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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電鈴聲結束後,整個校園都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宿舍樓學生寝室盡數熄燈,只剩下走廊和宿管的房間還亮着燈光。
711寝室內,餘藝躲在被子裏拿着手機看劇,顧眠倚靠在床頭,腿上放着一本小冊子。
小冊子攤開在顧眠的腿上,片刻後,顧眠擡起手,綠色的熒光從四面八方飄過來,凝聚成一只只硬幣大小的蝴蝶。
蝴蝶撲閃着翅膀,其中一只落在顧眠的指尖。片刻後,那一只蝴蝶飛起來,帶着身後的蝴蝶們穿過牆壁離開寝室,最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做完這些,顧眠才将小冊子合上并收回空間首飾,躺下睡覺。
從天譴大陸回來後的第二個星期的星期五,顧眠翻牆出了學校,回來的時候被雷以澤抓了個正着。
“老師找我有事?”顧眠從牆上一躍而下,擡着頭問雷以澤,表情之平靜,語氣之尋常,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個違反校規被當場抓包的學生。
“這是你這個星期第二次翻牆出學校了。”雷以澤站在顧眠面前,抱着懷,一臉鐵面無私地看着顧眠,問她:“你出校門去做什麽?”
顧眠:“吃午飯。”
雷以澤:“說真話”
顧眠一臉無奈:“老師你知道的,精靈不能吃肉,學校食堂裏我能吃的只有米飯和飯後水果,但是今天食堂只有炒粉沒有米飯,飯後水果也改成了牛奶,我只能出去吃,不信你可以去問一下,我上回出校門,食堂準備的也是炒粉。”
雷以澤聽完沒有說話,而是打了個電話給衛霜,讓他去确認了一下。
直到衛霜給了肯定的答複,雷以澤才放下手機,勉強相信了顧眠的話,并對顧眠說道:“特殊班有專門的食堂,你可以去那裏。”
顧眠應下:“好的。”
等雷以澤離開,顧眠也回了宿舍。
寝室裏的佘桔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看到顧眠回來連忙問道:“你是不是被雷老師抓住了?”
顧眠點了點頭:“嗯。”
“啊啊啊我就知道!!”佘桔抓狂,顧眠中午溜出去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因為上一次也是她給顧眠打掩護,結果這次居然失敗了。
顧眠知道,雷以澤會發現她不在學校肯定是出了什麽意外,于是就問佘桔:“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佘桔拉起顧眠,把顧眠帶到了寝室門口,指着寝室門邊的油燈說道:“你看這個油燈,它又大又藍。”
顧眠:“?”
“但它其實是一個警報器。”
顧眠:“警報器?”
“嗯,只要宿舍裏人數不對,它就會變成紅色。”說着佘桔就走出了寝室門,燃着藍色火焰的油燈果然變成了紅色。
“上回你不在,我往油燈裏加了點東西,讓它變成了藍色,把習婆婆糊弄過去了,但是這次。”佘桔突然咬牙切齒道:“封見覺那個混蛋打着添燈油的借口,把加料的燈油給換了!換新了!油燈一下子就變成紅色的了!這貨還不跟我說,習婆婆過來敲門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特麽心都涼了!”
所以,宿管婆婆看油燈是紅色就過來看了一下,确認顧眠不在,就通知了雷以澤。
于是顧眠就被抓了。
佘桔暴躁地問候了封見覺一番,心裏暗罵封見覺大白天換什麽燈油,一看就是故意的!罵完了封見覺她又跟顧眠道歉:“對不起……”
顧眠摸摸佘桔的頭:“我說對不起才對,習婆婆沒罰你吧?”
佘桔搖搖頭:“沒有,我說我中午睡着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不見的。”
顧眠誇獎道:“聰明的孩子。”
佘桔得到了些許安慰,并再一次感到了違和。
顧眠明明就只大她一歲,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顧眠和她相處的時候,偶爾會用大人對待小孩的态度來對待她。
佘桔不是沒覺得別扭過,畢竟從外貌上來看,自己比顧眠要成熟得多,可一旦适應,她又覺得這種相處模式挺不錯的。
雖然顧眠安慰了佘桔,可佘桔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答應舍友的事情沒能做到,還讓舍友被老師抓了。
“下午放學,我請你去吃飯。”佘桔突然對顧眠說道。
顧眠:“不用,老師那邊我已經應付過去了,沒有被罵。”
佘桔很倔強:“和你被抓沒關系,就是我想請你吃飯,我知道一家素菜館,味道很不錯,吃完飯你能再陪我逛逛街就更好了。”
顧眠:“可我下午放學還有事情。”
佘桔:“那就等你辦完事了我們再去吃,我可以等你。”
佘桔都這麽說了,顧眠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就答應了下來。
英中的周五沒有晚修,因為學生們下午放學就能回家。
當周五放學的鈴聲響起,哪怕是一向安靜的高二二班,也出現了一片桌椅挪動的轟鳴。
有同學跑去辦公室要趁着老師沒走先把問題問了,還有同學約好下樓搶球場打球,更有直接背起書包就往樓梯口走的。
顧眠慢慢收拾好了書包,剛拉上拉鏈,就發現前一刻還喧鬧如菜市場的教室,如同被人按了暫停鍵,瞬間安靜了下來。
顧眠一臉困惑地擡起頭,就看見戴着帽子的佘桔站在教室門口,朝她揮了揮手,然後走進教室。
她越過一衆學生,在他們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了顧眠桌邊:“收拾好了嗎?”
顧眠背起沉甸甸的書包:“好了,走吧。”
佘桔跟在顧眠身邊,出于好奇,她伸手從後面提了提顧眠的書包,随後發出驚嘆:“你帶了多少書?”
“需要用到的課本和習題冊都帶了。”顧眠颠了颠書包,考慮要不要買一套一樣的教材放家裏,這麽多書,帶來帶去确實是有些麻煩,還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塞進空間首飾裏。
佘桔汗顏:“你真的知道自己是準備放假回家嗎?我看你好像就是換了個地方繼續上課的樣子,不休息嗎?”
從天譴大陸回來,因為時間久遠,忘掉了很多高中知識的顧眠表示:“暫時不需要,而且最近成績退步了很多,我有點慌。”
成績很一般的佘桔:“我都不慌,你慌什麽?”
顧眠淡定道:“每個人追求不同。”
佘桔:“……我覺得你這句話和某句文言文很像。”
顧眠順口接了一句:“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佘桔:“……你敢不敢在我摘掉隐形眼鏡之後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顧眠躍躍欲試:“來?”
兩個人一邊說着話,一邊離開了教室。
雖然不太懂“摘掉隐形眼鏡”是什麽梗,但是從佘桔和顧眠的對話方式中不難看出,她們關系不錯。
安靜了片刻後,教室裏猛然爆發了一陣喧嘩——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佘桔不是傳媒班的嗎?!”
“你不知道?為了不讓佘桔在學校被騷擾,她住在七樓宿舍啊。”
“所以顧眠就在七樓宿舍認識了佘桔?”
“我有個大膽的猜測,她們不會是舍友吧?!”
……
直到下樓,聽力不錯的顧眠才終于聽不見教室裏的議論聲。
“我以為你會在宿舍樓下面等我。”顧眠對佘桔說。
佘桔搖頭:“不可能的,我往宿舍樓一站,再被放學的學生一圍,天黑都別想離開學校,只有不停移動位置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人認出來這樣子。”
“那待會……”顧眠遲疑道。
他們可是要去吃飯逛街的啊。
佘桔:“放心,外面又不是學校,我戴着帽子再戴個口罩,就算有人覺得我像,也不會馬上就覺得我是,也就學校的同學知道我在這裏上學,才會這麽自信地認為自己看到了明星,一般人都會覺得只是像而已。”
顧眠:“……信你一次。”
她們從人少的學校側門走出去,拐進一條小巷子,等再出來,顧眠背着的書包已經不見了。
“好用吧。”佘桔揮了揮自己手上的手鏈:“雖然空間不大,但是裝個書包綽綽有餘,回去我發你鏈接。”
顧眠:“……好。”
本來顧眠還擔心要怎麽拿出自己從天譴大陸帶回來的東西,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
魔法生物也有自己的論壇和購物網站,到時候她直接說自己的東西是在網上買的,應該能糊弄過去。
之前顧眠就和佘桔說過,自己有事要辦,等辦完事才能陪佘桔去吃飯。
佘桔也同意了。
所以幾十分鐘後,顧眠帶着佘桔,出現在了一家醫院的大門前。
“是來看望病人嗎?”佘桔問。
顧眠:“嗯,來看看朋友的弟弟。”
佘桔知道自己不适合跟着,就提出去對面的咖啡廳等顧眠。
顧眠從口袋裏拿出一袋紅色的糖,哄小孩似的,把糖給了佘桔。
這是顧眠在天譴大陸認識的美杜莎送給顧眠的,據說是他們美杜莎族內最愛零食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糖果。
顧眠試過,太酸了,但是美杜莎似乎都非常喜歡吃這個。
佘桔看只是一袋糖,随手就收了。
顧眠走進醫院,佘桔則是走過馬路進到咖啡廳,壓低帽檐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杯拿鐵。
咖啡上來前,佘桔好奇地嘗了一口顧眠給的糖,紅色的糖果外面包着一層脆脆的糖衣,裏面是濃濃的糖漿,外酸內更酸,酸得還很有層次感,普通人吃一顆就能感受牙軟的滋味,但佘桔卻是徹底愛上了這個味道,渾身上下都洋溢起了幸福的泡泡。
這是什麽神仙糖果!!
另一邊,走進醫院的顧眠在住院部一樓見到了約好要見面的人。
對方是一個頭發花白,但年齡其實并不算大的阿姨。
顧眠走到阿姨面前,和對方打了聲招呼:“方阿姨你好,我就是顧眠。”
“你、你就是……”緊張等待的方阿姨看着眼前穿着校服的女孩子,有些不太敢相信。
方阿姨很早就和前夫離了婚,帶着兒子女兒獨自生活,但是幾年前,她的女兒車禍去世了,她的兒子也因為那一場車禍住進了醫院。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方阿姨天都塌了,她獨自一人辦好了女兒的後事,又為自己兒子的醫藥費花光了自己的積蓄。
兒子的手術很成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術後的恢複就是不順利,兒子的身體狀況也很不好,不是這裏突然出問題,就是那裏突然出問題,導致他們根本無法離開醫院。但方阿姨已經沒錢了,她東借西湊,現在只能讓自己兒子睡在醫院的走廊上,勉強維持着,一天天過下去。
直到幾天前,她的賬戶上突然打進來一大筆錢,打錢給她的人說是在愛心募捐的網站上看到了她的事情,想要幫助她。
方阿姨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看着卡上的金額又哭又笑,不明原因的護士差點以為她瘋了。
等冷靜下來,她才急忙聯系了打錢給她的人,并約對方見面,想要當面感謝對方。
方阿姨在和對方約時間的時候知道了對方是一個學生,但是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是一個高中生。
方阿姨看見顧眠,頓時就很慌——這筆錢該不會是這個孩子偷拿父母的錢給她的吧?
偶爾也看新聞的方阿姨自然看過不少拿父母的錢打賞主播好幾萬的新聞,此刻一聯想簡直慌得不行,她拉着顧眠追問,想要知道顧眠給她打錢的事情她父母知不知道。
方阿姨反應很大,在人來人往的住院部一樓引來了不少矚目。
顧眠卻很淡定,她拍了拍方阿姨的手背,開口的瞬間,眼底泛起淡淡的紅色:“方阿姨,這筆錢是我自己的,我爸媽也知道我拿這筆錢給您了,他們都很支持我,您就放心吧。”
一般人,就算聽到一個高中生這樣說,面對卡上的天文數字還是會感到懷疑,但是方阿姨卻在顧眠開口的瞬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她的眼底失去了焦距,只剩下顧眠那雙泛着淺紅色的眼睛。許久之後,方阿姨松開了抓着顧眠手臂的手,點了點頭,吶吶道:“那就好,那就好。”
顧眠笑了笑,眼底紅色褪去,方阿姨的動作也恢複了正常,可卻沒再像最開始那樣激動,而是徹底相信了顧眠的話。
之後方阿姨還帶着顧眠去看了自己的兒子方久。
有了錢,方阿姨就去交齊了費用,方久也從走廊轉到了病房裏。
病房裏還有別的病人,但是顧眠一眼就看到了方久。
那是一個因為病痛,看起來十分單薄的少年。
方久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但是他很乖,很乖很乖,懂事得讓人心疼。
因為佘桔還在等她,顧眠和方久說了幾句話就準備離開了,方久拉住了顧眠的衣角,蒼白的臉上帶着幾分急切。
“怎麽了?”顧眠問方久。
小少年小心翼翼地問:“姐姐還會再來嗎?”
顧眠摸了摸少年的頭,掌心柔軟的頭發摸起來很舒服,她承諾道:“會的。”
離開醫院,顧眠松了一口氣。
她不認識方阿姨,也不認識方久,會打錢給方阿姨也不是真的因為善心大發。
而是因為,顧眠在天譴大陸認識了方阿姨的女兒——方嫦。
天譴大陸的穿越者之間只有兩種關系——敵對和臣服。
“臣服”并不只是嘴上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在兩個穿越者之間建立這樣一種聯系,被臣服者将成為臣服者的王,臣服者将失去回到這個世界的機會。
顧眠是方嫦的王,方嫦是顧眠的臣服者之一。
獲得勝利的王将回到這個世界,回到穿越的那一刻,但是王的臣服者依舊會留在天譴大陸,他們能在天譴大陸繼續生活,可他們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則會在穿越的那一刻死去。
顧眠答應過自己的臣服者,回來之後會替他們實現他們想要在這個世界完成的“遺願”。
讓方阿姨衣食無憂——這就是方嫦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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