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生死未蔔（1）

李言成不大愛說話，張軒也不知道怎麽問，好幾次張軒在半夜驚醒的時候都想過沖到李言成的面前去詢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然而每次都只是想想便作罷。

警局因為夏曉東的逃走而氣氛壓抑，怕被夏曉東報複的人并不只是李言成，還有許多當時在場的人。

雖然李言成可以說是這件事的主要引起人，但是當時在場的人有很多，他們某種程度上來說可以說是對傅子昂見死不救。

如果夏曉東能因為這個對李言成實施報複，那麽對他們産生憎惡的情緒也是理所當然的。

最主要的是，李言成之前曾經在李言成面前說過的那些話，事後想一想完全就是在把夏曉東的憤怒引導到他們的身上……

夏曉東逃逸本就讓人不舒服，現在更加是人心惶惶。

張軒無法改變這些，也沒辦法控制別人的想法,他只能盡量壓抑着不讓其他人因為他而變得更加忐忑不安。

有所改變的契機是一個突然來訪的客人——廖群。

廖群向來來無影去無蹤，因此當張軒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多了一個人時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廖群這一次來并不是來找李言成的，他純粹是因為路過所以過來看看，面對張軒這一次卻表現出了超乎預料的熱情。

“你什麽時候來的？要不要吃點東西，李言成還在上班。”對于家裏沒人廖群究竟是怎麽進屋的這件事，張軒選擇你漠視。

“你幹啥？”然而面對張軒的熱情廖群連忙倒退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張軒今天回來的早了，所以家裏現在只有他一個人。

廖群嫌棄的表情立刻驚醒了張軒，讓張軒自己也覺得有些窘迫。

無奈嘆息一聲，張軒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對廖群大概說了一遍，“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在這邊留一段時間。”

張軒希望廖群能夠留下來。對李言成的保護已經有将近兩個月的時間，然而警力不可能一直都留在他家,如果夏曉東一直不出現這些警察遲早要調回局裏做其他事情，張軒不得不考慮要留一個人在李言成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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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時此刻能夠留在李言成身邊的人選已經不多,警察局裏那些人自然是沒有可能了,他和安翔又各自有工作在身,并且如果由他們兩個其中一個誰辭職來看着李言成的話，李言成大概也并不會聽話。

所以所有人當中最好的人選便是廖群。

“盯着他倒不是不可以，正好我最近也很嫌。”以往都十分難說話的廖群這次卻意外的好說話，不但是理解了張軒的為難之處,甚至是還向張軒保證一定會好好看住李言成。

張軒雖然覺得有些詫異,可是心中也十分的感激。

有廖群在，接下去張軒的工作就輕松了很多。

另一邊安翔那邊的工作卻有了改變，之前安翔的父親便一直要求安翔回家去做事情，但是安翔一直在拒絕，和他不停打着游擊戰。

但是這一次安翔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回去工作,無論怎麽樣他家畢竟是他的家，他百般不情願，但是家中的事情他必須要幫忙扶持着一些。

而且他父親老了,他哥哥雖然現在已經掌管了公司的大部分事情,可是就憑他哥哥一個人那些老員工并不服氣。因此安翔便決定回家幫忙，家中的事情雖然很多用不着他,只是他懂得會比其他人多一些，至少在法律上是如此。

安翔工作上的調動，讓他更加忙碌起來。

而另外一邊，張軒工作上的事情也重新被調整。

之前傅子昂的去世，再加上張軒管轄之內的夏曉東逃逸，因此他們這邊被上頭着重照顧。

之前已經退休的許局長也被上面的人重新抓了出來，讓他暫時擔任局長，過一段時間內他們會重新想辦法。

本來最有可能被提升為局長的張軒因為夏曉東傷人逃逸的事情而被記過，短時間之內他應該是不可能再被提升。

許局長重新上任局長重任之後，聽了李言成的事情只是搖了搖頭。

李言成的事情他知道的比張軒他們多，當年李言成家中父母被殺她便是與李言成第一個搭上線的人,因此他清楚李言成的個性。

一直以來，他都極力讓張軒等人遠離李言成,卻不想李言成和張軒兩個人居然會走到一起，因此現在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卻不驚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另外一邊，廖群在家裏住了幾天之後便拉着要拍攝景物的李言成離開了家。

臨走之前，廖晴并沒有告訴張軒兩人要去什麽地方，不光是張軒就連李言成自己都不知情。

張軒和安翔一開始因為夏曉東的事情還有顧慮，但是李言成執意要去，又正巧到了這一個季度拍攝景物的時間，李言成也正尋覓着風景點,因此兩個人也就随着廖群把他拉着出了門。

李言成走的突然張軒根本沒來得及去送行，他一直在局裏處理着，工作上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李言成的離開卻一直沒有信息，前兩三天張軒還能耐得住性子，可是等他等了一個多星期都沒有聽到任何消息之後，他便開始着急起來。

李言成像是消失了一般他和廖群一起兩個人，不知所終。

不光是他們打的電話打不通，就算是張軒試圖去調查兩人坐車的信息也完全查不到。

加上之前夏曉東的事情，張軒頓時便着急起來。

他不敢把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調查，而是聯系了自己身邊幾個熟悉的人開始暗中調查李言成的去向。

三四天的時間查下去，他們卻只能查到李言成之前曾經和廖群一起坐車離開了本市，去了臨城。

但是那輛車卻并沒有到達臨城，因為車子在路中間便發生車禍，車上的人全都喪命于車禍。

那件事情已經發生了五六天之久，之前的電視上都有報導過。許多家庭的有人去認領了身體，因此還在很長一段時間占據過頭條。

查到這輛車的信息又核對了廖群之前訂票的車牌號之後,張軒有些傻眼了。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核對了信息,确定李言成就在那輛車上之後，張軒立刻抛下手上的工作去了李言成事發的地點。

事發的地點是在一座山上，因為那一段時間下雨山上滑坡的原因車子在開到山頂附近的時候突然沖出車道撞在了樹林中，因此車上的人無一生還,一共46個人全部喪命。

而且因為事發太過突然，竟然還是在第二天才被發現出了事故。

那些警察找到這些人的時候，屍體都已經變形。

後來經過法醫的鑒定确定為完全意外事故之後，屍體便被各自的家庭領走,現在40多具屍體，唯一剩在警局的就只有一具男屍。

張軒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前一黑差點跌坐在地上，不過他還是強忍着心中巨大的不安去查看了那屍體。

但是由于屍體被毀壞的情況十分嚴重，因此從表面上看并不能認出對方來。

只知道對方為男性，年齡在2三四左右，當時身穿一身襯衫，沒有別的可辨別信息。

張軒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屍體的雙手,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分辨不出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李言成來。

之前李言成離開的時候他并沒有去送行，一方面是因為他确實很忙，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夏曉東那件事情帶來的不安。

他知道他對李言成一直都不熟悉，因此一直試圖去了解李言成這個人,然而當他看到李言成更多的一面時,卻吓得軟了腿。

李言成一直以來都被他美化了,然而李言成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他會有自己的喜惡，也會有自己的情緒,夏曉東那件事情不管是不是他已經猜測到夏曉東的預謀，至少李言成當時是生氣了。

張軒能夠感覺得出來當時夏曉東的那些作為讓李言成感到生氣，張軒确信李言成并不是在生氣夏曉東想要殺了他,李言成生氣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夏曉東居然走上這一條路。

張軒在看完屍體之後便跌坐在了警局的會客廳中，這裏并不是他們自己的警局，因此其餘的人也不知道他就是個警察，陪他一起來的安翔和阿曼兩個人也都坐在他的身旁,3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張軒的腦子亂成一團，現在知道李言成很有可能已經躺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房間中，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一段時間以來，他努力維持着的和平卻像是一層紙一般根本經不起一陣風吹。

李言成死了……

雖然他還不能證明那具屍體就是李言成,可是光是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的情緒便立刻崩盤。

他之前為什麽會覺得李言成的做法他不能理解呢呢？

他明明是知道的之前夏曉東一直追着李言成叫哥，李言成便一直對夏曉東很是在意，只要是在一起他都能感覺的出來李言成對夏曉東的關懷。

雖然那很淡，但是張軒就是能感覺的出來。

他知道李言成是喜歡夏曉東的，他是把夏曉東當成自己弟弟的。

僅僅是因為夏曉東那不真切的一句哥，因此當他知道夏曉東居然走上這一條路的時候,他并沒有向張軒說明,也沒有試圖去保護自己。

他只是選擇沉默,用足足一兩個月的時間給夏曉東不斷的襲擊自己機會,也是在同一時間給了夏曉東更多的時間去思考。

李言成聰明,但是他卻笨拙，不懂得該怎麽去跟人交流。

他心裏不想讓夏曉東不要再走這條路,卻也根本沒有辦法去訴說，在夏曉東三番兩次傷害他的時候他只是選擇了沉默。

而後在審問室那一幕,他恐怕早已經看出夏曉東根本沒有認錯的打算，但是他還是在試圖努力,努力讓夏曉東真的恨他……

夏曉東是矛盾的,他是真的把李言成當哥,可是他也真的是放不下傅子昂的事情,并且才會像發了瘋一樣折磨自己也折磨李言成。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因此李言成才說了那些過分的話,目的就只是讓夏曉東真的恨他。

因為很多時候,恨也可以是一種解藥，可以讓夏曉東不用再自殘……

可是現在想明白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張軒慌了神，他雙手捂住臉趴在一旁低聲抽泣。

安翔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他的雙眼也早已經猩紅，李言成臨走的那一天他在父親家裏家裏收拾東西，因為他要回去上班,家裏便給他安排了一個工作室。

一直以來都夢想着有自己工作室的安翔十分興奮,所以他把這裏裏裏外外都得都仔細的安排，李言成在臨走的時候他還打過電話過去,讓李言成注意安全……

“你們兩個不要這樣，那人是不是李言成還不确定。”阿曼試圖安慰兩人,不過很快他就沒了聲，最熟悉李言成的人就是張軒和安翔，如果張軒和安翔都認為那人是李言成，那恐怕……

“而且之前和李言成一起來的人不是還有一個嗎，有屍體的話應該也是兩具而不是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