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有事?” 陸折問門口外的人。

趙優優溫聲說道:“今天數學考試的時候, 你突然沖出了教室,我有點擔心你,所以想來看看你,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畢竟她從沒有見過陸折這麽失态,肯定是發生什麽重要的事情,讓他趕着離開。

陸折冷聲道:“我沒事。”

“最近家裏都不太平安,住在樓上的一對夫妻因為彩票的事情, 現在每天都把垃圾倒在我們家門口,媽媽和爸爸好幾次跟他們理論,都差點被打了。哥哥,你能回去幫忙協調一下嗎?” 在趙優優看來,那對夫妻這麽欺人太甚, 就是仗着他們家沒有能壓住他們的人。

陸折身高體大, 而且外表冰冷, 看起來就是不好欺負的,有他在,那對夫妻起碼不會這麽放肆。

陸折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我已經離開趙家。”

趙優優想起之前父母擔心陸折會分掉一部分獎金,所以讓他徹底搬離趙家, 就連陸折的戶口都不在他們家戶口本上的。

現在的陸折确實跟他們家沒有關系。

想到這, 趙優優有點羞愧, “就算你離開趙家, 也是我的哥哥。” 他救過她, 她不會忘記的。

“你不讓我進屋坐坐嗎?” 趙優優沒有再提讓陸折回去的事。她想起自己來找陸折好幾次,都沒有機會進去看看。

房間裏。

蘇瓷準備休息了, 卻聽見外面傳來了女孩說話的聲音。

她漂亮的眉頭下意識皺起。

她聽出了, 是趙優優的聲音。

蘇瓷又坐了起來, 想要出去,但瞬間想到自己頂着兔子耳朵的模樣,她現在的樣子不能見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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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那邊,蘇瓷豎着耳朵偷聽外面陸折和趙優優的談話。

當她聽到趙優優找陸折回去,幫她對付被她搶了彩票的人時,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蘇瓷并不讨厭白蓮花,但她讨厭對方套着白蓮花的皮,做又婊又立的事情。

聽到趙優優想要進來,蘇瓷眼尾微勾,眼裏閃過壞色。

門口外,趙優優臉上帶着淺笑,等待陸折邀請她進屋。

而此時,客廳對面的房間裏傳來了女孩的聲音,“陸折,我睡不着,你進來陪我說說話。”

女孩的聲音綿綿又帶着一股子肆意的嬌氣,顯然是嬌慣的。

趙優優一愣。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陸折,他房子裏有其他人,而且是一個女孩?

陸折跟一個女孩同居嗎?

怎麽可能?

“你……你不是一個人住?” 趙優優很難相信,陸折跟一個女孩住在一起。

陸折直接回她:“這與你無關。”

趙優優臉色難堪地離開了。

走在舊小區狹窄又昏暗的樓梯裏,她完全記不起上一世陸折有跟哪個女的有接觸。

陸折住在這樣條件的地方,還身患絕症,根本就不會有人願意跟他來往,畢竟,誰都清楚,陸折患有漸凍症,他是一個拖累,是一個包袱。

上一輩子,她最後看見陸折的時候,他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臉的兩頰瘦削,四肢僵硬以至于顯得很怪異,即便是現在想起,她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嫌棄,更別提是別人。

所以,陸折房間裏面的女孩是誰?兩人是什麽關系?

想起剛才女孩那嬌氣,指使陸折的聲音,趙優優心裏莫名的有點不舒服。

因為她發現,陸折為了那個女孩,沒有讓她進屋。

房間裏。

蘇瓷等呀等呀,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陸折進來。

她又從床上起來。

鞋子都沒有穿,她打開門出去,原本想要旁敲側擊他和趙優優的事,畢竟她記得書裏描寫他為了救趙優優死,以前她還誇一句這個炮灰男配挺深情的,但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她和陸折互為對方的工具人,她心身幹淨,陸折也必須心身幹淨。

不然,她得怄死的。

蘇瓷皺着眉,白淨的小臉上布滿了不爽。

客廳內沒有看見陸折的身影,聽到廚房裏面的聲音,蘇瓷又找了過去。

剛來到門口,蘇瓷便看見站在櫥櫃前,低頭認真清洗碗碟,一聲不哼的高大少年。

不知道怎麽的,蘇瓷覺得心裏鼓鼓的小氣球像是被一根針尖戳了一下,什麽氣都沒有了。

蘇瓷問富貴:“陸折怎麽這麽帥。”

富貴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陸折是跟它搶金色棉花糖的人,它和他是敵對關系,它并不想誇贊敵人。

富貴:【主人,書本裏設定,男主傅白禮才是最帥的。】

蘇瓷撇了撇嘴,一臉嫌棄,“那個傅摳摳只會打架,動不動就對趙優優紅着眼睛,脾氣暴躁像是精神病,還是一個學渣,你告訴我,他哪裏帥?”

富貴不敢反駁,委委屈屈的:【那陸折比傅白禮帥一點?】

蘇瓷挑眉:“嗯?”

富貴瑟瑟發抖,【在富貴眼裏,陸折是全世界最帥的人。】

蘇瓷輕哼一聲,走向了那個世界最帥的人。

她用腳尖踢了他一下,“陸折,我喊你,你怎麽不應我。”

陸折打開水龍頭,沖洗着碗碟,他沒有看旁邊的女孩,“不是說頭痛嗎,你該休息了。”

蘇瓷看着他指節分明的大手在水流下依然好看,少年清洗的動作熟練,仿佛他經常做洗碗做飯這樣的事情,難怪他的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我睡不着。” 蘇瓷湊近他,一雙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問得直白,“陸折,你是不是喜歡趙優優啊?”

陸折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頓,他沒有理會她的話。

蘇瓷不死心地挨着他。

陸折穿着夏天的短袖校服,露出的手臂粗壯有力,她多看了一眼,然後掰着自己漂亮的手指開始數,“趙優優長得沒有我漂亮,身材沒有我好,聲音沒有我好聽,皮膚沒有我白,也沒有我善良可愛……”

蘇瓷對陸折數了好一會兒,驚嘆,“原來我的優點這麽多啊。”

陸折已經習慣女孩的厚臉皮,他沒有哼聲。

“陸折,你的審美一定要在線,別看不到我的優秀。” 蘇瓷拉着他的衣擺,開始無恥地提要求:“你現在每天都要親我,所以在我還沒有完完全全恢複成人時,你要保持心身幹淨。當然,這段時間內,我也不會喜歡別人。”

陸折将洗好的碗碟放在一旁,這才看向蘇瓷,漆黑的眼睛目光深沉,“你多想了。”

他不會喜歡誰,更加不會有誰喜歡他。

他很清楚,就連她,平常也只是出于好玩,想要逗一逗他,看他的無措和窘迫而已。

陸折嘆了口氣,“你去休息吧,我回學校了。”

少年神色淡淡的,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蘇瓷不喜歡這樣的陸折。

她眼尾勾起,眼裏閃過壞色,又用腳尖踢了一下陸折,“你抱我回房,我忘記穿鞋了。”

陸折低眸,只見女孩剛才踢他的腳光着,雪白小小的一只,而纖細的腳踝上依然戴着他買的紅繩,竄在上面的玉色小葫蘆靈巧可愛。

“怎麽不穿鞋出來?” 陸折皺眉。

“我着急找你啊。” 蘇瓷催促他,“快點,地面好冰。”

陸折彎腰,将人公主抱起。

窩在少年寬壯的懷裏,蘇瓷擡起下巴,就往陸折的唇上親去。

薄唇措不及防被女孩親着,陸折驚得渾身一震。

蘇瓷才不管陸折的反應,他現在兩只手都抱着她,不能反抗,她正好可以趁機親他。

香軟的紅唇貪歡似的,連續在少年冰涼的薄唇上親着,一下又一下。

一邊親,蘇瓷還數着:“加11個小時。”

“加12個小時。”

“加13個小時。”

懷裏的兔子聰明又狡黠得很,那柔軟的紅唇胡亂地親着他,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陸折摟住人的手不斷收緊,只能壓着聲音訓斥她,“團團別鬧。”

他偏開頭。

親了好幾次,蘇瓷心滿意足,兩只兔耳朵高興得一顫一顫的,黑眸笑得彎起。此時的蘇瓷哪裏是一只純真的兔子精,反而像一只偷腥成功,又勾人的小狐貍。

醫院那邊。

小男孩被送來了搶救。

直到聽見醫生說搶救成功,兒子沒有生命危險時,中年女人這才舒了口氣,渾身癱軟地倒坐在走廊的排椅上。

她聽醫生說了,如果不是救護及時,孩子會失血過多而死。

現在想想,她都後怕得渾身發顫,直冒冷汗,仿佛已經能看見自己失去兒子時的慘痛。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及時幫她打了救護車的電話,等兒子好起來,她回去後必定每天為好心人祈福。

而這時,蘇瓷已經睡着了,只有富貴知道,它的主人又得到了一朵金色棉花糖。

……

蘇瓷這一次的感冒來得快,好得快,三天不到,她的兔耳朵就收回去了。

她看着陸折遞給她的錢,蘇瓷眨了眨眼,“你怎麽突然給錢我?”

“我過幾天會不在,你自己解決吃飯的問題。” 陸折看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她頭頂上的兔耳朵已經消失,又恢複成平常的模樣。

“你要去哪裏?” 蘇瓷沒有接過陸折的錢。

“我要去B市一趟,參加比賽。” 老師早前找他,幫他報名了全國的希望杯數學比賽。

聞言,蘇瓷想也不想立刻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她才不要自己一個人呆在這裏,那些外賣一點也不好吃,怎麽可能比得上陸折的廚藝。

陸折仿佛早已經猜到她會這樣說,他說道:“你不能跟去。” 他看着她,“沒有任何證件,上不了飛機。”

蘇瓷一愣。

她想起自己現在确實沒有身份證,不能登機。

蘇瓷惱惱地看着陸折,“我不能跟着你,你很開心?”

女孩的小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要是現在兔耳朵還在的話,她必定是茸拉着兩只耳朵,一雙水眸指控着他。

陸折難得看見她吃癟的模樣,他漆黑的眼裏藏了笑意,“不是。”

蘇瓷氣哼一聲。

下一秒,想到什麽,她突然笑了起來,“我沒有身份證沒關系,我只要變回兔子,你帶着兔子上飛機就好。”

蘇瓷高興地站起來,“我真是個小機靈鬼。陸折,我先去收拾衣服,到時候你幫我帶着。”

看着女孩歡快地回房,水藍色的裙擺消失在門口處,陸折捏了捏眉心。

去到B市已經是下午,陽光依然猛烈。

走出機場,陸折便把兔子從籠子裏拿出來,捧在手上。

蘇瓷在有氧機艙裏呆了這麽久,她早就委屈死了,現在被陸折捧在手裏,她才舒心了點。

趙優優站在一旁,她沒有想到陸折對這只兔子這麽喜愛,就連參加比賽,也把兔子帶出來。“哥,可以給我抱抱它嗎?” 她也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寵物啊。

蘇瓷知道趙優優也來參加比賽了,靠着女主光環,老師把一個比賽名額給了她。

她記得因為這次趙優優來參加比賽,引起不少人熱議,其中好幾位看趙優優不順眼的女配更是找她的麻煩,諷刺她拖累學校。

蘇瓷知道,這次比賽趙優優像是開了挂,她會拿到三等獎,狠狠打那些女配的臉。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

現在聽到趙優優想要抱她,蘇瓷翻了個紅眼,她還記得第一次被趙優優抱,她被對方拔兔毛了。

蘇瓷伸出兩只小爪子,抱住陸折的手指,她一雙像是紅寶石的兔眼睛警告地看着陸折,不許讓其他人抱她!

趙優優伸手過去,想要抱兔子。

陸折拒絕了,“不可以,它不喜歡你。”

蘇瓷擡頭去看上方的少年,然後滿意地用自己的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趙優優沒有想到陸折這麽直白,哪怕她習慣,也知道陸折的性格冷淡,終歸還是覺得羞恥。

一共五人,黃老師帶隊,除了陸折和趙優優,參賽的還有其他兩名學生。

去到酒店的時候,黃老師開始分配房間。

趙優優和另一位女孩同住一間雙人房,而陸折和另外一位男生住另一間。

“不好意思,我想自己一個人一間房。” 陸折向黃老師提出,“我可以支付我個人的房間費用。”

黃老師記得陸折身體帶病,他不太方便與其他人同住也能理解,“哪裏需要你們自己支付,我重新幫你去拿一間房。”

最後,陸折拿到房卡,他的房間在酒店的十七樓,與趙優優其他幾人都不同層。

才剛推開房門走進去,陸折手裏的蘇瓷已經迫不及待起用爪子拍拍他的掌心,快點親她。

陸折低眸,只見掌心上的兔子睜着一雙紅眼睛急切地看着他。

他冰冷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毛茸茸的手感極好。

還是小兔子的時候比較可愛。

撫摸了好幾下,陸折捧着兔子走進了洗手間裏。

他低眸,對着兔子的小嘴巴親了一下,然後,他把小兔子放在地面,從背包裏把準備好的衣物拿出來,挂在一旁。

陸折出去了。

門被關上,好一會兒,地面上奶唧唧,像是雪團似的小幼兔變成了妙曼身姿的少女。

一頭黑發垂在背後,蘇瓷捂着胸,站了起來,她随意地往鏡子看了一眼,啧,滿眼的雪白和豔色,真是妖精。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

蘇瓷從裏面走出來,她已經換上了一條淺煙紫色的真絲連衣裙,仙裏仙氣的顏色襯得她的皮膚愈發白皙透亮,“終于變回來了。”

她走到床邊坐下。

“我幫你訂了飯菜,待會服務員會送來。”

“那你呢?” 蘇瓷兩只腳光着,還沒有穿上鞋子,就這樣踩着地面上灰色的地毯,小腳愈發雪白,精致。

“我待會要下樓找黃老師他們,吃完飯後,我們會去看比賽場地。” 陸折把蘇瓷的行李拿出來,整理好放在一旁。

只是很普通簡單的事情,但陸折做起來特別顯帥氣。

蘇瓷點點頭,也沒有無理要求跟着去。

她看着這間客房,因為是單人房,并不算大,中間擺放着一張大床,前面是電視櫃和電視,而靠窗那邊是兩張單人的沙發椅和一張小茶幾。

想到了什麽,蘇瓷用腳尖去碰了碰站在電視櫃前的陸折。

少年回頭。

他看見女孩一雙黑眸笑盈盈的,眼底是他熟悉的壞意。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她說道:“陸折,這裏只有一張床,今晚我們要一起睡嗎?”

太陽穴抽了抽。

陸折深呼吸一口氣,“我會讓服務員拿多一張被子來。”

蘇瓷笑得得意,“就算多一張被子,我們還是同床共枕啊。”

哪怕夜裏和陸折睡在一起,她也不相信陸折會對她做點什麽,平常求個親親都是她主動,纏着求來的,這人還不情不願的,她都好幾次懷疑他的審美問題,又或者不是男人。

不過,她就是喜歡逗陸折,喜歡看他無奈卻又忍耐,對她沒有辦法的模樣。

吃過飯後,蘇瓷沒有聽陸折的話乖乖呆在房間裏,她準備出去閑逛。

天色雅苑是私人開設的飯館,并不對外開放。

古色古香的裝橫配着外面栽種着青竹的庭院,別具雅致。

幾人剛用完餐,從包廂出來。

何家的小霸王何爾盟慢悠悠地走在後面,他嘴裏叼着一根煙,看着前面端着儀态的女人,他神色不爽,“她還真把自己當作是蘇家的千金。”

旁邊的沈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畢竟她從小在蘇家長大,現在蘇家那位又不在了,蘇父蘇母或多或少思念女兒,把她當替身,她抓緊機會上位也是正常,只不過,以前看着是一只小白兔的人,沒想到藏得這麽深。”

何爾盟拿下嘴上的煙,“替身?她也配?”

幾人出到門口取車。

前面的秦施煙回過頭來,她取下墨鏡,猛烈陽光下,她眼尾處的一顆小淚痣很招人眼,“我經紀人在等我,下午還有通告,今天跟幾位用餐很愉快,我們下次見。”

沈隽嘴角帶着溫文的笑意,他點點頭。

秦施煙對他溫柔一笑,然而下一秒,她看着遠處的身影,整個人愣住了。

何爾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剎那間,他激動得緊捏着兩指夾着的煙,被燙傷也顧不上,“是她?”

很快,女孩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在轉彎處。

何爾盟丢開手裏被捏滅的煙,就想要去追。

秦施煙瞬間回神,“何大少,你認錯人了。”

何爾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放你媽的狗屁。” 他車子都不拿,往那個方向瘋狂跑去。

“你們看見誰了?” 沈隽回頭去看,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秦施煙漂亮的臉容上又恢複溫柔的神色,眼尾下妖嬈的小淚痣跟她的長相有點不符,“何大少看見一個跟那位長得很像的女孩。”

沈隽反應過來。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看見一個相似的背影,或者側臉,何爾盟都會誤以為是那位,瘋了般追去。

他還不能接受蘇家千金已經死了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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