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27次謀殺(3)

李言成沒說話,只是沉默地聽着。

因為此時此刻,他也說不上任何話。

廖群口中的‘她’指的是廖群的媽媽,那是一個十分溫柔的女人,但是命途多坎,早些年在廖群出生之後便失去了丈夫,後來獨自一人撫養廖群,卻沒想到被病魔纏身,患了白血病。

剛剛查出患了白血病的時候廖群還小那時候,一張病歷單幾乎給整個家庭下了死亡通知書,但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她并沒有立刻就認輸,而是瞞着廖群堅持帶病上班。

直到後來她在上班的地方暈倒廖群才知道她已經是血氣白血病中期。

白血病的治療費用并不是他們家人擔負得了的,他母親的意思是,不治療,放棄。

但廖群怎麽會答應呢?因此他便開始動起了歪腦筋。從一開始的小偷小摸到後來的入室盜竊,他努力的攢錢試圖交上了昂貴的醫藥費,但是這些小偷小摸根本不足以負擔他母親的醫藥費,後來他便開始真正踏入社會黑暗的一面。

李言成遇到廖群的時候他正被警察追捕,那時候警察早已經盯上了他,特意把逮捕地點布置在了交貨地點,那是一輛火車上面,等廖群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火車兩頭都已經是警察局的人,廖群根本無法離開。

但他沒有絕望,因為他不能絕望,他沒那個資格絕望。

一旦他被捕,他母親便會被立刻停下所有的治療,那基本就等于是在讓他母親去死……

因此雖然已經無路可逃,但是他還是絕望的在火車上四處逃竄。

後來被逼到絕境,他甚至是拿起了刀子對着恰巧從火車裏洗手間出來的李言成,試圖綁架人質借此機會逃走。

但他拿出刀子之後手卻因為絕望而顫抖着沒了力氣,雖然拿着武器可是已然沒了生路,他便放棄似的開始哀求,哀求李言成不要告訴別人他在這裏,哀求李言成放他一條生路……

後來李言成也确實沒有把他交給警察,但兩人也因此結下了孽緣,這一認識便到如今。算算時間也有将近10年的時間了。

而他母親在他的努力之下身體逐漸好轉,雖然知道并沒有被治愈的可能,而她母親因為早些年的勞累而累壞了身體,骨髓移植後沒多久就複發了。

但是廖群還是努力賺錢,讓他母親連着做了兩次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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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手術的時間是在3年前,那時候醫生就已經告訴過他第二次的手術未必能拯救他母親的生命,反而有可能讓他本就已經十分衰弱的母親死在手術臺上,但廖群堅持不放手找醫生确定了第二次手術的行程。

沒想到的是他卻在交錢簽字之前因為一起意外牽扯進了一件案子當中,被警察拘留起來。

最後還是李言成賣了老宅幫他交了醫藥費,這才讓他母親的手術按時完成。

那次的手術他母親頑強的拼了過來,也逐漸有了好轉,只是到如今才3年的時間……

李言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他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是此時此刻能說得上的卻沒有一句。

他與廖群認識這麽多年下來對方的事情就算是廖群不說也知道些,一直以來他母親都是他生活下去的重心和支撐點,曾幾何時還年幼的廖群為了這個支撐點甚至不惜走上搶劫販毒的道路,如今這個重心已經沒有,随之而來的并不只是傷痛和絕望,還有茫然與無力。

李言成經歷過這些,所以他懂。

廖群還在繼續訴說着,他說:“我早上起床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在屋裏坐着,那時候我還跟她說了晚上會帶她喜歡的菜回家,可是晚上我回家的時候她已經……”

“醫生說她是突然複發猝死,因此并沒有難受多久……我進門之後發現她躺在地上的時候還以為她摔倒了,連忙跑過去扶她,但是手碰到她的身體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身體都已經涼了。”廖群一個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屋裏響起。

“我應該留在家裏陪她的,她身體本來就不好……”

“那段時間天氣一直在變涼,我有聽到她在咳嗽……”

“……如果我,多留心一點……”

……

李言成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聽着。

他覺得,這個時候與其去安慰對方還不如讓對方有足夠的時間去訴說。能把這些事情親自說出口,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李言成未曾有過這樣奢侈的機會。

廖群的聲音越發沉悶,一開始他還能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到後面卻已經支離破碎,如果不是李言成有足夠的耐心,恐怕根本都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麽。

在此期間李言成什麽都沒做,只是一直沉默着聽着廖群一個人說個不停。

直到後來傳來他平緩的呼吸聲之後李言成才離開了房間。

這件事情李言成并沒有對任何人說,安翔和張軒雖然問過,但是由于李言成本來就是個沉默的性子,因此兩人什麽也沒問出來。

只是這一夜之後,廖群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像是之前那般尖酸刻薄,也不會有事沒事鬧着要李言成這樣那樣。

雖然偶爾還是會吵着要出去吃好吃的,但卻已經不會在像之前一樣和張軒和安翔兩人對着幹。

李言成依然沒有去管他們,除了極少數時候必要的搭話之外,他基本都是在沉默着。

李言成這性子廖群多少還是有些受不了的,雖然已經認識10年之久,可是每次看着李言成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廖群就覺得有些忍不住想要過去打破那份沉靜。

為此廖群還曾經找張軒抱怨過,說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張軒和安翔到底給李言成吃了些什麽?讓李言成腦袋上都快長出呆毛了。

再這麽呆下去,以後可怎麽查案?

廖群表示,他為此感到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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