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關于淺雪的隕落, 對于整個九重天來說,都是一個秘密。

但是幾乎誰都知道,淺雪神女隕落後, 就再沒有可能活過來了, 她的魂魄, 歸散于天地, 她的笑容也只永遠成為所有人心底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賀荊看着窦炤, 她就這麽睜大了眼睛, 用那雙漂亮好看的眼睛認真地看着自己,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騙她, 在這件事上不能騙她。

或許這件事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可以與她說的事。

“淺雪,已經歸散與天地, 消失于混沌。”賀荊的語氣很柔和, 只是聲音依舊是清冷的。

此時這清冷的嗓音對于窦炤來說 , 無異于五雷轟頂。

“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淺雪徹底不能再活過來了是嗎?神魂呢,她的神魂呢?雲朵兒不是生的和淺雪一樣嗎,她難道不是淺雪的轉世嗎?”

窦炤渾身都在發冷, 心裏難過極了。

只要想到淺雪徹底活不過來了, 她的心裏, 就難受極了。

她寧可那個自己從來不喜歡的雲朵兒真的是淺雪的轉世,寧可此刻雲朵兒只是神魂未蘇醒才那麽讨人厭而已。

這樣的話,起碼淺雪還是活着的,起碼,還有希望。

“按理說, 淺雪不可能再複活了, 她沒有給自己任何後路。”賀荊的聲音輕輕的, 說到這,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至于雲朵兒……她的長相,的确和淺雪極相似。”

其餘的,他卻沒有多說。

可此時,誰都明白,有時候長的相似也成了一種她不在的慰藉。

以至于連驗證,都成了逃避的事情。

窦炤不怪從前賀荊次次因為淺雪奚落疏忽她,她真的不怪,可如今淺雪隕落了,她卻從心底裏生出一抹責怪來,“神女究竟為何隕落的?她在九重天上安安穩穩的,怎麽會忽然隕落,你和天華帝君就不能好好看着神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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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說着,她感覺自己的鼻子和眼睛都酸澀的要命。

她知道的,當初神女是倚靠她的那顆心才能逃過生死大劫活下來的,她自己的那顆心是枯萎死透了的,所以天華帝君尋來了她的七巧妖心。

妖心才讓神女重新醒過來,逃過這一劫。

若是她的妖心沒有了的話,神女便也活不成了吧。

生死大劫,本就是天地之間天道布下的大劫,過得去便過,過不去,便是歸于天地,每個仙神都有這麽一關生死大劫。

當初,貢獻妖心,她可飛升,神女也可活,她從來沒有猶豫和後悔過這個決定,可是,為什麽沒人好好看住淺雪神女!

“淺雪雖然柔弱,可也是天河神女,天生神族,我與天華就算将她看得再牢,總有疏忽的時候。”賀荊的聲音輕輕的。

他是知道一些窦炤将淺雪看得那麽重的原因的。

賀荊垂下了眼睛。

淺雪的那顆七巧妖心,便是窦炤神魂修補至關重要的一步。

他也知道,淺雪早就不想活了,她這麽多萬年來,雖然臉上一直笑吟吟的,但是一直郁結于心,不得纾解。

當日知道窦炤死的時候,當日知道窦炤的身份的時候,她便想随着窦炤一起去了,只是後來被天華阻止。

再後來……

賀荊掩去了眼底的心思,看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窦炤沒說話,連難過的眼淚都落不下來,她隐隐猜到是和自己有關的。

神女真的隕落了,再沒有可能回來了,那個雲朵兒,無論如何都不會是淺雪神女的。

除非……除非發生天道開恩。

但是天道怎麽會無緣無故開恩?

“為什麽殺那兩個土地神?”窦炤忽然又問。

賀荊低下頭,過了一會兒說到:“不得不為之。”

他的意思是他有他的理由,去他的理由!

窦炤閉了閉眼,将眼底裏的情緒都遮掩掉,然後又說道:“仙君是不打算放我離開,打算把我就這麽囚禁在這九重天是嗎?”

賀荊一開始沒有這麽打算過,他只是想把炤炤帶到身邊,他想和她在一起,他受夠了她與那個衛漱整日在一起的日子。

但是如今帶着她回到慕炤,他忽然就覺得,就這樣帶她來九重天住在慕炤裏就好。

很多萬年前也不是沒聽說過有仙君帶了凡界的弟子回來,直接在九重天修煉的,在天界歷史之中,就有那麽一樁轟轟烈烈的師徒戀。

只不過是個神女與凡界的男弟子,最後的結局,也不太好。

那位男弟子在凡界有舊想好,神女為了他入魔,最後隕落凡間歷經三世虐戀,才是最終回到九重天。

回來後,那位神女便過上青燈古佛的日子,再不出洞府,也無人敢提及她那位男弟子後來何處。

聽聞是在凡界,放棄了仙身,與一名凡界女子渡過了短暫的一世。

賀荊他想将窦炤永遠留在身邊,不管是用什麽辦法,他都想把她留在身邊。

“慕炤裏什麽都有,靈氣濃郁,還有你喜歡的水潭,對修煉有益,在這裏修煉,可以事半功倍。”

他聲音又放柔了一些,避而不談什麽囚禁不囚禁的字眼,仿佛只在對她說——看,這是我們家,你可以在家裏面好好修練,不用擔心別的事情。

窦炤不說話了,說的再多也不過是徒勞,她知道,賀荊仙君不會放她離開的。

其實她不明白,賀荊仙君現在做的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空氣裏再度沉默下來。

正當賀荊打算給炤炤一個安靜的獨自一人的空間時,窦炤忽然開了口。

她說道:“仙君,你這麽做到底圖我什麽?”

窦炤想不通,如果是因為蒼龍的關系,那他直接把她殺了不行嗎?

為何如此折磨她。

賀荊原本是想走的,所以,現在是背對着 她的,聽到她這一句,身體僵硬了一分。

那些情話,他是從來說不出口的,也從來沒有說過,更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張了張嘴,恐怕自己說了,她也不信。

可是……

賀荊想了想,垂在腿邊的手握了握,又緊了緊,再三确定,這也是自己為數不多能說的話語之一。

他轉過身,一雙眼灼灼地盯着窦炤:“炤炤,我與你結下婚契,是想與你成親,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仙侶,成為伴随這寂寥漫長歲月裏的另一半。”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心跳都似乎快了幾分。

他以為這些話已經是足夠了,其餘的不必多說,她應該都能明白。

“仙君,你是在說你喜歡我,還是只是想讓我一直成為你的追随者?”

窦炤卻清清楚楚,非常直白地問了出來,好像不得到一個确切肯定的答複便不罷休一樣。

“不一樣嗎?”賀荊皺眉問她。

兩者的結果都是将來他們能夠一直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窦炤看着他,抿了抿唇,臉上笑盈盈的,但是眼底沒什麽溫度,“我明白了,仙君不過是因為我忽然不追着你了,覺得不習慣了,就非要把我綁在身邊是這樣吧?”

“不是……我心裏有你。”賀荊有些笨拙地說道。

他是想直接說出來那幾個字眼,可是話到嘴邊,心跳卻是快的不行,渾身都在發燙,耳朵尤其燒得厲害,話便說不出口了。

不是沒有對炤炤有那種感覺,而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窦炤閉上了眼,厭煩極了,再不想多說。

就賀荊仙君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她現在無論如何地離不開這裏。

不知道師兄留在龍形村會怎麽樣,師兄會急壞了吧。

窦炤心裏想的都是師兄,沒工夫搭理賀荊仙君。

往好處想,如今在九重天的話,她是不是能夠嘗試說服賀荊仙君帶她去一趟三重天自己曾經和百河住的洞府裏看看?

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百河的蛛絲馬跡。

而且,洞府裏應當還有許多她和百河的回憶呢。

想着百河,窦炤的眼角又濡濕了一些。

賀荊最後看了一眼窦炤,終于拖着渾身是傷的身體離開了慕炤。

而等他離開後,那種束縛在窦炤身上的壓力便消失了,她可以動了。

窦炤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沒看一眼這竹樓裏的任何東西,而是直接下了竹樓,拿着自己的秋水劍,到了水潭邊。

她當然不是來水潭邊搞破壞的,而是——

窦炤深呼吸一口氣, 有一句話,賀荊仙君說的沒錯,這裏靈氣濃郁,在這裏修煉,事半功倍。

她冷着臉,拿着秋水劍,開始練劍。

既然現在離不開這裏,那她就不要浪費時間,先開始修煉起來,吐納氣息,練劍,一樣都不能落下。

天界九重天,修煉速度本來就是凡界不可比的,這樣濃郁的靈氣,不用白不用。

先想辦法提高自己,再想想別的辦法,她這條命,寶貴着,她絕對不會尋死覓活或者輕易浪費掉。

賀荊其實沒有完全離開慕炤,從竹樓出來後,他就遠遠的懸空立于雲朵之上,低頭俯瞰着慕炤裏的動靜。

當他看到他走後,窦炤并沒有尋死覓活,而是從屋子裏出來開始練劍,開始修煉時,不得不說,他的心裏松了口氣。

他是真的擔心自己走後,她會做出什麽自殘的舉動來。

好在,什麽事都沒發生。

賀荊拖着一身的傷去了藥老君那裏。

從前九重天上,各種好的靈丹妙藥大多是在淺雪神女那的,因為藥老君煉制了什麽好東西,都會被天華帝君要了拿給淺雪補身體。

後來淺雪神女隕落了,藥老君那裏的藥丹也便是能夠留在他自己那裏了。

就這麽積年累月下來,藥老君這裏就成了九重天絕品藥丹最多的地方。

如今天地間也算是安詳,偶爾凡界有些小魔小妖的,已經不用九重天的仙君神女們出手,光是如今修仙界的那些凡人修仙人士都可以對付掉,所以求藥的人不多。

但在這不多裏,賀荊仙君就是那個求藥最多的人。

“老君,老君,賀荊仙君又來啦!”

藥老君的洞府前門兩個守門的小童子本來在打盹,一看到賀荊仙君來了,立刻就清醒了,馬上就為老君辛辛苦苦煉制的丹藥感到痛心。

這幾天,光是天華帝君就來了好幾回了,都是給賀荊仙君讨要丹藥的,都快掏空老君的寶貝了,結果今天賀荊仙君又來了!

賀荊也沒在意那兩個小童的話,只擡腿往裏走去。

倒是裏面正一邊煉丹一邊打盹的藥老君,藥老君猛地一激靈,一下子就清醒了,趕緊站了起來就想去把自己的那丹藥房給鎖起來。

但是 ,他身寬體胖的,動作緩慢了一些。

這動作一緩慢,就有些來不及了,一擡眼就看到了賀荊就站在面前了,他當時那圓潤的臉頰就抖了三抖,然後狀似什麽都沒發生地打了個招呼:“仙君今日怎麽……”

這話還沒說完,藥老君就停下了話來。

因為他看見了賀荊仙君身上血淋淋的,都是傷,隐約想起來好像聽到小童之前讨論賀荊仙君在外面被天雷劈了的事。

“我說仙君啊,雖說您仙力超群,可是,平時也要注意點保養自己啊,這三天兩頭這樣的傷可怎麽辦,怎麽挺得過去不久之後的生死大劫啊?你這本來就有舊傷,這幾日天華帝君已經給你喂了不少藥了,我這也沒有更好的傷藥了,吃了也無濟于事了啊,除非有化形成人的人參精才行,可是這人參精哪裏那麽好尋啊……”

“我沒事,我找你,不是問療傷的藥的。”賀荊見藥老君喋喋不休的,這話不知道要說多久,一下子就打斷了。

然後他這才是想起來,伸手用了一個清潔術,将身上的血污都清潔掉,并将很多年前炤炤給他做的那件青衫穿了上去。

藥老君的話戛然而止,然後就更奇怪了,“你不是來問我要療傷的藥的,那你是來問我要什麽的?”

賀荊就說道:“一些固本培元,有助于修練的丹藥,當然,藥效也不能一下子太猛烈,溫和一些的,适用于還未飛升成仙體的凡人的丹藥。”

聽到他這麽說,藥老君就調高了眉頭,有話頭可說了,“仙君與凡界女子結婚契一事,四海八荒都知道了,仙君莫不是真的要把她當做雙生契仙侶?”

賀荊想到窦炤,臉上的神情便柔和了一些,沒有否認,“嗯,丹藥呢?”

藥老君也是九重天的老仙了,在這每日混日子,年紀又大,看得也多,他看着賀荊仙君的這一樁轟動的婚事,皺了皺眉,倒是什麽都沒說。

他沒去拿丹藥,而是去挑了一些草藥,“這麽個凡人的話,吃一點最低等的丹藥對她來說都是大補,我給她煉一些最凡人身體能承受得住的丹藥吧,很快,你且等一下。”

賀荊嗯了一聲,就站在這裏等着。

桐木真的抱着一大堆的東西來了慕炤。

她的懷裏有各種女子的東西。

只是,慕炤不是随便什麽人能進去的,她到了慕炤外面後,也只是咬着牙看着,進不去結界。

賀荊仙君既然把窦炤帶到了九重天上,這慕炤恐怕是比起從前來更難進了一些的,她肯定是進不去的。

桐木咬了咬唇,忽然想到了窦炤那個師兄,他叫什麽來着?

好像是叫衛漱。

桐木抱着那些東西忽然想着,如果她願意帶着那個衛漱上九重天會怎麽樣?

當然了,她可不會像是賀荊仙君那樣為了窦炤承受九重天的雷劫,天道重壓,這一切,都得是窦炤那個師兄自己願意承受才行。

只要窦炤和她那個師兄在一起,賀荊仙君一定會生氣,那麽他和窦炤之間的感情就不會再複合了,一定會破碎的不能更破碎。

桐木想到這裏,不得不佩服雲朵兒,這雲朵兒可是早早想到了令人追殺衛漱來傷窦炤這一層了。

她想着想着,笑了一下,悄悄離開了慕炤,并且往凡界去。

……

龍形村。

老陳頭一行人在家裏等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都沒發生什麽事情,那三個孕婦好端端的。

外邊也沒有任何打鬥的動靜。

“昨夜裏好像我只聽到了一聲笛聲,然後什麽聲音都沒有了,爹,我們出去看看?”

“天亮了,可以出去看了,走走。”

老陳頭早就等得不耐煩且迷糊了,事情的發展并沒有如之前他們想的那樣,土地神一晚上都沒有動靜,咋回事?

結果他們出來後,發現龍形村的裏早已沒有昨天那一對男女仙長的身影,就連那個青衫小白臉,都是不見蹤影。

唯一沒變化的,恐怕就是村尾那個土地神的小廟,到現在還是倒塌崩裂的樣子,好像永遠都不會恢複了一樣。

隐隐的,老陳頭忽然就覺得,一直守護着他們龍形村的土地神好像從昨夜裏開始,就消失了。

這龍形村一直隐隐之間有着的一層保護,好像也就這樣消失了。

老陳頭心裏難受,也顧不上那一對仙長怎麽消失了,佝偻着背也沒和村民們說什麽,直接就回了自己家。

陳小花還滿村子的找昨夜裏那個青衫俊郎君,找着找着,她就走到了村子最裏面的山林處。

這龍形村是依山而建的,山腳下靠着溪水的是一片村莊,可是靠裏面,卻是山林。

高山陡峭,翠林青竹,雲濃薄霧之間,是有一排排山隐在後面的,若是從高處往下看,便會覺得這一座座連在一起的高山,就像是一條巨龍橫卧在此一樣。

“咦,這裏怎麽會有血呢?”

陳小花走到村子盡頭,到了進山林的那個山道旁,看到了山道旁一堆枯草上面有一些幹涸了的血跡。

她有些好奇,忍不住就朝着山林裏面看去。

他們龍形村有土地神的保護,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猛獸傷人的事情,甚至,陳小花覺得山上都沒有猛獸。

可今天一大早的,這裏怎麽會有血跡?

陳小花擡頭朝着山林深處看去,那山林看着黑幽幽的,一眼望不到盡頭,但是莫名的,她忽然就覺得對自己有一種吸引力。

像是在那山林深處,有一雙眼睛正盯着她,勾着她往裏走。

陳小花有些控制不住,擡腿就往裏走。

而此時,龍形村一大早的又迎來了新的過路人,卻是一群手執武器的修仙者。

他們見了老陳頭和一群村民,拿出了一張畫像,開口就問:“可否見過此人?”

老陳頭一看畫像上的那人,可不就是昨夜裏的那一對仙侶裏的男仙長嗎,他幾乎二話不說,立刻就點頭,“見過,昨夜裏還借住在我家,後來晚上發生了點事,他就不見了。”

那幾個修仙者一聽有衛漱的線索,便是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盤問了一番,确定昨天衛漱經過這裏,而且無故消失了。

有人便離開了龍形村往別的方向追,有人看了看這龍形村後面的高山,飛升而去,也有人就守在這村子裏等着。

再說陳小花進了山林後,發覺山林裏異常的陰冷,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有一瞬間的時間,她想轉頭回家。

可莫名的,就是對山林深處有一種好奇,好像有什麽正在裏面叫着她。

她踩在地上枯葉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很是清脆。

走了好一會兒,陳小花遠遠的就看到了前面有一處空地,空地上站了一個人,那人似乎是穿着白衫的,周身卻萦繞着似有若無的黑氣。

在他的周圍,倒在地上的都是一只只開膛破肚的野獸,場面極其血腥可怖。

此時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枯葉,也吹起了那人的頭發。

“啊——!”

陳小花叫出了聲,捂住了嘴,看到那人回過頭來,竟是昨夜裏來借住的神色溫柔的仙長。

仙長此時臉上的神情冷酷陰鸷,右眼下的紅痣都閃爍着妖冶危險的光。

他見了陳小花,手裏的一團黑氣就朝着陳小花的脖子襲來。

陳小花吓得半死,轉身就跑,那團黑氣也不過是把玩一樣追在她後面。

桐木找到這裏時,就站在樹杈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的衛漱。

衛漱面無表情地看着陳小花離開了山林,也沒擡頭,冷冷地收回了手,“看夠了?”

桐木飛身下來,看着衛漱勾了勾唇,“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是個魔。”

凡界修仙派裏的大師兄,人人稱頌的溫柔的大師兄,竟然是一只魔?

衛漱涼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挽了挽袖子,修長的有些蒼白的手指上隐約似乎還沾了一點血,他舔了舔唇,眸色深沉。

被他用這樣的目光一盯,桐木心裏忽然一驚,有些害怕,仿佛他就要吃掉她一樣。

對就是吃掉,有些厲害的魔,會吃掉仙神來增長魔氣。

“我來這裏,可是要帶你去九重天的,窦炤被帶去了九重天,你肯定也很想去吧?我可以帶你上去,不過,要去九重天可不容易,那雷劫你就不一定挨得過去,我來就問你,你去還是不去?”

桐木立刻就開口問道。

衛漱聽了這話,溫柔地笑了起來,好看得如同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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