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交錯
七夕節這天,日子和平常沒兩樣,街上人來人往,依然擁堵不堪,只是今天街上人特別多。
藍政庭送女兒回家,他讓孩子陪同大哥的兒子一起寫作業,他則一個人外出閑诳。
當來到一家酒吧門前,他停了車,随後走進去。
今晚酒吧裏的人很多,尤其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幾乎遍布每個角落,好像他們都找到了與共相伴的人,就除了他孤身一人。
他獨自躲在角落裏,好像在等人,又好像與這世界隔了一個時空,他不過是看客。
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他收到了一條短信,對方說,“今天情人節,是不是又一個人度過。”
短信來自一個叫阿硯的人,他說,“要是遇上心儀的人,就握手吧,別苦着自己。”
藍政庭無奈的笑笑,他不知道孤身一人竟顯得這麽可憐。
“你現在在哪裏?”他避開了話題,想到回國都快兩個月了,也不知留在國外的人怎麽樣了?
“我也回國了,不過不在海市,可能過些日子去找你。”
藍政庭發了最後一條信息,“好。”他放下手機,這時,一個陌生人走過來,他舉了舉杯,意思是敬你。
藍政庭看了男人一眼,大約四十來歲,人不怎麽老,白頭發夾在黑發中間,面貌卻非常端正。
他其實就是随便來坐坐,并非來釣凱子。
當下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那人坐過來問,“你經常來?”
藍政庭坦誠,“不,第一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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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也是來過一兩次而已,這裏比別的酒吧好些吧。”
“嗯。”
老男人抿了一口酒,他看向遠處說,“那兒,看見了嗎?那個人是酒吧的老板,他叫原曲凡。”
藍政庭順着老男人的視線望去,當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眸光微沉。
原曲凡站在遠處向這邊的人敬酒,他身後是關澤予,人家正和高律師打牌,很難想象,那個原本只會賺錢的男人,他居然也會打牌,而且是和宇哥專門跟人家鬥嘴賺錢的律師打牌。
關澤予全神貫注聚精味神的樣子很專注,他十分認真的排列好手上的十三張牌,他說,“高律師,快點。”
高特艱難的忍住要暴走的沖動,他說,“你別催。”
藍政庭只坐十幾分鐘就走了,也不知留下來幹嘛,那充滿原始氣息的地方,裏面成雙成對的人個個互相交纏,不論往哪個方向看,他都能看到那樣的畫面,兩個男人互相擁抱在一起,交纏在一起,他們纏綿悱恻,如膠似膝。
藍政庭有些恍惚,他跟坐在旁邊的男人說,“再見。”他走出了酒吧,在離開前,情不自禁的回頭望一眼那五彩閃耀的四個字:暖澤藍予。
也不知誰取了這樣的名字,把兩個看似毫不相關的人綁在一起,那像是他和他的草澤。
關澤予贏了高特一局又一局,他說,“高律師真脆弱。”
高特咬碎了原曲凡放進他嘴裏的棒棒糖,他咬着糖反問,“關總你還是不是人,不僅會跳舞,還會打牌,說實話,你還會什麽?”
關澤予瞅了對面的男人一眼,他說,“我還會賺錢。”
高特一不留神,他嘴裏被咬得四分五裂的糖塊有一半滾入他喉嚨裏,就卡在他的喉頭,他指着冠鷹的總裁五官扭曲,他說,“你行!”
他敗了,當即急急忙忙的扔下手中的撲克牌,他拿起酒水沖下卡在喉嚨裏的糖塊。
關澤予心滿意足,他站到原曲凡身旁問,“你在笑什麽?”
原曲凡回答,“我剛才看到了一個人。”
“是嗎。”關澤予沒有心思追問人家看到了誰,見對方笑得奸詐,肯定是見了不該見的人,所謂物以類聚。
高特把糖塊沖進胃裏後,他走過來,摟着自家的小內人說,“他現在只屬于我。”
關澤予不屑的回應霸氣宣告主權的男人,他雙手抱胸,“我以為你會說,從此他是你的人。”
高特揉了揉原曲凡的頭發,他深吸一口氣說,“關總,你這人怎麽這麽難纏?”
原曲凡把自己的酒杯遞給欺負人太甚的總裁,他說,“我走了,要是寂寞受不了,到下邊一站,保準有一大幫人為你獻身。”
兩人走下樓梯,先行離開。
關澤予靠着二樓的欄杆,他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往年的情人節也就這麽過來,只是今天成了例外,怕在家熬不住,因此任由妖虐不是人的市場部經理拉來淩虐。
藍政庭一個人步行在海市最長的橋上,長橋名更遠橋,更字讀第一音節,是又或者再的意思。他步行上去,橋上只容許自行車和摩托車經過,另一邊可允許汽車和公車通行。
關澤予站在橋頭的人群裏,橋頭有一個娛樂廣場,專用作節日活動的會場,此刻一場盛大的晚會正在舉辦,那是專屬年輕男女的天地,他站在外圍駐足觀看,臺上的兩位主持正在激情飛揚陳詞。
今年七夕情人節,他又一個人過,這一年又一年,此去再經年。
其實不必哀戚孤身一人的悲苦,沒有誰能得到這樣的巧幸,偶然間遇到一個人,然後那個人剛好合适,然後彼此就在一起。
恰不巧偏偏對上,也恰不巧此生相欠,到底是不能此生無憾。
原曲凡說,“如果能放下心裏的疑心病,那麽你可以跟他坦白,何必自欺欺人?”
他說,“關關,你在怕什麽?”
他說,“是怕藍政庭為了利益接受你?還是怕他為了旁人拒絕你?”
關澤予問,“我是不是一個沒有任何安全感的人?”
“為什麽這麽問?”
“不然為什麽所有人都以為我跟他過不去?”
原曲凡深鎖眉頭考慮,他說,“我也這麽覺得。”
關澤予呲了一聲,他不承認自己是個不自信的人,他敢拿生命去冒險;也敢拿冠鷹的生死存亡去冒險,獨獨不敢拿另一個人的答案去冒險。
原曲凡在陪高特回家裏,他打來一個電話問,“你會不會傷心的躲在角落裏哭?”
關澤予本能的反應是要說神經病,原曲凡說,“別急,我想跟你說句實在話。”
“什麽?”
“你想聽嗎?”
“原曲凡!”
“額,好吧,你可能不想聽。”
原曲凡考慮來考慮去,他不願說了。
關澤予也沒有那追根究底的渴望,如果他示弱的問一句,哪怕是服軟的說,有話快說,那麽他就會知道,今晚在這裏,在這一天情人節裏,他和藍政庭一起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其實他不用有那麽多顧慮,本來他們兩個人可以換一種和平的方式共處,只可惜,雙方都在極力的保全自己!
原曲凡說,“我祝你自由自在,孤苦伶仃。”
關澤予恨恨的把通話挂掉,存心膈應人也不帶這麽膈應,有個人陪了不起嗎?
原曲凡看着挂斷的電話,他說,“切得可真幹脆,你就不想知道我要說什麽嗎?無情的男人?”
高特從冰箱裏拿出了一瓶酒,再把剛從外面打包回來的好吃點放桌上,他說,“親愛的,過來,咱們二人世界,共進燭光晚餐。”
原曲凡戳着手機屏幕,他說,“你就作死吧。”
關澤予郁悶無比,看了看發來的信息,那大大一個表情圖案,也沒見過它的意思,因此讀不懂這是在罵自己找死,看着表情的兩條眉毛倒豎起來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霸王的樣子,所以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笑了,也不管旁邊的人怎麽看。
原曲凡說,“高律師,你覺得我家關關人好嗎?”
高特正往杯子裏倒酒,他說,“你家?”
原曲凡戳了一塊美味丢進嘴裏嘗鮮,他說,“是,我家。”
高特不淡定了,他問,“你跟關澤予?”
“你行了,我和他沒上床。”
“噢。”
“他一個人怪可憐。”
高特給酒杯滿上,他直接問,“你想說什麽?”
原曲凡想了想說,“你剛才在暖澤裏看到藍政庭了嗎?”
“啊?藍政庭?”
“嗯。”
“你是說映輝新上任的首席執行官?”
“嗯。”
“他怎麽了?”
原曲凡頭痛,怎麽認識的人一個比一個笨,想問題只懂直線行走,就不能稍微彎一下思維左撇捺思考。
高特思考了片刻,他才知話題的關鍵點在哪裏?
“你是說藍政庭和關澤予?”
“唉,我認識的人反射弧怎麽都這麽長?等你們反映過來,我都投胎轉世了。”
高特高興的笑了笑說,“你說起藍政庭,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麽事?”
“上次馮小姐生日會,關澤予和藍政庭一起出席。”
“哦。”
“你不知道,他們兩個在宴會中一起跳舞。”
“你說什麽?”
“咳,說起來你也不相信,那看起來比較保守死板的關澤予竟然會跳舞。”
原曲凡擺擺手,他說,“我想的不是這個問題。”
“哦,那是什麽問題?”
“其實關關會跳舞很正常。”
“你什麽意思?”
“他大學的時候經常被我逼去參加各種派對,他這個人學東西,除了感情上的反應比較遲鈍,其它方面,只要他願意,一學就會。”
高特眉毛不安的跳了跳,他說,“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關關和藍總跳舞。”
“對,他們兩個一起跳舞,而且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而且是在當天壽星的生日宴會上,馮舒燕可是向藍政庭表白了。”
“你是說馮舒燕喜歡藍政庭?”
“對啊,她當衆表明心意。”
“居然有那麽精彩的故事我不知道?”
“都跟你說了,陪我去,現在後悔了吧。”
原曲凡問,“關關和藍政庭真的跳舞了。”
高特不想強調說明,他說,“來,現在是我和你的時間,幹杯。”
原曲凡心思在別處,印象中關澤予未曾跟人共舞,一個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人,他一上場就選擇非其不可的對手,那別樣的心思分明得如同黑白,整隔了一條銀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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