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雪炎龍晶

江亦然被抱得呆了,半晌才推了推他的手,卻沒能推得開,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麽。”

聶青楓下巴抵在江亦然後腦勺上,“別動,讓我靠一會兒,我……咳……咳咳咳……”

江亦然聽出他氣息不穩,趕忙回頭看他,“你怎麽了。”

江亦然一轉頭,聶青楓一雙大手推着他順勢轉了個身,面對面地抱到自己懷裏,“我受傷了,也中毒了,要死了。”

不等江亦然細問他受的什麽傷、中了什麽毒,楚長青和蘭若歌也一前一後地趕到了。

江亦然又用力去推聶青楓,“先放手再說。”

聶青楓一眼瞥見來的是楚長青,便松開了手,朝着來人走了一步。心道,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楚長青認出了剛才抱着江亦然的是聶青楓,與他四目相接,二人都明白了對方是什麽心思。

聶青楓手中逐風劍靈力沸騰,随時準備出鞘。

楚長青則目光略過聶青楓,微笑着看向江亦然,道,“幸好江師弟拿着我的白鹿流蘇,我一下兒就找到你了。這下好了,我們四個走一路,也安全些。”說罷,挑釁地看了一眼聶青楓。

什麽白鹿流蘇,什麽安全些?你才是最不安全的吧?聶青楓覺得是時候拔劍了。

江亦然從懷中掏出白鹿流蘇,遞給楚長青,道,“完璧歸趙。”

楚長青并不接過,“江師弟拿着便好,此行危險重重,留着以防萬一。若是出了什麽岔子,叫我如何向師父交代,家師又如何向李掌門交代。”

謝書離是何等精明的人兒,一聽楚長青的語氣就明白了幾分,見他把他家師父都搬出來了,便也道,“這麽巧,家師臨行之前也交代我,若是遇上了無量山的人,當齊心協力,同仇敵忾。”

說罷,向聶青楓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聶青楓功力尚未完全恢複,楚長青也不是吃素的。這個時候打了起來,暗處說不定還有唐門與韓家的人虎視眈眈,等着黃雀在後呢。

楚長青一笑,道,“我倒不知道陶掌門何時這麽關心無量山弟子了?”

謝書離人畜無害地笑了笑,道,“就在丁掌門閉關之後呀。你在無量山小住,應當也看到了,我家師父與李掌門關系甚篤,互相照顧嘛,也是應該的。”

楚長青知道謝書離是摸清了底細才敢說這話的,便不做聲。

邵北見狀,溫柔地笑道,“這裏沒有外人,不如我們一起走吧。我也答應了一個人,要與昆侖派互相照應。”

江亦然見邵北都這麽說了,自然也不再有異議,又将手中白鹿流蘇遞到楚長青面前,道,“還給你,你拿着。”

楚長青還是不肯接。聶青楓臉更黑了,一把将逐風劍放在江亦然手中,道,“這個你拿着!”

江亦然奇道,“你把你的劍給我做什麽?”

聶青楓冷哼一聲,道,“我與逐風劍心意相通,你就是在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比這些什麽小玩意管用多了!”

江亦然蹙眉,道,“胡鬧!”把劍和流蘇各自塞到了二人手上,“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

蘭若歌、謝書離和邵北都是通透的心思,一下兒就看明白了三人的關系。忽然結界空中傳來了玄都山主事人的聲音,“唐遠懷,唐羽英,完成試煉第一題。”

邵北搖了搖頭,依舊溫柔笑道,“我們在這敘舊閑聊,倒被唐門捷足先登了。”

江亦然瞪了聶青楓一眼,意思是“都怪你”!

聶青楓接了這個眼神美滋滋的,覺得全身經脈都疏通了許多,從這裏再飛昆侖山打一個來回都沒問題,又往江亦然身邊蹭了蹭。

謝書離問道,“幾位都看過題目了吧,不知可有破解之法了?”

楚長青眼睛還黏着江亦然,答道,“有,而且有多種破解之法。我去摘幾株‘花非蟲’來,即可以以毒攻毒之法破解,江師弟在此等候片刻。”給蘭若歌使了個眼色,便要離去。

江亦然一把摁住了他,“我還用得着你幫?你去摘你自己的就行了,我有我的法子。”

聶青楓追問,“亦然好厲害,這麽快就有辦法了?我都沒想到如何破解,可否告知是什麽法子?讓我開開眼界!”

衆人:“……”未免也太假了。

江亦然當然不相信他想不出來法子,道,“圖像中人有可能是被妖祟邪氣沖撞,才全身燙熱地滾下山來,需以鎮邪之法壓制他體內邪祟之氣。我本不确定是什麽妖祟,但剛才在空中看到雪山之上有個火山口,不知幾位可聽說過雙頭雪炎龍?”

聶青楓家住昆侖,對雪山上的精怪妖物了如指掌,道,“你要取雪炎龍的龍珠?這個我拿手啊,你等着,我去取來!”

江亦然攔住他,道,“誰說我要取龍珠了,那雪炎龍至少有五百年修為,要殺一個人還不是易如反掌?但那人只是滾下山來,說明雪炎龍并無傷人之意,我們只需取其中一個司冰龍頭的眼淚——雪晶,即可鎮壓,無需傷它性命。”

幾人略一商議,做出了決定。各自去取破解之法的關鍵所在,再回此地會合。楚長青和蘭若歌去取‘花非蟲’做解藥,邵北與江亦然去取雪炎龍的雪晶鎮邪,至于謝書離和聶青楓,一派高深莫測的樣子,只道自己另有妙計,無需衆人擔心。

楚長青不得不先走一步,看了一眼挨着江亦然站着的聶青楓,酸道,“既然一路同行,有什麽手段卻不明白告知,真是令人難以信任。江師弟莫忘了我前些時候與你說的話。”

謝書離笑道,“你就快去快回吧,不然趕不上我們了。畢竟雪炎龍就在那火山口,花非蟲可不知長在什麽地方,你要去尋得,還要多花些功夫才行。”

這話一語道中了楚長青的擔憂,只怕他還未尋到花非蟲,無量和昆侖就先一步破解了。萬一他們見他久等未歸,又去了下一個去處,再找江亦然就不好找了。

楚長青和蘭若歌使了個眼色,蘭若歌點了點頭,二人乘光而去。

江亦然又望向聶青楓,“你方才不是說中毒了?”

聶青楓目光灼灼,恨不得把江亦然整個人盛進眼裏,一閉眼就将他關在自己眼睛裏,比對待自己眼珠子還寶貝地對待他,“剛才吃了解藥,好多了。”

江亦然聽了,生出一股無名煩躁,感覺自己被耍了。在沈王府的時候這人就口口聲聲說什麽有去無回兇險萬分,這一見面又說受傷了中毒了命不久矣,惹得自己擔心了,他又一副輕佻的表情說沒事了。想到這,江亦然大步離去,看也不看他。

聶青楓三兩步走到江亦然身前,問,“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生氣了?”

江亦然不耐煩,“你讓開點。”

“不讓,你說說看,我哪裏得罪你了?你生得是什麽氣?你們剛才那樣禦劍飛行太不小心了,知道嗎?還好後面緊跟着的是我,要是韓家和唐家的,說不定就遭了暗算了。你別走這麽快呀,我還有傷吶。”

江亦然停下腳步,看着他,“你一天到晚說自己命懸一線,很好玩嗎?”

聶青楓一怔,随即笑道,“亦然擔心我了?是不是?”

江亦然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繞開他向山上走去。

聶青楓又跳到他面前,展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是不是擔心我了?是不是?快說?不說不讓你上山,不讓你抓雪炎龍!”

聶青楓用胸膛貼着江亦然,讓他避無可避。江亦然往左走也是往他懷裏撞一下,往右走也是往他懷裏撞一下。索性停下腳步,道,“對,我擔心你了,我信以為真了,你滿意了,好玩嗎?”

聶青楓聽了這話覺得甜到心底了,咂了咂嘴還不滿足,又問道,“真的擔心了?那亦然為什麽會擔心我呢?”

江亦然覺得臉上一熱,推開聶青楓擋着路的胳膊繼續向山上走,道,“我不知道。”

聶青楓被推得身子一歪,也覺得這一推直直地酥到了骨子裏,笑着又追了上去。

邵北和謝書離跟在後面,看着他們一個追一個躲,相視一笑。

到了雪山之上的火山口,果然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在其中卧着。

聶青楓摸着下巴問,“我還真沒讓妖怪對着我哭過,都是一招斃命。要是開膛破腹取龍珠我還拿手些,真的不取嗎?”

江亦然看也不看他,道,“一不取龍珠,二也不勞你動手,我自己來。”

邵北環視一圈周圍,道,“先布靈臺雪飲陣。”

說罷,和江亦然二人飛身上前,将符箓不慌不忙地一一擊出。片刻之後,法陣即成,将岩漿的灼熱隔絕在幾人之外。

雪炎龍感到四周溫度變化,妖力被壓制,爬起身來怒吼一聲,火山口四周山體随之劇烈震動,下方似乎隐隐可見滾動的岩漿。

雙頭雪炎龍一個腦袋吐出火球,朝邵北飛去,一個腦袋吐出冰柱,朝着江亦然的方向噴去。江亦然一個側身就躲了開來,冰柱竟是連他的衣擺都沒能碰到一點。

邵北祭出留情劍,将火球在他劍前兩三寸處強行停住,火球還在向前滾動空轉,卻不能再前進分毫。他仍是溫和地笑道,“莫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可有些燙啊。”

說罷,一揮留情,将火球原封不動地擊回了雪炎龍,擊去的方向,卻不是火球來的方向,而是吐出冰柱的那只腦袋。雪炎龍沒想到會被自己的火球打中,司冰的那只腦袋吃痛向後仰去,連帶着整個笨拙的身子轟然倒下。眼中迸出了一粒晶瑩的東西。

江亦然飛身接住,對邵北道,“邵師兄,拿到了。”四人不再管倒地的雪炎龍,撤了法陣,走下了火山口。

聶青楓從江亦然手中捏過雪晶,掂了掂,覺得有些眼熟,問道,“這看着不像是眼淚啊?”

邵北道,“不錯,确實不是眼淚,是眼淚蒸發後凝成的。”

聶青楓一把将雪晶抛給了邵北,道,“那豈不是…?”

邵北笑而不語,拿過江亦然和他的玉牌,将雪晶以靈力打入其中。玄都山結界上空響起主事人蒼老而渾厚的聲音,“邵北,江亦然,完成試煉第一題。”

須臾之後,又傳來一聲,“楚長青,蘭若歌,完成試煉第一題。”

聶青楓心道,哼,這小子動作還挺快的。

江亦然問,“你們怎麽辦?”

聶青楓已經完全忘記玄都結界是做什麽的了,反問,“什麽怎麽辦?”随即反應過來,“哦,你說破解之法?我們已經有了法子,不着急的,是吧師兄?”說着,向謝書離使了個眼色。

作者有話要說: 聶青楓:哇!亦然好厲害!亦然好聰明!

江亦然:你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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