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殺人案破了嗎?

成星卓:“……”

圍觀群衆:“……”

隐藏在密林中的殺手:“……”

成星卓輕咳一聲, 催馬向前,溫聲道:“鄭姑娘,你先冷靜一下……”

“別人的冷箭都射到我身上了, 這叫我怎麽冷靜?”

趙寶瀾冷笑一聲,兩腿夾緊馬腹, 自扈從背上抽了弓箭下來,猛地揚鞭向前:“你們且在此等等, 我去去便來!”話音落地,便如弓弦一般疾馳而去。

成星卓唯恐她出事,趕忙縱馬追了上去,好在此處乃是密林,她走的又不是大路, 即便追風腳力雄健,也落不下他身下坐騎多少。

趙寶瀾催馬進了密林, 便将自己的耳力發揮到了極致, 聽到灌木叢中隐有異動, 想也不想,便引弓而射。

弓弦被拉伸到了極致,發出一陣急促的轟鳴聲, 她手指松開, 那支箭勢如奔雷, 殺往灌木叢中去。

殺手一擊不成,當即便有了撤退的想法, 正控制着動作小心後退,卻聽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傳入耳中,下意識往旁邊一躲,下一瞬那支利箭便緊擦着他手臂落下, “咚”的一聲震響,深深貫入身後巨石之中。

鑲着白色羽毛的箭尾劇烈的顫抖着,發出一陣令人心慌的顫鳴,殺手心中陡然生出幾分不詳,深吸口氣,提身遠去。

他若是躲在原地,倒可以多茍延殘喘一刻,這時候主動冒頭,便是在自尋死路了。

趙寶瀾哈哈大笑:“垃圾戰五渣,我叫你先跑一會兒,可別說我欺負人!”

殺手:“……”

成星卓:“……”

這麽過了會兒,殺手跑得都要瞧不見人影了,趙寶瀾方才冷笑一聲,拈弓搭箭,松手射出,那支箭如同霹靂一般,以勢不可擋之态,徑直将殺手貫穿,巨力之下,竟直接将人釘在了前方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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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星卓催馬而來,便見趙寶瀾臉上笑容未歇,遠處樹幹上挂着個人,肩膀上插着一支利箭,只露出羽毛尾部,此時一動不動,想是業已陷入昏迷。

他看得心頭一跳,回頭去看自己身後一衆扈從,據此卻有近百米米之遙。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血海裏厮殺過的人,但此時此刻較之面前的趙寶瀾,無論是反應還是殺伐決斷,卻都要遜色得多,他驚詫駭然之餘,之前暫時被按下的疑窦卻又重新升了起來。

在北方蔚家長大的女兒,騎術精湛些倒還說得過去,可這樣的箭術與身手,已經這般果決的膽識……

可不像是尋常人家能養的出來的。

她真的是蔚家的養女嗎?

如果是,那她在這方面未免也太有天分了些。

如果不是……

她到鄭家來是有什麽目的?

她到底是什麽人?

成星卓心裏飛速的閃現過無數個念頭,臉上卻不顯山不露水,催馬近前,關切道:“鄭姑娘,你還好吧?”

這時候扈從們也趕過來了。

趙寶瀾将手裏邊的弓箭物歸原主,活動一下脖子,說:“舒服了。”

成星卓:“……”

那殺手被釘在樹幹上動彈不得,趙寶瀾則下了馬,手握腰刀,閑庭信步般往他身邊走。

成星卓輕嘆口氣,也下了馬,與她并肩而行:“這人現在還不能死,我叫人帶他回去,看能不能審問出幕後主使。”

趙寶瀾最開始險些中了一箭,自然驚怒,再之後略微一想,就猜到自己可能是代為受過了,現下聽成星卓這麽說,倒也不覺意外,“嗯”了一聲,算是應允。

腳下全都是雜草灌木,行走不便,好在兩人身手矯健,皆非泛泛之輩,倒是不受影響。

那殺手被雷霆般的一箭釘到了樹幹上,巨力之下被震得暈了過去,轉醒過來之後,卻見行動目标和之前對自己出手的女魔頭已經到了近前。

任務失敗,落入敵手,殺手心生死志,正待咬破口腔裏邊隐藏着的毒囊,下颌卻被成星卓卸掉了。

“想死簡單,我必然會成全你,”他淡淡道:“只是在這之前,你得把該吐的都吐幹淨了。”

殺手目光憤恨,隐約摻雜着幾分恐懼,顯然知道自己之後會有怎樣的命運。

“世子,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又何必如此?”

趙寶瀾打量着殺手神色,輕輕搖頭,悲天憫人道:“我看他已經受了重傷,怕是撐不了多久,阿彌陀佛——我這兒有一顆丹藥,可解世間百毒,健體強身,罷了,今日便送給你好了。”

說完,她自懷中取出一粒丹藥,送到了殺手口中。

成星卓難掩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殺手卻是目露感激,滿心動容。

這眼神只持續了三秒鐘,就逐漸凝固了。

趙寶瀾不知道從哪兒抓來一條通體碧綠的毒蛇,三角形的腦袋支棱着,掙紮着在她手裏扭動,然後她扯開殺手的衣襟,在殺手震驚憤怒的眼神裏整個給塞進去了。

擡頭看一眼殺手幾欲殺人的神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認真的跟他解釋說:“我那顆丹藥很有用的,能解百毒也是真的,你要是不中毒的話就浪費了,真的!”

“……”殺手:“?????”

“……”成星卓:“?????”

鄭宜靜每日迷惑行為√

殺手被扈從們押下去了,當天下午,成星卓就得到了口供。

“此人是受蒯家指使,前來刺殺我的,”他注視着趙寶瀾,不錯過她臉上一絲神色變化,徐徐道:“此前青海戰場屢屢失利,我便懷疑是有人私通外敵,戰後清查賬目,又屢次有人加以阻撓,現下看來,蒯家必然牽涉甚深。”

趙寶瀾對這些不太清楚,就只是點了點頭,說:“哦。”

成星卓見她臉色紋絲未變,不禁心念微動,又道:“此前有探子來報,道是突厥小可汗霍铎秘密潛入大殷,意圖不軌,我懷疑,與蒯家暗中勾結的人便是他。”

這都誰誰誰啊,一個都不認識。

趙寶瀾懶得多問:“哦。”

成星卓看她騎術精湛,弓箭娴熟,蔚家三兄弟又奇奇怪怪,心裏邊便存了一個疑影。

他去查了這一行人的名牒記錄,确定他們是從北方來的,再一看丹州、延州的地理位置,立時便聯系到了突厥身上。

難道他們是突厥人派來的細作?

可是也不太像。

真要是細作的話,必然須得謹慎行事,哪能這麽嚣張?

方才他用話來試探了一番,又提及突厥小可汗霍铎,不想鄭宜靜臉上硬是一點蛛絲馬跡都沒顯露出來。

到底是他想多了,還是她心機深沉,隐藏的太好?

成星卓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說:“既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趙寶瀾百無聊賴的擺擺手:“不送。”

……

蒯家私通外敵,這事自有成星卓去處置,礙不着她什麽,之前那殺手對她出手,也純粹是認錯人而已,并非是有意針對鄭宜靜本人。

趙寶瀾想得通其中關竅,實在懶得多管,哪知道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有時候她不去找麻煩,麻煩卻會去找她。

蒯家祖籍隴右道甘州,毗鄰青海,兩代之前方才遷居金陵,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又因為生養了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得皇帝寵愛封為淑妃,一家子也跟着雞犬升天,成了帝都有頭有臉的人物。

心腹聽聞此事牽涉蒯家,便大皺其眉,小心觑着成星卓神色,低聲道:“這怕就不好處置了,蒯淑妃得寵,膝下又有皇子,世子若是将此事掀個底朝天,事後只怕也不好脫身……”

“我當然可以視若不見,結好蒯家,也可以忘記此事,回金陵去加官進爵,可是我不想這麽做。”

成星卓道:“人要有骨氣,也要有底線,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以全本心。”

他将手裏邊的密信燒掉,又道:“蒯興懷和蒯興義都來了?”

“跟您是前後腳到的荊州,身邊帶的又都是頂尖高手,買下了東邊臨湖的一座大宅,聲勢浩蕩,”心腹苦笑道:“要說這事兒跟蒯家沒關系,那屬下都不敢相信。”

“蒯家,”燭火幽微,成星卓臉上嘲意一閃即逝:“呵。”

……

鄭氏一心想将女兒嫁進昌國公府,眼見着夢想破滅之後,心裏邊不禁打起了另外一個主意,只是她心裏邊還有些遲疑,萬一這事要是失敗了,萬一這事被昌國公世子發現了端倪,萬一……

她擔不起那個風險。

這天清晨,龐琴安說是出去散步,結果沒多久就回來了,流着眼淚坐在床上,丢了魂兒似的,一句話也不說。

鄭氏憂心急了,這時候卻從仆婢嘴裏得知女兒是在花園裏撞見了鄭宜靜,又被那個小賤婢冷嘲熱諷了許久才變成這樣的。

鄭宜靜,又是鄭宜靜!

鄭氏心裏邊那根線“嗡”的一聲斷開了,咬緊牙根思量許久,終于下定了決心。

“琴安,你放心,”她緊握着女兒的手,一字字道:“嫁進昌國公府的人,只能是你!”

鄭氏既存了這樣的心思,便開始着手準備對鄭宜靜暗下毒手,昌國公世子幾次三番登門,跟鄭宜靜的關系根本瞞不住,尋常人哪敢對她動手?

既然要找,那就得找個不怕昌國公世子的人。

鄭氏這麽一思量,便想起前不久剛剛抵達荊州的蒯家兄弟了。

蒯淑妃得寵,又誕育皇子,連帶着蒯家人也水漲船高。

蒯興懷是長子,多謀略,心機深沉,鄭氏不敢打他的主意,倒是蒯興義貪財好色,惡名昭彰,可以考慮在他身上下功夫。

鄭氏悄悄吩咐人出去散播風聲,道是鄭家剛認回來的大小姐鄭宜靜美貌絕倫,容色傾城,旋即又找了心腹過來,給予重金,叫他想法子把這消息傳到蒯興義耳朵裏邊去,鼓動他對鄭宜靜下手。

鄭氏這事做的隐蔽,也不易察覺,畢竟尋常宅鬥都是毀人名聲的,往外傳美名的卻是少之又少,等閑間誰又能想到這一節呢。

荊州城外的東湖裏有幾十畝荷花,這時正是盛開的時候,粉白一片,蓮葉接天,景致實在宜人。

鄭氏便叫人往李氏那邊兒散了風聲,說正是游湖的好光景,等那邊人心動了,又趕忙使人去送信,叫那邊人想方設法鼓動着蒯興義出門。

趙寶瀾卻沒想到這其中會有這麽多的機竅,聽人說東湖景致甚佳,便同寶蟬姐姐一道去了,尋了一艘游船,提着只小桶坐上去了。

“咱們摘點蓮蓬,到時候回家去煮蓮子羹!”

左、右護法和方長老卑微的站在一邊,說:“這兒就一艘小船,您跟寶蟬姑娘坐吧,我們就不去了。”

趙寶瀾眼睛一瞪,說:“你們不去,那誰來保護我們兩個弱女子?老話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們是不是皮子癢了?!”

“……”左右護法:“?????”

“……”方長老:“?????”

寶蟬也就算了,你算是哪門子的弱女子?

方長老讷讷道:“不是屬下們松懈,而是這兒實在沒有多餘的船啊。”

趙寶瀾翻個白眼,沒好氣道道:“這有什麽難的?你們跟着游不就好了!”

左右護法:“……”

方長老:“……”

小魔王每天不當人√

小船在前邊走,三人苦逼兮兮的在後邊游,船夫在前邊搖漿,寶蟬跟趙寶瀾則在船上嬉笑打鬧,就着清風和荷花的香氣摘取蓮蓬。

“等回去的時候得摘幾朵荷花,挑花苞摘,”寶蟬說:“這樣清雅宜人,帶回去插瓶也是好的。”

趙寶瀾笑着應了聲好。

她們倆在這兒說笑,遠處朝這邊駛來一艘花船。

蒯興義了無興味的吃着酒,向随從道:“這地方有什麽意思啊,除了花就是水,晚上還淨被蚊子咬,小爺非得跟刺史說一聲,叫他把這湖給填平了不可!”

随從賠着笑奉承說:“您開口了,那任誰也不能拒絕,天子的小舅子,誰敢有二話?”

蒯興義最得意的就是自己有個寵妃姐姐,聽完立時便高興起來,眉飛色舞的炫耀幾句蒯淑妃在宮中如何如何得寵,皇後都不瞧在眼裏,又說自己外甥生來不凡,出生那天出了什麽異象。

這麽說了幾句,蒯興義就發現不讀勁兒了,他這個主子說的口若懸河,那随從卻出了神,呆愣楞的看着另一邊不做聲。

他擡手給了随從一個嘴巴子,兇相畢露:“小爺的話都敢不放在耳朵裏,找死啊你!”

随從趕忙出聲請罪,又說:“那邊好像是鄭家的大小姐,小的一時貪看,剛才出了神……”

“鄭家的大小姐,跟成星卓在一起那個?”

蒯興義聽說過鄭家大小姐的美名,只是沒見過人,他倒是想去見,剛提了兩句,就被大哥給教訓了,說那是成星卓的人,叫他暫時別去招惹。

蒯興義打小就怕這個哥哥,雖然心裏邊不服氣,但還真是不敢幹什麽,現在人都撞到眼前了,他心裏邊就跟有貓爪子撓似的,癢癢的不行。

“過去看看。”

他這麽一吩咐,船就往那邊開了,趙寶瀾跟寶蟬聽見水聲,往外一看,就見遠處蘆葦蕩裏駛過來一條花船,窗邊坐着個二十來歲、油頭粉面的年輕人,正色眯眯的往這邊看。

趙寶瀾心生厭惡,吩咐船夫說:“調轉船頭,往回走吧。”

船夫應聲而去,蒯興義見狀急了:“哎,別走啊!”

随從方才挨了一巴掌,現在臉皮還火辣辣的疼,只是一想自己得到了銀錢,那疼裏邊也透着爽了。

事情到這兒,他也算是功成身退,哪知道這時候卻聽蒯興義問他:“小的那個是鄭家大小姐,旁邊那個呢,年紀大點的那個。”

随從愣了一下,方才道:“許是她的堂姐吧。”

“蔚家那個守寡的女兒?好,真好,”蒯興義眼冒油光:“那臉蛋身段,看一眼就酥了,等到了床上,還不知如何蝕骨銷魂呢!”

這下子,随從是真愣了:“少爺,您相中她了?”

“那個嫩瓜秧子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她姐姐,”蒯興義自以為風流的一甩折扇,道:“天子的小舅子納個寡婦當妾,這可是擡舉她了,将來成星卓娶了鄭氏,我跟他還是連襟呢!”

随從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蒯興義卻一個勁兒的催人追上去,大船速度遠比小船要快,不多時便迫近船邊。

蒯興義出了船艙,站在船頭,笑嘻嘻的喊道:“蔚家娘子,相見即是有緣,咱們出來說說話吧!”

寶蟬在春風樓待過幾年,見多了這種嘴臉,當下便道:“你我素昧平生,沒什麽好說的。”

蒯興義自覺身份貴重,主動招攬已經是纡尊降貴,見她這般不識擡舉,語中便帶了三分威脅之意:“你可知小爺是誰?淑妃娘娘的親弟弟,當今天子的小舅子,別說是你一個殘花敗柳,即便是成星卓見了我,也不敢放肆!”

寶蟬聽罷面色紅漲,還未說話,趙寶瀾便站上船頭,兩手叉腰,朝他啐了一口:“皇後的弟弟才是正經的皇帝小舅子,你一個小老婆親屬到這兒來充什麽大頭蒜?蝙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麽鳥!滾!”

蒯興義依仗着國舅身份興風作浪已久,何時被人這般輕慢過,現下聽她說的如此犀利,直接扒掉了他身上那層遮羞皮,當下惱恨交加。

“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憑着成星卓就能把我不放在眼裏?”

蒯興義手撐船邊,看準地方,直接跳到了小船上:“小爺今天就直接收了你們兩姐妹,看他姓成的能說出什麽來!”

那艘船不算大,一個成年男子忽然跳下來,不禁一陣颠簸。

船夫見他來勢洶洶,壯着膽子去攔:“大爺,您消消氣兒……”

蒯興義一腳将他踹到湖裏邊去了:“老東西,死一邊去!”

船夫應聲落水,好在他是會水的,撲騰了幾下之後,掙紮着浮出水面,劇烈的咳嗽起來。

蒯興義來的氣勢洶洶,一掀船簾走進去,卻見那姐妹倆面籠寒霜,目光陰郁,臉上唯獨沒有一點懼怕。

他心髒猛地一跳,不知怎麽,心裏邊忽然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直接收了我們姐妹倆是吧?”

趙寶瀾神情森冷的盯着他,一拳打歪了他的腦袋:“我倒覺得,是我們姐妹倆先收了你的狗命!”

顱骨受力破裂,“咔吧”一聲脆響。

蒯興義跌跌撞撞的後退幾步,大睜着眼睛,軟倒了下去。

大船上的人視線受阻,卻瞧不見這一幕。

趙寶瀾面冷如冰,手掌往水下一伸,直接把左護法從水裏提出來了。

“去大船上殺他兩個狗腿子,營造出是你殺人的假象!”

左護法瞬間會意,低聲應是,旋即便提起蒯興義死不瞑目的屍體,做了個出拳的假象。

僵持着的兩艘船之前忽然冒出來一個渾身是水的男人,趙寶瀾與寶蟬立時尖叫起來,大船上的人眼見那人将蒯興義一拳打倒,再見蒯興義倒地不起,便知事情要糟,正張皇失措之間,卻見那男人又沖這邊來了。

先出一掌,再砍一刀,不過一個照面,左護法便取了蒯興義兩個狗腿子性命,他毫不停留,當即踏水而去。

大船上其餘人後知後覺的驚叫出聲。

“殺人了!!!”

……

成星卓跟蒯興懷同時趕到了現場。

趙寶瀾正坐在一邊抽泣,見他來了,猛地站起身來,紅着眼眶,顫聲道:“世子。”

成星卓大步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別怕,我來了。”

旋即他又皺起眉,解下披風,披到了她肩頭:“手怎麽這樣冷。”

蒯興懷站在一側不語,旁邊是神情不安的荊州刺史,衙役掀開蒙在屍體上的白布,底下是蒯興義死不瞑目的青紫面孔。

蒯興懷合了一下眼,複又睜開,視線在趙寶瀾和寶蟬身上一掃,目光淩厲。

成星卓則半攬着趙寶瀾,憐惜道:“宜靜,這是出什麽事了?別怕,我在這兒,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講,不會有事的。”

趙寶瀾便抽泣着,小聲說:“我跟朝霧姐姐一道出門游湖,不想在湖裏撞上了蒯興義,他嘴上不幹不淨的,好生讨厭,我們不理他,他就往我們船上跳,我跟朝霧姐姐都要吓死了,沒想到不知道從哪兒跳出來一個男人把他打死了……”

“嗚嗚嗚嗚,”她一把抱住成星卓的腰身,泣不成聲:“星卓哥哥,我那時候真的好害怕,宜靜不怕死,但宜靜怕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你了!”

成星卓撫了撫她的肩,聲音裏帶着險些失去摯愛的驚慌與不安:“是我不好,不該離開你的,上天庇佑,叫你平安回來了。傻丫頭,我以後再也不要你離開我身邊了!”

蒯興懷:“……”

荊州刺史:“……”

其餘人:“……”

一陣冷風刮過,地上掉了十幾斤雞皮疙瘩。

這時候趙寶瀾就跟剛發現似的,後知後覺的将他松開,微紅着俏臉,嗔怪道:“還有人在呢,不要這樣嘛,世子哥哥!”

成星卓柔情脈脈的看着她,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尖:“小淘氣,你真頑皮,過了河就開始拆橋了。”

蒯興懷:“……”

荊州刺史:“……”

其餘人:“……”

蒯興懷深吸口氣,視線挪到另一邊去,不看這糟心的一幕,卻正瞧見仵作驗完屍體,站在一邊不知道該不該過來。

他沉聲道:“驗屍結果如何?”

仵作小心道:“蒯公子身上只有一處傷口,同時那也是致命傷,一記力道十足的拳頭打碎了他的顱骨,造成了他的死亡,初步判定,行兇者是個強壯的男人。”

成星卓看了眼抽着鼻子,可憐兮兮的強壯男人。

強壯的男人投給他不解而無辜的一瞥。

成星卓:“……”

成星卓默默收回了視線。

荊州刺史則點頭道:“這也跟大船上的人,以及鄭姑娘的說法相吻合。”

成星卓不耐煩在這兒繼續等下去,幫趙寶瀾緊了緊身上披風,憐愛道:“查案的事情歸荊州管,我送這兩位姑娘返回鄭家。”

“且慢。”

蒯興懷轉過頭去,雙目望向趙寶瀾和寶蟬,難掩淩厲:“我想請蔚姑娘和鄭姑娘解釋一下,為什麽行兇的男人會從小船上忽然冒出來?”

成星卓握住趙寶瀾的手,擋在她身邊,神情冷淡:“蒯興懷,你是在懷疑我的人嗎?”

蒯興懷臉色微滞,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道:“我沒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有些可疑。”

“如果懷疑,就拿證據出來,如果什麽證據都沒有——”

成星卓短促的笑了一聲,面沉如刀:“那就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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