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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沉時,常善善合上書。她伸伸懶腰,起身離開圖書館。地面灑滿了日光餘晖,她踩着餘晖進入食堂。

食堂裏人聲鼎沸,一片嘈雜。視線在各個窗口之間逡巡過後,她摸摸肚子,餓,但是食堂的飯引不起她的食欲。

最後她去超市買了面包,吃過之後又返回圖書館學習。

晚上接近十點,她離開圖書館,去食堂吃夜宵。

今天是秋分,秋色濃如酒,此時蟹肥膏滿,正是吃螃蟹的好時節。而秋分這一天,更是要吃螃蟹。在秋分這一天吃蟹肉炒飯,是朝城人的習俗。

常善善來到食堂二窗口,點了一份蟹肉炒飯。這會兒已經沒什麽人來吃飯,食堂胖師傅動作慢吞吞的,起鍋燒油。

常善善眼珠一轉,“師傅,我自己來吧?我自己來炒?”

還是第一次聽到學生有這種要求,胖師傅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要自己炒?”

“是的。”

“你……會炒嗎?”

“會的。”

既然人小姑娘想自己動手,他也能偷懶休息休息,胖師傅大手一揮,“行,那你自己來。”

常善善咧嘴,轉身走進後廚裏。把書包挂到一邊,卷起衣袖。

開火燒鍋,蛋液淋入鍋內,颠勺炒香。扁炒海米碎,然後放米飯炒勻,再加雞蛋翻炒。

她執起鍋把手,在撲上來的火苗裏給炒飯翻身。鍋裏的炒飯飛到半空中,又完完整整跌入鍋底,翻炒間,雞蛋的鮮香和米飯的清香,以及海米椒淡淡的辣香嘩啦嘩啦地碰撞出來。

胖師傅見她動作行雲流水,比他還老道似的,他驚訝:“有兩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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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姑娘,炒得還挺香。自己也是炒不出來這麽香的味道的。

調味的比例和火候的掌握,會使食物激發出來的味道,和揮散散掉的味道有差距,這也是普通人和大廚之間的差距。這小姑娘在調味比例和火候的掌握上很厲害!

這時候,常善善把蟹肉炒進飯裏,繼續翻炒。

蟹肉獨有的蟹香融進炒飯裏,米飯的香氣瞬間上了一個臺階,濃郁而獨特的風味在空氣裏發酵,勾得胖師傅喉結不挺滑動。

蟹肉炒飯出鍋裝盤。陣陣熱氣裏,炒得金黃的米飯如金塔一樣堆積着。粒粒分明,油光泛亮,撒了些許蔥花後,若金鑲玉般賞心悅目。

“小姑娘,挺厲害的啊。”胖師傅盯着剛出鍋的蟹肉炒飯,不停咽口水。

“謝啦。”常善善端着盤子去餐桌上吃飯。她吃了一口熱騰騰的蟹肉炒飯,滿足地眯起圓圓的眼睛。

窗口裏,胖師傅瞅向鍋底殘留的米粒。他撚起米粒,送進嘴裏。

米飯油潤而不油膩,油的劑量控制得非常精準。每一粒米飯裏都包含着濃濃的蛋鮮和蟹鮮,雙倍的鮮味疊加在舌尖,但鮮味不過于濃重,因為有米飯的清芳調和。

慢慢咀嚼時,能感受到淺淺淡淡的辣味和蔥香,各種口感一層一層綻放在口腔裏,只令人渾身都舒暢起來。

胖師傅驚詫,他望向常善善。呆愣半晌,他走到常善善面前,“同學,你的手藝真不錯!”

“謝謝。”

胖師傅瞄了一眼她碗裏香噴噴的蟹肉炒飯,吞咽唾液。這時有人來吃飯,他連忙返回廚房。

第二天常善善去二窗口買早餐。食堂胖師傅高師傅認出她來,“同學,又是你啊,吃點啥?”

“還是蟹肉炒飯。”

“還是自己炒?”

常善善搖頭,“趕着上早課呢,師傅您快一點。”

等常善善端着蟹肉炒飯入座,張随随說:“卧槽你這碗炒飯怎麽這麽多?胖師傅最近不吝啬了?手不抖了?”

常善善也沒想到,高師傅居然給她炒了這麽大一碗炒飯。她吃不完,給張随随分了小半碗。

上課前五分鐘,常善善和張随随走進教室。專業課要點名簽到,基本上沒人敢不來,所以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那個……”

有人叫自己,常善善轉過頭。

“那個……”宋冬青音量很低,“昨天的蛋糕你……你吃了嗎?”

思及被謝昶扔進垃圾桶裏的小蛋糕,常善善呃了一聲,随之眼睛彎成月牙,“吃了,很好吃,謝謝你。”

宋冬青耳朵微紅,“那、那就好。”說完他回了他的座位。

目睹這一幕,張随随意味深長道:“他給你送了蛋糕?”

“嗯。”

“咦,他為什麽給你送蛋糕呀?”

“軍訓的時候我送他去醫務室,他為了感謝我。”

“這樣啊,”張随随摸下巴,她瞥瞥耳朵紅紅的宋冬青,“不過,我感覺他……”

“感覺他什麽?”

“哈哈沒什麽,沒什麽。”張随随沒明說,她也只是猜測,也不敢斷定。

一下課,常善善就收到謝昶發來的消息。他仿佛是掐點給她發的消息一樣,剛好她下了課,他就把消息發了過來。

“随随,你先回宿舍吧。”

“你去哪兒?不回宿舍?”

“我有點事,你先回去吧。”常善善揮揮手,快步奔往楓葉林。

秋日的楓葉簌簌墜落,在地面鋪上了一層火紅的地毯。鞋底踩在地毯上,沙沙作響,常善善踩着一地楓葉,視野裏映入一道高大颀長的背影。

她快步上前,還沒出聲,謝昶就已經轉過身來。他轉過身的時候,嘴角噙着微笑,仿佛知道身後的人是她。

常善善喘氣:“嗨。”

“跑過來的?”

“嗯,怕你等太久。”

他從單肩包裏取出一瓶水,“喝點水。”

“謝謝,我有水的。”她緩着氣,抽出書包裏的水杯。

正要喝水時,他攔住她,“氣喘勻了再喝,小心嗆到。”

“喔,好的。”她從善如流,“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謝昶将手裏的袋子遞給她,“蛋糕。”

“你還真買蛋糕了?我不是說了不用了嗎?你拿回去吧,不用賠給我的。”

“你如果不收下,我會很過意不去。”

聞言,常善善語滞。她忖了忖,“好吧,謝謝啦。”她接過袋子。

謝昶:“打開嘗嘗?”

她打開袋子,取出裏面的盒子。透明的蛋糕盒上綁着漂亮的綢帶,盒子裏面,裹着奶油和水果的紅絲絨小蛋糕非常精致。

打開蓋子,她嘗了一口蛋糕。

奶油甜甜的,口感很絲滑細膩,質地很好。奶油裏滲透着淺淺的鮮果醬,酸甜清新,稀釋了奶油的甜膩。

奶油化在舌尖,散發着焦化過的黃油堅果香和杏仁香氣便湧了出來。

緊接着,牙齒就劃破了觸感蓬松的外殼,外酥酥脆脆的,而裏面十分蓬松軟綿。焦化黃油的堅果香氣,杏仁的香氣,摻雜在微微的蛋鮮味裏,吃起來又香又軟潤。

謝昶問:“好吃嗎?”

常善善頰邊梨渦深陷,“好吃的。”她又啃了一口,頰邊笑窩加深。

微風拂過,楓葉在她身後飄落,火紅楓葉卻似乎不及她梨渦裏的笑意鮮豔明媚。仿佛有陽光從她嘴角了出來,明媚燦爛,奪目耀眼。

謝昶靜靜地看她。

常善善問:“這是什麽口味的,很好吃。”

“紅絲絨杏仁。”

“什麽牌子的?”她去看包裝袋,“這牌子……你怎麽買麽貴的。”

宋冬青給她買的茶杯蛋糕是普通蛋糕,而謝昶賠給她的蛋糕價格很貴,是蛋糕裏的奢侈品。

拿着蛋糕,她有些不好意思再下嘴,“太貴了,你怎麽買這麽貴的。”

“因為很好吃,這款蛋糕我很喜歡。”

“你喜歡吃紅絲絨杏仁蛋糕?”

“對。”

常善善心裏一琢磨,已經做好決定。蛋糕已經吃了,又不能再還給人家。若實在過意不去,再去買一個還他就是。

他喜歡吃紅絲絨杏仁蛋糕,她就還他一個。只不過,若直接買一個還他,說不定他不會收下。

沉吟須臾,她腦中靈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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