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憶珺墨

珺墨抱起顏暖回屋,放在房間的床上。內心湧起一股心疼,可憐這個女孩,為什麽不能過好日子,居然被欺負成這樣。

那天相遇之後,珺墨回去讓人找了很久,發現有一個禦史大夫家是叫沈府,家裏有八個女兒,最小八小姐的只有兩歲,其中五小姐是健康成長的第四位,四小姐出生即死了。便決定來看看。

“顏暖,這個給你。我今天來就是想把這個送你。以後我可能不能來了,玉佩你拿着吧。”

珺墨把一個玉佩系在顏暖腰帶上。

男女七歲不同席,而且自珺墨也長大了,所以最近學堂任務也慢慢加緊了,雖然現在還是可以跑出來看看顏暖,不過說不定哪一天出現變化,還是早早準備下好。

“哥哥你真好,還送我禮物。”沈安嫣的笑容不掩飾的在她臉上綻放,剛才的痛苦仿佛灰飛煙滅,從未存在過。

“顏暖,你聽好,玉佩不可以給別人,甚至也不可以讓別人看見,等你及笄,知道嗎?在笄禮之上,再以玉佩示人,聽清楚了沒有。”珺墨突然無比嚴肅。

沈安嫣用力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婢女的聲音,道“五小姐,老爺夫人傳你去正殿。”

沈安嫣聞聲後掙紮一下,艱難的爬起來,回頭悄悄對珺墨說“珺墨,你要快點出去,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我每天下午都在後院裏,你要是以後有機會可以出來了還可以來。”沈安嫣知道,珺墨不小了,學堂或者其他的方面肯定有事了。

之後沈安嫣就随着婢女走了。珺墨望着她的背影,也翻牆走了。外面有個比珺墨大兩歲的貼身侍衛,叫盛宇,正在外面接應他,珺墨輕喊一聲,盛宇見他出來,就命人把馬車牽出來,珺墨上了馬車緩緩離去。

與沈府漸行漸遠,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

珺墨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進露華閣。

從此以後沈安嫣真的再沒有見珺墨來過,也再沒有見過珺墨。

“沈安嫣,這是怎麽回事!”沈沉殷滿臉怒氣,的指責。

夜夫人也一臉怒氣。沈長碧淚光盈盈楚楚可憐的靠在墊了松花金枕的椅子上,而沈安嫣卻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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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抓破長碧的手!庶出就是沒嫡出讓我省心,亂我家宅讓我操心!”沈沉殷氣憤的指指點點着沈安嫣。

果然,嫡女一點破皮就是全家人擔心的要命,而她沈安嫣都傷成這樣了也無人關心……

沈安嫣遏止住思路。

閉上眼,心有些微痛。全家人,所有心思,一切資源與疼愛,一切都和沈安嫣沒有一點關系,她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

這也和沈沉殷的花心,沈府的人口衆多有關吧。居然老天讓她重活一世,那她沈安嫣斷然不會默默等死了,人為刀俎還我為刀俎,還是未知之數。

不過那塊玉佩呢?那之後自己忙着忍受大房的刁難與各種其他麻煩,幾年後嫁給喬堅喻這玉佩該是被賣了吧。沈安嫣把玉佩系在裏面一點的腰帶上,拉一拉外罩的淺藍軟繡長裙。

“小姐,這塊玉佩看着好貴,還是放着吧。”钰香看着,覺得夜夫人似乎不曾給過這麽貴的東西。

沈安嫣道,“無妨。”

然後擡頭看向窗外,沈府,我正身在其中。

門外有人敲門,随着熟悉的聲音傳來,“五姐姐,姨娘差人給你送了紅糖姜茶,我路上遇到就随着一塊來了。”

是沈影卿的聲音,自己的親生妹妹。

“快讓她們進來。”沈安嫣叫人把門打開,把書擺回書架上,坐回軟塌上。

随着開門,一個芳華少女進來,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襲素錦長裙,外披水藍色輕紗,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三千青絲被挽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跟沈安嫣一母同胞,的确長得二三分像。身後跟着春巧和沈影卿的大丫頭燭花。

“姐姐。”沈影卿進來叫了一聲,坐在沈安嫣旁邊的軟榻上,軟榻中間的桌子只放了一杯茶,沒有擺什麽點心。

沈安嫣将桌上倒扣的茶具拿出一個,親自為沈影卿倒上,道“這是甜的花茶,你喜歡喝這個的。”

随即回頭,吩咐到,“钰香,拿些點心來。我跟妹妹多坐一會。”

“姐姐,這是雲姨娘讓人熬的,你落水了,可不能再着涼了,趕緊趁熱喝了吧。”沈影卿側身從春巧手裏端過那碗紅糖姜茶,用姜茶換過沈安嫣手裏的茶盞。

“春巧,替我多謝姨娘。”然後沈安嫣雙手端起,緩緩喝盡,拿帕子輕拭了一下嘴,“對了,春巧,今天娘說的那個南喻侯爺喬堅喻,你可知道一些?我是想多知道一些。”

春巧平日跟娘最多,雖然看着無比衷心單純,但是經歷了上一世的沈安嫣已經什麽都不會絕對相信了。

春巧思索一下,努力回憶所有的細節,說“奴婢就聽姨娘還有落兒姐說過幾次,”春巧倒是沒多想,因為南喻侯是五小姐将來可能要嫁的人,所以多問問很正常。

“落兒姐說,她幹活的時候聽夜夫人院子裏幾個丫頭說的,這南喻侯爺來到京城想求個親事回去,豫州的南喻侯爺不僅長相豐神俊朗,相當有名望,品德高尚,而且滿腹詩書,才華橫溢。南喻侯的封地豫州雖然偏遠了些卻也富饒,不過京城很多貴族女子不肯去那偏遠之地遠離雙親,也遠離了家族,怕會受欺負,才都不願意嫁過去。所以,南喻侯爺能娶得小姐這樣宰相之女出身的望族之女絕對高興,會好好待小姐,再說那南喻侯爺也很優秀,不虧了小姐。”

春巧偏偏頭,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說,還是說了出來,“不過,奴婢覺得,豫州偏遠,而且這事怎麽就這麽巧就落在了小姐頭上,正好身份更尊貴的人家不願嫁他,差點的人家他又不願意娶。我小時候聽我娘說過,看着像是天大的好事,走大了運,撿了大漏,實際上,天道無常,誰說的準,那只能看老天爺。”

沈安嫣陷入沉思,這麽一聽,奸細似乎不是春巧,的确,春巧在上一世一直忠心耿耿,而落兒怎麽樣她也不記得了,反正沒積極做什麽對娘親特別好的事,所以她沒有什麽印象。

但就這次,落兒不僅熱心打探出了一個“完美”又與沈安嫣無比登對的侯爺的情報,而且見都沒見過喬堅喻,就把喬堅喻說的活靈活現,要不是自己上一輩子太了解喬堅喻,都要信了有“喬堅喻”這麽一個人了,還品德高尚、很有名望?

豫州境內誰不知道因為南喻侯這幾代都無戰功或者什麽大績,南喻侯這個爵位就快要世襲不下去了,不巧這會又趕上了一個愛買歌姬舞妓,滾紅粉巷子的一個享樂型侯爺,怕是就到這代了。

而自己上輩子還聽說了一些虛假的說詞嫁給他了,到了南喻侯府後真是吓了一跳,姬妾成群不說,久了才發現南喻侯府整個都是虛的,現在的封賞完全不夠養活那些姬妾和喬堅喻自己,全是在啃前人剩下的老本,啃老本,又能啃得了幾年?

不過喬堅喻這個人,雖然說別的不行,但就那張臉,初來京城沒人知道底細還真騙倒了一群人。可惜當有很多女兒家有意思的時候,其家裏連忙打探底細,一看就明白南喻侯現在都是什麽狀況,趕緊作罷。

這些社會上的富家貴族自然一個個都在讨論,茶餘飯後都沒事做的貴婦人,哪能沒聽說過,所以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夜秋倪陷害自己嫁給喬堅喻,自己雖然只是庶出,可到底是宰相的親身女兒,也不是不可以找個好點的官家子弟。

想起上輩子在喬堅喻那受過的恥辱,沈安嫣的臉不禁陰沉下來,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是覺得這個還在閨中的溫婉小姐,散發着讓人寒顫的戾氣。

春巧察覺到了,以為沈安嫣是氣自己把喬堅喻說的如此不堪。以沈安嫣聰明才智,留心的話應該對後宅手段見過一些,而現在沈安嫣的這個表情更确定了春巧的想法一一沈安嫣是懷疑自己不想讓她被安排個良婿,懷疑自己是別房安插的人,在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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