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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聲音冷冷清清,此時有點嚴厲。

窦炤話語一噎,鬼新郎殘害那麽多無辜少女,他該死,斷弦就必須要毀掉。

她抓緊了斷弦,見仙君伸手,一下縮了回去,雙目清亮地對上仙君威嚴眼睛,可惜聲音天生帶點稚嫩,沒多少氣勢,“鬼新郎必須要魂飛魄散。”

仙君似乎是被氣到了,一張玉白如雪臉板着,聲音又冷了幾分,“如果你想死更多人話,你就現在毀掉斷弦。”

窦炤一下子有些羞赧,她并不是這個意思,如今她也看出來了,鬼新郎或許只是一個障眼法,其後藏着更厲害妖,她忙說道,“我是說,等解決完那只藏着大妖,鬼新郎一定會死,對麽?”

仙君那雙琉璃一樣眼睛一下多看了窦炤一眼,他方才嚴厲聲音此時柔和了幾分, “不必擔心,妖都會死。”

窦炤聽到他這句話,低着頭似乎沒什麽感受,可擡起眼将斷弦交出去時,還顯得憨氣聲音小聲說道,“也不是所有妖都是壞都要死。”

可仙君沒有搭理他。

或許是因為仙君對妖一刀切态度,窦炤實在沒忍住 ,用更加小聲聲音說道,“也不知是哪裏仙君,口氣這麽大呀,我看九重天那位賀荊仙君都不見得這樣。”

那仙君自然聽到了她這句話,睫毛輕顫了一下,卻沒理會窦炤這話,接過那根染了血斷弦後,騰空而起,又撲向那把古琴,似是要将那根斷弦再安上去。

當時窦炤就屏住了呼吸,有些緊張。

不過她看這仙君周身氣息還有面對這滔天鬼氣和魔氣從容,真比自己要厲害得多,會是九重天仙君嗎?

窦炤往上看着交纏笛劍和古琴,本來這次如果自己解決這個鬼新郎話,她功德就會又多攢上一筆,離升仙位又近了一些,如今她只是天界最低級三重天小凡仙。

這鬼新郎不好對付,在她之前都沒有小仙願意接這個麻煩,低微小凡仙甚至都比不上凡界厲害大妖大魔。

本以為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調查了個清楚,諸如這鬼新郎,是凡界近一年在平安縣作亂,每過一個月到了月中就要吃掉一個新娘。

這新娘要麽是他自己選中 ,要麽是自薦,這自薦,還得他看上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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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新娘到了時間沒來這宅子裏,那麽接下來與新娘所有有關系人都會死,哪怕只是街坊鄰居,也都逃不過死字。

這平安縣人都知道 ,這吳宅裏住不是人,每每縣裏有人因為這事死了都沒人敢報官,生怕與這牽扯上關系自己也死了。

每到了月中,平安縣所有人都緊張得要命,生怕自家與新一任鬼新娘扯上關系。

既然是鬼妖,那就一定有什麽附着之物供他附着修煉,以此為寄托成型。

只要找到那東西,毀了那東西,這鬼妖就能被殺死。

只是這鬼妖平時躲藏得深,除了娶妻這一日會現身外,平日無處可尋,所以,她就成了自告奮勇要嫁過來人。

自然,她确是找到了這鬼新郎附着之物,就是那古琴上斷了染血弦。

不過,她真沒有想到斷了弦被拔除後,鬼新郎雖是無法作妖了,但那把古琴裏還有秘密,那樣滔天魔氣和鬼氣,幾乎可以判斷古琴裏有更厲害大妖。

窦炤有些懊惱,還是她做準備不夠充分,想得太簡單,只想了鬼新郎,卻沒想到更多。

不知道這是什麽大妖,着實厲害了一些,雖說如今凡界到處妖魔肆亂,但這樣厲害大妖,窦炤還是頭一回見到。

原型都還沒顯現,光是憑着鬼氣就能在這麽厲害仙君手底下過上那麽幾招,整個平安縣還都被這鬼氣籠罩成了夜晚。

不過,窦炤雖然仙力還微薄很 ,但是她就是覺得,這只大妖即便厲害,但也絕對不是這位陌生仙君對手。

她收回視線,先是檢查了一下自己龍鱗鈴铛,損壞了個徹底,要回去修補恐怕要花好一番功夫。

接着窦炤環視四周,盡自己力量,在仙君與大妖纏鬥最厲害下方施展仙術,護住那些躲在屋子裏凡人百姓。

做完這一切,窦炤已經覺得自己氣喘籲籲了,仙力耗費對她這個小凡仙來說實在是有些超負荷了。

‘铿——!”

上方再次傳來古琴與笛劍相撞發出沉悶聲響,窦炤只覺得那一瞬間耳鳴了一下 ,她擡頭,就看到污蒙蒙鬼氣中有一道血色光迅疾地朝着自己額中心而來。

“閃開!”

那位仙君呵斥聲如雷貫耳,可窦炤此時哪還有什麽多餘仙力啊,她剛才因為護住百姓,幾乎耗盡仙力,情急之下,她只能努力往旁邊一滾,試圖躲過那道光。

這鬼氣似乎是拼命一搏,速度與力量都驚人狠,窦炤只覺得眼前一黑,等到她緩過勁睜開眼時候,眼前卻是天光大亮了。

雨停了,天晴了,鬼氣與魔氣已經散去了。

窦炤躺在地上喘了口氣後立刻爬了起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郎朗旭陽之下仙君,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一樣,真正仙姿玉骨。

那把斷了弦古琴如今琴身上有斷裂痕跡,那根斷弦卻是重新安了上去,只是不同是,上面血跡像是被清除幹淨了一樣,沒有一絲痕跡。

古琴上依然有鬼氣和妖氣,顯然,那只大妖只是被封印在了古琴內,并未被完全殺死。

窦炤心裏正疑惑,這樣大妖都不必用收妖袋收服,作惡作得太多就只有死路一條,怎麽?

她好奇地看了過去,卻只得到了一道冷清甚至冰冷視線,窦炤覺得剛才自己拖累對方了,忍不住有些面紅耳赤,也有些羞愧,“多謝仙君相救,我叫窦炤,是三重天凡仙,不知仙君是?”

仙君并沒有馬上回答他,他手裏一翻轉,那把古琴就被他收了起來。

然後仙君彈了彈身上髒污,将碧骨笛重新別在腰間,“既是三重天小凡仙,何必如此自不量力來此捉妖鬼?以你實力與天資,不如在三重天種種花看看院,免得下界惹麻煩。”

他語氣是平靜且客觀 ,但說話實在是讓窦炤更加羞愧了,她低着頭,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說她想努力攢功德升仙,此時怕是會被人笑話,說她是調查了鬼新郎做足了準備來,那剛才事就是她自己打自己臉了。

所以窦炤沒說話。

賀荊見這年紀還不大小凡仙低着頭不說話,一副羞赧卻堅持樣子,不由皺眉,覺得是否是自己這話說得太過,他頓了頓,又開口,“賀荊。”

賀荊……顯然是他名字。

賀荊,賀荊……

賀荊仙君!賀荊仙君!!!!

天哪 ,他是九重天上第一仙君,是那位生極俊美,又神力超群,戰力第一賀荊仙君,是她心裏最崇敬賀荊仙君!

“你體內中了一道鬼琴妖氣,需要一番力氣和草藥化解,我後面幾日還要留在凡界,你跟緊我,我替你解。”賀荊并不知道窦炤內心起伏,只說道。

“多謝仙君。”她尴尬窘迫不已,自己怕不是要成為仙君小累贅了。

真希望之前她那聲嘀咕沒讓賀荊仙君聽到……

窦炤忍不住擡頭去看賀荊仙君。

“在凡界行走不要叫我仙君。”賀荊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是警示 ,可是他那張臉實在是潋滟美麗很,窦炤一點都沒被吓到,她只點了點頭。

如今凡界妖魔肆亂,可是修仙門派卻是少之又少,能成得了事幾乎是沒有,在五百多年前,凡界修仙門派是最鼎盛時期,如今卻是沒落了,能降妖除魔幾乎沒有。

所以,這降妖除魔事,才成了天上仙神事。

不過一般三重天小凡仙就能處理大部分凡界鬼妖魔,除非是厲害大妖大魔才會請得動九重天仙君,而能請得動賀荊仙君大妖……

窦炤小臉變得嚴肅起來,點點頭,“嗯!”

她想了想,又擡頭,陽光落下來,照出她眼底光,“那我該如何稱呼您?”

“名字即可。”賀荊神色清冷,對這種小事并不放在心上。

窦炤心裏悄悄地是有些自豪,三重天小仙想認識賀荊仙君那都是不可能事,她如今不僅是認識了,還能直呼其名!

“窦姑娘……”

原先躲在屋子裏人有膽子大顫顫巍巍地跑出來了,他們看了看窦炤身後那一座明顯變得落敗滄桑下來大宅,又看了看窦炤和賀荊,“俊新郎事……?”

是,這鬼新郎被平安縣百姓稱之為俊新郎。

窦炤看了一眼抿着唇看四周,明顯不會多說一言賀荊仙君,忙對着村民笑眯眯地說道,“已經解決啦,以後都不會有新娘子被吃了,大家可以安心過日子啦。”

她這話一說出來,原先還躲着屋裏大家夥都跑了出來,家裏有女兒忍不住哭着就對着窦炤跪了下來,一邊哭一邊道謝 ,“謝謝窦姑娘,不,謝謝窦仙姑,謝謝仙長!”

“窦仙姑 ,這是我家裏自家釀米酒,你拿着喝,不醉人。”

“窦仙姑,還有這個臘雞腿,随便蒸一蒸都香很。”

“窦仙姑,這是我給我那死去女兒做衣服,如今她走了,你與她身形差不多,你便收下吧。”

也有許多人偷偷去看站在窦炤身邊仙姿玉骨賀荊仙君,但礙于對方冷凝氣息,沒人敢說什麽。

也不知道人群裏是誰先開口,忽然窦炤就聽到,“窦仙姑,這位仙長一定是您夫君,今日才趕來救你。”

窦炤愣了一下。

随即人群裏點頭贊同聲此起彼伏,“窦仙姑,今日這樣危險事情,您日後還是不要做了,省得您夫君擔心。”

“窦仙姑與仙長生得真是郎才女貌,極其相配啊!”

啊……不是啊,你們別瞎說,我哪配得上賀荊仙君啊!

窦炤還是第一次在凡界被行這樣大禮,有些面紅耳赤不知所措,一邊去扶那些大娘大爺,一邊又回頭去看賀荊仙君。

但這會兒身邊哪還有賀荊仙君影子,窦炤趕緊對着大家夥拜別,一邊松了口氣,一邊往後退。

還好賀荊仙君沒聽到那些荒唐話。

她左手腕上挂着臘肉火腿,右手拎着酒,懷裏還抱着衣裳,着急慌忙地去追賀荊仙君。

賀荊沒回頭看她,從平安縣出來後,直接往深山方向過去。

等到人煙稀少地方,他攤開掌心,那把古琴重新出現在了他掌心裏。

見到古琴瞬間,窦炤身體一僵,渾身有一瞬間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冷。

“鬼琴妖氣入體,你極容易被妖鬼控制心魔,體內有妖毒,跟我進入鬼妖林時只需跟着,不要動用仙力,鬼妖林裏應該有解開你妖毒藥。”

賀荊瞥了一眼窦炤和她身上挂着各種凡人送東西。

窦炤點點頭,一邊低頭開始收拾這些東西,放進自己乾坤袋裏,每一樣她似乎都很珍惜。

賀荊見她分門別類收拾得認真,視線多停留了一瞬才收回視線,走在窦炤前面。

鬼妖林,百裏之內沒有活物。

窦炤是知道這個地方,雖然這裏是凡界,但像是鬼妖林這樣地方,就連她這個小凡仙都是不敢進去。

她這樣一進去,恐怕就成了裏面妖鬼魔口中最美味獵物,以前努力攢功德時,從來不會不自量力地考慮這樣地方。

畢竟,被厲害妖魔殺死小凡仙不計其數。

但好在,今天有賀荊仙君。

由于剛才賀荊仙君走得急,窦炤身上穿還是鮮紅嫁衣,裙擺長長,很是不方便,雖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還是打算開口。

只是張嘴瞬間,窦炤忽然就糾結起來,到底該怎麽稱呼賀荊仙君,不讓叫仙君話,直接叫賀荊又似乎有些不尊重,畢竟是連名帶姓。

窦炤忽然想起來 ,賀荊仙君說,叫他名字即可。

她想了想,雖然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尴尬猶豫,但還是大大方方開了口,“阿……阿荊,我得去換一身衣服,你在這等等我,我很快。”

窦炤聲音總讓她年紀聽着很小,帶着少女憨氣與天真,明明是清清朗朗地叫着阿荊,可聽到旁人耳朵裏,卻是溫溫柔柔也軟軟一聲——阿荊。

賀荊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并未多放在心上。

“嗯。”

窦炤左右看了一下,找了一處茂密灌木。

……

兩炷香後,窦炤還沒回來。

賀荊手裏古琴上那根斷弦卻忽然彈了一下,發出尖銳又悲涼鳴聲。,,新m.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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