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天道眷我

沈安嫣正驚訝,愣住了,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時候,終于有人注意到單獨走在一起的沈安嫣和尹宸琅。

是沈淩央最先回過頭看見的這一幕,她步履輕盈,頭飾珊珊作響,款款向他們走來。

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沈淩央,都看見了與尹宸琅獨處的沈安嫣。沈淩央儀态萬方,向尹宸琅微微俯身施了個禮,尹宸琅點點頭表示回禮。

“公子好。”沈淩央向尹宸琅問好,然後又牽起沈安嫣的手,“五妹妹怎麽落到後面了,快來,跟大家走一起。”

沈淩央杏眸微嗔,表現出一副很擔心沈安嫣的樣子。

沈安嫣點點頭,跟上沈淩央。

向前走時,沈淩央美目流盼,仿佛是不經意的給尹宸琅留了個眼神。

喬堅喻看着這一切,沈安嫣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尹宸琅一出現就勾搭上了,這個人不僅是庶女,人品還不行,就會用錢和權力來斷定好壞。比起實力和才華,自己不是優秀很多嗎!

喬堅喻搖了搖頭,無可救藥!然後掃了眼身邊的沈長碧和環繞的幾個庶女,以及領路的沈淩央和走在角落的沈安嫣。

不一會到了歸雁樓,玉石圍城的院落透着雲薔最喜歡的清雅風格,白玉階上滿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即使是夜晚,彩色的琉璃瓦也上折射出絢爛的光華。

沈安嫣上次的提醒被雲薔聽進去了,置換了許多鮮豔翠綠的植物點綴院子,不在那麽死氣沉沉,配合一屋子的景象,倒是別有一番暖暖的韻味。江南水鄉般淡淡柔柔的霧霭,每一株花草在風裏低吟那千年的情思。

沈沉殷內心也感嘆了一番,真是有股當年的味道啊……

不過,現在的正事是,弄清楚雲薔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于是收回眼神,邁步走進去,不再觀看四周。

正門五間,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門欄窗,皆是細雕新鮮花樣,并無朱粉塗飾,一色水磨群牆,下面白石臺矶,鑿成西番草花樣。左右一望,皆雪牆,下面虎皮石,随勢砌去。

燈火輝煌,大戶人家的院子是不會黑的。亮得如同白晝一般。随着一堆婢女提着燈籠照明,在院內散開,一行人走進了屋子。

進入歸雁樓,床上鋪着一塊同樣富麗的綢罩單,四圍挂着紫色的短幔。正屋裏幾把青鸾牡丹團刻紫檀椅套裝精致的刺繡軟墊,溫玉湘妃塌前面放着一個镂花的象牙腳凳。至少有八盞銀制的燈架,點着高大的蠟燭,把全屋子照得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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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墊子下面……”袁醫正指着溫玉湘妃塌上的青玉枕說到,袁醫正奴顏媚骨、卑躬屈膝的樣子,一看便是畏畏縮縮的小人物,讓人不僅生疑,也不知道雲薔看上他什麽,不過更多是把嘲諷和可笑的目光毫不吝啬的投給雲薔。

竟然是這麽隐蔽的位置!平日裏誰會去抱起那軟榻上的一團團枕頭去看下面埋着什麽?沈安嫣感覺自己全身發涼,手心已經出汗了。

“去翻開看看。”沈沉殷沉聲說到,夜秋倪一揮手,菊葉領着幾個小婢女上去,兩個婢女合力抱開青玉枕和其他的靠墊,菊葉親自動手搜查。

不一會,菊葉摸出一個并扣合如意堆繡荷包!

交到夜秋倪手上,沈安嫣回頭看了一眼雲薔,雲薔臉上滿是明顯的驚訝。看來她根本不知道這裏有個荷包!

沈安嫣已經幾乎喘不過氣來,一觸即發。難道自己重生的一世又一次結束了嗎?自己明明還有好多都還沒有做……

沈安嫣微微閉上眼睛,希望能想出一個對策,但是腦袋疼的發懵,沒有任何思路。她雖然料到了這個事,想防範于未然,叫纓文來查看一番,把可疑物品全部收起來。要是雲薔發現東西亂了,自己之後再解釋,雲薔不會怪罪的。

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纓文也不能明确的知道應該收哪些。

說到底還是自己的疏忽,應該在落兒說打掃房間的當天,就把屋子先檢查一遍的!

沈安嫣緩緩睜開眼睛,準備看着這個事實,無法控制的發生。

沈淩央的清眸流盼,帶上此時因為高興而笑靥如花嬌更加的傾國傾城。沈長碧眼笑眉飛,對沈淩央打了個眼色,兩人都了然于胸,沈安嫣就要完了。

菊葉一拿出來,還來不及讓屋裏的人體會詭異的寂靜與可怕,沈沉殷就看着荷包,驚呼出聲“這個!”

夜秋倪很會察顏觀色,看清楚了一屋子人的表情後,上前勸說道“老爺,別動怒,這……”

“打開。”沈沉殷沉重的命令道。回頭在看雲薔,雲薔眼中滿是驚訝與疑惑。

随着菊葉的打開,裏面是個雙耳同心白玉蓮花佩,外面镂空的緊貼的包着一層金累絲托,下面是個鑲茄形墜角兒。

沈沉殷上前小心翼翼的拿過那個荷包和玉佩,看着玉佩,沈沉殷有點感觸的說道“你竟然還留着……”

雲薔也緩緩走前兩步,看着玉佩,含情凝睇,“是啊,相爺,有十幾年了吧。這不,嫣兒和影卿都這般大了。”

“嗯……”沈沉殷鼻音非常輕的應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

除了沈沉殷和雲薔以外,一屋子都疑惑了起來,這個玉佩和袁醫正那個當然不一樣,但是是什麽讓沈沉殷這麽有感觸。聰明人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但是還是有些個不聰明的。

“爹,這房還查嗎?”沈長碧想不滿的質問,但是也不想惹沈沉殷不快,所以柔聲詢問。

沈沉殷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那個玉佩,“不查了,不查了啊……”

沈衛婕一聽急了,怎麽突然不查了?這麽好的機會啊!恰好,這時候得到了沈淩央的眼色,對,問一下,反正大夫人會幫忙兜着的,開口就道“爹,這可是私通啊!鬼知道那個野男人送的東西會不會還在,這可是風氣大亂啊!得再查查!”

沈沉殷把玉佩收起來,轉頭對沈衛婕呵斥道“你一個女兒家的!怎麽說話呢!”

夜筱心裏又急又氣,沈衛婕怎麽這麽不懂規矩!說這種話,但是她現在也不能上去勸阻,還有外人在,她一個妾室是沒有資格說話的。于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夜秋倪,夜秋倪對夜筱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夜筱報以感激的目光,還好,自己還有夜秋倪這個長姐做靠山。

“老爺,女孩子心直口快罷了,莫為了這個生孩子的氣。看這天也晚了,不如就都先回去吧。”夜秋倪知道,看着架勢沈沉殷就是不想繼續查了。

“嗯。”沈沉殷答應下來,突然,又說到,“等會,袁醫正,你說,這是怎麽回事,證據呢?”

袁醫正心中大呼不妙,夜夫人不是跟自己說過,證據就放在這嗎?再仔細想想剛才夜秋倪說的話,難道……她臨時改變主意,不去陷害那個姨娘了?那自己怎麽辦,丞相府的工作可是個金飯碗啊,要不是夜秋倪說給那麽多銀子,自己絕對不會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來幹這種事的。

“你說的玉佩到底在哪裏?”沈沉殷厲聲質問道。

“小的也不知道啊!反正我給這位姨娘了!”袁醫正“撲通”一聲跪下,覺得沒人救自己了,不如自救一把。

這種情況還死不認賬,沈安嫣經過調整終于冷靜下來,嘴角挑起一絲冷笑“醫正,您方才還說,玉佩是雲姨娘給你的,這會怎麽就成你給姨娘的了。”

袁醫正已經開始哆嗦,看着沈安嫣,這個女的,真是不好對付,“呃…我太緊張了。”

“誠實回答,不然誰也救不了你。”沈安嫣步步緊逼的發問,然後擡手敲擊了幾下旁邊的桌子,發出詭異又蒼脆的響聲,就像是一直心理暗示,“雲姨娘究竟有沒有幹對不起爹的事。”

就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袁醫正終于忍不住了,生的欲望都市讓他一下子爆發出來。他低吼道,“……沒有!沒有!是我誣陷她的!我收錢了!”

這句話讓人驚心動魄,是人陷害!還差點把雲薔她們陷害至死!

袁醫正的話也讓夜秋倪的心跳也漏了一個節拍,夜秋倪覺得自己不能放任袁醫正說下去了,也加入進來,道“是誰收買的你,說!不然你的家人,都會受到你的牽連!”

袁醫正一聽這話,想起自己的小兒子還被夜秋倪控制,于是發瘋似得指着旁邊的一個同房丫頭,大喊“是……是她!是她!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她!”

那個雙鬟鬓的丫頭受到了不小的驚吓,怎麽突然就指己這邊了呢?那個丫鬟趕緊跪下,杏眸含淚,晶瑩可人,對沈沉殷說到“相爺,奴婢沒有啊,我為什麽要陷害雲姨娘!”

不等沈沉殷發話,袁醫正也步步緊逼的接上解釋,怒目而視,就跟瘋了一樣,吼道“不,就是你!你說雲姨娘阻止了你擡姨娘,所以你記恨她!”

“你血口噴人。就算如此,我哪有這個錢買通得了你啊!”

“你偷了府裏的物什變賣為錢!”

“相爺,奴……”

“夠了!”沈沉殷面色陰沉,看不清他的眼神,打住他們你來我往的對抗。“竟然如此,來人,把她腿打斷再送回人牙子手中!”

“相爺,不要啊,相爺,奴婢冤枉啊……”那個通房丫頭不住的叫喚,但是還是被家丁拉了下去,拉到離主子們遠的地方開始行刑,但是在安靜的夜晚,即使相隔甚預遠,也隐約可以聽見那個丫頭的哭喊聲。

門閥貴族從來都不平靜,就如這吵鬧喧嘩的夜晚一樣。而那個權貴陰謀的犧牲品,真是無辜,又可憐。

沈沉殷是真的信了,還是想息事寧人,趕緊結事作罷,沈安嫣不知道,但她似乎能感覺到,沈沉殷對雲薔的态度會重新變好一些。

“兩位公子,你們見笑了。是我管教不當,讓下人幹出這種事,我自願扣除一年月例銀子。”夜秋倪适時出來說話,對喬堅喻和尹宸琅擺了副抱歉的姿态,沈沉殷也有了臺階下。

沈沉殷對夜秋倪點點頭表示贊許,投去欣賞的眼光,不愧是一家主母,處事風範真是極好。

“丞相府家大業大,下人這麽多,管不過來也很正常。不是姨娘小姐什麽要緊的人物,這倒是管家的責任。”喬堅喻看尹宸琅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于是先開口對夜秋倪寬慰道。

沈安嫣對喬堅喻這番明顯歧視的言論而觸目驚心,喬堅喻居然在意身份到了這個地步,根深蒂固,已經潛意識中成為了原則。在他眼裏,下人連人都不是,所以說,從一開始,就是自己一廂情願,他根本看不起一個庶女。

沈沉殷扣了管家這月的銀錢,然後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準備送尹宸琅出去的時候,尹宸琅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提醒道“無妨,我自己出去便可。若是丞相有心,就教導一下喬公子,明天是喬公子初次進入朝廷,不要失了禮數。”

喬堅喻雖然是一方侯爺,可是重來沒有進過京城,這次進京城還是通報了皇上來娶妻才進京的。

喬堅喻現在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侯爺,老侯爺的早早夭折讓他提前擔下重任,又無人教導。初次見皇上有很多規矩要遵循,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沈沉殷知道,這時候的喬堅喻可不知道。

尹宸琅的提醒讓沈沉殷醍醐灌頂,對啊,這麽重要的事都給忘了!還好有尹宸琅提醒。

“那遍失禮了,我先去跟喬公子說些要注意的,多謝尹公子提醒。”沈沉殷還在盤算,尹宸琅這麽為喬堅喻着想,難道真的準備收納喬堅喻在門下了?

喬堅喻對尹宸琅報以感激的目光,還好他提醒了自己,不然明天什麽都不懂,說了什麽皇上禁忌的東西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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