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陳封坐在等候廳的黑皮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黑格爾的《邏輯學》。

當陳封翻開這本書第一頁的時候,腦子裏就只剩下三個大字:“看不懂。”

但顯然,如果他剛拿到這本書沒兩分鐘,就又把書放回原地,便是向其他人彰顯了他的看不懂。

于是,就像是在美術館裏那些明明看不懂那些畫,畫的是啥玩意兒,還硬是要對它評頭論足一番的游客一樣,陳封捧着書,微微皺起眉頭,專心致志地不懂裝懂。

“陳九星家長。”

陳封如釋重負一般地把書放回架子上,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50塊錢租的,昂貴的西裝,步履平穩地走向升學指導室。

就像陳封不明白幼兒園書架上為什麽會有《邏輯學》這本書一樣,陳封也不是很能理解幼兒園為什麽還要專門設置有關大班升小學的升學指導洽談會。

陳封進屋的時候,剛好看見鄰居王八強牽着他的女兒離開。

王八強向陳封擠了個笑,他臉頰上那三顆構成了等邊三角形的痣就擠在了一起。

陳封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臉上的那三顆痣走,臉上也擠出來一個不那麽真誠的笑。

“您兒子不适合升學。”班主任神色凝重。

陳封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陳九星也仰着頭看着陳封傻呵呵地笑,口水淋濕了半個上衣,藍色的短袖被口水澆出深藍和淺藍兩種色彩,看起來十分有藝術感。

陳封拿出紙巾給兒子擦口水,可剛擦兩下,陳封就覺得兒子臉上好像粘了什麽髒東西,陳封蹲下去湊近了一看,才發現兒子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長出來三個痣,這三顆痣的位置構成很特殊,陳封總覺得他自己在什麽地方見過。

“陳九星家長?”班主任提醒他。

陳封扶了一下鼻梁上那副為了掩蓋他搬磚工氣質而特意戴上的眼鏡,站起身子:“陳九星哪裏不适合正常升學?”

班主任低頭看着陳九星,問:“九星,1+1等于幾?”

Advertisement

“一加一……加一……一”陳九星似乎是努力地想要說出答案,但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最後急得伸着舌頭大喘氣。

陳封安慰他讓他不要着急。

陳九星臉都憋紅了,才終于說出了那個數字:“等……等于十……十一!”

班主任長長嘆了一口氣。

陳九星看着老師的表情,不明所以地歪着頭,陳封笑着揉了揉陳九星的頭,說:“九星真厲害,會說十以外的數字了。”

陳九星就開心地蹦了起來,喉嚨中發出興奮的嗚咽。

班主任看着這對父子,深深覺得這倆人無可救藥。

從學校回來,陳九星纏着要去游樂園玩,陳封看了下錢包裏僅剩的幾塊錢,最終帶着兒子溜去了旁邊的高檔住宅,蹭玩裏面的兒童設備。

九星很開心,以為這裏就是游樂園,歡笑不斷。

九星第28次從滑梯上溜下來的時候,剛好一對父子從他身邊走過。

被高檔名牌裹了一身的兒子擡頭對他的父親說:“爸爸,我今天不想玩摩天輪和旋轉木馬了,我想玩些刺激的!”

九星沒有去玩第29次滑梯,他小跑到陳九星旁邊仰着頭,眼睛亮晶晶地問他說:“爸爸,摩天輪是什麽啊?旋轉木馬是什麽?”

他聲音脆生生的,表情沒有半分羞澀與拘謹,只是有好奇而已。

路過的那對父子聞言,齊齊轉頭看着他們,那個小少爺一樣的男孩,表情幾乎帶着些震驚。

陳封握住九星的小手,道:“爸爸明天就帶你去玩。”

那名西裝革履父親,帶着審視般的目光,從頭到尾地掃了一眼陳封和陳九星的服裝。

然後他挑了挑眉,目光帶上一絲了然,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那人到底說的什麽,陳封沒有聽清,只是陳封知道,當他牽着陳九星的手,從小區門口出去的時候,門衛忽然攔住他們,兇神惡煞地警告他們,以後不準再進來了。

陳九星變得很沮喪。

哪怕陳封一路上都在誇耀他是最聰明,最帥氣,最可愛,能用最多姿勢滑一同條滑梯的孩子,也沒能使他開心起來。

陳封牽着陳九星推開家門的時候,正好看見鄰居王八強一邊提褲子一邊擦冷汗地從妻子的卧室裏出來了。

陳封和王八強四目相對。

空氣變得些許尴尬。

陳封垂下眼皮,把鼻梁上的眼鏡摘下來,放在旁邊的鞋櫃上,然後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王八強在尴尬的死寂中,将自己的皮帶緩緩系上。

他又抹了把汗,看了一眼陳封因經年搬磚而鍛煉出來的結實的身材,顫顫巍巍地說:“……我……我來幫忙換燈泡。”

陳九星立刻鞠了個躬,聲音清脆響亮:“謝謝叔叔!”

王八強咽了一下口水,臉上擠出來一個尴尬而又勉強的笑容。

陳封摸了一下陳九星的頭,然後擡頭,直視着王八強的眼睛,語氣平靜:“麻煩你了,下次這種事我來就好。”

王八強松了一口氣,豆大的汗珠從他豆大的眼睛旁滑了下來:“不麻煩,不麻煩,随手之勞,随手之勞。”

王八強走的時候,陳九星再次鞠了個躬:“叔叔再見!”

王八強一個趔趄差點跌倒,他擦了一下臉上的汗,然後笑着說:“再見再見,有事沒事可以來我家玩啊。”

王八強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之後,妻子趙琳琳才慢悠悠地從房間裏出來。

趙琳琳身穿紗質的吊帶睡衣,柔軟的布料勾勒出較好的身材,她半倚在門框上,藕粉色的肩帶已經從肩頭滑落:“回來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吐了一個标準的煙圈。

陳封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指尖夾着的香煙摘了下來,然後用拇指和食指将煙頭熄滅,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裏。

“別當着孩子的面吸煙。”陳封心平氣和地說。

陳封帶着陳九星去了兒童房,把他喜歡的玩具拿了出來,然後從他的房間裏退了出來,轉頭去了妻子的卧室。

趙琳琳正躺在床上玩手機,卧室的門簾緊拉,光線暗淡。

陳封打開門前的電燈開關,整個卧室變得明明滅滅,相當晃眼。

王八強并沒有換燈泡。

趙琳琳擡頭瞥了一眼燈光,漫不經心地說:“老王打開看了看,說這種燈泡不好買。就先沒換。”

陳封摁滅開關,屋子又重新陷入一片昏暗。

陳封垂下眼皮,一邊扯領帶,一邊朝着床邊走去。

屋子昏暗,似乎将感官無限放大,無人言語的寂靜裏,只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呼吸聲和衣料的摩擦聲。

趙琳琳忽然覺得心緒無端雜亂,手機屏幕上的界面長久地停留在一處。

氣氛忽然變得暧昧和緊張,趙琳琳的喉嚨不由自主地滑動了一下,然後緩緩地,緩緩地轉了個身子。

陳封已經脫掉了外套,左手正在解潔白襯衣的第二顆扣子上,屋內昏暗的光線,恰好勾勒出他線條鮮明的下颌。

趙琳琳聽見自己的喉嚨在黑暗中不妙地滾動了一下。

她忽然意識到,自家老公的身材,要比隔壁那個三十五歲老王的身材要好得多。

她舔了下嘴唇,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拿起發圈,把褐色卷發綁起,展現出自己優美的脖頸。

大腦帶給她愈演愈烈的刺激和興奮,将她潛意識裏生出的違和感和提醒生生壓了下去。

緊接着,正在思考要擺什麽姿勢的趙琳琳,就看見她的窮鬼老公把脫下來的西服整整齊齊地擺好。

“是不是得熨一下啊,明天還要還回去……”陳封一邊念叨着,一邊套上自己的大背心和大褲衩,然後撓了撓頭,從購物袋裏掏出在路上買的電燈泡,從工具箱裏掏出螺絲刀,打了個哈欠,頂着被撓得亂槽槽的頭發,踩上床,開始換燈泡。

趙琳琳:“……”

趙琳琳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忘記了什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冷笑一聲,然後陰陽怪氣地說:“陳封,我差點忘了你不是個男人。”

陳封擰螺絲釘的動作一頓。

趙琳琳自以為戳到了陳封的痛處,輕蔑地笑了笑,脫掉睡衣,裸着身子去衣櫃前換了緊身吊帶裙,然後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趙琳琳摔門而出的巨大響聲将陳封剛卸下來的螺絲釘震得滾落了下來。

陳封蹲下身把螺絲釘拾了起來,然後擡頭看了眼布滿了灰塵,至少三個月沒被人碰過的燈罩。

王八強沒摸過燈罩,他不是來換燈泡的。

陳封有些想不明白趙琳琳為什麽忽然對他進行人身攻擊。

畢竟出軌的人是趙琳琳而不是他陳封。

陳封換完燈泡後,覺得自己應該叫上兄弟們去大排檔,叫上百八十根肉串和幾架啤酒借酒消愁,畢竟他現在被綠了。

老婆出軌後,男人出去喝得昏天黑地是常識,也是對一段破裂的婚姻關系最基本的尊重。

但是陳封摸了摸錢包,看了一眼兒子卧室的門,決定放棄借酒消愁,省點兒錢明天帶兒子去游樂場。

陳封打開手機給頭兒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明天請個假,不去工地了。

然後帶着兒子洗完澡,蜷着身子,像往常一樣和兒子一起睡在兒童床上。

陳封一個月前出院以後,就沒睡過主卧。

趙琳琳不讓他睡。

趙琳琳說他早些年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之後,身體就有了隐疾。

因此趙琳琳很嫌棄他。

經常罵他不是個男人。

其實陳封一個月前出院後就發現自己的“隐疾”好了。

但他沒有告訴趙琳琳。

因為他覺得自己和趙琳琳還不熟,即使他多次暗示自己趙琳琳是他老婆,可陳封心理上還是沒辦法與這個女人進行親密接觸。

陳封覺得他和趙琳琳不熟是有原因的。

陳封一個月前光腳在浴室淋浴的時候,踩到了肥皂,摔了一跤。

聽說摔的時候頭剛好磕到了馬桶蓋,失去了所有記憶。

陳封這記憶失去得很徹底,剛開始的時候不但不記得自己叫什麽,連漢字都不認識了。

一度生活難以自理,經常看着自己陌生的老婆和陌生的家發呆。

不過在所有陌生的環境裏,兒子陳九星卻難得地讓他感到熟悉。

每當他摸着陳九星頭發的時候,心情就會平靜得像是被風吹動的雲,安穩地,舒緩地向前移動着。

也許,也就是血緣的神奇之處吧。

陳封摸了摸陳九星的腦袋,舒心地想。

可今天,即使陳九星的頭發被陳封順着逆着摸了又摸,陳封依舊難以入眠。

兒子已經進入夢鄉,可他卻遲遲沒有困意。

黑夜很黑,黑得像是一只熊不摻雜質的黑色眼球。

閉上眼睛。

陳封忽然覺得有呼吸聲鋪灑在自己的臉上。

像是有個人倒吊在他的身體上方。

恍惚間他幾乎能感受到有瑣碎的發絲落在他的脖頸側,發癢,發涼。

陳封睜開眼睛。

看到了一個發紅的眼球。

陳封:“!”

陳封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才忽然意識到剛剛看見的。只是一個夢。

黑夜靜寂,陳九星的呼吸聲平穩勻長,只是一個普通的,平靜的夜晚。

嘀嗒、嘀嗒、嘀嗒。

有水滴的聲音。

陳封掀開被子,走下床,聽着水聲走進廚房。

果然,水龍頭沒有擰緊,正往水池裏滴着水。

陳封把水龍頭關上,繼續睡了。

十分鐘之後,熟悉的滴水聲再次傳來。

在寂靜的黑夜裏,那聲音似乎有放大的奇效,一滴一滴砸下來,似深潭滴水,空谷回音。

陳封皺了皺眉頭,再次走進廚房,關上水龍頭。

水龍頭明明已經擰得很緊了。

陳封便擰得更緊了些。

如果陳封開了燈,他将看見水龍頭上方的天花板上吸附着一個黑色的,黏膩的生物。他身上幾個烏黑的,肮髒的,密集的觸角像是吸盤一樣吸附在牆壁上,而它伸着舌頭,黏黏糊糊的口水從他血紅色的舌頭上滴落,而那些口水似乎下一秒就要滴落在陳封的頭上。

但陳封并沒有開燈,他只是打了個哈欠,心想:

明天該找時間修修水龍頭。

趙琳琳跑了。

趙琳琳跑之前卷走了存款裏僅剩的三千六百七十四塊錢。

并且給陳封留下了十萬塊錢的欠款。

催款人來砸門的時候,陳封正在給陳九星穿鞋,準備按計劃帶兒子去游樂場。

雖然趙琳琳跑了,九星沒有娘了這個事實讓他很悲痛,但是他這個月就剩這一天假,可不能浪費,得帶兒子去游樂場不行。

那群人破門而入的時候,手裏拿着斧子棍子和菜刀。

陳九星吓得哇哇大哭。

拿刀的那人覺得孩子的哭聲煩,就把斧子橫到陳九星的頭上,粗聲粗氣地威脅:“兔崽子,你他媽再哭一聲老子剁了你!”

陳九星立刻就不哭了。

——我兒子也是不笨的。

陳封一邊想一邊把九星摟到懷裏,問:“發生了什麽事。”

然後就被告知自己已負債十萬。

現在就得還,否則就賣了他的兒子抵債。

現在陳封是拿不出十萬的:“等我賣了房子……”

斧頭哥:“你婆娘早把房子抵給我了!”

陳封:“我現在就借。”

陳封拿起手機打電話。

他是有些兄弟的,聽說最好的兄弟跟他有十幾年的交情了,上次喝酒的時候,說能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張哥,我陳封,你手頭現在……”

他兄弟沒為他赴湯蹈火,只是說信號不好,挂了電話。

剩下的幾個兄弟有的說在非洲,有的說剛破産,有的說媳婦管的嚴,有的說炒股賠了二十萬。

一個都拿不出錢。

“料你也拿不出錢,你兒子倒養得白白胖胖的給我就行。”

“我兒子智商有問題,沒人會買的。”陳封冷靜補充道,“他連一加一等于幾都不知道。”

拿斧子的那個顯然有些不信,他端着自己那張坑坑窪窪的臉湊到陳九星面前:“娃娃,一加一等于幾?”

“……等……等于二……嗚嗚嗚嗚嗚爸爸我怕……”

陳封:“……”

陳封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兒子腦子有沒有問題了。

“你他娘的敢蒙我!”斧子哥怒吼了一聲,一巴掌就要呼上來。

陳封猛地低下頭,斧頭哥一巴掌扇到實木椅子上,疼得直抽氣。

陳封看準時機,抱着兒子就往外跑,哪知剛出門,就又看見了拿着不同器具的社會青年堵在電梯口。

陳封慌忙走樓梯,沒想到樓梯也有人堵在下面,陳封慌不擇路,往沒人的樓上跑,結果五分鐘後就被人堵在了樓頂。

陳封的房子是整棟樓裏最便宜的頂樓,現在站在三十三層的樓頂,風大得險些能把人刮下去。

陳封往下看了一眼,喉嚨發幹發緊,心髒突突地跳。

陳封恐高,有點兒嚴重的那種,他家住在三十三樓,平常沒什麽要緊事,他都盡量不往窗邊走。

那群人步步緊逼,陳封抱着兒子步步後退。

陳封一邊與斧頭哥周旋,一邊觀察者地形。

這個樓三十三層,陳封家沒裝空調,但王八強家裏裝了。

他現在離空調外機的垂直距離大約是三米。

如果跳到空調外機上,可以趁機打開王八強家的窗戶,從王八強家裏逃跑。

但問題是他懷裏還抱了個陳九星,而且他不是蜘蛛俠。

雖然有可能成功,但他更有可能失足滑落致死。

但如果他不跳……

陳九星低頭看了眼懷裏害怕地得都快要哭出來的陳九星,心中一緊,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這是他的孩子,身體裏流着他的血,是他最親的親人。

陳封兩個月前醒來,忘記所有記憶,整個世界都陌生無比,唯獨這孩子,讓他覺得親切。

這份難得的親切,讓他覺得自己和世界是有所聯系的。

他決不能,決不能讓九星被搶走。

斧頭哥摸了把自己的光頭,扛着斧頭向陳封走去,臉上挂着勢在必得的笑:“別掙紮了,把你懷裏的娃娃給我,老子饒你一條賤命。”

陳封已退無可退。

沒事。陳封在心裏默念:他現在離空調外機,只不過三米而已。

三米,能跳上去的,一定能。

可是,那群人依舊步步緊逼。

陳封咬了咬牙,再次看了眼空調外機,一閉眼就往下跳了下去。

……等等。

我剛剛是不是閉了眼?

于是陳封連空調外機的影子都沒摸着,就抱着陳九星直直地墜了下去。

空氣的疾風如刀刃般劃過臉頰,陳九星卻不慎從陳封懷中脫離。他縱身一躍,像猴子一樣敏捷地跳到了一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

陳封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兒子,有些不可置信。

——這樣的速度和敏捷度真的是一個人類幼崽所能擁有的嗎?

但他已經無暇思考太多。

因為他即将摔成一灘爛泥。

陳封看着太陽,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過于短暫,有記憶的生命只不過一個月零三天而已。

短暫到,他不知道該怎麽寫自己的墓志銘。

——哦,差點忘了,死人好像并不能寫自己的墓志銘,而且墓地很貴。

你看,人快死了,連腦子都變得不清醒了。

“啧,你怎麽能這麽草率地死。”

一個散漫的男聲忽然響起。

陳封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陷入一個冰涼的懷抱。

他被人攔腰抱起,下墜的速度也驟然減緩。

刺眼的太陽被黑色盡數包裹,目光所及的,只剩下巨大的,柔順的漆黑羽翼,以及一個青年漂亮的下颌。

陳封還沒來得及打量這人的臉龐,一根烏黑的羽毛飄飄揚揚落了下來,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原來天使也掉毛。

陳封昏過去前的那一刻想。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