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三顆小甜秋

約會。這兩個字調動起了童秋腦子裏所有的興奮點。身邊經過一對拉着手膩膩歪歪的小情侶,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和韓葉安交握着的右手，低頭笑出來。

一年前，她還在為了忘不掉這個人而痛苦, 現在，居然就這樣拉着手走在大街上了。

“吃什麽啊？”她晃了晃右手, 問。

“你想吃什麽？”韓葉安往前看了眼，不遠處就有家餐館，“那一家？”

“不。”童秋拒絕，太近了，她還想再走一段, 就這樣拉着手一直走，反正餓勁兒都快過去了。“吃……雞排吧, 好久沒吃過了, 我記得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雞排店。”

“垃圾食品。”韓葉安看她一眼, 卻還是跟着她的腳步走了。

于是兩個人穿過了兩條街，終于到了那家傳聞中很好吃的雞排店, 點了兩份雞排。

等餐時，童秋坐在一旁的高腳凳上，撐着腦袋看着外面的人來人往, 兩條腿晃來晃去。

韓葉安低頭看了一眼, 起身：“我出去一下。”

“嗯？”童秋下意識就要起來, “我和你一起去。”

韓葉安卻按住她肩膀, “等一下，就回來。”

“哦……”童秋看着她背影走遠，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玩了會手機之後，店裏的小哥端着盤子走過來，“你好, 你點的餐。”

童秋擡頭，沖對方善意地一笑：“謝謝。”

而面前的帥氣小夥子明顯沒打算就這樣走開，他挺緊張地咳了一聲，“那個……可以要個聯系方式嗎？”在這裏打工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漂亮的姑娘，他自诩外形不差，來搭讪還是帶着七八分自信的。

誰知對方愣了一下，居然直接拒絕了：“那個，抱歉，我有對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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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回得太直白，他要是再問就是沒眼色了，于是尴尬地撓了撓頭，“哦……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小夥子轉身，童秋心虛地拍了拍胸口，還好自己反應快。

不過，要是韓葉安在這裏會怎麽樣呢？看見有人跟自己搭讪，她會怎麽做？會不會……吃醋啊？

“小秋。”正想着，韓葉安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吓了她一跳。

這回是真心虛，她拿竹簽叉了塊兒雞排遞過去，“你回來啦，吃東西吧。”

韓葉安卻沒有伸手接，頭一偏直接咬住吃了下去，“等一下。”

童秋完全沒預料到她這個動作，拿着竹簽的手停在了空中，聽她說話才想到低頭，看見了她手裏提着的紙袋子。

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韓葉安已經在她身前蹲下，脫了她的小高跟鞋，打開一旁的紙袋子，拿出一雙平底鞋，替她換上。

整個過程不過兩分鐘，童秋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店裏有一半的人都在看着這裏。

其中就有那個問她電話號碼的小夥子。

“你……剛出去買鞋子了？”她韓葉安坐起來，她後知後覺地問。

“吃東西吧。”韓葉安拿了竹簽，吃了塊兒雞排。

童秋心裏一陣暖，她平常很少穿高跟鞋，更別說穿着走兩條街了，走到最後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只是這種時候，她一點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破壞氣氛，沒想到韓葉安看出來了，不僅看出來，還去買了鞋，還親自給她換上……

“我自己換也可以的。”她咬着雞排酥脆的外殼，覺得自己的心也是酥的。

韓葉安沒說話，只是眼神看似不經意地瞥了眼正在給臨座提供服務的帥氣服務生。

那眼神透着冷光，童秋一驚，握緊了手上的竹簽。她是……看見別人來搭讪了？剛剛，是故意那樣的？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童秋湊近到韓葉安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眼裏都是期待：“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她突然靠近，韓葉安下意識後退了一下，接着轉開了眼，“吃東西。”

“你害羞了。”童秋一點也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你就是。”

本來是有些生氣來着，現在被她這麽一逗，什麽氣也沒了，韓葉安無奈，把雞排喂到她嘴邊，“吃東西。”

童秋一笑，喜滋滋地吃下去。

填飽了肚子，兩人又一路往前走。換上了平底鞋，童秋覺得自己又可以了，蹦蹦跳跳，看見什麽店都想進去逛一逛。

“我們學校門前有一家黃焖雞特別好吃，改天我帶你去，說不定咱們還可以偷師，回去複制一下。”她拉着韓葉安的手，說着些有的沒的，都是以前想和她分享卻沒時間說的話，現在在一起了，終于能把這些小事都念叨出來了。

“好。”韓葉安任她拉着往前走，不時攬着她的肩錯過周圍路人。

這條街走到最後，只剩下些小雜貨店，路上除了些結束廣場舞活動回家的老頭老太太，也沒什麽行人了。

“回去吧。”韓葉安停下，捏她的手。

商量的語氣讓童秋放棄了繼續走。剛剛想轉身，卻看見了旁邊一家亮着白熾燈的小店，正在拉轉閘門。

“等一下。”她放開韓葉安的手，小跑着穿過馬路，“大爺，等等！”

正要關店的老大爺聽見響動，轉身看見跑過來的白衣服姑娘跑得着急，又把門拉開了。

“不着急，買點兒什麽？”老大爺看起來也是佛系開店派，不急不忙地進了門裏。

“我買紅豆。”童秋說，“您這兒有嗎？”

“有啊，來，拿個袋子，自己挑。”老大爺從一旁扯了個袋子給她，自己在一旁慢慢悠悠坐下了。

童秋接過袋子，認真地挑了起來，韓葉安也已經走過來，站在門口看着她熟練的動作。小店裏很舊，白熾燈也不夠明亮，她面前的整個畫面就像是秋水街的複制，而且是高仿，相似到讓她濕了眼睛。

老大爺看見又有人來了，不疾不徐地開口：“姑娘買點兒什麽？”

韓葉安回神，搖搖頭，看了眼童秋的方向，“我們一起的。”

“哦，”老大爺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坐會兒？”

“謝謝。”她走了兩步，坐在了小矮凳子上。

轉閘門外是一棵被路燈鍍上暖光的香樟，一陣晚風吹過，幾片葉子抖落，搖搖晃晃落在地上。

“這地兒老喽。”老大爺往身後木頭箱子上一靠，感慨到，“人老了，店也老了，就連這街也老了。”

韓葉安聽着，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就這樣坐着，就覺得一切都溫柔了下來。夜色淡淡，周遭靜谧安寧。

老大爺的小調哼到一半時，童秋揀好了豆子，拎着塑料袋走過來，“大爺，挑好啦。”

老大爺眼睛都沒睜，手指頭點着椅子扶手，“兩塊錢。”

韓葉安起身，拿出手機想找二維碼付錢，卻沒找着。

“玩不轉網絡，只收現金。”老大爺眼睛睜開一條縫，說。

“啊？”童秋拎着手裏的豆子，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老大爺嘆了口氣，“算了，送你。”

童秋一愣，轉而笑了，“行嘞，謝謝您了。”

“兩個小姑娘，路上小心吶。”他囑咐一句，就沒再睜眼，好像是睡過去了。

韓葉安站在原地，童秋要開口叫她走時，她拿出了手機，打開相機，找了個角度按下拍照鍵。

往回走時，童秋一手拎着豆子，一手拉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說：“等我老了，我也要開這樣一家店，賣點紅豆和大米，還有酒，我在裏面稱豆子，你就在門口的躺椅上曬太陽，好不好？”

“好。”

路上燈光亮度剛剛好，像極了十七歲的那條街，她們一路走過去，最後走進燈火通明的繁華天地裏。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點短，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