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老子蜀道山

詭門弟子好不容易能接受到祖師的指點，本來預定兩個時辰的課程硬是拖到了天黑，看不見才罷休。本以為就此結束，哪知道這群詭門弟子竟就地從袋子裏起鍋做飯，大家一邊炒菜一邊天南地北地聊天，做好以後都擺在一起互相品嘗，生成從道法交流大會變成了各地美食品鑒會。謝冰雲許久沒見那群徒弟，弟子們各有才藝，有歌有舞，再加上謝戈弄來一壇壇的美酒，大有不醉不歸的樣子。宋無為等了許久，也不見謝冰雲有離席的意思，只好自行回了三清。

三清山，缥缈峰。夜半，夜色微涼。

風輕白紗飄動。一襲紅影輕車熟路，悄無聲息地從窗戶翻進掌門的房間。

房間隔間裏放着一大桶熱水，周邊是帶着煙火氣的衣服，宋無為的頭發柔柔地飄散在水面上，水汽缭繞蒸騰間，恍惚間，好一個瑤臺仙池中如冰似雪的俊美仙神。宋無為察覺有人來了，剛想起身，聽着氣息知道是誰以後，又坐了回去。謝冰雲光着腳輕輕來到她身後，“嘿！”突然一張笑臉出現在他面前，試圖吓他一跳。

宋無為面上看起來波瀾不驚，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你怎麽自己先走了，我還找你呢”她趴在桶邊用水撥在他身上。

“我在你心裏，總是排在最後”

“排的越後，分量越重嘛，我的心上人”謝冰雲說着葷話，一不小心卻看到了他背上的雷擊紋，深深淺淺，駭人而醜陋。她非常熟悉，因為前一世的身體上她也有着一模一樣的天雷紋。十萬天雷，每一道天雷打在身上都是痛徹心骨。傳說中即使是神都沒能活下來。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當時她心裏全是恨，根本沒有細想過，還以為自己吸收世間邪念以後，超越魔尊，真的法力通天，亦魔亦神，不生不死不滅，超脫生死的界限呢。原來一切皆是宋無為暗地裏在幫她。

這家夥到底背着她做了多少事。為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那麽久以前，對他而言，我就如此重要而特殊嗎？

他的語氣絕望，讓人心疼。也許，如山一般穩重可靠的男人，也需要得到她的注意，忍不住撫摸着他的傷痕，謝冰雲說道。

“宋無為，我曾笑世人多愚，要麽身體成為口腹的奴隸，一輩子勞碌，要麽如蝜蝂小蟲，為名利所累，要麽為了無聊的情愛，愛恨癡纏，浪費光陰。來人世一回，什麽都沒有留下。現在想來，我前世潇灑，卻也有執念，費盡心思，到頭來确是一場空，什麽都沒抓住…這一世，我一定不再讓自己後悔！”

四目相對，眼神流轉，看着他，謝冰雲感覺心中好似有許多話想說，可又覺得什麽都不必說，因為他一定懂她。

“今日與你比劍時，你腳步虛浮，毫無劍氣。你受魔氣反噬至此，應該好好休息，好好療傷”他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就是找你幫我療傷的啊”謝冰雲一邊用指尖劃過他的耳後，所到之處皆是滾燙的熱力。

“我詭門有個功法，不僅可以修內功，還可以療傷，慕瑤修為太低沒法幫我，你幫我療傷吧”

“好”宋無為點點頭，“你等下，我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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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麽等，我一秒也不想等了，謝冰雲一急，起身擡腿走進浴桶，也坐在裏面。

浴桶本來就不大，兩個人的身體更顯局促，謝冰雲特意為顯仙氣飄飄的輕紗本來就薄，被水打濕之後緊緊的貼在身上，将她的身材完全的凸顯出來，宋無為的眼睛不知往哪裏看才好。熱氣騰騰的水氣此時的謝冰雲妖嬈魅惑愈發迷人，宋無為放在水下的手指緊握幾乎要嵌進掌中，指節發白。

宋無為柔順的頭發還在滴水，冰冷寒峻的臉比平時更多了幾分慵懶和魅惑。

謝冰雲笑着慢慢靠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這門功法必須男女雙修，陰陽雙合，若是修行得當，不僅可以共登極樂，還可療傷，事倍功半”

她嗓音本來就好聽，說這話時，語調慵懶輕佻，仿佛一只小勾子，勾得人抓心撓肝的，宋無為忍不住像她看去，只見謝冰雲凝脂般的雪膚之下，隐隐透出一層胭脂之色，眼波流轉，言笑晏晏，嬌豔無倫。

他眼睫上還沾着一點透明的水珠，看着宋無為無意識咽了咽喉嚨，不知為什麽，看見他他明明口幹舌燥，心動不已，越是隐忍禁欲悶騷到底的樣子，謝冰雲就越想撩撥他，從前聽別人編排她罵她淫邪不知廉恥，自己還覺得冤枉，明明自己冰清玉潔，只有賊心沒賊膽，一個良家男子都沒禍害過。可遇到宋無為這種悶到極致的木頭，她卻有着無師自通地下流。

謝冰雲連浴桶都進了，可宋無為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搞得謝冰雲也開始懷疑自己了，畢竟是從小黃書上得來的知識，實際上還不好保證效果。難道是做的太過矯揉造作，反而适得其反？可是男人不就喜歡嬌滴滴的女子嗎？

她突然捧着胸口誇張地叫起來，“哎呀，好疼！”

“怎麽了？”宋無為靠過來，抓住她的肩膀。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人家心口疼，你幫人家揉揉嘛”。

“冰雲”輕喚了她一句，他嗓音有些嘶啞輕。伸出修長的手指搭在她的眼角，眼神滾燙。

有時候稱呼是個有魔力的咒語。他好像把感情全寄予在這兩個字裏，說不盡地溫柔缱绻。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如此好聽。

此情此景，他不過是溫柔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便整個人都仿佛被一把理智盡失的火點燃，燒了起來，心動不已。這種心動很強烈也很危險。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得走了…”她往後退。

“別走！”他抓住她的手腕，越攥越緊。漆黑的瞳孔裏像是有火苗在跳動。或輕或重的力道就像投入池塘的小石子，讓身體一圈圈泛起漣漪。

突然之間什麽矜持，禮義廉恥，通通被她抛到了腦後，跟瘋了一般，騎坐在他身上，摟着他狠狠地吻了下去。一時間，水花撲濺，一發不可收拾。反正謝冰雲已經完全沒了理智，滾燙的身體跟蛇一般緊緊貼着他，纏抱着他，唇齒纏綿不知多久，目眩神迷之時，兩個人從礙事的木桶濕漉漉地轉戰到床上，偶爾她也會清醒片刻，到很快就被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忙亂親吻中被燒滅了…………世界和平，阿門。

謝冰雲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柔情萬千的旖旎美夢，觸目所及、氣息所感，全部都是他，再無旁骛！身體、心靈、神思，被他侵占得沒有一寸餘地。清醒過來時，宋無為暖和的身軀覆在她身上，低頭細細地親吻她的發間，一遍遍輕吻着她的唇，好像永不知足似地享受着銷魂蝕骨的快樂。謝冰雲感覺渾身軟綿綿的，仿佛從指尖軟到了頭頂，懶洋洋的連手指都不想蜷縮一下，心內卻是無比的靜谧和魇足。

兩情相悅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幸福。

洶湧的清潮熱意慢慢消退，呼吸也漸漸平複下來。謝冰雲軟軟地趴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真奇怪，只是這樣看着，就想永遠這樣看，越看越想看，好像怎麽看都不膩，越看越喜歡。

“宋無為，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她故意用手指戳戳他胸前的般若永生花，一圈一圈地描着輪廓，“哪有你這樣的，又不寫個名字，若我不小心收了別人的花怎麽辦？你若寫個名字…”

“會怎樣？”他放在腰間的手突然箍緊，将她緊緊貼住他，謝冰雲暗暗吃痛，并不惱，故意說，“時光無法倒流，我怎麽知道？也許…不會收吧，畢竟這玩意弄在身上時怪疼的”

宋無為眼眸暗了下來，“我猜到了”

這家夥怎麽這麽軸，她說什麽就信什麽！謝冰雲忍不住在他腦門彈了一下，“若那時我便知道是你，也許…”她嘴角一扯，翻了個身被他壓在下面，笑到，“那晚，你給我送披霞果的時候就把給你睡了！啧啧啧，你看，這就是不開口的壞處，你浪費了本祖師多少時間？要是你…唔唔～～～”

宋無為突然抓住手腕再次将她壓在身下，嘴角上揚，他烏黑的發絲垂在她臉上好癢，謝冰雲感覺到危險，連連求饒，“好了，我認輸！認輸！我好困啊～”

瘋了似地吻住了她，他的身體再次滾燙起來，謝冰雲吃了一驚，兩人剛剛折騰了那麽久，他怎麽還可以這麽…呃…生龍活虎有興致…呃…

他将她抱入懷中，一遍遍的親吻、一遍遍的撫慰，他埋首在她的肩頭，親吻碾過肌膚，輕聲低語，喚着她的名字。

“冰雲……”

謝渾渾沌沌的緩不過神思，只能嗯了一聲表示聽到。

“不夠，永遠不夠”

有沒有眷念牽挂，其實不用語言都可以體會到。眼神的依戀、指尖的流連、發絲的糾纏、唇舌的交換、還有肌膚相貼不舍分離。這些舉動處處都透着愛意纏綿。他對她的心思，她全都知道，只是從來當作不知而已，因為，大多數時候，她也不知如何面對這麽一大堆事情。

一大早。

一夜未睡，謝冰雲困極累極，要不是修為底子還在，恐怕此時臉上必然是病死鬼的模樣。

卯時一到，三清門可怕的生物鐘讓宋無為也醒了。

一會兒該有弟子伺候他洗漱了。謝冰雲離開三清門太久，自己創建的詭門可沒這規矩，謝冰雲賴着眯着眼不想起，軟糯糯地擡手撒嬌“無為君，你幫我穿衣服呗”

宋無為剛穿戴好，聽但她的話動作一滞，紅着臉點頭，“好”

他還真敢答應！

謝冰雲才不管了，他剛擡起胳膊，就跟個猴子一般挂在他身上，抱住他。

“我好困，好累啊。你陪我再睡一會兒吧”

二人正在膩歪時，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謝冰雲隔空取過衣服，背過身迅速穿上衣服和鞋子，以氣破開窗戶就要走。

宋無為一把拉住她。

“有門”

他讓她從門口出去！？

謝冰雲噗呲笑了，“你，三清掌門，我，詭門祖師。誓不兩立……然後我們倆偷情，你讓我從你大門出去，你不怕別人看見嗎？”

“不怕”

“你确定？”謝冰雲繼續試探。

“嗯”他堅定地點點頭。

“哈哈哈”謝冰雲放肆地大笑起來，這笑故意注入一分靈力，讓整個三清山都聽得到，她收起靈力，再次問他，“你真的确定？”

“嗯”他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撿起她發簪，緩緩幫她插上。

“今日詭門有大事，先要回去”

“是你弟子的婚事嗎？我同你一起去”

“好啊”謝冰雲挑釁道，“那我開門了啊”

謝冰雲走到門口，打開大門，早晨清新地風吹地人神清氣爽，謝冰雲深呼一口氣，緩緩出去。

謝冰雲一身紅衣，從玉華最高峰一路拾階而下，在一片雪白的道袍中格外妖冶。

三清子弟聽到消息全都聚集在道旁，早晨伺候的掌門的弟子可是親眼看見詭門祖師謝靈光明正大地從掌門的房間裏出來的，掌門一路走在她後面不緊不慢地送着，弟子們張開大嘴驚訝不已，此情此景一個個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反應。

謝冰雲昂首挺胸，含着笑從容地一步一步地在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認識她，不認識她，和她有愁或無冤無仇的人詫異的注目禮下，風情萬種，自信從容地拉着宋無為的手，故意停在山門口，扭過頭，風情萬種地在身邊的被人奉為道德楷模，無數玄門弟子心中道德楷模，言行楷模，奮鬥目标，幾乎奉為神明的宋無為唇上印下一吻，炫耀似的沖着看熱鬧的弟子眨了眨眼睛，學着蜀中方言放話“老子蜀道山，只要被我發現還在看的，全部挖下眼睛！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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