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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澤額上汗珠滾滾,望着地上早已痛昏了過去的陳封,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這……”
殿下皺着眉在沉思。
淨澤有點着急。
不知道這位赫赫有名的王子殿下,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兒,突然光顧他這剛開了一個月的小店。
莫非地上躺着的這位,也是什麽大人物不成?
但有些不太對勁,地上躺着這位陳先生,左看右看,裏看外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類而已啊……
況且他們湖溟界的人也才剛來人界一個月而已 ,地上這個普通人類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與他們高不可攀尊貴無比的王子殿下結上了這麽大的梁子呢?
思索之間,王子殿下已經伸出手,一團螢火随即覆上陳先生受傷的右手。
金色的螢火由暗轉亮,将陳先生的右手包裹至不剩一絲縫隙。
大概過了幾十秒,螢火逐漸變得暗淡了起來,螢火散去,陳先生的右手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淨澤身後那個有着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的靈師吓得打了個嗝。
陳先生的右手……打了個結。
是真的,打了一個結。
前手掌和後手背在一個平面,五個手指全都翻轉280度的那種。
……看來殿下是真的很讨厭這個陳先生啊,竟然有想出這麽奇特的折磨人的方法。
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王子殿下,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淨澤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拍馬屁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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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擺出一副驚嘆的模樣,努力地誇贊道:“殿下果然不同凡響,連折磨人的法子都如此清新脫俗與衆不同!實在是妙啊,妙!”
殿下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治療。”
淨澤:“……啊?”
殿下的聲音格外冷漠:“我只是想把他的手掰正。”
只不過是不小心把方向弄偏了一點點,力度過大了一點點而已。
淨澤:“……”
治……治療?
差點忘了,這位可是被娃娃精靈們戲稱為破壞神的男人。
破壞神,又怎麽會擅長治療術呢?
淨澤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說:“治療這種小事兒,交給小的就可,殿下您……要不先歇着?”
王子殿下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随便治治,不用治好,只要看起來像是人類造成的傷勢就行了。”
“是,殿下。”
“殿下,弄好了。”淨澤走上前去,畢恭畢敬地說,“按照您的吩咐,這位先生現在的傷勢只是輕度的骨折,去醫院打個石膏,再養上一段時間就能好得徹底了。”
“還要去醫院?”王子微微皺眉,“好麻煩。”
“殿下要是覺得麻煩,要不讓小人帶他去醫院吧,殿下在此處休息便好。”
“算了。”王子站起身子,走到陳封面前,又用念力将他升至空中,攔腰抱起。
“你在前面帶路就行。”王子皺起眉頭子看了眼懷中的陳封,嘟囔道,“好沉。”
他話音剛落,上一秒還躺在他懷裏那個一米八幾的陳封,就被縮小至鑰匙串的大小。
王子正準備把他揣到口袋裏,可看見被變到這麽小的陳封,頓時玩心大起。
拇指抵住他的腳,食指摁上他的頭,戲耍玩偶般輕輕一捏。
陳封整個身子都朝後彎了起來。
淨澤心髒都快跳出來了,顫顫巍巍地小心提醒說:“殿……殿下,這個……這個人類的身體是……是沒有彈性的,不能這麽玩啊。”
王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淨澤,神态倨傲:“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了?”
淨澤額頭頓時冒出了細密的冷汗,他低下頭,慌慌張張地說:“沒有沒有,小人沒有看見殿下在玩,殿下……殿下只是在觀察他的傷勢……”
王子看了眼在昏迷中都疼得直冒虛汗的陳封,有些心虛地抿了抿唇,把陳封放到了口袋裏:“走吧,帶路。”
陳封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躺在了醫院。
右手倒是沒那麽疼了,只不過十分沉重,陳封低頭一看,原來是打了石膏。
病房并不安靜,嗚嗚啦啦吵吵鬧鬧的。
“……呵,別裝了,我已經看到了你的氣息,不屬于人類的氣息!”
一個清脆而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昨天那個跑進他病房的小中二病。
靈師臉色漆黑,聲音低沉冰冷:“你說什麽?”
“被發現了吧,什麽都瞞不過我黑翼一族的魔眼……”
“黑翼一族?不對,你不是我們界的人。”
“我們總是生長在黑暗裏,不被任何人所知,自然也不會被你們這種魔力低微之輩所知曉!”
“呵,魔力低微,你可知道我是誰?”
剛剛把他手弄骨折的那位靈師神色已經變得相當危險,還有那位陳封見過的自稱“黑翼一族唯一王”四目相對,似乎誰也不讓誰。
陳封:……
這是什麽情況?
大中二病遇到了小中二病?
陳封:“咳咳……”
靈師神色微微一變,惡狠狠地瞪着男孩一眼,沉聲道:“趁我還有耐心,立刻滾回去,不準再靠近他一步。”
男孩被靈師吓得一顫,但很快又鼓起勇氣,仰起頭,表情充滿不屑:“走就走,如果不是我媽喊我吃藥了,我才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你!”
他說完,就看見靈師的表情變得十分可怕,立刻閉上嘴,撒腿跑了。
男孩走後,靈師轉過頭看向陳封,表情陰冷:“你剛剛聽到了什麽?”
啧,還不好意思了。
不過也是,長這麽大還是中二病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算了,給他留點面子吧。
陳封一臉懵的眨了眨眼:“聽到什麽?我剛醒啊。”
靈師——也就是王子狐疑地打量了一番陳封,發現他的神色确實沒什麽異常,表情便也緩和了下來,揮了揮手,驅走了剛喚過來的消憶蟲。
陳封這邊似乎沒什麽問題了,剩下的就只有……
王子擡頭看去,剛好看到剛剛那位自稱黑翼族的男孩牽着兩名成年人類的手,從窗戶經過。
王子眸色轉暗,站起身子,走出了病房。
淨澤已等候多時,看見王子出來,慌忙鞠躬行禮。
王子說:“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在陳封身邊放一個人。”
淨澤愣了一下:“我以為是殿下要貼身監視他……”
王子轉身,冷聲道:“你的話太多了。”
“屬……屬下知罪,殿下饒命。”
王子又看了眼病床上的陳封,擡腳離開了。
貼身監視?難道讓他再扮成靈師的模樣任陳封挑選嗎?!被陳封拒絕了一次,他就差點把陳封捏死,要是再被拒絕一次,他可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冷靜下來,給陳封留個全屍。
陳封盯着自己的石膏看了一會兒,剛想叫醫生進來問問情況,門就被拉開了。
那位淨澤大師領着一衆靈師進來了。
淨澤向陳封迎了過來:“陳先生發生這種的事情實在是抱歉,您的醫療費我們驅靈館會全權負責,不光如此,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這次帶來了店裏最優秀的一批靈師,您随意挑選,我們的靈師将會免費為您服務一個月。”
陳封想起那位弄斷了他的手的靈師,試探性地問:“那位,也在免費服務的靈師裏面嗎?”
“當然不會了。”淨澤大師語氣裏盡是恭維,“那位是我們的大靈師,平常是不接這種單子的,今日是看先生有緣,才屈尊過來的,哪知先生卻并不領情。我們大靈師日理萬機,現下已然要去處理公務了,怕是與先生無緣了。”
陳封松了一口氣,卻又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空落。
既然人家說要免費給他提供一個月的服務,陳封便好好挑選了一般靈師,最後選了一個笑起來很和善的年輕靈師。
這位靈師比其他靈師要瘦一些,而且長了一個令人轉眼就能忘的路人臉。
路人臉靈師笑呵呵地說:“陳先生,我叫王河,以後就請多關照了哈。”
陳封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叫我陳封就行。”
淨澤大師領着剩下的靈師離開之後。陳封吊着一根打了石膏的手臂,和王河一起去幼兒園接孩子。
陳封這才發現王河其實是個很健談的人,甚至健談到有些話痨。
不到半個小時,他連陳封一個月前不小心踩到肥皂滑倒失憶時,那個肥皂是什麽牌子都問出來了。
當然,陳封并不記得肥皂的牌子,只是根據家裏其他肥皂推測出,那應該是雕牌。
不過陳封還算是個自尊心正常的男人,妻子出軌這件事情還是被他刻意瞞了起來。
反正,妻子出軌和他覺得見到了靈異現象,也沒什麽必然關系……吧。
“所以陳哥……我叫你陳哥可以嗎?”
沒錯,這位光頭大臉怎麽看都已經像是個年近40的大哥,竟然才二十五,比陳封還小兩個月零5天。
“行啊。”陳封點了點頭。
“所以說,陳哥,你是沒直接見到過什麽,就是做過一些奇怪的夢,可總是産生一些奇怪的幻想,對吧?”王河撓了撓頭。
陳封:“沒錯。”
王河低下頭,一邊認真地在本子上記重點,一邊詢問道:“那麽您這段時間有沒有受到什麽打擊,或者經歷什麽難堪的事情啊?比如說您的夫妻生活有沒有不和諧?或者說您的家庭關系方面有沒有什麽重大改變?”
陳封:“……”
陳封面帶微笑:“沒有,雖然我的妻子離開了我,但是我非常理解她,所以沒有受到任何打擊。”
“那您和孩子之間……”
“我們相處非常愉快,父子關系相當融洽。”
王河有些糾結地皺了眉,又念叨了些什麽,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談話間,兩人已經到了幼兒園教室門口。
教室裏的陳九星一眼就看見了陳封,一邊喊着爸爸,一邊和王十美手拉手跑了過來。
王河看了眼孩子,笑了笑說:“陳先生真是好福氣,一兒一女啊,這龍鳳胎長得真像!”
陳封:“……”
王河撓了撓頭,若有所思道:“诶,不對,我記得陳先生好像說過,您只有一個兒子……”
“诶呦,我的漂亮閨女放學啦!哎,九星也在啊,九星,再見!”鄰居王八強不知道又從哪裏冒了出來,把王十美抱走,又和陳九星先打了招呼。
陳九星一邊拉上陳封的手,一邊朝着王八強鞠了個躬:“王爸爸再見,我爸爸也來接我啦!”
王八強臉色一變,萬萬沒想到他在背地裏交給陳九星的稱呼會被當面捅出來,他慌忙向陳封解釋:“老陳啊,你可別在意,孩子還小,不懂事,胡叫的。”
陳封黑着臉把陳九星抱了起來。
旁邊的王河在王八強,陳九星和王十美的這三張臉上看了一番,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他嘆了一口氣,沉重地拍了拍陳封的肩膀。
“陳哥,今晚小弟就舍命陪你喝回酒,喝到吐!”
但王河沒陪陳封喝成酒。
他剛拎着酒從陳封樓下的便利店出來,王子殿下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他還沒來得及欣賞月光下王子殿下的神姿,就見殿下變幻成了他的模樣。
他還沒來得及感嘆自己為什麽長得這麽醜,王子殿下從他手裏拿走那一兜二鍋頭,轉身朝着陳封家裏走去了。
王河他發現自己被迫變成了原型——一只小小的,黑黑的,油光锃亮的蟋蟀。
他識趣地朝着王子天下的背影行了個禮,然後“蛐蛐蛐蛐”地叫着,跳進了草叢裏。
他剛跳上一株鮮嫩多汁的草,就猛地想起什麽,回過頭去。
等等,殿下好像還沒喝過酒。
不對不對,殿下知道……酒,是什麽東西嗎?
湖溟界是沒有酒的。
王河晃了晃腦袋:
殿下哪裏輪得上他擔心啊,殿下可是整個湖溟界最強大,最完美,最尊貴的人物,怎麽會被微不足道的酒水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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