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補課中止

在家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蘇現本以為沒有程帆的日子會特別難熬，然而，他畢竟還是厭惡學校的生活，難得放假在家的時間果然是光陰似箭。

再次回到學校開始補課的時候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時間。整個校園位于半山腰上，被炙熱的驕陽無情地燒烤着，而像蘇現這樣的準初三生簡直就是熱鍋上的螞蟻。

在學校補課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天了，如蘇現所料，程帆果真沒有出現，他不禁擔憂起來，下個學期真正開學的時候，他們還能不能成為同班同學了。

補課的這段日子裏，他們還是住在原來的寝室，只不過空出了幾張鋪位，看來除了程帆之外，還有不少同學在冒死拒絕學校的所謂自願的補課邀請。

學校裏空蕩蕩的，沒有密密麻麻的學生擁擠在路上，也沒有太多的老師在鈴聲敲過之後，走進安靜的教室，顯然，并非所有的老師都加入到了補課的計劃中。

事實上，在這個重理輕文的教育系統裏，重理輕文這個惡劣傳統同樣體現在了補課這個事情上，英語、數學、物理和化學是這次補課的科目，其中化學是一門新科目。

化學課的任課老師是學校的副校長，但其實他也是數學課的任課老師。第一次上化學課，大家見到了副校長本尊，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每個科目都有一個課代表，負責收發作業等等僅僅與本科目有關的事項。由于沒有召開班會選舉新的一屆班委，自然也就沒有化學課代表。于是老師建議，由學習委員暫代補課期間的化學課代表。

這樣一來，蘇現便成了化學課代表。蘇現本以為只是補課期間的暫代而已，沒想到後來哪怕老師成了流水的，他這個課代表卻成了鐵打的了，當然這是後話。

相比正常的開學時間，補課期間的學校管理還算是松散的，但也不是代表着就沒有人管。尤其是在寝室，蘇現他們萬萬沒想到，宿管老師在補課期間竟然也沒歇着。

這位宿管老師一直以來算是蘇現班級的死對頭，除了在管理上極其厭惡外，還有一層是與班主任之間的愛恨情仇，當然這其中僅僅只是宿管老師這只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

蘇現聽說到的傳言是這樣，宿管老師一直在追求班主任，可惜相貌平凡，無才無德，屢次被班主任拒絕，畢竟是同事，不忍撕破臉，便只好冷冷對待。然而，宿管老師為了挑起摩擦，竟然特別針對蘇現的班級寝室，借此引起班主任的注意。

這天晚上，蘇現所在的寝室在熄燈之後正在對英語科任老師進行議論，簡單來說，就是說英語老師的壞話。蘇現的班級每次的考試，英語的平均分都是年級倒數第一，究其原因，大家把責任歸咎于英語老師的教學，而這位英語老師已經教了他們班兩年的時間，大家紛紛強烈表示，想要換一個英語老師。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宿管老師在窗外出現了。大家立即接連閉嘴，停止讨論。本以為是在補課期間，宿管老師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此罷了。

然而，事情并沒有如此簡單地了事，宿管老師不僅沒有因為是在補課期間而表現得寬容，反而小題大作變本加厲地把大家請去了宿管辦公室，當然不是去喝茶，而是去接受訓話。

宿管老師的訓話無非是強調紀律的問題，他當然不會管你為什麽違反紀律，他從不會關心你的想法，你的訴求，在他的眼裏，規章制度就是鐵打的，而他正好可以借此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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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蘇現覺得寝室的兄弟們倒黴透了的時候，一個奇跡般的轉機出現了，只見他們的物理老師，也就是年級負責人，還是學校的工會主席，他正好過來宿舍巡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受到某些人的虐待之時，也會得到另一些人的偏愛。

物理老師的出現把宿管老師的嚣張氣焰打壓了下去。要知道，物理老師不僅是蘇現班級的任課老師，而且對整個年級各班級的學習情況了如指掌。為自己洗白的希望就在眼前！

“怎麽回事，這大半夜的，還不好好睡覺，在這裏瞎鬧騰什麽！”物理老師嚴厲而顯得不耐煩。

蘇現分明清楚地看到，宿管老師的臉色驟然一變，好像剛才物理老師說的話并非對蘇現他們說的，而是在指責他這個宿管老師。也對，也确實是他在瞎鬧騰。

“這些孩子，熄燈後，還在那裏大聲聊天，嚴重影響了其他寝室的正常休息。”在物理老師面前，宿管老師只能把事情說得更嚴重些。

“說說看，這麽晚了，都聊了些什麽？”物理老師顯然對學生真正在意的東西比較感興趣。

蘇現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猜不透物理老師在想什麽，誰都不敢說一句話，生怕一句說錯，惹得事态更嚴重。

“蘇現，你不是班委嗎？怎麽也湊熱鬧？你來說說看，究竟都聊什麽了。”物理老師之所以點名蘇現，還是欺負他人老實。

“我們，我們在再說英語老師。”蘇現還真不會遮掩，說出了實情。

“嗯，說說看，英語老師如何讓你們如此津津有味的談論，連時間都忘記了。”

“我們一直認為，班上的英語成績之所以一直都是倒一是因為老師的責任，老師的英語教學有問題。”蘇現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說出了真相。

“哦？很厲害嗎？竟然私下議論老師的教學方式不好？不過既然提到了，那就繼續說下去！說得有道理那就算了，要是無故胡亂指責老師的不對，你們就等着重重的懲罰吧！”

蘇現不禁捏了一把汗，為了全寝室的幸福，他一五一十地把英語老師教學方式的差強人意之處說了出來。物理老師問得十分詳細，好像也對這個班的英語成績苦惱着，正急需從血色學生那裏得到一些反饋。

最終，蘇現他們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寝室，沒有受到任何的處分，可蘇現卻預感到，有人可能要倒黴了。這件事本應該在教室裏得到長時間廣泛流傳和讨論的大事件，卻在另一件突發事件的到來而顯得十分渺小和不堪一提了。

這天，距離補課開始的時間還不到一周，一個重大的決定在每個班級的教室裏公布了。雖然之前就有聽到一些風聲，但蘇現堅持認為只是空穴來風，沒想到卻是無風不起浪。

“有兩個消息要公布，一個是壞消息，一個是好消息。”班主任神情凝重，卻又故作俏皮地說道：“先說這個好消息吧！”

大家紛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什麽。

“好消息就是你們都希望發生的，補課要就此中止了，你們今天就可以回家了。”班主任說完，故意停頓了很長時間，給同學們用來發表內心的激動心情。

蘇現和大家一樣，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歡呼雀躍了起來。這是他們做夢的時候常常夢見的事情，沒想到就這樣真實地發生了。夢想成真，這是他們第一次品味到夢想成真的快樂。

在這個時刻，蘇現突然想起了程帆離校時說的那番話，他說過無論如何都要阻止這次的補課計劃。難道真的是程帆做的？他真的阻止成功了？蘇現不敢相信，但又希望如此。

“好消息說完了，現在要說壞消息了。這個壞消息呢，估計對一些同學而言，興許也算是個好消息吧！”班主任故作懸念，沒有一口氣說完。

“九月份開學的時候，你們就無法再回到這所學校了，或許你們已經聽到了風聲，我要通知大家的是，這是真的，這所東屯二中就要和河邊的那所東屯一中合并為東屯中學。也就是說，我們全體師生将遷移到一中的校舍去，而一中的高中部将遷移到我們這所學校來，并升級為市屬高級中學。這個壞消息，也許你們一時感受不到，我只能非常淺白地告訴你們，今天你們離開這所學校之後，也許就再也無法踏進這裏來學習了。”

晴天霹靂般，蘇現被這個确切的消息震驚了。這個壞消息的震撼大大地蓋過了好消息帶來的喜悅。還有一年就可以從這所學校升學畢業，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換到一個新學校去。他突然明白了程帆轉學過來時的那種心情。

那天下午，大家收拾好寝室裏的所有東西，打包着大大小小的行李，離開了這所半山腰上的學校，告別這裏兩年的時光，新的寝室，新的學校，新的環境，等待着他們。

一中！蘇現分明知道，那可是一個魚龍混雜之地，多少群架鬥毆的傳說都是出自一中，多少流氓痞子的培養都是一中造就。就是這樣的一個毗鄰街市和派出所的學校，就要成為蘇現初三一年将要的生活學習的地方了。

或許恐懼更多的是由于陌生和無知。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蘇現只好端正态度，期盼着這個新的環境可以帶來新的挑戰和生活意義。除此之外，他不禁懷疑，為了阻止補課而合并兩所學校，這個損招究竟與程帆有沒有關系，他更加擔心，九月份開學還能不能見到程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