帶攻擊性的小萌物都難以靠近他,更不要說讓陸折親她。

今早她偷偷鑽進背包裏,為的就是跟在陸折身邊,希望多一點跟他接觸的機會,她才不要呆在紙箱裏面坐以待斃。

頂着陸折打量的目光,她用兔腦袋去蹭他伸進來的手,軟萌乖巧得不行。

陸折第一次養寵物,不知道是不是兔子都這樣。

有點鬧,好幾次自己從紙箱裏逃出來,又有點乖,會濕軟這一雙漂亮的眼睛,軟軟地看着他,還軟軟地蹭他手掌心。

感受到手掌心的暖意,陸折輕撫了幾下兔子。

他沒有把背包的拉鏈全部拉上,而是留了一小截的口子,然後将背包塞進抽屜裏。

趙優優外形的變化讓班上的人都很吃驚,幾節課下來都一直備受關注。

尤其是男生,之前不少人對她濃妝,作天作地的模樣很反感,而現在她的臉突然變得清麗,穿着白藍土氣校服也朝氣蓬勃,秀氣好看,被她看上一眼,男生們都紅了臉,引起陣陣起哄。

他們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趙優優比起隔壁班的校花也不差多少。

就算蘇瓷躲在背包裏,在他們下課的時候,也能聽到附近的人對趙優優的議論,話裏話外,都是驚訝和誇贊趙優優變得好看。

蘇瓷知道,重生後的女主光環大開。

但讓她覺得匪夷所思的是,明明女主在重生前是學渣,而重生後,女主突然就考了班級前十,之後一直逆襲,進入了年級前十,重生後的趙優優就像換了一個腦子,從學渣變成了學霸。

蘇瓷羨慕地從抽屜的背包裏探出小腦袋,昂着頭看陸折,她現在只求自己趕緊恢複成人。

早上有一節體育課。

臨近上課,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教室趕去體育館。

原本趴在桌面睡覺的李棟梁立刻精神起來,他拿起角落的籃球,手指一邊轉着球,一邊大步往外走。

“優優,我們也走吧,快要上課了。” 同桌淩惠催促着趙優優。

她發現趙優優不僅變漂亮了,就連性格好像也變了,不像平常那樣尖銳,咄咄逼人,難以相處,趙優優還會溫柔地對她笑,她挺喜歡趙優優這樣的變化。

趙優優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陸折,她記得陸折因為身體有病,老師讓他不上體育課,畢竟出事了,學校要背責任。所以,全班同學都去上體育課的時候,陸折是自己一個呆在教室裏的。

趙優優收回目光,“好,我們走吧。”

教室內只剩下陸折,室內安靜得過分。

雪白的一團悄悄地從背包裏鑽出來,直接往陸折身上跳過去,落在了他的腿上。

陸折在紙上書寫的筆沒有停動,他伸出另外一只手輕易地抓住了趴在他腿上的兔子。

他将兔子放在桌面上,開口的聲音很好聽,“別亂動。”

只見面前的少年側臉棱角分明,線條硬冷,眉宇深邃,他在認真地計算着什麽。蘇瓷趴着,她仔細地打量陸折,不得不承認,哪怕陸折是一個男配,那也是一個帥氣出衆的男配。

陸折放下筆的時候,一眼看見他的課本上,白色的小幼兔安靜地趴着,乖巧得過分。

他低下頭。

看着在面前放大的俊臉,蘇瓷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快親親她這樣乖乖可愛的小寶貝。

陸折伸手揉了揉兔子的腦袋,然後拿起蘇瓷身後的杯子,起身往外走。

看着陸折走出教室的身影,蘇瓷神色恹恹地趴下來,求親又失敗了。

這時,一個高瘦的男生走了進來,看見空無一人的教室,對方驚訝的同時眼裏閃過亮光。

男生賈明洋大步走到最後一排位置。

蘇瓷沒有想到突然有人出現在陸折的位置,她趴在桌面上一動不動。顯然,對方也沒有在意陸折的桌面上出現小兔子。

賈明洋快速将自己手上的手表脫下來,從抽屜裏拿出陸折的背包,他把手表藏進背包。

蘇瓷瞪圓了眼睛,看着對方使拙劣的手段。她的目光落在男生的手腕上,她看到對方手腕內側的生命值,橫條上是黃色的五個小格子。

蘇瓷記得富貴告訴她,橫條上的一個紅色格子代表一年,一個黃色格子代表十年,一個綠色格子也是代表十年,并且壽命過百歲。

哪怕沒有看到旁邊的數字,但蘇瓷知道對方至少還有五十年的壽命。

這個男生品性不行,壽命倒是挺長的。

看着對方把背包重新塞回抽屜裏,然後匆匆忙忙離開,蘇瓷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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