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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啊。怎麽?開心傻了?”面前的人對自己此時的流氓行徑毫無負擔,“我可給你舉了挺久,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
紀匪腦子還愣着,不知怎的,在周南目光的蠱惑下,張嘴咬住了筷子。
......
該死,明明不是春天,這顆心為什麽蠢蠢欲動啊?他欲哭無淚地咬着糯米團,在心裏唾棄自己。
而此時的紀匪并不知道,面前的周南也是故作平靜。
畢竟,不是誰都能看到一個白皙俊秀的少年乖巧地吃着自己投喂的東西。
一個明着害羞,一個暗中害羞。
本是最簡單不過的一盒盒飯,卻無端在他們二人之間生出幾許暗潮洶湧。
下午的拍攝同樣進行得很快。
在紀匪看到周南身穿一身民國學生制服混在人群裏時,終于相信他真的是個龍套演員。因為好奇,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誰知那人猛地擡眼和他對視,吓得他趕快轉移開視線。心裏小聲念叨着:“不要分心,不要分心,美色誤人。”
然後認真地繼續坐在臺階上看自己那短短的一段戲。
明天上午那場就有他的戲份,因為今天看到前輩們飙戲,所以紀匪此時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能做到嗎?
哪怕是達到能夠讓他們認同的地步。
紀匪握着劇本的手緊了緊。
在片場圍觀了一下午拍攝,時間在紀匪滿心敬佩中飛速流逝,天色不知不覺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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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天氣不好,夜戲被臨時取消,主演們紛紛坐着專車回到酒店。幾個平時和紀匪比較熟的龍套演員嚷嚷着要去撸串。
“走吧,今天人多,熱鬧!”陳錯走過來自然地把胳膊搭在紀匪肩膀上,一雙桃花眼被風吹得濕漉漉的,眼角微微泛紅,留起來的頭發半長不長,随意紮在腦後,有些淩亂的美感。
“不了陳哥,我今天真的不想去,明天就到我那場了,我回去好好準備準備。”紀匪對陳錯還是很有好感的。自己進組以來,這個人就一直在照顧他,給他指點了好幾處理解不到位的地方。
陳錯是個很矛盾的人。
他厭惡這個娛樂圈,對出名不屑一顧,甚至安于現狀,拿到一場戲的錢就去肆意揮霍,錢花光了再繼續找下個角色。
很多人都認為,陳錯就是一個靠臉吃飯,不思進取的龍套演員,白瞎了那副好皮相。
如果紀匪不曾看到他在深夜偷偷演戲的話,也一定會這麽認為。
進組第五天,紀匪把手機落在了片場裏。他怕錯過什麽重要消息,大晚上從片場周圍的酒店跑過來取。
也就是那晚,他在收工的片場裏看到了陳錯。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裏,表演着白天拍攝的同一個片段。演技絲毫不輸劇組的前輩。
像個戲癡一般。
可陳錯為什麽表現得甘心于做一個龍套?
難道說,是他故意掩蓋住自己的光芒?
“有什麽準備的,咱們這種人,再怎麽努力也熬不出頭。你看這娛樂圈有多少人,出名不出名,哪是自己努力說了算的?怎麽就不開竅呢。”
“我......”
“你也是,條件那麽好,也沒個公司。聽哥一句勸,要真的想火,就找個好公司簽約,哪怕死氣白咧求他們簽下你也行。”
“可是......哥......那你怎麽也沒簽公司呢?”紀匪猶豫着問道,“你明明,很喜歡演戲啊。”
只見陳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調侃着說道:“你哥哥我長得太好看,怕被潛。”
“......”紀匪懷疑地打量着陳錯。
“行了,別瞎猜。我是為了躲人,要不早就大紅大紫了。”陳錯毫不在意地說道,但他藏在袖子裏的手卻在微微顫抖“算了算了,你回去看劇本吧,我就說你累了不想吃了。”
紀匪看着他潇灑離開,不知怎的,竟覺得那個瘦削背影極其落寞。
以後再問吧......
他拿着劇本慢悠悠地走過一個路口,因為心裏一直想着陳錯的事,連被人盯上了都不自知。
眼看着小偷就要順走紀匪上衣口袋裏的錢包,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暴喝。
街角處竄出來一個人,掄起拳頭就朝小偷頭上招呼過去。這小偷也是個膽子大的,瞬間轉移目标和來人打了起來。
紀匪回過神來就看到周南和這小偷扭打在一起,他剛想湊過去幫忙,卻沒注意小偷的同夥就在自己身後,拿着一根木棍,高高舉起正要向他腦袋砸去。
只見周南瞪大了雙眼,踹開小偷向紀匪撲過去。他把人拽進懷裏,轉了個身,用後背對着木棍揮來的方向。
——
那一刻,紀匪在周南懷裏,聽見了鈍器打在人身上的聲音。
拿木棍的人大夢初醒般把木棍摔在地上。
抱着自己的人悶哼出聲,紀匪無暇顧及掉在地上的錢包,任由它被小偷拿走。他用力地抱住周南,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緊張地問道:“喂,你還好嗎?我帶你去醫院。”
周南忍着背部的疼痛說道:“沒事兒,就是挨了一下,塗點跌打損傷藥,我這個體質過不了幾天就好了。”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紀匪很是內疚。
“這麽內疚啊,那你給我點補償?”周南笑着說,忍不住又想逗一逗他。
“補償......”紀匪聽了這話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
“我帶你去做按摩吧!”他眼睛突然亮了亮,好像在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感謝方式而欣喜。
“按摩?你給我按嗎?”
紀匪聽着周南不着調的話就知道他又想歪了,“想什麽呢?帶你去一家按摩店,手法特別好。”
“怎麽,你試過?”
“那倒沒有,不過那裏的老板是我發小,他的按摩技術很有名的。我們小時候誰受傷了都去找他......”
聽着紀匪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周南的心裏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煩。也不知是怎了,好像聽着他說話自己就會莫名地平靜下來。
這是他二十多年來頭一次有這種感受。
......
紀匪扶着周南走了有一陣。
周南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一樣,問道“我們......走着去嗎?”
紀匪:“嗯......走着去。”
周南:“離這兒很遠嗎?”
紀匪:“大概,挺遠的吧。”
周南:“我們為什麽不打車?”
紀匪小聲說道:“我的錢包被拿走了啊。”
周南怒:“錢包怎麽還是被偷走了?算了算了是我失誤,那你手機呢,我們叫個車手機支付。”
紀匪把頭埋得更低:“手機在酒店放着,沒帶出來。”
周南無語,心裏總覺得紀匪很不靠譜:“......我帶了,我來吧。你告訴我在哪條路。”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不祥的預感一直持續到他們從出租車上走下來。
“這就是......你說的按摩的店????!”
“是啊。”
只見紀匪身後店鋪的牌匾上寫着——“江氏接骨正骨”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百年老字號,江氏祖傳。
周南覺得自己蕭瑟的背影更蕭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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