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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容儀表問題反複強調,啊,以為染得深我就看不出來嗎,燈光下面一照,跟個竄天猴似的,以為自己很美是嗎,還念什麽書,怎麽不去參加選美大賽!”
晚上九點半,寧舒來到主任辦公室,看見陶主任在訓學生,嗓門大得整個走廊都能聽見。
“你們是學生,不是外面的小混混,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
今天該寧舒值班,跟陶主任搭檔查寝。
陶主任正在氣頭上,讓寧舒先去。
寧舒查好女生宿舍又去了男生宿舍,男生這邊明顯比女生宿舍亂,味道也不太好聞。
好在人基本到齊,除了一班少了一個學生。
寧舒在本子上記下名字:“有人知道嚴禮同學去哪了嗎?”
同宿舍的學生答道:“報告老師,他應該在學習。”
寧舒并沒有懷疑這個答案,嚴禮同學每回考試都是年級第一,言行端正,懂禮貌有教養,深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尤其是女同學。
寧舒掃視了一眼宿舍:“有人知道他去哪學習了嗎?”
舍友頓了一下,眼珠一轉:“他嫌宿舍這邊吵,通常是哪裏有燈去哪,一會就回來了。”
寧舒蹙着眉看了一眼時間,下樓跟宿管老師交代了幾句。
回去的時候迎面遇到陶主任,陶主任讓她先走,自己又去男生宿舍查了一遍。
一直到宿舍大門關上,陶主任都沒把嚴禮等回來。
陶主任又等了一會,終于在準備給學生家長打電話的時候看見兩個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圍牆邊。
他們臉上發着滲人的白光,眼睛和嘴巴卻是兩個黑洞,陶主任吓得魂飛魄散,想到他腳底下踩的就是一個墳場,頓時更怕了。
大的白臉鬼在圍牆外面,小一點的跳進了圍牆裏面。
等小一點的站在路燈下面,陶主任看到那人身上穿着校服,頓時不怕了,像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去,俨然一個敏捷的胖子。
他用手電筒照了照,大喝一聲:“站住,哪個班的?!”
學生擡手擋了下刺眼的光線,眯着眼睛,微微揚起唇角笑了笑:“陶主任,是我,嚴禮。”
嚴禮同學認錯态度良好,主動交代:“我沒去網吧,肚子餓,出去吃東西了。”
陶主任在他臉上抹了一把:“什麽玩意,熒光粉?”
嚴禮笑了笑,露出一對活潑的小虎牙:“我哥給我找了個嫂子,慶祝慶祝。”
“別扯了,有這麽慶祝的嗎,你哥溫文爾雅斯斯文文的,還是學校的老師,會帶着你逃寝,還玩這麽幼稚的玩意?”
嚴禮:“他也覺得幼稚來着,是我硬拉着他玩的。”
陶主任往圍牆的方向看了看:“剛跟你一塊那人是誰?”
嚴禮:“您看錯了,就我一個人。”
陶主任看了一眼時間:“行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來我辦公室一趟。”
——
寧舒在辦公室裏備課,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坐在她對面的郭老師打趣道:“昨天晚上幹什麽去了,困成這樣?”
郭老師今年四十多歲,教五班六班的生物,跟寧舒關系不錯。
寧舒倒了點風油精揉了揉太陽穴,整個人清醒不少:“我家附近不是修路嗎,回家得繞一大圈,我媽心疼我繞遠路,非讓我先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
郭老師悠閑地打着手上的毛線:“住不慣?”
“不是,”寧舒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問道,“郭老師,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她回想起附近那家裁縫店的老婆婆的話,那套房子是兇宅。
十一年前的除夕,男女主人撞見入室偷竊的歹徒,雙雙被殺死在家裏。
他們的兩個兒子因為貪玩,出去跨年看煙花而躲過了一劫。
“血從二樓順着樓梯一直流到一樓,”老婆婆嘆息着看向房子,聲音因為蒼老而發顫,“可憐的孩子,什麽都看見了,都看見了。”
那之後,這間別墅開始鬧鬼,附近經常有人聽到女人凄慘的哭聲。
最後這間別墅被以超低的價格賣掉,買家就是現在的房東。
房東說買來投資是真的,說舍不得出租是假的,早些年租出過幾次,房客都被半夜出現的鬼影吓跑了。
寧舒的合租信息發出去一周了,除了第一天的時候嚴喬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再沒有第二個人聯系過她。
郭老師織着毛衣,笑了起來:“寧老師,這個世界是唯物的。”
寧舒心有餘悸:“郭姐,我真看見了,白着一張臉,沒有眼珠子,站在窗戶外面直勾勾地看着我。”
郭老師笑着搖了搖頭:“你是做噩夢出現幻覺了吧。”
寧舒去找過房東,說自己不想租了,房東不肯退房租,她不想自己的錢白白打水漂,也拿不出多餘的錢去租別的房子,只能硬着頭皮先住下來。
辦公室外面響起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高三(1)班的班主任秦月香走了進來,面色不善地質問寧舒:“你什麽意思?”
寧舒放下手上的筆,不明所以:“什麽什麽意思?”
秦月香的語氣咄咄逼人:“我們班的嚴禮同學執意要轉去你們班,你敢說不是你撺掇的?”
一中不分重點班和普通班,一班卻是全年級最好的班,每次考試平均分都能甩第二名一大截。
與一班相反,六班的紀律和學習氛圍都不好,每次考試平均分都是全年級墊底。
寧舒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為什麽突然想轉班?”
秦月香緊緊盯着寧舒,見她像是真不知情,語氣這才好上一點:“說想換個學習環境。”
優秀的學生誰都眼饞,旁邊一位別的班主任樂道:“我們班學習環境也不錯啊,來我們班吧。”
“現在的學生啊,搞不懂,”郭老師想了想,猜測道,“別是早戀吧?”
秦月香一臉不可置信:“說什麽呢郭老師,您也不看看六班那些女生那樣。”
這話寧舒就不愛聽了,差點跟秦月香吵了起來:“我們班女生哪樣了?”
秦月香知道不該這樣說學生,她就是看不慣寧舒,習慣性地想怼她:“跟你一個樣,土裏土氣。”
寧舒正要回怼,有學生進來拿作業,郭老師輕輕咳了一聲,示意她們為人師表,消停一下。
寧舒從辦公室出來,偷偷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那位年級第一別真是早戀吧。
這要是真被她班裏的哪個小美女迷住了,導致成績下降,陶主任得找她拼命。
寧舒路過操場,看見那位新來的體育老師正在給學生們上課。
經過她的提醒,他沒穿白襯衫,穿了件藍色的,依舊戴着一副金絲眼鏡,莫名有一種人格分裂般的變态氣質,怪吓人的。
寧舒站在操場邊看了一會,思考怎麽問他要課,上次就沒要成,讓數學老師捷足先登了。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可以講一張卷子,默寫一篇文言文,在高考的戰場上,一分就可以幹掉千人。
下課鈴聲響起,寧舒吸了幾口氣,拿着一瓶水走了過去,臉上帶着虛僞客氣的笑:“嚴老師,上課辛苦了。”
嚴喬接過水,擰開瓶蓋,喉結上下滾動着,一口氣喝掉大半瓶:“謝謝。”
見她一副有話要說有事相求的“谄媚”樣,他問:“有事?”
寧舒套近乎道:“上次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那棟房子是一座兇宅,還鬧鬼。”
嚴喬淡淡地嗯了聲:“準備搬出去了嗎?”
寧舒:“暫時不搬了,想找個合租室友壯壯膽,分攤一下租金。”
所以她這是不光自己住,還想再找個人住進來,嚴喬稍一思索:“是不是房東不肯退你租金?”
寧舒:“你怎麽知道的?”
嚴喬:“是想聽直接一點的,還是委婉一點的。”
寧舒:“……”
“直接說。”
嚴喬看了寧舒一眼:“膽子跟老鼠似的,還敢住兇宅,不怕半夜厲鬼索命嗎,要是房東願意退錢,肯定就搬走了。”
見眼前的女人皺了下眉,神情明顯不高興,嚴喬不知道該怎麽說:“是你說要聽直接一點的。”
她分明就是膽子小,頭幾次見着他都怕得要死,更別說半夜見到鬼影了。
他聽見她低聲開口:“開服裝店的老婆婆說,那棟房子的男女主人都是很好的人。”
寧舒擡頭繼續說道:“他們死于非命,不是什麽厲鬼,嚴老師這麽說話,是不是對枉死的人不太尊重。”
寧舒見嚴喬很久沒說話,或許是出于一個語文老師的感性,她竟從他的眉眼間看出了一絲懷戀和難過。
她正要再跟他理論幾句,突然聽見他開口:“要是不想住了,我幫你找房東要錢。”
寧舒知道嚴喬絕對有本事幫她把錢拿回來。
看那天他在校外的那身行頭,不用想都能知道他說的幫是怎麽個幫法。
他要是因為她打架鬥毆被抓進派出所,她還得對他負責。
寧舒:“我再考慮考慮吧。”
她攥了攥手上的一疊語文卷子,笑了一下:“其實眼下就有一件緊急的事需要嚴老師的幫助。”
嚴喬雖然剛上任沒幾天,都是從中學時代過來的,哪能不知道這些主課老師打的什麽主意。
嚴喬:“下節課不行,需要給同學們測個體能。”
見寧舒神情沮喪,又不敢繼續纏着他,想要不敢要,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嚴喬挪開眼:“下次吧,下次給你。”
寧舒翻開自己的筆記本,低頭在上面寫了一行字:“你簽個字。”
嚴喬接過來看了看:“本人承諾9.5號的體育課給寧老師。”
不知道該說她可愛還是幼稚,他不由失笑:“至于嗎?”
寧舒:“當然至于,你是不知道我們班那幾個老師,搶課的時候六親不認,餓狼撲食,我怕到時候搶不過他們。”
嚴喬:“我不習慣用別人的筆。”
其實是他的字不好看。
他讓寧舒打開手機錄音,對着她的手機把那行字念了一遍。
他的聲音很蘇,帶着磁性,念稿的時候咬字清晰,字正腔圓,比他的樣子正經多了。
寧舒正要關閉錄音,聽見嚴喬微笑着補了一句:“9月6號也給寧老師。”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眼睛裏,有細碎的光閃爍。她不得不承認,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
寧舒沒走幾步,聽見嚴喬叫她,轉過頭來,看見他的視線在她身上黏連了一下又挪開。
寧舒:“怎麽了?”
嚴喬:“文胸……透出來了。”雖然很多女人喜歡故意透出來彰顯性感,但她明顯不是這種個性的人。
寧舒的臉頰刷得一下紅了,她故作鎮定地擡了擡下巴:“土了吧,這叫時尚,時尚懂嗎?”
男人一雙桃花眼彎着,唇角微微勾起,斯文儒雅又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痞氣,惹得路過的女生紅了臉。
嚴喬:“不是很懂,寧老師講解一下?”
她的樣子太像一只貓了,一有點事就會亮出自以為鋒利其實軟乎乎的爪子,然後用驕傲的眼神看着人:看看,我厲害吧!
他一時沒忍住嘴賤了一下。
這句話落在寧舒耳朵裏就很嚴重了,這是調戲,是挑釁。
想到前幾天她提醒他文身透出來的事,她有理由懷疑,他剛才在威脅她,只要她把他的文身說出去,他就能扯下她的文胸。
寧舒知道自己打不過嚴喬,也惹不起他這樣的人,她瞪了他一眼,狠狠在心底把這個衣冠禽獸罵了一頓。
寧舒轉身回教室,上樓的時候,六班的學生從教學樓上湧了下來,像脫了缰的野馬一樣,朝操場奔騰去,一邊大聲鬼叫着:“體育課啊,體育課!”
“吼吼,體育課,體育課!”
有從樓梯扶手上直接滑下來的:“I'ming!!!”
被陶主任追在屁股後面罵。
還有唱歌跑調的:“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say,never,never……”
……
精力充沛,活力無限。
寧舒簡直無法理解他們,有這個時間在教室做做卷子背背書多好,高考還能多考幾分,體育課有什麽用,高考又不考體育。
寧舒站在教室門口的欄杆上往操場的方向看,嚴喬正在帶着學生們熱身,然後開始自由活動。
寧舒突然想起來,嚴喬說這節課要給學生們做體能測試。
然而根本沒有所謂的體能測試。
男生們去器材室拿了籃球和足球,開始玩球,女生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逛操場或者坐在樹蔭下聊天。
九月初還很熱,女生們下身穿的都是校服裙子,長度只到膝蓋上面一點。
寧舒看見嚴喬站在操場邊,緊緊盯着班裏的女生看。
作者有話要說: 嚴喬:盯!
寧舒:!
嚴禮:哥,別盯了,我真沒早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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