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心寫兮(十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明澤和齊鐵嘴的事情他也沒打算隐瞞,何況身邊還有不少同姓兄弟 ,自家三兄弟反正各有各的謀生,誰也沒那閑工夫管,耐不住族裏叔伯閑話。

“明澤,你看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跟那個瞎子胡混不如換個正經人家的姑娘?”

“我看你老婆又醜又老,你怎麽不換?”明澤答話眼皮都沒擡,愣是把人氣得跳腳,奈何明澤自己有路子,不用求人,還是旁人看不下去拉開了。

齊鐵嘴也擔心過,那人就是為了大局才另尋了一位夫人,合情合理合大局,到了明澤這裏,就是一句,“屁,抽大煙養姨太太都沒事,我找你還是找誰家姑娘,對做事有什麽影響?誰敢直說——明澤和男人在一起不找他辦事,我敬他有種,可是沒人,該怎麽打交道就怎麽打交道,掙錢吃飯不影響,你犯不着胡思亂想,我找誰他們都能挑出一堆毛病來。”

明澤說的似乎更有道理,反正明澤的性子不求人,別人求他辦事還真管不到他私事。

這頭離了南京,更是天高皇帝遠,明澤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可是這才剛剛回到院子裏,那邊請帖就到了,兩張,明澤一張齊鐵嘴一張,長沙布防官張啓山今天請兩個人去張府參加晚宴。

明澤把請帖拿在手裏掂量,齊鐵嘴小心翼翼的問道,“去麽?”

“去啊,為什麽不去,齊兒你去挑衣服,挑正裝啊,別的衣服我沒帶。”明澤随手撂下請帖,反正放出消息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只是長途跋涉他就帶了幾件正裝和練功服,還都是春秋穿的,反正他身體好,三九寒天一樣兩條褲子不怕冷。

齊鐵嘴看了一眼,“你還打算配成一對?”

“本來就是一對!”

這邊回着話,那邊還在翻着資料,來了長沙好幾天,張啓山的事情也打聽了不少,吃了飯齊鐵嘴湊過來看,問他什麽想法,明澤翻着電報道,“我看這是應該跟他沒什麽直接關系,這回失蹤的是宋家親信,但是現在手上沒有實權,殺他最大的可能性是洩憤,張啓山沒道理這時候挑事,上峰想動他一直沒找到理由,這回倒好。”

“那是不是陸建勳?”

“他沒那個膽,用這人設局,不是膽大包天可玩不出來。而且後面來的幾波也不簡單,沒道理就這麽不清不楚的交代在這裏,算了,我們再等等。”

“等什麽?”

“等我師兄,周錦,都說和野路子有關系,要問野路子還得問他們江湖上的人,我師兄自己和幾個江湖門派關系都還不錯,動身前我就托他打聽了,晚上我們去張府也看看能不能問到什麽 。”

齊鐵嘴心裏有些不情願,可是帖子都遞過來了,明澤笑着問是不是打退堂鼓了,齊鐵嘴一個瞪眼,誰怕!結果一路上抓着明澤沒放手。

口是心非的齊兒。明澤笑着搖搖頭,把人一路拉着進了張府,能感覺得到對方滿手都是汗,可是說白了,就是張啓山不下貼,難道齊鐵嘴就能躲一輩子?既然是放下了,那麽不管好壞,再見面還能打聲招呼。

明澤和齊鐵嘴都穿着毛呢西服,還是一個裁縫師傅做的,一樣的面料一樣的裁剪,再瞎的人也能看出點兩人間的聯系,何況南京那邊明澤喜歡帶個算命的在身邊也不是什麽新聞。

“喲,張司令,你這兒倒是熱鬧啊。”滿屋子的人 ,穿軍裝的一半,不穿軍裝的一半 。眼睛全盯着齊鐵嘴。“這位與我一路同行,想必不用介紹了吧?”

張啓山面色發白,終是把眼神從齊鐵嘴身上挪開,對着明澤笑笑,“舟車勞頓,辛苦明長官了,裏面請。”

“為黨國效力,說不上辛苦。”裏面請,是要進書房,明澤回頭看一眼,齊鐵嘴笑笑,“你去吧,我和他們聊聊。”

“也好,你們都是老朋友,我就不湊熱鬧了。”明澤臉上仍是笑,一手拍拍算子的肩,回頭仍是看向張啓山,“請。”

最難啃的反而最好說話,張啓山面上客氣,給的信息比陸建勳那廂還多些,好歹那些人失蹤前的行蹤有了數,高官是沒到長沙,但是後來的特派員不少在城裏待過,有些連下榻旅店東西都還沒收拾人就不見了,陸陸續續都跟湘江上那幫水匪有關系,張啓山派人查到這裏,明澤希望指派幾個當地的小兵搭把手,張啓山痛快的答應了。

“此事如有什麽需要,我們會盡力配合。”

“那真是多謝,初到長沙,人生地不熟的,往後還得仰仗張司令。”張啓山張大佛爺的名聲明澤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大家都在軍隊系統裏,也少扯點江湖诨號,他叫一聲張司令,張啓山也得應。

不過,要是真的依賴張啓山的人手,上峰又何必派他來,完全是張啓山這裏也找不到門路,叫明澤自己想辦法。

兩人從書房裏出來,齊鐵嘴和狗五正聊得熱火朝天,手上把玩着一塊玉牌,還是之前別人托明澤辦事送的,出來一招手,齊鐵嘴就跳了過來,“哎哎,明澤你忙完了?”

“是啊,怎麽,你還要再聊聊?”明澤抓住齊鐵嘴一只手,面上不住打趣。

“沒有沒有,老狗我們呢改天再聊,先走了啊。”

“幾位爺,改日得空在下定會和齊先生去府上一一拜訪,這裏就先行告退了。”明澤倒是不怎麽想去,還是那句話,明家的生意不搗鼓土夫子那套,其他的生意明澤自有人脈在,不過要是陪着齊鐵嘴回去看看朋友,他倒也無所謂。

“老八,這麽久沒見,你今晚……不如留下……”其他人沒開口,倒了還是張啓山說了話。

“佛爺,我已經不在九門中了,這八爺也換了別人,您也別叫老八了,有什麽事情,去找如今的八爺便是。”齊鐵嘴說這話還是低着頭,回避着張啓山的目光。

明澤一只手被捏的生疼,心道這算子緊張起來力氣也不小啊,只得用沒被捏住的拇指點點以作安慰。

在張啓山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小動作,自然沒能逃過大佛爺法眼,不過明澤也沒啥心思管,本來就是三方會面,他只擔心他家小齊兒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看他跟其他幾位爺的情況,九門應該是放下了,不過張啓山這邊還是個麻煩。

不過麻煩就麻煩吧,他明澤什麽大大小小的麻煩沒遇到過 。

“張司令,我和齊先生回去還有事要做,今天就不久留了,改日再來。”

齊鐵嘴低着頭,張啓山直勾勾的看着,唯有明澤一張笑臉回話,這一來便有細碎的女聲道,大晚上的還能有什麽事。

明澤耳尖,尋聲望去之間是個身穿紫金繡花的韶華女子,臉上笑容更甚,“這位是霍家的當家小姐霍仙姑吧?我二哥和我提過,當真是國色天香巾帼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只是不知霍小姐可曾聽我兄長說過,晚上沒事呢,我就喜歡聽個小曲,讀讀報紙,秉燭游園,不知道霍當家的有沒有興趣一起啊?”

明澤這番話說的齊鐵嘴都忍不住扯了一下手,滿嘴的鬼話連篇,到現在這毛病也沒改,半是威脅半是調戲,誰讓霍家生意上和明家有些來往,霍家謝家要做大 ,這做到了明面上,少不得和各大商戶有些關系。

霍仙姑白了臉,終是款款一笑,“明澤少爺客氣了,我可沒這個福分。”

“既然霍當家的今天沒空,那我們走吧。”

“明長官,今天為您辦了晚宴,吃了飯再走吧。”

“不必了,我腸胃欠佳,大夫囑咐我不得飲酒,需少食油膩,張司令和諸位的好意在下心領,感激不盡。”這話說的齊鐵嘴紅了耳尖,腸胃不适的當然不是明澤,明澤吃飯重油葷,就愛大魚大肉,需要忌食的是齊鐵嘴 ,前幾日病裏大夫交代的事項,沒想到給明澤随手搬到了這裏。

明澤一邊說話,一邊還拉着齊鐵嘴的手,這番動作悉數落在張啓山眼裏,放佛燒紅的鐵釘,灼得血肉生疼,到底還是說道,“不知道明長官是否方便讓我和齊先生單獨聊幾句。”

“不方便。”明澤終是斂去了笑意 ,“齊先生是我帶來的,他不想留,我自然要帶他走。”

沒了笑容的明澤一臉挑釁,看的齊鐵嘴心驚膽戰,伸手要攔,不想被明澤一手拖到了自己身後。

那廂張啓山紅了眼,明澤仍是冷眼挑釁。

張啓山在長沙地界就沒給過誰面子,可是明澤從來橫着走沒學過低頭兩個字。

這邊齊鐵嘴慌了神,不停地拉着明澤衣袖,殊不知更是激起張啓山努氣,一手拿了槍道,“姓明的,你也不要太過分。”

“哼。”明澤鼻子裏冷哼一聲 ,徑直扭過頭,滿面嘲諷輕笑,氣得張啓山拿槍的手微微發抖。

“一言不合就拔槍,倒是你們張家人的做風 。”明澤忽而又笑了,終是放開了齊鐵嘴,又道,“不過我們明家,也是走槍杆子底下出來的。”

說到這裏竟然伸手去抓張啓山持槍的手,把槍口對準了自己腦門,冷冷道,“有種你就在這一槍斃了我。”

大廳裏全然寂靜,一邊是長沙司令張大佛爺,一邊是中央特派明家小少爺,兩個都沒把人命當回事的主。

沉寂片刻,明澤一手拍着槍杆子道,森着目光咬着牙一字一頓道,“少拿這東西唬我。”

終是轉身一拉驚恐萬分的齊鐵嘴走了,在路上齊鐵嘴回過神來砸過來一頓埋怨,明澤悠悠道,“保險還沒拉開,你怕什麽?再者說張啓山不是意氣用事的人。”伸手抹了算子眼淚道,“你也不用擔心,有你在,玩命的事我不會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請放心,晉江大本營,明天七夕加更喂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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