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仙侶, 夫妻。

賀荊的拳頭都緊握了幾分,似是極難容忍陳小花那樣去形容衛漱和窦炤。

可陳小花的話還在繼續:“郎君,你答應我與我成親的話, 我現在就可以替你解綁,郎君?”

賀荊陰沉着臉色,神谕的落下耗費光了他本就少得可憐的仙力,若非如此, 他也不會被捉到這裏, 狼狽不堪。

陳小花笑眯眯的, “郎君,若非你有婚約啦?但我也我不介意你與別人有婚約啊, 只要你一直留在我們村裏做我的夫君, 那你就是我的, 旁人與你有婚約又怎麽樣?”

賀荊閉上了眼, 破損不堪的靈臺與心脈處正在一點一點地彙聚起仙力。

那顆丹藥, 他到底沒吃下,決定直接落下婚契。

陳小花就摸了摸自己的臉, 說道:“郎君我生的貌美如花,你為何就是不肯同意呢?我這麽喜歡郎君,郎君難道沒有心麽, 郎君感受不到我的喜歡嗎?”

“……”

“旁人都說, 女追男, 隔層紗,郎君只是與我相識的時間還不久, 等時間久了, 一定能喜歡我的。”陳小花喋喋不休地說道, 臉上還笑吟吟的。

屋子裏光線很暗, 乍一眼看過去時,陳小花那張僅僅只是清秀的臉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她嘴角帶着些向往以後的略帶稚氣的笑容,竟是有些讓賀荊恍惚。

恍惚之間像是看到了炤炤——

三重天有個叫做窦炤的小凡仙,整日裏的只要有機會上九重天便會往賀荊仙君的洞府裏跑,有時候手裏拿着一些新鮮做的糕點,有時候則是不知哪裏折來的花。

還有的時候什麽都不帶,就只是跟着賀荊,這是後來三重天乃至九重天的人都知道的事。

賀荊的眼前像是朦胧起來,窦炤的身影在眼前變得鮮活起來,那一幕幕本以為藏在心底裏不會想起的畫面如同就發生在昨天。

他與炤炤,也曾在凡界以兄妹,甚至是夫妻相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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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是去凡界的東海海域裏捉一只大妖,那大妖藏在靠近海域的漁村裏,十分狡詐難尋,她有一項特別的能力,就是可以幻化成為漁村裏的任何一個人的模樣,且會收攏身上的妖氣,沒有半點妖氣痕跡。

這就很難找了。

可是那只大妖有一個怪癖,平日裏最喜歡模仿的,就是恩愛夫妻,被她害死的人幾乎都是恩愛的夫妻。

她會找到恩愛夫妻吞了他們,再分成兩半模仿他們,如同他們還活着一般。

所以,那一次下界的時候,他與窦炤便扮做了一對剛新婚不久回鄉的年輕夫妻,因為路過漁村,便是想買一些幹貨帶回去才稍作停留。

“阿荊,你知道的吧?凡界的夫妻都是怎麽稱呼對方的吧?”那時候炤炤穿着一條很普通的藍色細布長裙,頭發上包着黃色的布巾,笑盈盈地湊過來,眼睛都在發亮。

她笑得太好看了一些,陽光下的模樣晃花了他的眼睛,所以那一次他很快別開了視線,冷冷淡淡地回她:“ 不知道。”

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對上炤炤那樣的笑臉,脫口而出的便是不知道。

炤炤便一副你別怕,這方面我都懂的樣子,笑着說道:“阿荊我都懂的,對外人稱呼自己的時候,你就說,我是你內人,然後在外人面前,你就叫我炤炤,要溫柔一些的,夫妻之間都會很親密的,阿荊,你得好好學一學,不然你叫我太冷淡的話,被那只大妖發現我們不是夫妻就不好了。”

當時他皺緊了眉頭,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喊了她一聲炤炤。

炤炤不滿意,便要他叫了好幾次。

他其實都看到了,每次喊她,她都會很開心,明明也就是叫了她的名字而已。

“阿荊。”炤炤猶豫了一下,靠了過來,挽住了他的手臂,低着頭,臉有些紅。

其實他早就發現了,炤炤她很喜歡靠近他,她似乎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不止是他,還有淺雪,只要來了九重天,她一定會跟着他去淺雪那裏,到了淺雪那裏,她的眼裏就只有淺雪了。

但是發現歸發現,炤炤靠近他又抱着他的手臂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下。

倒不是抗拒,而是因為……

那時的他不懂。

炤炤卻以為是他不高興,手縮回去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解釋,生怕別人聽見:“阿荊,凡界如今風俗開放,年輕的新婚夫妻感情好的,行走在外 ,便會如此的。”

“嗯。”那時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漁村裏很熱鬧,那時正是漁獲最豐盛的好季節,漁民們身上帶着海水鹹濕的味道,每家每戶都在烹煮着新鮮的海貨,穿梭在海邊的人群裏,根本分辨不出有沒有妖物潛伏在其中。

他們在凡界是會簡單遮掩容貌的,但即便如此,他們的容貌依舊是極為突出,尤其是在一群曬得面皮發黑發紅的漁民中間,更是出挑的很。

有人就會問:“窦娘子,你與你夫君可真是般配。”

每當如此,炤炤就笑盈盈的,很是高興。

有些大娘就會問她:“窦娘子,看你夫君冷冷淡淡的,當初他是怎麽來向你求親的啊?”

這個問題,他們沒有考慮和商量過,他當時心裏就一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大娘,擔心是否是暴露了什麽。

沒想到炤炤羞澀一笑,說道:“是我向我夫君求親的。”

那凡界婦人便驚奇地問道:“哪有小娘子去求親的,窦娘子你這夫君怎的這大事上都不知道該他去求親的嗎?讓你一個小娘子求親,也太委屈你了吧?”

“不委屈不委屈,女追男隔層紗呀大娘。”

炤炤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說什麽,才是笑眯眯地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話一出,果然當時周圍圍着的人都笑了起來,都笑她是個膽大的小娘子。

也不知是不是就着那個氣氛,所以,當時他也笑了,

自然,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做了一對恩愛的夫妻,接下來就很容易了。

那只大妖在當天夜裏就找到了他們,當時就想将他們的腦髓吸了,再将他們粉身碎骨。

當然了,是不會成功的。

這只是他下凡捉妖時一次再普通不過的回憶,正是因為那只大妖只是難尋,卻也不是不好對付,所以炤炤才會去捉那只妖。

至于他也會出現在那裏……是他以為的偶然。

如今回想起來 ,這些往常并不放在心上的普普通通的點滴卻成了他心底裏最珍貴的回憶。

賀荊垂下了眼睛,身上的冷氣與銳氣淡了幾分,對陳小花的态度也沒有剛才那麽冷硬,只是他沒有說話。

陳小花光是看着他的臉就很高興了,才不在意他有沒有說話。

“郎君……”

陳小花只說了這兩個字 ,便看到面前的郎君一下子掙開了捆在他身上的麻繩,竟是解脫了。

破舊狹窄的屋子裏無風自動,那些靠在一邊的雜物竟是都懸空起來。

陳小花愣了一下,還想再多說點什麽,就看到郎君站了起來。

郎君的眼神很危險,陳小花莫名地就有些害怕,明明郎君生得那樣好看,明明郎君……

賀荊看了她一眼,咳了幾聲,臉色蒼白,但已恢複了一些力氣。

他即便舊傷發作再不堪,時間也總算要過去了 。

賀荊便打開門從屋子裏走了出去,并未對陳小花怎麽樣。

可陳小花還蹲在地上,一時之間竟是什麽話都不敢說,也不敢喊人告訴她爹,那青衫郎君走了。

整個村子都靜悄悄的,只有隐約幾乎人家家裏還點着燈火,在夜空下搖曳着就像是鬼火一樣。

炤炤會和衛漱去哪裏?

“師兄,你說那兩個土地神為什麽偏偏會在我們落腳這裏的時候鬧出這事?”

窦炤和衛漱此時正坐在一棵高大的常青樹上。

常青樹能夠很好地遮掩住他們的身形。

“一會兒就知道了。”

衛漱像是忽然感應到了什麽,視線一轉,朝着老陳頭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深了一些,但很快就恢複正常。

窦炤是有些沒話找話,師兄就靠在她身後,距離很近,她都能聞到師兄身上散發出來的好聞的味道。

這味道,她從小聞到大,自然是喜歡的,就是最近師兄靠近她的時候,總讓她有些不自然。

窦炤深呼吸一口氣,不去想這事,全身關注在整個村子,此刻村子很安靜,沒有任何鬼氣。

那兩個被奉為土地神的鬼像是連夜從這裏離開了一樣。

直到——

她看到了村子最西邊的方向走來了兩道人影。

那兩道人影一高一矮,高的那個穿着一身白衣,矮的那個穿着一身鵝黃色的裙子,極為顯眼。

如今明明是晚上,也沒有下雨,但他們手裏合撐着一把大紅色的傘。

月光照在傘面上,竟是如同照出了一片鮮血一樣。

窦炤心瞬間提起,終于來了!

從西邊傳來一聲聲婉約動聽的吟唱,隐約是從穿着鵝黃長裙的人影裏發出的身影,咿咿呀呀的,像是如今凡界極為流行的戲曲。

在這樣一個村子裏,每個村民都穿着粗布麻衫的時候,出現了這樣兩道穿着光鮮綢緞的男女 ,自然是不同尋常的。

好比她與師兄,身上穿的雖是普通的細布長衫,可與經常勞作的村民們穿的衣服還是有些不同。

“你我好比鴛鴦鳥~~比翼雙飛在人間~~~咿~~~~”

“夫君,你瞧我這珠花,好不好看?”

“我家夫人怎麽都好看,白珠花,粉珠花,藍珠花,咿~~”

窦炤聽得莫名其妙,越發對那兩個土地神覺得奇怪了。

她握着秋水劍,直接從樹上下來落了地,攔在了他們面前。

紅傘下,那兩個‘土地神’似乎對于窦炤的忽然出現沒有感到任何奇怪,那穿着黃裙子的女人生的極美,只是那美看起來有些怪異。

不像是真人,倒像是紙糊起來的,臉上毫無血色,蒼白一片,更像是臉上塗抹了厚厚的一層白漿,在這白漿下,那柳葉細眉,那櫻桃紅唇都顯得十分怪異。

她還在笑着,但是目光并不是看向窦炤的,而是看向了窦炤身邊的衛漱。

那女鬼擡起手,掩着嘴低低地笑了起來,說話的時候,聲音總像是在唱戲:“若是知道今日有這麽好看的郎君,奴家怎麽也要再好好裝扮一番,這珠花怎麽也要換成步搖,身上這黃色裙裳怎麽也要換成紅色喜慶的裙子。”

衛漱臉上沒什麽表情,可窦炤能感覺到師兄的竹劍随時都會拔出。

“魚娘,那郎君怎有我好看?”紅傘下的白衫男子不高興了。

窦炤便看到紅傘移開,露出了那白衫男子的臉,粗一看,自也是俊美無雙,可再細看,那臉上毫無血色,同樣像是紙糊的臉,上面刷了厚厚的一層白漆。

“兩位仙長,我們夫妻二人在這龍形村已經三百多年了,每日做好事,攢功德,這十裏八鄉的,都道咱們村有兩個好土地神,今日,是我們夫妻二人投胎轉世的好時機,雖不得飛升,可也是天大的大事了,兩位仙長必不會阻攔嗎吧?”

那魚娘聲音婉約動聽竟是如此坦蕩。

他們笑盈盈的,若不是月光映襯下兩人的樣子顯得太過駭人,窦炤還真想讓開身形。

她還沒遇到過像是這樣直接送上門的妖鬼,似也不懼怕窦炤和衛漱将他們直接收了一般。

“魚娘,你忘記告訴兩位仙長啦,龍形村三百年來的村民的香火供奉,我們的命,早就與這龍形村的村民們融為一體啦,兩位仙長都是好仙長,自不會收了這樣的好功德的。”

窦炤發誓自己沒有聽錯,她明明白白地聽到了這兩只鬼的得意,好似料定了因為他們的命與這龍形村村民綁在一起,她與師兄就不會拿他們怎麽樣一樣。

可憋屈的是,若是這兩只鬼從前只做善事,只積功德,那麽,她與師兄還真的不能随便動他們。

窦炤握緊了手裏的秋水劍,“你們不是水鬼。”

她的語氣很肯定地說道。

那兩只鬼笑了笑,女的掩着嘴,望着窦炤,“我們雖不是水鬼,可三百年前受到過一位前輩的點化,飲了兩滴前輩所給的仙露,與水可是頗有緣分呢。”

“兩位仙長就不要攔路啦,我們等這個時間可是等了許久呢。”男鬼又是笑眯眯的,很是溫和地說道。

“強占胎兒之軀,強行逆轉不經輪回轉世,不走命輪,直接還魂,你們這三百年來所攢的功德便是功虧一篑,往後遭受天道驅逐,不得超生。”

窦炤的聲音軟軟的,每個字卻是說得清楚明白。

“仙長看來是不會讓路了。”女鬼的聲音還在笑着,可是面容一下子冷了下來,月色都好像能在她的臉上鍍上一層血色一樣。

空氣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豁然拉起,窦炤的秋水劍與女鬼手中的那把紅傘同時發出兩道光,相沖而去。

衛漱将窦炤拉到身後,竹劍在他手裏好像是活物一樣,在夜色下發出一陣陣青色的劍光,直接将紅傘打得節節敗退。

窦炤自然不能一直躲在衛漱身後,她跑得遠了一些,在周圍用秋水劍劃下了一個陣法,劃破手掌,以血驅動陣法。

這陣法很簡單,是一個鎖魂陣,在隐天宗時所學。

隐天宗雖然是個小門小派,但是剛好擅長的便是這些聽來旁門左道的術法,但是卻有用。

厲害的鬼妖實則就是鬼魂所修而成,在這種鎖魂陣下,根本耐不得許久,何況,她的血,加上她神魂的氣息,這鎖魂陣便會非常厲害,尋常的鬼妖都掙脫不得。

何況這兩只鬼妖不過是三百年道行,并不是什麽厲害的鬼妖。

“阿——那是什麽東西!”

窦炤的鎖魂陣圍着那兩只鬼的範圍一圈,原本正和衛漱打的神氣活現的女鬼手中的紅傘都脫力飛了出去,整個人身上的衣衫都似乎要被燒起來一般,渾身無力,被衛漱一劍就挑飛了出去。

男鬼一見女鬼被打飛,立刻收回攻向衛漱的手,回身往女鬼飛去,身形都看着踉跄了一下,顯然,那鎖魂陣對他們傷害甚大。

衛漱并沒有對他們窮追不舍,見鎖魂陣已經捆住他們,便收回手回到窦炤身邊。

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窦炤,确定她什麽事都沒有才是看向那兩只鬼。

女鬼倒在地上,臉上卻是震驚的表情,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那鎖魂陣,再看了看男鬼,忽然就看向了窦炤。

她目光炯炯,眼神裏甚至有些激動。

“敢問……敢問仙長是否認識這個寶物?”

那女鬼對着窦炤跪在了地上,雙手朝上,有什麽東西一閃,便出現在了她掌心之中的,她托舉着那東西,态度恭敬,先前那種笑吟吟的又有些陰陽怪氣的模樣此刻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窦炤本來是和師兄高高興興來捉鬼的,捉到一半,兩只鬼竟是都對着她跪了下來,看起來雙眼含淚,十分激動,她一時都懵了。

衛漱的臉上也出現了短暫的凝滞。

窦炤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她的視線很快就被那女鬼手上托着的發出淡淡熒光的東西吸引住。

竟是一顆桂圓大小的龍珠!

窦炤二話不說,提着劍就跑了過去,一瞬間心都提了起來。

那兩只鬼見她跑過來,頭低得更低了,态度更是恭恭敬敬。

确實是一顆龍珠,一顆散發着水靈氣息的龍珠,窦炤将龍珠接了過來,放在掌心裏。

“三百年前點化我門的那位高人前輩曾經說過,讓我們拿着龍珠在這裏等候着,總有一天,會等來拿走龍珠的人,方才我便知道,那人一定就是仙長您了。”

女鬼快趴在地上了,聲音顫顫巍巍的,可依舊很恭敬。

窦炤沒有立刻說話,緩和了一會兒才是問道:“如何知道就是我?”

“是仙長的血,那位前輩說,他一身骨血,皆是被人灌溉澆養而成,如若有一日有人來取這寶物,我自會感應得到。”

被人灌溉澆養……是百河!

這世上只有百河是當年她用血肉飼養而生。

三百年前,百河,這顆龍珠是百河所說的九個小世界裏的其中一顆嗎?

“今日是我們大限所至,可當日所托我們還未完成,這才想着要借肚還魂,哪知道卻是在今日見到了仙長。”那女鬼似乎長長地送了口氣,“我們夫妻二人如此也算是完成了前輩囑托,仙長可放心,我們自不會動那幾個孕婦。”

她這一番話說得感人至深。

“當日交給你這寶物之人可否還說過什麽?”

窦炤忙又問道。

“有,前輩留了話,他說……”

就在女鬼開口只說了前半句的時候,忽然前方一陣悲戚笛聲響起,響徹了整個村子。

只見一道勁猛的劍氣直沖着跪在窦炤面前的鬼妖身上。

龍形村的兩個‘土地神’轉瞬之間便化作烏有,魂飛魄散,根本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窦炤聽到那笛聲便是渾身一顫,回頭看去就看到了賀荊仙君站在身後,手裏拿着那只碧骨笛,她朝賀荊仙君看過去時,仙君平靜卻深幽的目光正看着她,還有她手裏握着的那顆龍珠。

無來由的心裏一緊,窦炤看見那只碧骨笛沖着自己而來,下意識地就将龍珠吞進腹中。

衛漱擋在了窦炤面前,逐漸碰撞到賀荊手裏的碧骨笛,一下被劈成兩半到,他整個人也被擊飛了出去。

剛才竹劍的那一下,堪稱以卵擊石。

衛漱落地的瞬間,黑夜裏隐有黑色的魔氣繞身。

賀荊的體力恢複了一些,他發現結成婚契後,他的心傷雖然依舊,可靈臺魔物似不再掙紮,這是其一,其二,仙力也開始逐漸恢複。

“吐出來。”

窦炤聽到了賀荊仙君冷着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三個字,她握緊了手裏的秋水劍,“仙君莫不是又想殺了我?!”

即便知道師兄就在不遠處,可這會兒窦炤氣得厲害,也顧不上掩飾了。

賀荊沒說話,一雙眼又沉又深,令人猜不透。

但他收起了碧骨笛。

青色的長衫在月色下無風自動,他看着窦炤,忽然身形一轉,人已經在窦炤面前。

窦炤頭皮都抽緊了,下意識拔出了秋水劍往前而去。

劍直接刺進了賀荊的胸膛,但他連躲都沒有躲,更別說眨眼了,直接往前,任由窦炤的秋水劍貫穿身體,然後手牢牢攬住窦炤的腰,垂着眼睛看 她。

夜色很黑,他的眼看不清。

“炤炤!”

衛漱周身魔氣大盛,可甚至來不及下一步舉動,只能瞳孔猛地一縮,看着賀荊帶着窦炤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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